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林不放心长安国公府,匆匆忙忙返回。
秦跃、贺慧淑遵照秦雄晃的意思,等明氏过世七七四十九天,去坟地上过香,便带着三个儿子离开潭州去了长安。
三月湖南道科考,府试李去病考了第一名。
三年前李去病得了潭州县试第一,这回又得了湖南道府试第一名,名声远扬。
倒是有人怀疑他是李炳的嫡二子,受了照顾连着两届科考得第一。
李去病的考卷被拓印出来供考生阅读。
他的考卷,字清秀透着坚韧,书法上等,内容深刻赋有思想,令考生心服口服。
曲多托了李晶晶的福,由潭州书院推荐,占了一个举人的名额,只因考卷水平太差,被主考官狄玉杰定为了最后一名。
潭州县试榜单前三名不出意外的被潭州书院的学子包揽了。
李云霄得了第一名、洪志远考中第二、何义扬第三。
众位考生当中有许多生得白发、白胡子年过五旬以上的老头子,打听到了三位小秀才的年龄,感慨万端。
秦山忆第十、曲义第三十七、曲定第三十九。
郝超因曾爷爷是湖南道都督,为了避嫌,去往湖北道武昌府参加县试,得了第四名。
以李云霄、何义扬、洪志远为首的书院派这回彻底战胜名门派、寒门派。
李家夺下县试、府试第一,全家大喜。
李去病想与几个书院的好友一起去外地游学三个月,曲氏坚决不同意。
狄玉杰被何冬调任长安书院博士。他走时特意跟准妹夫李去病谈了心。
李去病红着脸有些激动的承诺道:“秋季科考结束,我就去蜀地迎娶蓉妹子。”
三月中旬,北地传来捷报,定朝军队终于夺回几年前丢掉的两个城府。
何冬下旨册封李炳为从二品开国县公,爵位世袭。李云青升为县公世子。
曲快手给曲多写信,让他带着小邓氏及两个儿子跟着李家一起去长安。
曲多与小邓氏实是不想跟丁氏住在一起,然不敢违背曲快手,只有收拾行李。
李晶晶将潭州女子学堂赠送给湖南道,从今年起免了浏阳县一成税收。
三月下旬的一天,天未亮李家人全家带着下人、曲多一家坐着马车出了府。
府外竟是黑压压的站着几万名前来送行的官员、百姓及道士道姑。
李晶晶掀开车窗,看到了抹泪的广明子、挥手的王大医师、面带微笑洪大医师及许多熟识的医药师、叫不上名的患者。
从女子技能学堂结业的女学生也来了几百人,感激李晶晶改变了她们的命运,全部跪拜磕头送别。
李云霄、何义扬下马跟书院的学子拥抱告别,竟都是哭了,相约三年后秋季一起在长安参加会试。
“晶娘,这是我送给你的。”
“晶妹妹,一点小心意,你莫嫌弃。”
“晶县主,只是个小玩艺送给你,一定要收下。”
洪志远、郝超、秦山忆等少年跑到了李晶晶马车跟前,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要交给了她的大奴婢。
李云霄一下子从离别的悲伤中脱离出来,冲了过去,气道:“谁让你们越过我给我妹妹送礼的?”
他早就给这些人定下规矩,不得私自给李晶晶送礼物毁了她的名声。
今个这么多人瞧着,他们竟敢当众送李晶晶礼物,当他这个潭州书院小霸王是纸糊的吗。
洪志远急道:“就是怕你不转交给晶娘,我们几个这才今日才给她。”
李晶晶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即是你们的一片心意,那我就收下。”
她与他们都是自小就认识。
特别是洪志远,前些天贺氏已跟李氏婉转拒绝了亲事,听说他当天就难过的没有吃饭。今个他能想通送她,还带了礼物来,她为什么不能接受。
何义扬冷声道:“你们几个到底是来送我与小胖子,还是来送小晶娘?”
