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之前种种原因,我心带怨恨地走过去,哼哼两声:“其实你什么都没在想吧……”
二师弟抿着茶水不吭声,他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是我一直没办法对付的,好在这时候点的菜上来了,我连忙低头开吃。
饭菜不多,味道也没有谢家的好,但是劳累了一天,还是会吃的很香甜,我头也不抬地胡吃海塞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才发现二师弟好像不大饿的样子,吃起饭来都是一小口一小口的,与他平日的样子大相径庭。
我见他面色也没有什么不对,也就随他去,这时邻桌的人一些话正好飘进耳朵里。
“你们听说了吗?”有一人神秘兮兮地压低嗓子道,明明周围声音嘈杂,他的话却被我听得清清楚楚。心知这样的开头都会伴随着什么小道消息,我假装吃馒头,努力竖起耳朵偷听。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一个大胡子不耐烦地说。
你干嘛破坏人家的乐趣……果然那先前发话之人露出败兴的表情,好在还是乖乖说了下去:“一个月之前的武林大会,你们都知道吧?白道各派齐聚,那阵势真是……啧啧,气派极了!结果没想到啊,没想到……”
大胡子再次不耐烦:“你当别人不知道哪!不就是正要竞选盟主的时候,有个从前被灭门的什么教跑出来出来捣乱了吗?那是什么教来着?苍……苍……”
旁边的人适时地补充:“苍灵教。”大胡子瞪他一眼:“我知道!就是这个!听说那邪教的人嚣张至极,武功深不可测,居然单枪匹马地闯上叶山,然后又轻轻松松地全身而退!山上那么多人……全都拦不住他!”
苏墨洵才不是单枪匹马……我心里嘀咕。二师弟在一边慢慢地夹着菜,面上毫不在意,但是我知道他也在听。
几个人感慨了一阵魔教教主的可怕,第一个人很快又开始嘀咕:“我要说的可不是这个!你们大概都不知道,这消息都被封锁住了,当时在山上的某个门派的掌门,被那个教主给掳走啦!”
原来你要说的小道消息是这个,我觉得脸上有点发热,真是……丢人啊,丢人,不过我也不觉得这事情真的能被一直瞒下去,这次确实给师门蒙羞了,回去一定会被师叔骂啊……
有人诧异地说:“那魔头为何要掳走一派之主?他想逼迫人家拿出武功秘籍?”
那人笑了:“你可不知道,那位掌门……是新近才当上的,也就二十来岁年纪,可不像那些胡子一大把的老头,长相么,自然也是……哼哼。那个魔教教主,风流之名可是传遍江湖啊,好像还最喜欢块头大、虬髯胡的男人,他这么当着大家的面把人抢了回去,还不是做那个用?”说罢,几个人嘿嘿发出心照不宣地笑容。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今天算是明白了。
我低着头,简直想把头低到自己眼前的碗里去。还好他们还没有说出那人姓名,要不然我大概会直接撞死在大堂里吧。
眼角余光,似乎看到二师弟握筷子的手抖了一下,他的剑系在腰间,我莫名感觉有些紧张。
这时又听另一个声音说:“我可告诉你,这事情还有后续呢。”
其他人表现出兴趣,这个略显尖细的声音说:“说来话长,当年这苍灵教被灭,其实都是因为他们教里有一本武功秘籍,听说厉害的要命!当年攻破魔教总坛的时候,有七人将那东西分成几份各自保管……”
这下我惊愕地抬起头,二师弟不是说这些事情只有少部分人直到么,为何竟已经流传到这小小酒肆之中?!
只听那人详细地讲述了当年之事,虽然有些细节有误差,大体却是事实,我脑子越来越乱,这般紧要的话传了出去,也许会发生最可怕的事情!
旁边那桌话音稍落,静默片刻后那大胡子说:“哼!直到又有什么用,拿着那东西的不是武功高强的死贼秃,就是武功高强的老不死,其他人谁有那个命去要!”
那白面无须的中年男子笑道:“话不是这么说,你道我为何说起他,只因我得到了消息,那被苍灵教主抓走的掌门,最近居然被人救出来逃了,还带着从教里带出来的神功残卷,这魔教上下,都疯了一般地找那人呢!我们虽然打不过那些前辈名宿,还怕一个年轻人?若是真能抓到了他……哈哈,真是天上掉下来的财宝啊!”
