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人由李老实、贺氏出面如实答复。
“下官打扰了。”两名官员让随从一官不差的记录下来,便恭敬的鞠躬行礼匆匆离去。
又过了一刻钟,慕容英跟前得力的四个大宫女及太监赶到。
何义扬等四名宫人问完了李家人走了,追上去特意没好气的道:“欧阳王妃传召我奶奶一家人去楼下给她与欧阳族人敬酒,我的两个小弟弟刚四岁,就让他们喝酒。”
四名宫人忙问事情经过。
何义扬自是不会客气,全都说了,道:“你们回去当着我父皇的面跟皇后传句话,她这个大嫂是怎么当的,下面的弟妹这般无礼苛刻都不管管?”
四名宫人一怔,稍微反应慢点,何义扬就瞪眼道:“没听到本皇子的话?”
傍晚时分,国公府外院的迎客厅里传出一个老妇人及两个中年女子怒气冲天的大骂声。
“我就说她是天灾星投胎,楠弟偏偏不听。她把楠弟克死没几年,这又克了咱们国公府跟立王府结下死仇。”
“不守妇道的东西,不好好在府里呆着,大热天的跑去游什么荷园?”
“我的命真是比黄莲还苦,怎么摊上这么个不要脸的天灾星。”
满脸皱纹目光浑浊的米氏与闻讯赶来的长女秦红、三女儿秦娟狠狠的将邓氏骂了一通,商议如何与立王府修复关系。
秦跃、贺慧淑进来时,正好听见秦娟向米氏提议把秦婉静送给立王嫡长子何敬群当侧郡王妃。
贺慧淑心道:堂堂从一品国公府坠落到把嫡女嫁给从一品郡王当侧妃,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不如直接向陛下自请把匾摘了、把勋位撤了得了!
“谁给你的胆子作贱婉静?大哥生前对你最好,你对得起大哥在天之灵吗?”秦跃拿起放于桌上的杯子砸在了秦娟的额头上,直接把她砸的满脸是血尖叫昏厥过去。
米氏双手捂着胸口,气得直翻白眼。
贺慧淑目光如刀射向米氏身后的四个大奴婢,冷声道:“老老爷说过不让老老夫人出后院,你们当他老人家的话是耳旁风吗?还不快把一直病着的老老夫人扶回后院去!”
四个大奴婢惊恐的吓出一身冷汗,赶紧的把快要晕过去的米氏从座椅上架起来离开。
秦红恍过神来,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贺慧淑骂道:“贺慧淑,你这个大逆不道的毒妇狐狸精,竟敢囚禁我娘——你的婆婆!”
贺慧淑冷笑道:“大姐,你说出这么荒谬的话,是不是也病了?”
秦跃大步朝秦红走了过去,后者瞪眼急道:“秦跃,我是你大姐,长姐如母,你疯了,连我也敢打?”
秦跃牛眼圆瞪,怒喝道:“滚!”
秦红牙齿咬着嘴唇,走到了迎客厅门口,扭头气呼呼道:“邓氏这个丧门星,婉静这个死丫头杀了立王府的人打了欧阳家族的人,惹出了天大的漏子,你们再不赶快跟立王府、欧阳家族陪罪,国公府就要倒了!”
贺慧淑挥手十分不耐烦的道:“你已出嫁多年。国公府的事不劳你操心。”
秦跃吼道:“传令下去,自今日起谁敢放秦红、秦娟入府,老子打断他的腿!”
秦红愤然离去。
四个大奴婢哭着将秦娟摇醒,秦跃连府里的医师都不给她请,又一个字“滚!”字。
贺慧淑望着秦娟高大粗壮的背影,冷声道:“慢着。你即是这般想讨好立王府,那就把你嫡亲的女儿送过去当侧妃。你若不送,就说明你对静娘没安好心!”
龙凤胎乘着马车到达秦国公府,正好瞧到秦娟额头血迹斑斑哭声震天的上了马车。
贺慧淑无奈的摇头,长叹一声,道:“今个又让你们瞧了一回我们国公府的笑话。”
秦跃目光黯淡。
他是个粗人,做事从来不多想。可是长子秦敏业的亲事却一直是挂在心上。
这些天他在宫里当差听到消息,大多是传李晶晶是皇帝、皇后定下的儿媳妇,还传她不是嫁皇子就是嫁郡王,绝对不会嫁给臣子为妻。
在潭州时,他不觉得以秦家的家境背景配不上李晶晶,如今到了长安不过几十天,就觉得不是这样。
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李晶晶,叫了多少回的儿媳妇,难道要成为别府的人吗?
李晶晶问道:“姨与姨夫也是来探望邓伯娘与静娘的吗?”
