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义昊看着深思的善保带着敬佩神情的侧脸,心中满意的笑了。是的,如果沉下心来,就会知道,那个人仍然是宠爱自己的孩子的,只是换了一些比较隐秘的方式。细细品味,就知道他对自己的儿子寄予了多少的期望,甚至不惜以扮黑脸来换取他的成功。
不是每个父亲都能做到这些的,他给永琪的,永远比永琪自己想得,要多得多。
虽然,这样做会让永琪有些受伤,但也会让永琪成长,大清现在这么强大,它的领导人必须更加强大才可以。而强大,不是只有聪明就可以的,它需要的,更多的是一种气度,一种威严,一种经历过无数坎坷后沉淀如美酒般的醇厚感。现在的永琪还不行,他做不到这些。他似乎很急,似乎时间根本不够他用,说话做事都有一种拼命向前冲不顾后果的感觉。而冲动,是绝对要不得的。
乾隆从来不是笨蛋,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当然知道儿子是想让大清更好,更知道儿子能做到。但是,他做事情的方法,是需要改一改的。他一定已经提点过永琪,但永琪没有听过。今天的局面,一半是无意识中被一些小事引发的,另一半,就是乾隆刻意的吧。
但是,不管善保或范义昊如何思考这件事,他们现在都明白,这些都是自己的猜想,到底是怎么样的,他们没有办法了解。
“不过,或许,五爷是真的失去了皇上的宠爱,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但不管皇上如此做的原因是什么,我们要做的事就是辅佐好五贝勒。你不要受到五爷情绪的影响,也不要让自己影响到他的心情,你只要在他难过的时候,安慰他下就好了。”
“是,范先生,我明白了。”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但善保还是决定去看看永琪再走。
永琪不喜欢有幔帐的床,所以一进房间,就能看到他抱着什么把自己缩成一团幸福地窝在被子里。善保走近,才看到他抱着的是一个圆枕头,抱得紧紧的,把脸贴在上面,幸福地勾着嘴角,应该,做了个好梦吧。
善保帮他理了理有些下滑的被子,看他缩缩脖子往被子里更钻了一些,笑了笑。
永琪,你知道吗?你太纯洁了,如一页白纸。而那个位置,不是一个纯洁的人可以坐上去的。所以,我们不得不让你带上一些色彩,这些色彩需要眼泪鲜血这些让人痛苦的东西来描画,但,为了一些理想和目标,有些东西,是不得不失去的。
用手背试试永琪的体温,感到温度已经恢复正常,善保松了口气,无声地说了一句祝你好梦。静静地退了出去。
慢慢关上的门缝中,永琪的睡脸一点点消失,善保对着紧闭的门告诉自己,要成为对永琪有用的人,因为,永琪是那么的重要。
再多的伤,再多的痛,都会慢慢痊愈,也许会留有伤口,但痛觉还是会一点点减弱的。
永琪觉得自己已经慢慢能放下了,虽然皇阿玛对他态度的改变让他很无助,但现在,除非是一个人的时候,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皇阿玛为什么会这样了。他很忙,总觉得连转个身都有不能让他省心的事情发生。因为太过忙碌分担了他的心思,他感觉自己的伤痛确实是越来越少了。
叶卉留给永琪的情感中,父母的感情太深,他在那个了解到父母重要性,了解到他们爱的温暖,最爱父母的年纪突然来到了这里,被中断的感情让永琪格外重视亲情。可永琪心底明白,自己终究还是永琪,永琪要有永琪的活的方式,他活在大清,活在天家,就和叶卉有着根本的不同。
闲暇时间,永琪开始喜欢打打猎,微服走访一些士人们爱呆的地方,寻找一个美丽幽静的地方休息休息,天气不好,也会留在家陪陪福晋,陪小苏勒玩。有的时候,甚至会参加万国路上某国举办的小宴会。
慢慢的,永琪在自己也没怎么注意的时候有了许多的改变,并渐渐的,对大清的发展有了更多的考虑。他开始有计划的有规模的组织并限制商会的盲目发展,联合起弘昼的大学院研究发展农业和基础设施建设,寻找各国有才华的技工们研究各种新型先进的设备,培养更多的外交人员并常驻各国,参与国际事务,对边疆容易闹事地区增加了兵力控制。
然后,永琪发现乾隆对他这些举动,大多都支持了。
九月,又是秋狩的时节了,乾隆很是兴冲冲的想去打个猎,因为最近朝事非常平静,所以所有成年的阿哥都在参加行列之内。反正也不远,就不留人守着了。
虽然枪支已经配给到大清最大的几个军团和皇上的亲卫队中,但是大多人是没有机会碰到这种器械的。大清尚武,练武和习箭的人仍然很多,所以这次的狩猎,也仍然也箭为主。
阿哥们按着排行跟在乾隆的身后,因为三阿哥永璋身体不好没有参加,所以永琪是和永瑢并排行走的。
永瑢性情倒是越来越豪爽,和永琪似乎也感情不错,话很多。永琪也很是友好,和他谈天说地,一路上倒也不寂寞。
但走着走着,原本跟在后面的永璇也凑了过来。因为他挤过来,就显被排列好的地方显得有些挤了。永琪直接用马鞭轻轻地敲他的马脑袋:“嘿嘿嘿,干嘛呢你。”
永瑢也笑着骂道:“你在凑合什么呢,后面没你走的地了?”
