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路辛苦,快请起。”一个威严的少年声音响起,“我师父卧虎先生怕扰了村民,只让马车及二十名将士进村,余下将士这就去太和镇驿站用午饭歇息。”
蓝袍小少年激动的道:“焱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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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结束。明天开始进入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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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李家三侯三县主 焱郡王父子喜重逢
蓝袍少年的身份是何冬的嫡公主何义芸。她身旁的两个青年则是大宫女明珠、银珠。
黑瘦矮小的老头是与秦国公秦雄晃官职同级的邓国公邓影。
弥勒佛一样的中年男子是何冬的五弟何庆王爷,也是何敬焱的生父。
何冬派何庆来曲家村,除去让他陪着何义芸,还让他与何敬焱团聚。
何庆在马车里头听到长子熟悉的声音,喜得忍不住操着鲁地话叫道:“敬焱,俺在这!”
这一路他不愿意开口对御林军发放命令,除去不知道怎么办,还怕说鲁地话被他们耻笑。
他到长安住的时间不短,就是学不会长安官话。
何敬焱连忙下马奔至,掀开马车门帘,朗声叫道:“爹!”又向邓影拱手道:“小侄见过邓伯伯。”
何庆不错眼珠的瞅着给府里带来无数荣耀的长子,心里欢喜之极,憨笑着应了一声。
“难怪一年都没听到你小子打胜仗的喜讯,原来你一直跟着卧虎先生呢。”邓影三角眼笑成一条缝,招手道:“我都想死卧虎先生了。你快前面带路!”
何敬焱忍俊不禁,放下车帘,上马前头带路,引着四辆马车及二十名御林军进了披上银装的曲家村。
村里的人从未见过穿着钢甲威风凛凛的将士,稀罕得很,“李家来了好多个军队的将军!”
“听说贺氏姐夫是潭州的大军官。怕是贺氏姐夫来了。”
车队停在了李家门口,王志下令御林军下马分站于门口,不让闲杂人等进入。
昨个便得了消息的李家人已经在堂屋里摆了香案、烛火、水果,全家人包括望莲、望月都换了新衣,整齐的排成站在屋里。
李炳容貌肌肤呈粉红色,已好了七成,混身骨头已经重新生长,可以下地走几步但不能久长,由曲氏扶着站在第一排。
李老实、贺氏站在第二排。李云青、龙凤胎站在第三排。
邓影请着何庆先进来,瞧到李炳的短发,微驼的背,露在衣袖外黑红的手,哪还有半点当年的风姿,不由得眼睛湿润,真情流露道:“先生,我们替陛下来看望您。”
李炳微笑道:“邓大哥别来无恙。”
邓影点头笑中含泪,接过何庆递来的黄色圣旨,见李炳双腿颤抖,怕他站不住,连忙上前扶着他坐下,关切道:“先生,陛下特许您不用下跪,您坐着听旨便可。”
李炳面朝北边拱手道:“多谢陛下体恤。”
何义芸跟着何敬焱进来,环视堂屋家具,真如何冬所说,贫穷寒酸,目光落到了李炳身上,原来这就是大英雄伟人,与想象中的相差甚远。
何敬焱在堂妹耳边小声道:“去病弟弟容貌随了我师父。去病在潭州书院读书,昨晚已给他捎了信,今个他就会回来。”
何义芸瞧着李晶晶,惊诧道:“李大药师真的年龄这般小。”
李晶晶已从何义芸说话声音听出她是个小女生,朝她做个鬼脸。
邓影干咳一声,示意禁声,展开圣旨,肃容朝李家人道:“卧虎先生家人跪接圣旨。”
曲氏等人都跪下,头低着望地不抬起,只听邓影抑扬顿挫的声音念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炳为国为民,天道酬勤,厚德载物,杀匈奴大功,淳淳口碑。特此封爵开国侯,官位正一品太师。”
“其妻曲珠温柔贤淑,天昭祺吉,鹣鲽情深,则实嘉之。特此封开国侯夫人,正二品县主,正一品诰命夫人。”
“其长子李长生忠厚孝顺,守家立业。特此封爵开国侯,官位正四品下通议大夫。”
“其二子文武双全,勤读好学。特此封爵开国侯。”
“其长儿媳贺丽怡端庄大方,温柔静正,褒嘉纯良。特此封开国侯夫人,正三品县主。”
“其孙女李晶晶聪明伶俐,宅心仁厚,则实嘉之。特此封为正二品县主。”
“其长孙李云青特此封为开国侯世子。”
“其二孙李云霄特此封为开国侯世子。钦哉。”(圣旨词汇部分摘自百度)
“李家领旨谢恩。”
定朝开国以来,何冬除去对四个亲兄弟,只就对李炳家男子全部全册封爵,女子全部封称号。
圣旨里面说的明白,李家三侯李炳、李长生、李去病。
李云青是嫡长孙,将来继承李炳的爵位。
李云霄是李长生的第二子,将来继承李长生的爵位。
日后李去病成亲诞下嫡子,便能封为世子,继承他的爵位。
李家三县主,曲氏与李晶晶都是正二品,贺氏略低一些是正三品。
曲氏除去是县主,还是正一品的诰命夫人。
何冬册封李晶晶为正二品,就是感激她救下了定朝最大的栋梁李炳的性命。
李炳热泪盈眶,感激道:“陛下龙恩浩荡,微臣全家领旨多谢陛下厚爱。”
曲氏听得有些迷糊,反正知道是大喜事,就跟着子孙一起磕头谢恩,接过圣旨放在香案上供着。
邓影走上前来,笑道:“恭喜先生,日后我称您为太师还是侯爷?”
