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就是，他们的人太少了。
9个人攻占一座基地，怎么都像是天方夜谭，更别说薇薇安还给出了四天这个恐怖的限定时间。
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休整休息，甚至没有睡觉的时间。
“半个小时。”范伦丁回答说。
盖尔“噢”了一声，并没有太意外。
只有半个小时啊……
“我饿了。”他叹了口气摸了摸肚子。
范伦丁：“……”这种时候想到的只是饿了？
那边的摩西已经快倒了好吗？乔知崇也累得半死，你——
却只是饿了。
不知道为什么，范伦丁忽然好想笑，仿佛只要跟这个家伙在一起，不管是有多少烦恼，转瞬就可以消散了，这家伙似乎不知道什么是压力，也不会被任何情况压垮。
“喂，盖尔。”
“嗯？”盖尔愁眉苦脸地抬起头来，他是真的饿了，那种第七军特供的沙拉，根本就不顶饿的好吗？他很想直接从背包里拿烤虫腿出来啃，但现在又不是只有他和范伦丁两个人，就这么当着别人的面，从背包里拿东西会很惊世骇俗的好不好，尤其那种烤虫腿还是热腾腾香喷喷的，好似刚烤好的一样。
唉，想想觉得更饿了。
“我真的有点喜欢你了。”范伦丁靠在墙上，伸手摸了摸蹲着的盖尔微乱的头顶。
黑发柔软，范伦丁觉得掌心的触感极佳，有些痒，而且一直痒到了心里。
盖尔听到那句话一时惊愕，才没及时拍开范伦丁的手，“呃，什么？”
“不用假装没听见。”范伦丁似笑非笑地说。
盖尔：“……”
尼妹这么聪明要做什么啊！这种性格真是讨厌透了，绝壁也是没朋友的典型！
这时候仍然是凌晨，他们的休息时间只有半小时，摩西躺在营养舱里休息了一刻钟，总算是恢复了大半精力，乔知崇的状态瞧着比他还要好一些，他颇有一种不想输给盖尔的不服气心理，所以在这种刺激下，他显得精气神十足。
呃，盖尔那是真实的……精气神十足……
“进行计划第二步。”薇薇安将修正过的作战图导入，她首战其实并没有加入战斗，但是要论疲惫，却人人都比不上她，主帅可不是这么好做的。
季怀元睁开了眼睛，哪怕只有半个小时，他也抓紧时间小睡了一会儿，精神力的恢复不比体能，他必须要做到更好地休息。
所有人都上了这艘轻型舰艇，薇薇安眯了眯眼睛，心中开始默默倒数。
他们的轻型舰艇隐藏在黑暗的星空中时，下方的能源仓库绽开了一朵绚丽无比的艳丽繁花，巨响震得整个基地都在狠狠颤抖。
这里虽然不是31号基地最大的能源仓库，但是里面储备的能源仍然十分可观，除了他们拿走补给的这些，其他的，全部被瞬间炸毁，而爆炸带来的冲击力直接掀翻了附近的营地。
这一次，警报声终于拉响，大片的密密麻麻的机器人开始朝这边聚集。
“走。”薇薇安吐出一个字。
轻型舰艇无声无息地靠近主营地，而大量兵力朝爆炸地涌入意味着这里的防备力量薄弱了很多。
“从西45度方向，地图N15H7G11点降落，附近敌人全部清理。”薇薇安的声音清冷。
三架机甲从舰艇上降落。
盖尔仍然一马当先，摩西又体验了一把追赶他脚步的感觉，乔知崇比他要稍好一些，却也只能成为三角尖刃的侧翼。
不亲眼看着，永远不会知道盖尔的近身能力有多可怕，任何敌人仿佛只要被他近了身落到他手里，绝对无法逃出生天。
这三架机甲形成的三角尖刺犹如一道利刃，收割着早就圈定好区域的机器人。
这里甚至不算是重点防备区，这里的机器人根本没有拉响基地警报的能力。
二十分钟，结束战斗，半小时后，又一朵绚丽的花在星空下绽放。
警报又一次响彻31号基地的夜空。
观测室内，姜堔芝喝了一口咖啡，微微一笑说：“真是挺高明的策略。”
这已经是第二天，他们睡过一觉起来了，但是画面里的这些孩子们，却几乎没有休息。
一天一夜，他们炸毁了17座能源仓库，几乎没有休息，也不给基地方喘息的时间，而这些仓库被炸毁的顺序看似杂乱无章，使得这些完全没有思考能力的机器人彻底混乱起来。
哪怕是在人的角度，都不大容易看得出来，但姜堔芝和阿德莱不同，他们原本就是指挥系的老师，本身也是水平相当不错可以直接上战场当指挥官的，所以，他们从薇薇安进行推演的时候，就基本看出了她的意图。
这些能源仓库被炸毁的顺序是有规律的，螺旋形，外围所有的侦测塔全灭，而且外围的警报系统已经暗暗被范伦丁所掌握。
基地拥有两百艘巡航飞船，现在已经被炸毁五十九艘。
而他们，距离主营地越来越近。
