《不死情缘(出版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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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情缘(出版书)-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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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樊谦本该有很多话想说,只是不知道要怎麽说,匆匆扒拉几口饭就回了房间,不然的话,如果一直对著那张脸,他的胃总是不住痉挛,搞不好会把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
这种感觉并非出於厌恶,而是出於……他自己也不清楚是什麽,就好像是生了怪病一样,看著林墨关就会发作,甚至只是想想都会发作。
胃痉挛,心绞痛,头眩晕……啊,他该不会得了什麽绝症吧?
几近崩溃地往床上一趴,想让大脑休息休息。也不知是不是今天受刺激太大,异常疲累,才闭上眼睛不到五分锺就睡著了。
做了个梦。
梦中,林墨关穿著一身黑色的特警衣装,胸口血肉模糊,脸上也满是鲜血,躺在地上,不知从何处来的灯光照著他的面庞,他看起来很苍白,简直像假人一样。
樊谦紧握著他的手,跪在他身边,看著他,听著他。
他说:「你不要停,朝著光走,你会没事,相信我……」
樊谦摇头,不信,这分明是谎言。
他说:「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
樊谦继续摇头,不想听,不要什麽遗言。
他说:「我爱你……」
樊谦还在摇头,忽然不摇了,瞪大眼:「你说什麽?」
「小谦……」
突然,地板一块块崩落,他掉了下去。
「林大哥!」樊谦尖叫,紧捉著他的手不敢放,跟他一起掉了下去。
下方是个无底空间,他们不断坠落著,坠落著。凌厉的风呼呼吹,樊谦的手被吹得松开,对方的手从他手中渐渐滑落。
「不!」樊谦竭尽全力想把手握紧,却怎麽都使不上力。
「林大哥,你抓紧我,抓紧我啊!」他叫道。
对方只是看著他,眼睛一眨不眨,血迹斑驳的面容上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他怔住,随即看见那双薄唇开启,从嘴角溢出的鲜血中夹杂著三个字:「我爱你。」
「你在说什麽啊?现在先抓紧我好不好?别走好不好?」樊谦哀求般地呼喊。
但最终,两只手还是分开了,怎麽抓都没用,就像是早已注定的结果。
「不要走!」樊谦如同游泳似的在空气中胡乱划动,想要去到他身边,却只能眼看著那个身影不断下落,越来越远。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爱你。」
他不见了,但声音还始终回荡在耳边。
樊谦捂住耳朵,却依然听得清清楚楚,一遍又是一遍,余音不绝。
他松开手,整个人像陀螺般在原处不断旋转,声音流向四面八方:「回来!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麽,你在说什麽,你回来啊!」
突然,他用力一蹬腿,直挺挺地坐起来,双目圆睁。却发现眼前的景象已经变换。
这是一个房间,他身下是床,和刚才截然不同。唯一相同的只是,那个人不在……
他恍然一震,跳下床冲出房间,跑到另一间房前推门而入。房内烛火亮著,却空无一人。
人呢?人呢?人呢──?
樊谦左看右瞧,这里找找,那里翻翻。始终找不到。
人呢?到底在哪里?
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乱转,忽然听见什麽,跑到窗前一看,楼下,被四合院包围起来的院子里,一个人站在那里,身上的黑衣彷佛融入夜色,唯见剑锋上寒光烁烁,破空有声。
「林大哥!」樊谦大叫一声,然後,不假思索地用双手在窗台上一撑,跳了下去。
三楼,说高不高,说低不低。这种高度掉下来,幸运的人毫发无伤,不幸的人以脸著地……
譬如樊谦,就是不幸的那种。而不幸中的万幸是,在他落地之前,有人冲过来抱住了他。
其实林墨关差点就要发脾气。怎麽能这麽鲁莽?居然就那样跳下楼,万一他慢了一步怎麽办?