永璇撇撇嘴:“不想跟后面的站一块,头疼。”
永瑢回头看了一眼,奇怪地问:“那两傻小子谁啊?怎么站皇子队伍里?”
永琪回头也看了看骑马跟在永瑜身边的两个青年,摇头:“没见过,哪家的?”
永璇翻了一个白眼:“令妃八杆打不着的一个表姐家的两位公子,福伦大学士家的。”
“福伦?”永瑢摸着下巴想了想问永琪:“我记得,是一个挺木头的,因为令妃的关系才升到大学士的位置的人吧?”
永璇一脸愤慨地说:“五哥六哥,你们是不知道,这两小子,以前就是永瑜的伴读,后来因为永瑜受宠,好像自己也受宠一样在宫里那叫一个闹腾。”看了看左右没什么人,伸长脖子小声地说:“皇玛姆身边那个叫晴儿的,就和那个大儿子,叫福尔康的有点……那什么……”
永瑢瞪大眼睛,也凑着小声地问:“皇玛姆身边那个晴儿?不会吧?皇玛姆可是最重规矩的!”
永璇连连点头:“是真的!”
永瑢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明显年纪最长的青年,刚刚成年的样子,穿着一身银色骑装,胸膛挺得高高的,因为昂着头,让人清晰地看到一双大鼻孔。
永瑢被那鼻孔恶心到了,狠狠地瞪他一眼,沉声道:“这么个不懂规矩的奴才老八还留在身边?要是我,早一脚踢出京城了。”
永璇低笑,突然愣了一下转头看着永琪。
这两人突然发现,他们说得热闹,可永琪似乎一直没说话呢。转头一看,就见永琪眯着眼睛坐在马上看着前方,似乎是在想着自己的心思,嘴角挂着冷冷的笑容,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五哥?”
“嗯?”
“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永琪语气平常,但不知道为什么,永璇就是从他的话里听出冷意来。惊讶地发现一向爽直得有些过头的五哥,原来也是有这么皮笑肉不笑的时候,而且看起来好恐怖啊。
徐林有些奇怪地看着永琪,这位爷来到狩场后,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虽然坐得笔直的不动,但是那眼睛总是转来转去的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连皇上在前面的说话都没注意听。尤其是老是盯着那几片林子,徐林很奇怪,这位爷到底在找啥?
找了半天没有找到那只鸟,永琪暗暗地松了口气,他可是一点也不想见到那只鸟人的。
因为太走神,所以永琪没有注意到因为永瑜和福家兄弟大逆不道的话语而让被气成黑炭色的众阿哥们的脸,只是有些奇怪地扫了他们一眼。
不过永瑜似乎是有些误会这一眼了,在其他兄弟均用一种不屑的目光看他的时候,五哥却用一种带着淡淡欣赏的目光看他们,让永瑜一瞬间有找到知己的感觉。当然,如果他的想法让永琪知道,永琪肯定会吐血。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永瑜总是有意无意地跟在永琪身边,努力和永琪说些什么。虽然永琪不是很有精神,但是他很有精神。
永琪听永瑜说着他的志向和理想之类的话,心里颇为烦闷,这个一向看到自己就吓得要几乎哭出来的八弟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跑来跟自己亲近?
因为烦闷,所以永琪决定惹不起,还是躲着些吧,所以双腿一夹,几乎是没有任何预兆的向前奔去。徐林立刻领着一阵侍卫紧紧跟在后面没有任何拖拉,这位爷今天大大地不对头,所以他看得挺严。
永瑜愣了一下,但也马上策马追了上去。
远远地,永璜皱眉看着他们,问身边的奴才:“刚刚那是五贝勒和八阿哥吗?”