郝超脸上堆满笑容道:“自然是都送。”
“妹妹是我的,不许你们窥视!”李云霄恶狠狠的扬起拳头,把众少年一个个的扯到一旁去。
一个个的学问、武功都比不过他,还敢有娶他宝贝妹妹的想法,想是欠揍。
秦山忆拉过李云霄,低声道:“你千防万防,最该防的不是我们,而是你身边的小瘦子。”
何义扬正被董七少爷抱着胳膊不撒手,感觉到有人在议论他,敏感的回头。
“慕容扬,你怎么就瞧不上我妹妹呢?我妹妹哪点不好?”董七少爷终于问出了一直想要问的事,脸上带着怒气。
董家在长安都算是名门,何况在潭州。慕容扬只是丁神医的外孙子,爹娘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董家嫡女看上慕容扬,上元节给他送了一盏花灯,直接被他扔给林海。
董七少爷实是为嫡亲的妹妹打抱不平。
何义扬想到那个身材像球一见面就瞧着他露出笑容的小娘,他喜欢胖子李云霄这样的朋友,不代表喜欢找个胖子当娘子。
他到底没有毒舌一回,谎称道:“不是我瞧不上,而是我身体一直未好,配不上她。”
董七少爷恍然大悟,感动的道:“原来如此。你可真是个好人。”
李云霄白了秦山忆一眼,挥手道:“这个你且放心,我妹妹最瞧不上的就是小瘦子。”
秦山忆抓住李云霄的胳膊,瞪眼道:“你莫忘记小瘦子的身份。若是圣旨赐婚,你妹妹不同意也得同意。”
李云霄一怔,反手拍拍秦山忆的肩膀,一本正经道:“我会带着我妹妹逃出长安。”
秦山忆目光憧憬,脸色微红,道:“那你到时记得一定来找我,我跟你们一起逃。”
“你跟着我们算什么事。”李云霄握拳打了秦山忆因为长年跑步锻炼变得结实的胸脯一下,嘱咐道:“你好好管着生意,我与小瘦子到了长安安顿好了,就想办法把你弄进长安书院。”
秦山忆自信的笑道:“我学问这么好,还用得着你们弄,我自己考就是。”
李云霄摇头道:“你还是谦虚些好!”
李家车队离开潭州,浩浩荡荡前往长安。
车队过了长江,经过湖北道武昌府时,祁子阳的爹湖北道都督设宴款待。
祁子阳的继母见了李家前程似锦,个个都好相与,突发心思,事前未跟祁子阳的爹商量过,提出与李家联姻,将嫡女也就是她的女儿嫁给李云青。
贺氏早就听说此妇阴毒狠辣根本容不得元配留下的祁子阳兄妹,不说此妇名声不好,就说祁家跟李家没有什么交情,岂能联姻,面色微愠直接回绝了。
在座的妇人都是湖北道高官的夫人,心里嘲笑祁子阳继母,却是不会当面说出来。
祁子阳的继母弄了个没脸,心里暗骂李家暴发户不识好歹,等酒宴散了去赏花时,走到后面跟几名夫人说话,特意嘲讽曲氏喝汤有声音、贺氏比李老实大三岁、李云霄身胖似猪、李去病娘娘腔、李晶晶长得像狐狸精、孪生子的面相瞧着就没福气。
她哪里知道不到一刻钟,说过的话只字不差的由官员夫人转述给贺氏。
李晶晶得知此事,立刻拿了一包哑药交给望月,让她放进长舌妇茶水里。
祁子阳的继母回去就被祁子阳的爹罚到祖宗灵牌跟前抄家训千遍、禁足一年。
没两日她又哑了,一句话说不出来,请遍了湖北道的大医师都治不好。
祁子阳的爹便将祁子阳的继母降为平妻,又娶了一个妻子主持府里大小事务。
此事传到在北地任官祁子阳耳里,高兴了好些天。
他嫡亲妹妹出嫁前,这位继母竟是阴坏愚蠢的未经同意给他妹夫家里送去两个妾。
他妹夫家是清贵人家,家规甚严,根本不允许嫡妻未进门之前就纳妾,直接派人把两个妾送回都督府,并置问他爹想要侮辱谁?
他爹因他妹夫家里的人做官的都没有实权,便没有罚继母。让他们兄妹三人再次对他爹失望透顶。
他妹妹嫁过去后,回门看过他奶奶就走了。
这回他继母冒失当众跟如日中天的李家提亲,被李家直接拒绝,丢尽祁家的脸。他爹怕日后继母惹出大祸,就重罚了继母。
继母变哑无药可医,他不用想也知是谁下的手。
李家虽是新贵,然一家一县公、两侯爷、三县主,卧虎先生便连匈奴皇帝都畏惧三分,这样的人家背后的势力无法想象,岂是祁家能得罪的,李家只是弄哑了继母,没有迁怒祁家已是轻惩。
四月初,李家马车队出了湖北道进入河南道时,遇到了何冬特意派出迎接他们的二百名御林军,带队的军官简直太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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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慧淑长信示警 李家入住县公府
此人身高八尺,国字脸面黑牛眼精亮,直鼻大嘴,体型非常雄壮,仿佛一头黑熊,穿着银色盔甲,腰跨长剑,身背铁弓装满铁箭的箭袋,骑着一匹黑色皮毛千里骏马,威风凛凛。
“秦跃见过三位县主、两位侯爷、两位世子爷。下官奉陛下口谕率一队御林军前来迎接你们到长安。”
马车里的贺继业、李云飞正躺着有些昏昏沉沉,听到极为熟悉男子粗声粗气的声音,立刻坐下来。
贺继业嘴唇微动。
李云飞惊喜的大叫道:“姨父!”