两口子点点头。
李晶晶便道:“我听说静娘的手受了伤,是来给她送药。”
秦跃收回心思,十分担忧的道:“我大嫂与侄女还在宫里,仍未回来。今个我正好轮休,没有进宫,只是从几个宫中弟兄那里打听到的消息,也不知道她们现今怎么样了。”
李云霄问道:“三个小弟弟呢?”
贺慧淑丽容布满忧愁,缓缓道:“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哪能带他们过来添乱,把他们都留在家里了。”
米氏与秦红、秦娟不在,像少了三个恶心的苍蝇,迎客厅一下子清明起来。
四人说着话等了快半个时辰,邓氏、秦婉静终于从回来了。
“陛下英明,裁决我姐姐与我正当防卫杀奴婢打伤人无过错,让我们先回府了。”邓氏正在为以后要跟立王府正面对抗忧心忡忡,见到李家派了龙凤胎过来,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心神都安宁多了。
贺慧淑松了一口气,又道:“这么说欧阳王妃、云郡主还在宫里,要等到明个才能知道的裁决结果。”
邓氏拉着秦婉静已经包扎过的伤手,放在胸口,热泪盈眶愧疚道:“皇后给我的静娘诊治时,称赞静娘孝顺勇敢。我想着能得了皇后的肯定,静娘的总算名声没有全毁了去。”
“娘,您莫自责。”秦婉静亦是泪光盈盈望着邓氏。
贺慧淑目光敬佩瞧着这对劫后余生的母女,道:“大嫂,若换了我也会让静娘对立王府的奴婢下杀手。你今个这么做是对的。”
“静姐姐,皇后给你诊治过了。那我就回去了。日后再来瞧你。”李晶晶知道接下来秦家大房、二房要商量如何与融王府联手对抗立王府、欧阳家族及欧阳德妃的要事。
秦婉静动容的上前几步搂住了李晶晶,在她耳边轻声道:“晶娘,谢谢你第一个赶过来看望我。”
邓氏非常动容道:“多谢贵府在我们国公府受难时援手。”
全朝文武最得帝心只有一人——国士卧虎先生李炳。
李炳不在长安,李家人允许龙凤胎到秦国公府探望,就是表明李家支持秦国公府的态度。
李家雪中送炭,秦国公府自是无比感激。
“您客气了。”李云霄、李晶晶鞠躬行礼,便由秦婉静送出府门回了李家。
次日早朝,十几位文官联名告秦国公府狂妄自大打伤欧阳王妃、杀死立王府奴婢,秦雄晃教导无方当除去国公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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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又开始紧张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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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圣裁出人意料 王尚书妻女求上李府
出乎意料的是近百位官员联名弹劾欧阳王妃及其弟弟礼部尚书欧阳凡山。
欧阳家族的官员顿时傻眼了,哪里还顾得着整倒秦国公府,赶紧的为欧阳王妃与欧阳凡山自辩。
何冬等着欧阳家族的官员个个额头磕得乌青时,方道:“秦国公府赔偿立王府三口棺木。”
“朕看在立王父子长年在北地征战的份上,暂不废欧阳凡水王妃之位,罚禁足一年,每日抄《女经》三遍。下不为例。”
“欧阳凡山停职百日,回族里自省。”
他只字未提秦婉静,也未提何敬云,更是没有说邓王妃、邓氏。
昨晚李府就派龙凤胎去秦国公府,不止是何冬,众位大臣都知晓此事。
兵部尚书尚胜山头一个出列道:“陛下英明,万岁万万岁!”
尚胜山的女儿尚岚是秦国公府世子秦朴康的未过门的妻子。
尚家昨晚虽然没有去探望秦国公府,但是尚胜山刚才在朝堂上为秦国公府大声辩解。
田国公的嫡长子田华紧随其后高呼,“陛下万岁万万岁!”
因为田国公外室儿子秘密寄养在秦国公府的事,洪氏恨透了帮凶秦雄晃。两府几年没有往来。
田国公田进如今不在长安,在外地驻守边防。
外人以为田府会坐视不管,岂料关键时候,洪氏的嫡长子田华代表田府出面帮着秦国公府说话。
极少上朝的张县公激动的道:“陛下英明,万岁万万岁!”
张县公的嫡孙女张丽跟秦雄晃的嫡二孙秦安林已定了亲事。
张家与秦国公府是联姻关系。
邓镜第四个出列声音洪亮,大声道:“陛下万岁万万岁!”