然而,还没来得及发作,却被樊谦紧张兮兮地捧住他的面颊,好像从没看过他似的仔细端详,手还在他脸上不停摩挲,最後,露出松了一大口气的释然表情。
他不由狐疑:「怎麽了?」
「没,没什麽。」樊谦抬手擦汗,神志已经逐渐清醒,然而却还忍不住後怕。
怕,看见这个人满身鲜血;
怕,这个人再一次离他而去;
怕,颠倒了梦境和现实,从车祸之後到这里与这人重逢的一切才是梦……
不自觉地苦笑两声,摇摇头:「做了个噩梦。」
「梦见什麽?」林墨关问。
「梦见……两年前的那天。」樊谦低低地说,其实不想回忆,但又觉得说出来可能会舒服一些。
「你为了救我,受了重伤,身上都是血,还要我独自逃生,还说有话要告诉我,还说……」
「说什麽?」
「……」樊谦说不下去了。
虽然是低头望著地面,但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从头顶上方投注而来的目光。
後颈发烫,身体内部彷佛有什麽东西就快烧著了,他掐紧手心,做了几轮深呼吸,尽管还是不能完全镇静下来,但至少开始有了头绪。
也或许是受了那个梦境所刺激,让他认知到,他不能逃避,也逃避不了,即使捂住耳朵,即使不看见人,不代表他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他叹了口气:「我还是想不通,为什麽会这样,你说……说爱我什麽的……」
「你想知道?」
闻言,樊谦抬起头,对上一双连黑夜也无法将之遮蔽的深邃黑眸。
「你想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你真的想知道吗?」
问虽这样问,然而那副眼神和语气,却让樊谦感觉到一种「就算你不想知道也要给我擦干净耳朵听清楚」的意味。
他扯扯嘴角,抬起手,用食指和大麽指比了两公分左右的长度:「那个……能不能先让我知道这麽多?」
「……」
在林墨关沈默的时间里,樊谦已经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但结果却听见一句:「你想知道为什麽。」
「什麽?」樊谦怔了怔,很快明白过来,点点头,两只手在背後交握起来,「嗯,为什麽……」
「没有为什麽。」林墨关说,「你可以喜欢画画,喜欢小动物,不需要理由。我可以喜欢你,不需要理由。」
樊谦目瞪口呆,这样也说得通吗?
「你想知道是从什麽时候开始。」林墨关接著说。
「嗯。」樊谦再次点头。
「我无法给你确切答案。」
林墨关半眯起眼,视线抚过他的眼角,沿著面颊滑到下颚,然後上移,停在了那双紧张地抿著的嘴唇。
「就是在突然某一天,开始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过得越来越快,希望不要结束,每次和你道别都变成一种酷刑。」
「……」莫名地,樊谦感到心口隐隐揪起来,好像也在被什麽东西折磨著,却又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麽。
「你想知道我为什麽一直不说。」林墨关继续说。
樊谦默默点头。
「我原本打算等到你二十五岁生日那天。」
咦?樊谦张大双眼。
如同读出了他眼中的「为什麽?」,林墨关答道:「你一直说二十五是你的幸运数字。我希望那一天也能成为我的幸运日,让我不会听见你回答我『对不起』。」
「对不起?」樊谦很困惑,「什麽意思?」
「我爱你,不是为了得到你的『对不起』。」
樊谦恍然大悟。其实简单来说,就是怕被他拒绝嘛!
原来这个人也有害怕的事情喔?嘿,嘿嘿嘿……
林墨关看著他那想偷笑又不敢笑的表情,捏住他的下巴:「另外,在那之前你还太年轻,有太多无谓和不理解。不懂得压力,你的决定不会真正成熟。」
「啊……是这样吗?」樊谦茫然眨眼。
林墨关注视著他,字字清晰深刻:「我要你,不是玩玩而已,而是一生一世。」
樊谦哑然了,始料未及的告白连番而至,带来的不单是震撼,更是前所未有的压力。
其实如果换做其他人,他可能笑一笑也就过去了,偏偏却是这个人……
也不知怎麽搞的,傻乎乎地冒出一句:「你来真的?」
「你还是不信?」林墨关目光一厉。
樊谦的心跳不禁乱了几拍:「我……我不知道,我从没想过……」
「那就从现在开始想。」
「……」
樊谦越来越清楚明白地认识到,这个人是绝对不打算放过他啊。
难道以前是他搞错了?他一直以为这是一尊冰山……原来根本不是,只是表面上覆盖著冰雪,底下却是熔岩火山,如今终於爆发,而且还一发不可收拾……
不行不行,这太突然了。火山爆发还有预警呢,这个人却连一点准备也不给他,一下子就……
他按住额头後退两步:「我会想,我要好好想想,你先别逼我,我……我先走了。」说完转身跑开。
在这人面前他就心乱如麻,什麽都思考不了,还是先一个人静静再说吧。
林墨关望著他那逃跑似的背影,眼中流光缓缓,蓦然说:「不要走远。」
樊谦一愣,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去。那人站在原地,好似一座雕像伫立在月光下,形单影只,依稀显得萧瑟寂寥,却又别有一种不可描摹的冷冽气息,倒不再像是冰山,而是开放在冰山顶上的雪莲。
樊谦一时看得眩了目,居然想到,这样的人怎麽会爱上他?怎麽会这麽多年一直在等他?早该被别人抢破头的抢走了才对啊……
「两年前,不是我想离开你。」林墨关说,「现在,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樊谦呆然片刻,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快跑快跑,再不跑就跑不掉了,会被从头到脚吞噬掉的……

※ ※ ※ ※

天还未亮,樊谦就醒了过来,之後再也睡不著,起床离开了房间。
即便过了一夜,烦恼却丝毫没有减轻,一直在脑子里转啊转啊,简直快把他逼疯。
他来到大街上,深深呼吸,清晨的空气中透著沁凉,让人神清气爽。只可惜,他心里却是半点也不清爽,乱七八糟的心绪打成结,根本不知道该怎麽解开。
说到底,他就是搞不明白,怎麽会……被告白了?而且向他告白的还是那个人,实在是……就算被陨石砸到都没这麽离奇,这麽匪夷所思!