秦跃哈哈大笑几声,骑马奔至马车车窗,瞧到两个梳着包子头的小脑袋探出来,喜道:“想姨父了没?”
贺继业连忙点头。
李云飞张开小手臂朝秦跃猛挥舞,大声道:“姨父带我骑马!”
贺氏的声音在马车里面响起,“你姨父正在执行差事。不能带你们骑马。”
李老实却是劝道:“怡妹子,就让两个细伢子轮流到马车外头跟姐夫骑马透透风。”
贺氏只有道:“那就每人只骑一刻钟,不能多骑了。”
她把两个小家伙的小脑袋都按了下去,问道:“姐夫,我姐姐与我三个外甥可好?”
秦跃咧开大嘴笑道:“好。”
贺氏知道别想从秦跃这种粗人嘴里问出详细的话来,换了个话题问道:“你何时去的皇宫里任职?”
秦跃自豪的道:“这也就是半个月前的事,陛下钦点我任了御林军副队长。”
他在湖南道潭州任得是武散官。到了长安一下子成了皇宫御林军副队长,时常能见到何冬,自认为是极荣耀的差事。
他却是未想到皇宫是堪比战场的地方,虽说何冬是个明君,倒不至于伴君如伴虎,可是后宫许多妃嫔,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御林军副队长这个角色搞不好就被装了进去,成为宫斗阴谋的牺牲者。
贺氏以为秦跃是自己上奏折求的,心里骂他蠢,不再跟他说话。
李老实凑到车窗跟前露出脸来,真诚的道:“恭喜姐夫被陛下器重担任要职!”
秦跃得了爱妻娘家人祝贺,心花怒放,仰天大笑几声,道:“妹夫,你在潭州书院干得那么好,此次到了长安,陛下定会给你一个好差事。”
李老实憨声道:“陛下让我干什么差事都行。”
李云飞见贺继业趴在车窗前,急得高声道:“四哥,是我说的。我先骑马!”
贺继业眼巴巴的瞧着李老实把李云飞小身子从车窗送出去交给秦跃。
李云霄从前面骑着白色千里马奔至,笑道:“四弟,来,哥哥带你骑马!”
贺继业连忙扭头望向贺氏,见她点头,立刻喜得叫道:“二哥,娘同意了。”
前几天,李云霄、何义扬分别带着贺继业、李云飞在马车队前骑马。
谁知经过峡谷滚下落石砸中何义扬跨下黑马的马腿,黑马吃痛受惊狂奔。
林海武功极高比黑马还跑得快,把黑马缰绳死死拉住,黑马这才停下来,马背上的何义扬与贺继业平安无事,倒是把曲氏、贺氏吓坏了。
从那天起,曲氏、贺氏就不让何义扬、李云霄带着贺继业与李云飞骑马。
黄昏时车队入住河南道漯河县驿站。秦跃按照贺慧淑的嘱咐,等着与李家人用过晚饭,这才把一封厚厚的信交给了贺氏。
原来贺慧淑与秦跃到了长安国公府后,遇到米氏发难,质问明氏遗物。
明氏虽是大字不识,但特别明白事,弥留之际将财产都分了,还特意请了郝都督长媳及潭州长史夫人做证。
明氏因为贺慧淑、秦跃侍候她许多年,又主动把爵位让给了大房,就把六成财产都给了他们,两成给了大房,余下的两成分给了七个嫡亲孙子孙女。
这件事白纸黑字有两位夫人的红手印,还在湖南道都督府备了案,把米氏的嘴巴堵住了。
紧接着米氏提出要亲自带贺慧淑与秦跃的最小的儿子秦子峰,被拒绝之后,就装病点名要贺慧淑像对待明氏那样侍疾。
贺慧淑跟前的三个儿子年龄都小的很,秦立邦、秦家浩五岁,秦子峰不到三岁,正是需要她照顾的时候,就是这样也每天去米氏跟前呆三个时辰以上。
米氏竟是装得被痰迷了,要贺慧淑给她吸痰。
贺慧淑自是不肯,被米氏扇了一记耳光,气得装作昏死。
秦跃怒极把米氏房里值钱的东西都砸了,带着贺慧淑及三个儿子当日就搬出了国公府。
贺氏看到这里痛心的直抹泪。
李晶晶关切的问道:“娘,你怎么哭了?”
贺氏心里再恨米氏,却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