他与秦雄晃明争暗斗了几十年。
只是他非常清楚如果今个秦雄晃丢了国公的勋位,那么下一个不是田进就是他,是以刚才他跟着尚胜山、田华、张县公一起为秦国公府说话。
反倒是秦国公府两位嫡女婆家的官员刚才没有出面辩解,现在听到何冬的裁决,还以为耳朵出了问题。
早朝散后,圣旨立刻下到秦国公府。
一夜未眠的秦家人及下人们均是惊喜交集。
邓氏立刻派下人将价值百两银钱的三口棺材送到立王府。
当日下午,慕容英亲自到了国公府,以欧阳王妃长嫂的名义代她向邓氏道歉,赐下珍宝抚慰。
邓氏等皇后离开,立即独自去了融王府,抹泪道:“姐姐,实是未料到会是这样好的结果。”
她原想着至少要赔立王府及欧阳家族两万两银钱,还要被罚禁府一年以上。
邓王妃亲自拿着帕子给命运坎坷的妹妹邓氏擦泪,挥手叫退所有奴婢,柔声道:“妹妹,你的才智不亚于我。应是能想到陛下轻判你们国公府的真正原因。”
邓氏轻轻点头。后面的话只会意会不可言传。
邓王妃目光诡秘,道:“礼部尚书不是很肥的差事,却也是六部尚书中的一个,正三品的实职,还管着本朝三年一次的科考,这个位置许多人盯着。百日内不需要我们动手,有人会比我们更急着动手整倒欧阳家族。”
一个大奴婢敲门进来,禀报道:“王妃、夫人,七皇子门外求见。”
邓王妃有些诧异,跟邓氏笑道:“昨个我刚说了这个孩子,他今个就来了,真是个面冷心热的。”跟大奴婢道:“快请他进来,再去把芙娘叫过来。”
何义扬穿着紫衫,容貌英俊,贵气逼人,带着林海等四个随从,由门奴领着从融王府正门进去,余光瞟到外院两边植着石榴,心说:三婶倒是实在人,种着石榴树,有花还有石榴吃。
他瞧到了容貌美丽的堂姐何敬芙,心说:我就知道三婶会让芙姐出来见我。
何敬芙今年十七岁,仍没定亲事。
今个何义扬破例没带李云霄一起来,就是不想让后者跟何敬芙接触。
邓王妃留着何义扬用过晚饭之后,瞧了一眼何敬芙,笑问:“扬郎,你在先生家住了五年,可跟先生的嫡长孙云青世子熟悉?”
何义扬回到李府时,天色已近傍晚,因是要去皇宫,便匆匆跟李家人打了个招呼。
“小胖子,随我一起去宫里?”
“我是外男,不能常入宫。”李云霄被李晶晶督促着读了一下午的书,晚上的时间想用来练武,才不想去让他觉得非常拘紧的皇宫。
次日早朝,何冬召来吏部官员,定了十几位官员的官职,自是没有了之前定的欧阳家族的官员。
后宫的欧阳德妃得知后气得要吐血,派宫女去立王府又把嫡亲的妹妹欧阳王妃大骂一顿。
几家忧愁几家喜。欧阳家族少了官职,别的家族就多了官职。
午时前,何冬跟前的贴身太监来到李家宣读了圣旨。
“恭喜侯爷得了实职官职,当了长安书院监理。”太监笑呵呵说着贺喜的话,领了赏银,便回宫复命。
长安书院面积、师生人数是潭州书院的三倍。
同样是监理的官职,潭州书院只是正六品上,长安书院就是从五品下。
别看只是升了一职,这一职却是从不入流的六品变成了入流的五品,还是没有什么凶险的实权官职。
李家人自是大喜。
李老实、贺氏几天前便从何义扬嘴里得知此事,不过在没有见到圣旨不能算数,今个圣旨正式下了,这才心里踏实了。
何义扬笑道:“叔叔,长安书院监理一职隶属户部,你从今个起就正始成了户部的官员。”
之前吏部几位官员给何冬上的折子上面,给李老实任的官职是外派到河南道商丘正六品上长史。
商丘城府旱灾、涝灾不断,十分贫穷,历任长史在这里都没有好的政绩。
李老实连县令都未当过,怎能一下子当城府的长史。他若是去了,便要远离长安家人。
何义扬就给否了,推荐李老实任空缺了两个月的长安书院监理的官职,当时何冬就点头同意了。
李老实激动的道:“陛下信任我,我定当好好干好这门差事。”瞧着何义扬的目光里带着感激。
贺氏提醒道:“长生,长安书院监理的这个职位各方势力盯着,最后被你得了去,日后你当差了,定会有人在暗中寻你错处扳倒你。你可要小心些。”
李老实微笑道:“怡妹子,你放心。我在潭州书院怎样兢兢业业干差事,在长安书院就怎么干。我不会把帐核错,也不会纵容手下污墨。”
贺氏语重心长的道:“这跟在潭州又不一样。你在潭州书院的上司能见到面的只有书院的院长,而在长安书院,除去院长、户部侍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