其实,就算被告白了,他如果不想接受,要拒绝也是可以的。又没人规定说不能拒绝,就算他拒绝了人家也不至於把他大卸八块吧?
然而这样一想,他才後知後觉地发现,从昨天到现在为止,他好像还从没想过要不要拒绝的问题。
是不小心忘记了吗?难道真是被吓坏了,连脑子都变得不太好用?唔……
话说回来,假如他真的拒绝了,那个人又会有什麽反应呢?
──我爱你,不是为了得到你的「对不起」。
──两年前,不是我想离开你。现在,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我要你,不是玩玩而已,而是一生一世。
樊谦身上泛起一阵鸡皮疙瘩,缩缩脖子,叹了一口长气。
也许是有点苦中作乐,他居然哼起歌来,毫无目的在街上漫步,不知不觉越走越远。
大概是因为时间实在还太早,他从客栈出来到现在也没遇上什麽人。他停步想了想,已经走了满远,差不多该回去,不然万一迷路就糟糕了。
正准备返程,突然,後脑勺传来「碰」的一声闷响。连痛楚都还来不及感觉,眼前就黑暗了。

※ ※ ※ ※

樊谦开始相信世上的确有衰神存在,而且已经缠上了他,不然他怎会这麽倒霉呢?
首先,去墓园扫墓,好端端发生车祸,挂了;
而後,穿越时空重生,一醒来就差点被个猪猡强暴;
再然後,开始逃难,别人重生当教主,而他就成了武功被废的落难少爷;
接著,被最信赖的朋友告白,正在烦恼纠结,突然──被绑架了。
他是在一间小瓦房中醒来,身下一张破床,手脚上五花大绑。衰吗?很衰吧。
但这还不是最衰的。
後来,有个老婆婆来送粥给他吃,他请求老婆婆放了他,老婆婆不肯。他无计可施,只好询问目前的情况。老婆婆体谅他「要死也得死个明白」的心情,便给他大略解释了一下。
目前他是身在一处位於河边的小村庄,距离他被绑架的那个城镇说远不远,说近也不太近。至於他被抓来的原因,很简单,用来喂河神。
村里的人们靠水吃水,眼看汛期将至,每到这时他们都会给河神送祭品──其实说白了就是把人丢到江里,以祈求河神开恩,不要发大水。
就这样,一大早在街上独自晃悠的樊谦,落入了前去抓祭品的村民眼中。
哈哈,这种事都能给他碰上,还是「衰」一个字可以形容得了的吗?
老婆婆走了之後,樊谦就极力想法子逃生。
根据老婆婆的说法,祭典在晚上进行,而现在已经是半下午。如果他不能在夜晚来临之前脱身,恐怕就真的死定了。
正百般焦急的时候,一个人进入他的视野。那人也是个村民,年纪轻轻,样子很憨傻,似乎是有点先天性智力问题。
这人数度在小屋里进出,第一次是来送水,而後面几次什麽也没做,就只是蹲一边看著樊谦。如果樊谦也回看,看得久一点,那人就会跳起来离开,但很快又回来,继续看他。
这麽来来回回不下五次,樊谦终於明白,这家夥根本就是为了看他而来看他的!
起初樊谦觉得很崩溃,甚至厌烦,直到他注意到对方腰背後插著的一把短刀。
有些事,樊谦平生从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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