我打了个哆嗦,耳边是那些人高兴的声响,有人问那携宝之人可有什么特征,只听他说:“这……只听说是个青年人,不过既然曾经干过那事,想必应该长得很艳丽才是,弟兄们发现那些唇红齿白,行踪诡异的小白脸,盯紧了便是。”
哦……那我其实可以不用担心了……我松了一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呼完,只听“哐当”一声,隔壁的桌子被人掀了,我定睛一看,对面的二师弟不知道啥时候已经不见了,他站在旁边,长剑在手,一脚踏着被掀翻的桌子上,冷冷地看着那群惊呆了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最近收藏一直掉……泪,果然更的太慢,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吗……我要日更!
51 暴起
这么一闹,四周担心被波及的普通客人都赶快抱头走人,倒是店小二显得不大惊讶,弱弱地说了一句:“毁坏的东西要赔的……”就缩到柜台后面去了。
那群江湖人似乎也是老手,乍惊之后,很快便反应过来,纷纷拔出自己的兵器迎上前,二师弟带着几乎是轻蔑的表情挨个打量他们,几乎立刻激怒了那个为首的大胡子,他恶狠狠地吼道:“你是什么人,敢在爷爷的地盘上找死?!”
二师弟慢慢拔出手中的剑,剑锋映出凛凛寒光,渗人的不行,他垂下眼睛盯着地面,任凭那些人叫骂却巍然不动。我看着他,突地一怔:二师弟的手——在微微颤抖着,仿佛害怕到了极点似的。
但是他又不是第一次和人打架,如今仅仅是面对几个小混混而已,为什么要害怕呢?我迷惑了,却见当中有个人眯起眼睛,小声问那个白面中年文士道:“成哥,你看这两个人……像不像你刚刚说的那个?”
我心中一惊,却见那人谨慎地摇摇头,还拍了一下另一人的脑袋,小声说道:“你个笨蛋!旁边站着的那个长相虽然还凑合,但是那种寒酸的气质哪里像一派之主了?至于这边的……一身煞气,一看就绝非正道人士,倒像是魔教的人,说他们拿着秘籍,你长没长眼睛啊!”那被打了头的人委屈地退到后面,我低头一看,唔,确实这几天一直赶路,一身风尘,身上穿的衣服都没换过,委实说不上气派,心中一块大石落下。
此时店中情景有些诡异,二师弟低着头站在场中央,四周诸人手拿刀剑,却不敢上前,我无所事事地站在旁边,思考着如何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我们目前的身份,实在不宜大动干戈,但是要压制住二师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我……也实在很想教训眼前的这些人一顿。
也许并不是他们有多大的错,只是最近各种事情堆积在一起,压力太大,谁叫他们撞到枪口上呢,就随便教训下好了,我打算袖手旁观。
既然连我这个旁观者都发现了二师弟手在颤抖的事情,那些一直紧盯着他的人自然也能,就听那个大胡子忽地嘲讽地大笑起来:“你们看,那小子还在害怕呢!哈哈哈!喂,小子,剑能握的住么?就这点功夫,还来撩拨你爷爷?”
我觉得有些不对,二师弟一直没抬起头,我根本看不出他的表情,只是他的手颤动越来越激烈,他手上的青筋也越绷越紧,倒不像是害怕,而是——要勉力压制住什么!
我一惊,高喊一声:“二师弟!”然而已经晚了,那个大胡子踏前一步,带着自信的笑容挥出手中那柄弯刀,二师弟手中亮光一闪,也看不清是如何出手的,只能看到下一刻,那大胡子的手臂已经被削断,连着刀一齐落到了地上,喷出一阵血雨。
那人似是没反应过来,笑容仍留在脸上,他踉跄后退几步,片刻后才懂得捂着断臂惨呼。
几滴血溅在二师弟脸上,他抬起手抹了抹,却将半个脸都染得一片鲜红,表情平淡,眼中却凝固着我从未见过的亮光,那是——幽冥一般的火焰,是暗暗燃烧,终有一日成燎原之势的怒火!
糟了!见剩下的人被骇的连连后退,我连忙冲上前,随手抢过一把剑。那白面文士似乎尚未被吓破胆,还勉力做出笑脸道:“我们兄弟可是有什么举动唐突了大侠?小人们知道错了……大家和气为重,有什么事情先停下来慢慢谈……”
“晚了。”我听得二师弟一字一句地说,“你们……全部必须死!”