摩西从机甲里几乎是摔出来的，浑身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这样高强度的战斗，使得他的身体完全透支。
范伦丁拎起这个大块头，满脸嫌恶地将他扔进了净身间，自动洗刷干净之后，赫莉将他浸泡在最合适他现在使用的最高浓度营养恢复液中。
乔知崇好歹还能自己走路，看着只是眉目间稍有点疲惫的盖尔，这才算是真正服了气。
这家伙绝壁是个怪物。
身为人类，去和怪物比那是自虐，乔知崇还没那么蠢。
除了他们三个前锋主力军，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儿去，霍奇森和朗费罗本来就不是身体素质多好的人，累得手脚都快抬不起来了，季怀元更是脸色苍白，直接躺在地上就呼呼大睡。
大家都太累了，看上去状态好一些的就只有盖尔和范伦丁，剩下的就只有越往后眼睛越亮的薇薇安。
“现在，要开始第三步了……”她轻轻地说。
她拟定的作战计划中，一步比一步更难，而这一次，他们有五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为了达成目标，连多一分钟也不行。
可她也必须要等摩西他们恢复一点精神。
只是一天一夜，他们就损毁了二十九架机甲，幸好他们拥有的资源多，才不至于在这方面捉襟见肘。
“你们也睡一会儿吧。”薇薇安认真地说，“将下来还有一场恶战要打。”
盖尔点点头，刚想劝薇薇安也睡一会儿，就见到她拉起制服外套，就这样就地躺下，瞬间就——
进入了睡眠状态。
盖尔：“……”
范伦丁前两场也加入了战斗，所以脸上也有淡淡的疲惫，但是他是绝对不会就这样席地睡着的，“盖尔，”他叫。
盖尔迷迷糊糊地被他拉回了舰艇里，感觉环到自己腰间的手——
……
……
“这么累了还是睡不着？”盖尔轻轻问。
范伦丁“嗯”了一声。
盖尔感觉范伦丁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脖颈，叹了口气。
忽然觉得吧，范伦丁虽然挺可怕，但其实，也有那么点儿可怜。
想了一会儿，盖尔就……睡着了。
他一向好睡。
直到被赫莉准时叫醒，盖尔才觉得手脚都有点酸痛。
这种强度以他这具非人类的身体，都感觉到有点儿累了，怪不得摩西和乔知崇他们撑不太住。
薇薇安这个作战计划，实在是要将他们都逼到极限。
但是这一个个心高气傲的，一个都不肯说一句“我做不到”，于是，只能硬撑下去，撑到最后一刻，说不定就胜利了。
因为，到这时候，他们也看到了一点希望。
仅仅一天的时间，仅仅凭借他们九个人，就打通了这座戒备森严的基地守卫力量强大的外围。
而接下来等着他们的，将是那座灯火通明的基地内营，比起外围，那里静悄悄的，仿佛丝毫没有威胁性，但是任谁都知道，内营的难度和外围那是截然不同的。
“能不能胜利，就要看你们能为我们争取多少时间。”薇薇安郑重地说，“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经过这一天，霍奇森对薇薇安服气多了，他同样认真地向薇薇安承诺。
薇薇安相信霍奇森的水平，“只需要坚持三天，记住，不要在同一个地方停留超过十分钟。”
“我知道。”霍奇森点头。
范伦丁翘了翘嘴角，“我掌握了外围的警报系统，对内的渗透完成大概还需要一天的时间，所以这开始的一天是关键。”
“一天的时间没有问题，但是一天之后，必须要给我内部的指调情报。”霍奇森直接说。
范伦丁耸耸肩，“没有问题。”
这一回，终于轮到范伦丁开轻型舰艇了，一天之内，他们的轻型舰艇都已经坠毁了两架，幸好配给他们的军事舰艇上，一共有七艘轻型舰艇。
连乔知崇都忍不住看了范伦丁好几眼，因为连他都感觉到了，比起季怀元，范伦丁驾驶舰艇的水准要高明多了，尤其他还同时在做基地系统的渗透工作——
果然，变态的朋友往往也是变态。
这一趟分兵，那边是季怀元、赫莉、霍奇森、朗费罗和摩西，这边只有四个人，除了盖尔、范伦丁和薇薇安，就只加上一个乔知崇。
毕竟还是人手太少……
如果有一方没有做好，这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所以，不管是薇薇安还是霍奇森，都显得十分郑重。
