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
“当我没问。”
用那个部位容纳性 器,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看来同性相恋这种事,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一件尴尬的事啊。
“话说……”短暂的沈默後,Kane开口,“还有一周就是你和Ben的首场了吧。”
“啊,还有一周吗?”这麽快?!
“等下Jim就会来叮嘱你,从今天开始禁色,连手 淫也不行。”Kane略带笑意。
季迦亭的脸“腾”的红了,他马上想到上次用手犒劳身体时脑中想著的人了。
见他这样,Kane忍不住问:“怎麽,紧张?”
“恩……”季迦亭含糊的应道,“你说呢?”说著,也不知怎麽想的,他竟抓起Kane放在膝盖上的右手,贴在自己左手的手心上。
他真的只是想用实际接触告诉对方,瞧,我光看著就积了一手心的冷汗,更何况演呢?
但是手心相贴的一瞬间他就觉得不妥,好像……有点,冒犯?还是逾越?
Kane不急著收回手,而是慢悠悠的告诉他:“在我们老家,管这个动作,叫心心相映。”
很久以後,季迦亭才承认,那时他的心真的动了,在Kane笑悠悠的说出“心心相映”这四个字时。
後来阿郁和孟森又表演了什麽,如何的香豔,他都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把手收回去後,Kane又和他说了很多话。
Kane说:“只是表演而已。”
怎麽会只是表演……
“即使是他们,现在,也只是表演。”
他们明明是在做 爱……
“你不会以为涉及生 理反应就不算表演了吧?”
那要看是哪种生 理反应……
“就像你在戏里流泪,痛哭,哭到嗓子沙哑,愤怒的时候额头的青筋都爆出来,这些都是表演吧?”
谁的青筋爆出来了……
“所以,身体接触也是一样。都是揣摩角色性格,你可以揣摩角色吃饭的时候是什麽状态,自然也能表演出他做 爱是什麽状态。这样去想的话,就不会紧张了。”
……
“而且《齿痕》的剧本这麽好,我相信你一定能演好。”
也许吧……
………………
结束後,阿郁和孟森都累到瘫在虎皮上不想起来,身体还保持著高 潮那一刻的姿势,炙热的温度里精 液和安全套的塑胶味被挥发到最大,助理为他们披上干净的浴衣後便没有继续打扰,其他工作人员也只是安静的干自己分内的事。
季迦亭离开时,场内灯光已经关闭,他忍不住问:“那样真的好吗?没有人叫他们起来?”会感冒的吧。
“这是习惯,”Ben答道:“就像有人做完之後马上就去洗澡,有人要抽烟一样,他们俩就那样。”
“哦。”季迦亭点点头,又忍不住朝室内投去最後一瞥,阿郁和孟森变成了两具安静依偎在一起的影子。
“小季!”Jim从後面截住他,果然像Kane预言的那样,叮嘱他这一周要禁 欲,连飞机也不许打。
季迦亭不叠口的答应,可Jim还是不放过他,扯著他的胳膊一脸坏笑:“看到今天阿郁的表现没?到时你也要热情哦~~哎哎,虽然不指望你第一次就能放那麽开,但至少要表现出爱意!在剧里那一场也是你们的初H,而且是由你发出的邀请哦~”
“我,我尽量。”
其它棚的工作人员也结束了工作,正川流不息的从他们身边走过,Jim这麽大张旗鼓的拉著他说戏,引来了很多目光。
“恩,步骤和今天差不多,只是多加一场浴室戏,至於浴室戏和卧室戏是在同一天拍还是分两天嘛……”Jim摸著下巴颏,犹豫起来。
季迦亭不介意Jim再多和他说一些,但能不能不要是在人来人往的楼道里啊?!
但Jim一进入工作状态就异常忘我,完全没注意到季迦亭的窘迫。
“不如就看当时状况吧!浴室戏只涉及前戏,如果状态可以的话我们可以直接进入正题,恩,何琦也要随时准备著……”
“李导,有人找!”导演助理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这才打断Jim。
长吁一口气,季迦亭走出摄制大楼,时间已经很晚了,月亮已停在正中,微风送来徐徐青草香气和一丝寒意,这情景似曾相识,只是虫鸣已微不可闻。
上次观摩现场完毕,他也是站在这里,长吁短叹,并怀著满腹的怨气与燥气。
现在却能认真思索问题。
Jim说希望他能以阿郁为目标,也能表现出“热情”,这怎麽可能呢?