话一出口,在场之人全部变了脸色,那些人自然是觉得自己小命堪忧,我却一下为二师弟提起了心来。
他虽然脾气不好,但绝不是嗜杀之人,今天那些人固然应该教训,此时此景却已经过了界限!眼前这人脸庞被鲜血沾染,身上带着浓烈的杀气与血腥味,眼中布满血丝,全是对周围人的强烈愤恨,哪里像是我的二师弟?
恐怕是那个发作了……我一咬牙,叫道:“其他人都快走!”便举着剑冲上去,只是面对二师弟,明知他可能已经失去了神志,还是自然而然地使出杀伤力不强的招数。结果,被他利剑大力一拨,“叮”地一声那剑刃上就开了一道缺口,我也险些跌倒在一旁。
他看了我一眼,扭过头说道:“走开,不关你事。”
虽然被他凌厉的气势刺得心中十分害怕,我还是差点给气笑了,没关系?那你冲出去急吼吼地舞刀弄枪地是为什么啊?难道不是因为听不得有人诋毁我的名誉吗……应该是吧……好吧,可能确实不是,只是你自己一时气血失调想找人出气,但是你是我师弟,我怎么能看着你妄造杀孽?
我拦在他面前,那人冷冷望向我,竟直接向我出剑!我不甘示弱,用那把破剑还了回去。一时间,我们俩也不顾旁人,自行斗了起来。
即使是面对我,二师弟的招式仍旧狠辣,没见留情。我越来越急,也越来越生气,二师弟怎么能这样对我!好歹我们有同门之谊,挂着师兄弟的名分,他出剑怎能如此凌厉,只像是要将我立毙当场一般。
莫名的,我想到了那时二师弟在对上谢将陵时使出的剑法,那招式精妙,也算是颇具威力,心中一动,我便用出了第一招“飞花落叶”,正是我想出来的名字,我们两人曾经一齐创造出来的。
他的神色未变,手下却似乎缓了一缓,我见这招真的有门,干脆将记忆中的那套剑法用了出来,一招连着一招,未有丝毫改动,虽说有记忆模糊的地方,真的用起来,却也自然而然地使了出来。
我看到他原本狂乱的眼神渐渐清明下来,他猛地停下动作,按着自己握剑的手,我收势不及,剑在他手上划了个口子。
连忙丢下剑跑过去,抓住他的手问:“没事吧?唉……你、你回过神没?”
他带着一些茫然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大堂,以及他抽出自己的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看着那片血红,而后抬起头,猛地推开我:“大师兄,你……”
我奇怪地看着他,这人说我干什么,明明是自己比较危险吧。不管他的反应,我硬是拉住他的手,将他那把染血的剑胡乱擦了擦收好,说道:“我们快点离开这里。”看了一眼那个倒在血泊中已经晕过去的大胡子,又高声对藏在柜台底下的店小二说:“快点去请个郎中来看他吧!”
二师弟似乎沉浸在震惊中恢复不过来,我只好拉着他来到门口,迅速上了一匹马跑掉,趁着还没惊动官府,一路直奔出了城门。
刚才我顺势探了探他的内力,果然真气到处乱窜,他的丹田现在一片混乱……叹了口气,走火入魔什么的,没有预兆,没有解决方法……真是麻烦啊。
52 疗伤
出来的匆忙,只牵了一匹马,我和二师弟共乘一骑,因为担心他虚弱,本来想让他坐前面的,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还是坐在了我身后,搂住腰,头倒在我的肩上,半昏半醒。我不敢在城中多做停留,放马一口气径直沿街出了城门,二师弟手上鲜血淋漓,随着颠簸一滴一滴流在地上,着实令得半路上的人好一阵惊慌指点。心里知道那些不是他的血,我却还是忍不住一阵一阵地心慌,好在很快便跑到了没有人烟的郊外,怕他伤势加重,我便勒马放缓了速度,试探着将真气输入他体内。我一边输一边想,虽然饭吃到一半便不得不落荒而逃,但是幸好开始吃的够多,现在肚子里感觉很充实,不然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气力给二师弟疗伤呢……
只是将内力缓缓探入,却又发觉他体内那股真气四处乱窜,着实厉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此时二师弟靠在我后背的头缓缓抬起,我听见他说:“往那里走。”他抬起一只手,指着路边一座破庙。
我踌躇了一阵,见身后也无官府的人追来,心中一定,于是转头向那处走去。
这破庙也有好一阵年头了,外面看来便是断壁残垣、杂草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