盖尔吐掉味道很糟糕的压缩饼干，狠狠灌了一口水，觉得肚子舒服多了，才利索地爬上机甲。
他如今只要好好充当一个战士的角色，听从调配就行了，简单直接，做到他所能做的就好，所以反而压力不算大。
乔知崇深深吸了口气，他的手脚之前酸痛到近乎痉挛，现在还没完全恢复过来，但是哪怕不和那个变态比了，他却不想输给自己。
走到了这一步了，不能输。
“东十九营，地图H5L4F9点占据。”薇薇安清晰的指令传来。
范伦丁透过屏幕，清冷的眼睛看着盖尔犹如一头猛虎，冲进了明亮的炮火之中。
乔知崇的远程掩护能力不错，装备的重火炮给对方造成了不算小的干扰，薇薇安同盖尔并肩作战，她和盖尔的合作能力默契程度明显比之前的摩西甚至是乔知崇好得多了。
范伦丁利用外围的警报系统，废掉了31号基地的侦测雷达，但是，与对方巡航飞船的遭遇战却无法避免。
密集的炮火给机甲的伤害对机甲操作者并不是没有影响的，如果全无影响，摩西和乔知崇也不会累到这种程度，无论伤害的轻重，对于操作者而言，都是一种强烈的冲击。
“没事吧？”
听到这个异常温柔的声音，盖尔猛然间睁开了眼睛，他晃了晃头，“嗯。”然后眼前这个金发碧眼的少年关切的面容才进入他的视线。
薇薇安已经起来了，她的眼睛已经明亮到灼人，“最后阶段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这时候，已经是星河历1269年1月14日下午三点零七分。
薇薇安拟定的作战计划只剩下最后一步。
霍奇森果然没有令她失望，作为这一届指挥系最出色的学生之一，他的能力得到最大限度发挥之后，简直出乎薇薇安的预料，将时间线死死拖住，基地的这些机器人仍然在被霍奇森牵着鼻子走。
但最疲惫的，却是他们这个小组。
乔知崇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力，只能在舰艇中休息了，他的肌肉拉伤，又疲惫过度，已经算是光荣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沉沉睡去，医用机器人替他诊疗过，除了疲劳过度和肌肉拉伤，幸好没有什么其他问题。
他们这一组，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仍然在这个基地的主营里犹如幽灵一样收割着敌人。
他们距离31号基地的指挥营已经越来越近，不超过半英里了。
不同于霍奇森计划中的凿穿战，薇薇安的这项计划几乎缩短了一半的时间，却对他们每一个人都提出了极高的要求，只要有一环出了错，说不定他们只能撤退甚至连撤退都做不到。
只要被31号营地的机器人俘虏，或者彻底被这些无人机甲抓住，那就会直接判定他们为失败一方。
这才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结局。
“走吧。”薇薇安说，她的声音都已经嘶哑了，但走路的脚步仍然坚定，她就这样上了机甲。
盖尔叹了口气，看向范伦丁，这家伙从那天之后，就再没有睡过了，虽然外表看不出什么，盖尔却仍然很担心他。
范伦丁却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笑说，“没事的，开始吧，盖尔。”
“嗯。”
开始——
最后一战。
恍惚间，很有在星网上那种并肩作战的感觉，范伦丁驾驶远程机甲来掩护的时候，最能让盖尔安心，而有薇薇安在身侧，他可以完全将后背交给对方。
这是出于真正同伴和战友的信任，除了这两个人之外，其他的人，都让盖尔做不到这一点。
1月15日傍晚六点十分，31号基地指挥室被摧毁，基地升起代表正组A营的鲜红色旗帜，正组A营，耗时3天22小时三十分钟，超额完成了第一条指令。
付出了轻型舰艇4艘坠毁，损毁机甲共计一百一十七架，三人轻伤的代价，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完成了指令任务，震惊了所有奥斯维德高级学校的教授们和诺比特前线的指挥官和士兵。
而那一天，正组A营9人，其中七人是被抬着回来的，显然在这种高强压之下，他们超额完成任务，但一完成，身体立刻撑不住了，幸好经过检查，只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