圣旨一直放在何义身上,这个人真不愧于“闷葫芦”绰号,一路上压根不提此事,也极少说话。
邓影也是刚才念圣旨才知道何冬这么大的手笔。
他心知何冬就是怕早朝上宣旨引来一群大臣不满,特意神秘的安排直接将圣旨送到李炳家宣读。
李炳淡然微笑,道:“邓老哥,这不是在朝堂上,只是在我家里,你叫我一声李老弟,我听着舒服。”
“我仍是叫您先生。我叫习惯了。您若不让我叫,我浑身难受。”邓影感慨李炳这么多年来仍是待人随和可亲,胸怀大才却从未瞧不起他这种识不得几个大字的人。
贺氏纵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仍是内心激动,见曲氏浑然不知已当了一品诰命夫人,忙拉着她到一旁低声解释道:“娘,爹被陛下封为太师、开国侯,您被封了太师夫人、开国侯夫人、县主。”
曲氏喜极而泣,喃喃道:“怡妹子,我不是在做梦?”
“娘,你不是做梦。”
“你爹只是做小生意的商人,怎么当了太师、侯爷?”
贺氏喜气洋洋,笑道:“爹是打着做生意的幌子给朝廷办事,为朝廷立下大功,陛下不但册封他,而册封了咱们家里所有的人,便连我都沾了爹的光被封为正三品的县主。”
曲氏紧紧握着贺氏双手,喜道:“怡妹子,我们李家得了富贵,你也是县主。太好了。”
她之前一直觉得李家亏待了贺氏,这回终于补偿了贺氏。
李云霄开心的拍手咯咯笑道:“爷爷当太师了,爹爹、哥哥当侯爷,奶奶、娘、妹妹当县主,哥哥和我当侯爷世子了。”
李炳招手叫过家人,一一给何庆、邓影介绍。
邓影早就准备好了,将见面礼拿出来送给李家两个儿子、三个孙子孙女。
何庆从未见过李炳,也不懂人情事故,更未想过拉拢李炳。
这回他来得匆忙,什么礼物也没带,生怕李家人瞧不起他,等把人认了一遍,就缩着脖子坐在角落里,默默无言,若不是穿着王爷官袍,完全能被人无视了。
因李家人不是外人,何敬焱就把何义芸的真实身份透露了。
何义芸面带微笑,鞠躬行礼,道:“芸娘见过李叔叔、曲婶婶。”
曲氏一听是尊贵无比的嫡公主,连忙双手扶起何义芸。
李炳点头道:“公主的容貌随了陛下,性子随了皇后,温和大气。”
这番话就是长辈夸赞晚辈。
何义芸很是受用,面露羞色,道:“父皇时常在侄女跟前夸赞叔叔雄才伟略,千古第一人。”
李炳笑道:“我没有你父皇说的那般好。我此生最幸运的是遇到你父皇这样的明君。”
李晶晶满脸笑容,站在何庆旁边,听到他肚子里咕噜作响,便走到八仙桌前踮脚端了一盘绿豆糕,拿来让他吃。
何庆不好意思的摇头。
李晶晶柔声问道:“何爷爷,你是不是不喜欢吃啊。你要不喜欢,那我去取金桔糕。”
何庆摇手,取了两块绿豆糕,小口的吃,生怕嘴巴发生动静被李家人取笑。
“何爷爷,你看我家在村子里住着呢,我们家不是在城府里住,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你一切随意就好。”
何庆点头。
李晶晶把绿豆糕放回去,又端了茶水放在何庆跟前,道:“你瞧,我家的茶叶都是普通的,不过是井水,后劲甜,你吹吹等不烫了喝。”
她尊敬何庆,关心何庆,全是因为何敬焱也是这般对待李家人。
何庆吃了两块绿豆糕,正有点口干,接过了茶杯,朝李晶晶微笑,问道:“你几岁了?”