他几乎预料到下周那场,将是他从影以来吃NG次数最多的一场戏。
之後还会有很多场……还有和Kane的,想到这,面上竟有些微微发热,Kane……在那种时候,会是什麽样呢?
厄运24
晚风吹散面颊的温热,季迦亭为自己忽然而至的绮念感到羞愧。
通向公寓的路有两条,左面是树影重重的花圃,右面是平坦修整的甬路,季迦亭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左首。
他并非爱浪漫的人,之所以选择更曲折的道路只因一时的心血来潮。
今晚的月色明亮,几乎把星星比下去,应该不会再迷路了吧。
已经入秋,道上积著薄薄的枯枝,还有碎叶,一脚踩下去,发出“啪嚓,啪嚓”的脆响,有种踏破困厄的痛快感。
然而走上几步就感觉不对,“啪嚓”声未免也太多了,似乎不止来自他一人,他停住,後方的脚步也停住。
“吓到你了?”低沈的嗓音和干燥的秋日夜晚相衬。
季迦亭转过身,习惯性扬起下巴:“怎麽会!正等著你带路呢。”
此时Kane的西装终於敞开,闲闲的露出里面浅色的衬衣,至於那料子是薄是厚,季迦亭就看不清楚了,心里只觉得这人真不怕冷。
Kane双手插在裤带里,身体向前微微倾斜,逗小孩似的笑道:“不认路还敢一个瞎逛?”
季迦亭也来了情绪,笑著反问:“那你跟著我?”
这花园一定有什麽魔力,一站在这,距离就无形拉近了。
Kane发出沈沈的笑声:“冤枉,我一直在楼下等你,是你没看到。”
“等我?”心里拐了十七八个弯,面上还是一副老气横秋:“等著给我带路?”话出口,又自觉过於轻佻,继续往回收:“咳,我还没那麽笨,都走过一遍了。”
“是吗?”Kane扬起手臂,做出“请”的姿态:“那你随意,我也随便走走。”
空气因为身後的男人变得沸腾起来,那人真的打定主意逗他,和他保持著一米左右的距离,不说话,只是默默的踏著他的影子。
走著走著,季迦亭就忘了初衷,甚至说,他都忘了看路,他的全副精神都放在调整自己的走路姿态这件事上了。
又一次应邀代言某个服饰品牌,发布会上需要上T台走一圈,为此专门特训过,指导老师说他的肩膀有些晃,看起来不够美观。
但二十几年的习惯哪那麽容易改变?当时只是笑笑,现在想起来就忽然在意起来。
可惜月亮在前,影子在後,肩膀都绷得发僵也不晓得到底是晃了还是没晃。
就这麽僵著,终於走到那个令人印象深刻的S型小道,季迦亭如临大敌般停下脚步,眯起眼睛用力打量两旁。
“工人後来修剪过了。”Kane凑上来解说。
“哈,”季迦亭揉揉头发,干笑著转过身,不防一头撞上浅色的衬衫,清辣的香气钻入鼻腔,“The One?”不确定的用力吸吸鼻子。
“这麽淡你也闻得出?”Kane挑眉,抖抖西装下摆,香气又烈一些。
“很适合你。”
“真的?我对挑选香水可没什麽信心。”
“可你倒挺有眼光。”说完转回身,继续朝前走。
Kane忙大步跟上,不再刻意押後:“你也喜欢这款?”
“还行吧。”
并排走动间香气更明显,初入鼻是甜辣的野姜花,再一晃,已掺入淡甜的橙花香,基调仍是不奶气的木质香──The One for Men最适合秋天了,他早看上了,但是前阵子心情不佳未能入手,现在再用,未免有撞香之嫌。
“我其实不爱用香水的,欧洲人搞的玩意总嫌太浓。”Kane说,“这瓶是一个师弟送的,我觉得还算清淡。”
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季迦亭撇著嘴:“还好了,有浓的自然也有淡的,你的师弟眼光很好。”
“呵呵。”
话题一旦展开,再继续沈默就未免尴尬,季迦亭又道:“其实你不觉得吗?男人是比女人更适合用香水的。”
“哦?”
“因为没有口红香粉之类的味道裹乱啊,更容易发挥香水的魅力。”
Kane点点头,“听说有的香水出过一点汗後更好闻,是真的吗?”
“那也要看那人本身什麽体味吧,”季迦亭皱起眉头,“如果很臭,还是算了吧。不过说起来,我倒是有一瓶Chanel的男香,听说那款运动後味道更好,跟什麽体温有关……但是,我却没体会出来。你知道的,做完运动只想赶快冲掉一身大汗,哪还顾得上闻什麽味道啊。”
“哦,那你做的是什麽运动呢?”