“是的,爷。”永璜想了想,说:“跟上去。”
“是。”
永璜跟上去也是担心永琪和永瑜闹起来,以永琪的脾气,永瑜肯定要受教训,但受皇阿玛教训的也肯定是永琪。结果,刚刚追到林子里,就见永琪一行人坐在马上,永瑜坐在地上抱着一个人,正狠狠瞪着永琪。
“五哥,你怎么能滥杀无辜?”
永琪挑挑眉,冷冷地问:“我滥杀无辜?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杀人了?”
永瑜身后的福尔康昂着头瞪着永琪一脸义正严词地说:“我们进到这林子里,就见到这姑娘正好身中长箭倒下,除了是五贝勒你还有谁?哼!尔泰,快去找太医!”
永琪的表情越来越冷,看着这个该死的奴才轻轻地问了一句:“你看到我射箭了?”
福尔康愣了一下,有些纠结,他们确实没有看到。
永琪拿着马鞭敲了敲手心,冷冰冰地说道:“爷活到这么大,倒是头一回被人莫名其妙的训斥呢。一个包衣奴才,对着爷不行礼就算了,还敢嫁祸一些莫虚有的罪名给爷。你活得腻歪了吧?没关系,爷不介意送你去阴曹地府玩玩。”
永琪话音刚落,徐林为首,所有的侍卫都抬起了手臂,冰冷的箭矢直直地指着福尔康,福尔康当时就吓得脸色惨白,双腿打颤。
永璜看到这里冷哼一声说:“再见到这种奴才,直接杖毙。”
永瑜抱着那半死不活的鸟人跳起来挡在尔康面前大叫道:“大哥,五哥!福尔康可是福伦大学士的长公子!他更是皇阿玛身边的侍卫,栋梁之臣!”
永璜实在忍不住哼了一声:“栋梁?别糟蹋这两个字了。”
永琪点头:“八弟果然仁义,为个奴才挺身挡箭,不愧是令妃的儿子。这么着吧,我也不要他的命了,现在给我磕十个头,否则,我就直接让人敲断了这奴才的双手双脚,我倒要看看,福伦大学士敢不敢去我那找我麻烦。至于皇阿玛,你放心吧,他再宠你,也不会让一个下贱的奴才污辱自己儿子的。”
永瑜气得嘴直哆嗦,却不敢再多说什么,徐林一挥手,四个侍卫跳下马,走到他身后把福尔康给揪出来,不顾他的挣扎,两脚一踢,让他老实跪下,压着他的头就对着记琪狠狠地磕了十下,硬要他赔礼。
福尔康趴在地上,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磕在地上,全身肌肉紧绷,不断的颤抖着。
永琪高高在上地俯视:“哼,记好了,爷再好说话,也是你主子,你身为个奴才,就要有点奴才的样子。别仗着八弟是个好欺负的就爬到他头上,不管他额娘是谁,他都是我爱新觉罗家的血脉。再让我看到一次,我直接把你填了井,知道了吗?”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看向永琪手中的少女:“八弟,这箭还真不是哥哥我射出来的,哥哥今天没带弓箭,只带了机关驽,如果是我射的,她哪里还能能在你怀里喘气,早就成了一个布满窟窿的尸首了。呵呵。”
永璜看了看那少女平民的打扮说:“这人是哪里来的?是不是刺客?”
“那可说不好。”永琪浅笑,眯成缝的双眼中杀意涌现。
正在这时,后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转头去看,就见乾隆带着一大批人马,顺着福尔泰的指引方向,向着他们所在的地方急奔而至。
第57章
永琪当时进了林子是本着逃离脑残顺便散步看风景的想法慢慢溜达来着,结果没过多久就听到一声女声发出惊人的惨叫声。
因为一直防备着某鸟人飞进来,所以永琪听到声音立刻冲了过去,倒是不远,转身跑了没两步就见到一个身穿朴素蓝色布衣的少女做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运动,落到了自己的马前。
看着这个虽然脸上有些脏,却还算得上是浓眉大眼五官可爱的少女,再看看她背上那个长长的包裹,永琪眯起了眼睛,右手下意识地摸向了马鞍上挂着的机关驽。现在在这里的只有自己人,他只要说这个女人是刺客并直接宰掉她,那么,就能让一些脑残事件远离自己了!
可是,还没等他把机关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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