“五岁。”李晶晶指着脸蛋胖呼呼正在傻乐的李云霄,道:“那是我二哥,我跟他是龙凤胎。”
何庆瞧着这对健康活泼的龙凤胎,想到家里见不得光的二儿子、小女儿,心里无比苦涩,缓缓道:“你们都是极好的。”
曲氏已经高兴的找不到北。李晶晶叫望莲、望月去外头放了九响鞭炮,算是知会村里人,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贺氏沉稳的张罗着女眷都到昨个收拾出来的左偏厅用饭,那里已摆好了借来的桌椅。
李老实、李云青在堂屋、右偏厅支起三张桌子,男客在堂屋坐了一桌,李立、洪老三、陈老七、御林军就在右偏厅坐了两桌。
李家人、望月、望莲、李立、洪老三、陈老七忙前忙后,将酒菜端上桌。
邓影出身匪徒,当了十几年的国公爷,改不了骨子里的粗鲁,初到长安时,被许多文官取笑过,刚开始改来着,结果改得不伦不类,索性就这样了不改了。
他嗓门大又很会说话,堂屋这桌有他在,连何庆也渐渐放开,不觉得拘束,非常热闹。
左偏厅的两桌,曲氏、贺氏、龙凤胎、何义芸坐了一桌。
何义芸本该坐在曲氏旁边,但是有心接近李晶晶,笑道:“我跟乖侄女晶娘坐一起。”
李晶晶并不知何义芸专门为她而来,点头道:“好啊。公主坐我旁边吧。”
李云霄小声道:“妹妹是我的。我要坐在妹妹旁边。”
本来他应该跟男客坐在一起,仗着年龄小就过来了。
贺氏以为他喜欢亲近何义芸,这才知道是要粘着李晶晶。
曲氏端着酒杯带着桌上的李家人敬了何义芸。何义芸回敬曲氏及李家人。没有过多的客套,这就开始用饭。
望月、望莲、明珠、银珠四人在主桌旁边开了一桌,主桌有的菜,一道不少,只是怕浪费了,份量都减半。
这样就让明珠、银珠对李家人刮目相看。她们不是头回跟随何义芸外出用饭,就是在王府里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望月、望莲刚才就跟明珠、银珠说过话,得知她们原是白云观的女武道姑兼女医师。
四女都出自道教,又都是孤儿,自幼习武,人生有几分相似,互生亲近心思。
一顿饭吃下来,主桌、客桌的人关系都近了些。
贺氏请着何义芸去客房午休。
李家为了何义芸的安全,按照何敬焱嘱咐特意让明珠、银珠跟她一个房间。
何义芸贵为公主,却是被慕容英教导的极好,心里觉得李家贫穷寒酸,却不在表面上流露出来。
客房干净整洁温暖,墙角有两只铁盆烧着木炭,房中间置着两张大木床都铺着崭新的绸缎被褥,桌上摆了四盘新鲜水果,竟还特意放着一个陶瓷花瓶插着几枝鲜艳散发清香的红梅。
何义芸轻声道:“李家有心了。”
明珠问道:“公主,您午休之后换衣服吗?”
“不用换了。”何义芸摇摇头,反正是穿男装,又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一天来回换衣实在不方便。
不知过了多久,何义芸从睡梦里醒来,得知已是申时未,瞧着屋子光线昏暗,外头天已要黑了,赶紧起来穿好衣衫梳了发去堂屋。
雪仍在下着,只是小了些,天地一片银白,空气十分新鲜,冷风里裹着湿气,不过几步路,就把何义芸小脸吹得通红。
堂屋里坐着许多人,除了李炳身子未好在卧室里躺着,众男与龙凤胎都在,还多了两个小少年。
何敬焱特意走到了紫袍小少年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朝何义芸朗声道:“芸娘,这位便我师父的二儿子李去病。”
何义芸见是个容貌出众一身书卷味浓的俊美小少年,比李家的儿孙都生得好,就是放在长安也是拔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菀尔道:“去病哥哥,我是何义芸。”
李去病已在半个时辰前得知自己被封了侯爷世子,心里异常高兴,看谁都觉得面善,只是对方高不可攀的公主,连忙收起笑容,鞠躬行礼,一本正经道:“去病见过公主。”
“你我同辈,去病哥哥无需多礼。”何义芸心里崇拜李炳,不由得高看李去病。
邓影高声道:“公主,去病的容貌有六成似先生。”
何敬焱指着起身站立的蓝袍黑脸五观精致的小少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