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一顿饭，三个人吃的倒也愉快，饭后，暮遮岚有意让俩人聊聊，难得大方的下去打球去了。
苏晓楠给修然沏了杯茶，坐在了他对面。修然吹着杯里的茶叶，笑了笑：“龙井，你还记得我喜欢。”
“那当然！”苏晓楠笑着回应，自己喝了一口牛奶，“我当然记得，我不仅记得你喜欢龙井，还记得我怀孕那会你天天念叨我那絮叨样，还记得咱们出去玩时那巨蟒，哎，时间好快啊。”
苏晓楠感叹着，一转眼的时间，娃儿已经长大成人还跟他在一起了，真的就是一眨眼的时间。记忆往事，修然的脸上也挂着柔和的笑，“你那会很是倔得很。”
“那部叫倔，那叫母爱使然。”苏晓楠纠正修然，修然偏着头看着苏晓楠。许久不见，苏晓楠的气色好多了，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眼睛甚至散发着光芒。修然感叹，想必是被爱情滋润的，可他现在还是会想起那时虚弱又倔强的苏晓楠，那个把娃儿慌手慌脚抱在怀里的他。
“想什么呢？”苏晓楠看着修然，“怎么这次总是走神啊？”
“没事，聊聊你跟暮遮岚吧，你们怎么样？他还欺负你？”
修然转移话题，一提暮遮岚，苏晓楠就有说不完的话，他用力的点头，痛诉暮爷的罪行：“还欺负？他恨不得天天踩着我的脸看太阳。他每天用我的杯子喝芝麻糊，黏糊糊的恶心死人，不止如此，他还半夜跟我抢被子，那力气，我要是敢往回夺，他肯定一脚给我踹地上去，第二天还揉着头发特纯真的问我，你怎么在地上啊，多凉啊快起来快起来！在学校也是，你说他一把岁数的老头子装清纯大学生还有模有样的，没事总是坏笑勾搭少男少女的，我都替他不好意思！他还——”
苏晓楠侃侃而谈，修然则是一直看着他，眼睛眨都不眨。他想把这一刻永远的烙在脑中，永不忘记。
“哎，说完了，渴死我了。”
苏晓楠足足说了十分钟才解气，修然笑着瞅着他，“很幸福，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满足是满足，只是……”苏晓楠撇了撇嘴，横在心中那根刺又在隐隐作痛。
“怎么？”修然看着他，苏晓楠叹了口气说：“只是想到不能一直陪着他我就难过，哎，然，你知道有什么能够永远陪着他的办法么？”
“你想永生永世的陪着他？”
修然看着苏晓楠的眼睛问，苏晓楠用力的点了点头，毫不迟疑的答着：“是！”
“呵呵……”
修然笑了，这一刻，他知道自己确确实实输了，现在苏晓楠的心里除了暮遮岚已经再容不下其他人。
生为他而生，死为他而死，既然已经听到了让他死心的答案，他似乎也看透了些什么。修然看着苏晓楠，像是以前千百次对他那样宠溺的笑：“会的，你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52、终章
——会的；你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如果知道这一句话的代价是漫天的酸涩，苏晓楠就算咬掉舌头也不会说。
“混蛋啊，你不是说你有不死之身么……”
苏晓楠的眼泪不可抑制的流下；手里捧着的是一枚鸽子蛋般的红色戒指，那戒指红如沁学；在眼泪的侵染下，若有似无的烟雾在周围笼罩。
心疼……
苏晓楠紧紧抱着戒指跌坐在地上；一声声“修然……”，叫给那总是温柔的看着他浅笑的男人；叫着总是无底线包含他的男人；叫着那个曾经信誓旦旦告诉他拥有不死之身的男人……
暮遮岚咬着唇，脸色也是铁青。
在离开的前一日；修然还与他玩笑一般的说：“暮遮岚，看来，我是永远都不能再跟你斗下去了，只是，你要好好照顾他……”
留在记忆里的，只剩下那一日掐在修然手中的香烟，以及那一缕缕白烟。
修然……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苏晓楠紧紧握着拳，指甲陷入肉里，暮遮岚看着他，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在修然的爱面前，一切似乎都变得渺小不值得一提。
“还给我——”
苏晓楠举着戒指喃喃低语，清瘦的脸庞布满了泪水，终究是心疼，暮遮岚走上前，将他搂紧了怀里。
“你知道的，怎么救他对不对？”苏晓楠颤抖着手抓住了暮遮岚的衣领，像是看到救星一般眼睛紧紧的盯着他。暮遮岚看着苏晓楠的眼睛，重重的叹了口气。
如果可以，他怎么会看着苏晓楠伤心流泪？
“都是我的错——”
苏晓楠握着戒指用力的摇着头，苦涩的泪水甩了一地，他一把推开暮遮岚，踉跄着起身，像是逃一般跌跌撞撞的往外走。而暮遮岚看着他，终究是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心里明白，修然如果不是看到他和苏晓楠在一起后真正的心灰意冷，怎么会做出如此决定？
如果不爱了，我宁愿不曾遇见。
******
那枚戒指，苏晓楠再为摘下过。
只是他脸上的笑，已经许久未曾有过了。
日子一分一秒的过去，身边的暮遮岚一直不离不弃的陪伴，本应该是幸福的，可苏晓楠的心里却像是蒙上了一层迷雾，再也没了最初的鲜活。
逃不开，褪不去那深深的内疚，苏晓楠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遇到修然，前世今生，全部糅杂在一起，看到过的，没看到过的镜头也全都在梦中出现。
自此，苏晓楠爱上了沉睡，因为只有在梦中，一切才会不那么痛。
曾经以为不在意的人，当真正离开的那一刻，才知道扒离那嵌入心中的剑是有多么的痛。
暮遮岚对于苏晓楠的消沉多半是沉默，偶尔看不过去了，会皱着眉将他抱在怀里，无论他怎样的挣扎都不放手。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岁月无情，葬了母亲那一天，苏晓楠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抚摸着一张张泛黄的照片，眼神有些空洞，许久许久不曾出声。
身后的暮遮岚静静的陪着他，不言不语。他已经习惯了苏晓楠的转变，琥珀的眸子里有着淡淡的无奈。
看不透也放不开，晓楠，你到底要折磨自己，折磨我多久？
不知过了多久，苏晓楠
“暮爷。”
“嗯？”
暮遮岚依旧守在他的身边，静静的看着他。苏晓楠转过身，习惯性的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径直走到他身边，伸手抱住了他。
“怎么了？”
对于苏晓楠突然的接近，暮遮岚有些受宠若惊，怀里的身体是那么的熟悉，可这一刻，却突然有了些许陌生的味道。
太久了，有多久没有好好抱着他了。
怀里的身体微微发抖，抓着他衣襟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到最后，所有的情绪的纠结都变成了那哽咽的三个字。
——对不起。
直到闲杂，苏晓楠才明白他的痛。
轮回的隧道，看着亲人一个个离去，绝望的孤单缠绕，唯一支撑的信念却又飘渺不可触。
还要包容他的一起。
对不起，暮遮岚。
“傻瓜。”暮遮岚圈着苏晓楠轻声安慰，可刚一开口，他自己的眼眶也红了。紧紧的相拥，在这逐渐熟悉的怀抱里，那幸福的滋味似乎一点点被找回。
苦涩又幸福的眼泪融合在一起，一滴滴落在那沁血的戒指上。
人生若只如初见，无论是我还是修然，如果可以选择，我们依旧不会后悔那初见的心动。
只因为是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