“网球。”
“我想可能是你的运动选的不对。”
“恩?”季迦亭没听出他话中的弦外之音,倒是突然停下来,“那是……Jim?他们在干什麽?”
厄运25
“对不起唐野,我不能。”Jim站在一株巨大的白槐下,声音随著凉薄的香气传来,“真的很抱歉,如果你需要资金的话,我倒是可以……”
“我不用你资助!”男人暴躁的跺脚,有些气急败坏的,“只是客串一下,有什麽不行?!”
哎?就是这个人把Jim叫走?
那应该是进花园之前的事了,怎麽还没谈完?
而且……情况有点不对。
季迦亭和Kane同时知趣的停下脚步,无声的向树影里挪了挪。
陌生男人比Jim高了一个头,还穿著鼓囊囊的夹克,所以他发火的样子就显得格外凶险,看不清楚面目,但感觉得到他混得并不如意,可能也和那草刺一样乱竖的蓬乱发型有关。
男人抓住Jim的肩膀,粗喘著气试图说服对方:“我知道你忙,但只是一段镜头啊!别说你没时间,我知道你状态来得有多快,根本耽误不了你半天的功夫,不,也许只要几个小时,你知道,这片子对我很重要……”
“不行。”Jim斩钉截铁的打断他,“唐野,不行。”
“……李鹤!”男人忽然大吼一声,抓著Jim肩膀的手猛力摇起来,动作很是粗鲁。
“啊!”
季迦亭见状想冲过去,但是手被Kane牢牢抓住。
“不要去。”
季迦亭回过头。
“不会有事的。”Kane笃定的轻声说。“是唐野,和Jim一起出道的前辈。”
“可是……不像没事的样子啊。”季迦亭小声说。
“所以更不能过去,”Kane拉住他的手,谨防他挣脱把另一只手也攥过来,握在一起,嘴唇离他极近:“没看出来吗?是唐野前辈有事相求,我们过去,双方都会下不来台。”
“……”季迦亭闭紧嘴。
好吧,他不了解这圈子里的恩恩怨怨,他听话就是。
“阿鹤,你真的忍心看我失败吗?”果然,那厢唐野的声音已经软下去,摇晃Jim肩膀的动作也改为松松握住。
“对不起……”Jim低垂著脸,“对不起,如果是资金的问题,我随时都可以帮忙,但……拍片,我做不到。”
“阿鹤……”
“真的,很抱歉,帮不上你。”
Jim的语气决绝,不可能有转圜的机会,唐野定定注视了他好一会,才一步步退开。
“好,好!算你狠。”说完,大步走掉。
目送男人走远後,Jim并没急著离开,而是靠在树上,点燃一支烟。
烟雾照亮他的脸,表情是和语气决然不同的柔和,以及一丝伤感。
季迦亭从没见过这种状态的Jim,惊讶之余又有些不知所措,像是撞破什麽尴尬的情景似的。
“等等再过去。”Kane仍没放开他的手。
唐野是和Jim一同出道的,那时也算官配来著,但是唐野这个人不安生,刚开始走红就跳槽自立门户和去了,用著在辉豪积攒下来的人脉和经验,成立了一家小规模的影视公司,头几年隐隐有能够与辉豪分庭抗礼之势,但是由於管理上的失误,以及一则出名的“医疗保险”官司,最近几年形势急转直下,甚至已经处於苦撑的局面。
“听说他前一段时间在四处拉赞助,打算拍一部大制作咸鱼翻身。这次找Jim,估计是想请他出山友情客串什麽的,以此制造噱头吧。”Kane淡淡的笑开,“要知道,Jim当年退出,可是伤了不少人的心呢!”
他们就近在石阶上坐下。
“Jim看起来也不好受。”季迦亭说。
“是,毕竟是一起出道的朋友。”
“不过,如果是我也不会同意,”季迦亭站在Jim这方,“好不容易退出来,怎麽可能再跳回去。”
Kane瞥他一眼,慢条斯理的开口:“但是Jin拒绝的原因肯定和你想的不一样。”像是考虑怎麽措词似的,把手指递到嘴边,轻轻叩著,“他吧,不太看重这些,你看他的片子就知道了,他还是挺享受的,我想,他之所以拒绝,应该是因为其它。”
“也许吧。”
毕竟人和人不一样。
直到Jim抽完两支烟Kane和季迦亭才施施然走出花园,他们在公寓大门外碰上,Jim看到他俩从同一个方向走来,立刻坏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