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
“呜……我不讨厌你了，你别死啊……表哥，表哥……”马文才害怕的不知所措，怀里的身体越来越冷，鲜红的血液连地面都染成了红色。
当玉四娘和小竹子等一干人来到这里时，第一眼所见的就是这一场景，漫眼的鲜红几乎将整个冷溪山都浸泡在鲜血里，即使是见惯了杀戮的玉四娘和黄泉十殿都忍不住心惊。
鬼冥知道自己败了，当玉四娘带着黄泉十殿出现在他面前时就知道了，退无可退的他直等最后一刻的到来。
玉君涵已然成魔，银色的飘雪此刻是最恐怖的武器，带着止不尽的寒意，玉君涵一步一步迈向地狱深渊。
“主人！”横空出现的黑衣人飞身挡在鬼冥面前，同时也替他挡了最致命的一剑。
“幽泉……”鬼冥只来得及接住黑衣人倒下的身体，却连一点办法也没有。幽泉是他最得意的手下，从当年起就一直跟在他身边，没想到这最后一刻，唯独他还留在自己身边。
“主人，快走！”幽泉一口鲜血喷出，却依旧尽忠职守。
玉君涵纹丝未动，眼前的人仿佛不过是两只蚂蚁，渺小的只需他轻轻一捏，飘雪再度高高扬起……
“表哥！”寒光闪过，马文才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恐惧，厉声大叫。
“他快死了……他在流血，好多好多血……救救他，救救他……表哥，表哥你救救他……表哥……表哥！”凄厉的喊声响彻整个冷溪山，绝望的气息笼罩着全部的人，似乎连山风也感受到了哀伤，慢慢的静止了飘动。
“血……谁在流血……”困惑一般的自语，似乎是听到了身后求助的凄厉喊声，玉君涵竟然慢慢放下了飘雪，神色有些狰狞。
“表哥……表哥……”马文才哭的连声音都哑了，刚才的厉声叫喊已经用尽了他所有力气，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了。
绝佳的机会，尚存最后一口气的幽泉飞身扑向玉君涵，同时为身后的鬼冥开了一条后路。
玉君涵什么感觉也没有，当空气中的异动传来时，飘雪早已划过，飞溅的血液沾了他一身。
“主上！”十殿慢了一步，跌落在地的幽泉早已没了任何呼吸，而鬼冥却再次消失无踪。
“绝……”猩红色的眼眸微微有了波澜，马文才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却仿佛如陌生人一般的玉君涵。
“表哥，你救救他，他流了好多血……”
血，很多很多的血，苍云绝全身早已被鲜血浸染，胸口的伤口还在不断冒着血红，可让人心惊的却是他身下丝丝暗红的血痕，孱弱的身躯怎么会有怎么多的鲜血。
玉君涵慢慢蹲了下来，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人，猩红色眼眸中流露出的是疑惑和……哀伤。
“不！”只一瞬，玉君涵突然想起了所有的一切，他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那是只属于他的人。
“绝！”飘雪落地，玉君涵一把抢回只属于自己的人，冰冷异常的躯体让他疯狂。
“表哥……”
“君涵……”
“主上……”
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玉君涵只记得苍云绝刚才淡然的笑意，“我赢了……”所以你连死都不愿留在我身边……不准，他绝对不准，谁也不能离开他身边，他绝对不会允许！
“君涵，你快放开他，你再这样他真的死定了！”看着玉君涵独占欲的紧拥怀里的人，甚至因为太过用力而让鲜血更加速流出，玉四娘也急了，她虽然不明白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再这样下去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君涵，你快放开他，你是真要他死吗！快放开。”玉四娘不敢去碰玉君涵，生怕再度刺激了他，可又不能这样放任不管，只能是在旁边厉声劝阻。
玉四娘第一次明白生命是多么脆弱，尤其是苍云绝身下那暗红暗红的鲜血，为什么她看着会这样恐惧，仿佛有什么即将逝去的凄绝……
“不可以，不可以……绝是我的，绝是我的……我不会放开的，我绝对不会放开的……”玉君涵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只是一味重复着单一的语句，在他眼里此刻只有怀里的人。
“表哥，表哥……你别这样，他还在流血……你救救他……四姨娘……你救救他……”
“君涵，他不会有事的，你快放开，只有他活着，他才能是你的，你先让花姑姑帮他止血，你快放开。”
“主上……”
也许真的是马文才和玉四娘的话起了作用，玉君涵微微松开了一些，玉四娘连忙对站立在一旁的花姑姑示意。
望上天保佑，千万不要让他有事，千万不可以。玉四娘第一次向上天祈祷，她实在不敢想苍云绝若真的死了，那玉君涵会怎样……
“呃！他……他……”正手忙脚乱帮苍云绝诊治的花姑姑突然一个后退，差点就摔倒在地。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快说啊，有没有的救？”被花姑姑吓了一跳，玉四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连忙一把拉住她。
“怎么、怎么可能……他、他怀、怀孕……了……”花姑姑慌了，说的什么连自己都不明白。
一阵冷风吹过，积压已久的乌云终于承受不住雨滴的重量，噼里啪啦，大颗大颗的雨滴夹杂着刺骨的寒意倾泻而下，这是春天尚未来临前的最后一场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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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了，小绝绝虐起来感觉真的粉爽，尤其是怀着包子的时候……（但我真的是亲妈！）
第九十八章 春雪
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春天尚未真正来临，春雪却耐不住寂寞，纷纷扬扬的妆点了一派春意。明玉山庄在立春之日迎来了纷纷扬扬的一场大雪，素净的白色把冷溪山曾经的鲜红遮掩的严严实实，瑞雪兆丰年，这春雪却是寒彻心扉。
偌大的唯双院披着层层白霜，屋檐下甚至还挂起了冰棱，微风扶过冷清的连一丝春意都不见。
无双阁的雕花木门缓缓被推开，夹带着一阵暖气小紫端着满满当当的碟盘，迈着一如前几日的沉重步伐，脸上是罕见的凄切。
静悄悄的掩上房门，小紫吸了吸鼻头的湿意，踌躇了一下然后转身出了无双阁，这是月圆之后的无数的日子了。
“这第几天了，怎么又没吃呢？”小紫刚刚放下手中的碟盘，从门口进来的人一看就已是了然于胸。
“嗯。”小紫轻轻点了点头，心里一阵难受。
“唉，怎么没几个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呢？你别太想不开，再去吩咐厨房做一些吧，万一他过会想吃了呢。”走上前的小红也是一脸无奈，看着小紫这么难过这心里也挺不好受。
“公子从醒来就没吃东西了，我怕……我怕他受不住，而且，而且……他现在还有小宝宝……”这才是小紫最担心的，一个人不吃饭怎么行呢，而且还是那么虚弱的人，这万一再有点什么事可怎么得了。
“你别这么想。二夫人和三夫人她们现在也都不好过，你再这么说万一两位夫人知道了更难受，快别说了。”小红哪里不知道这厉害，只是连几位夫人都没办法，她们做下人的也就是尽量不让她们再烦心就是。
“红姐姐……”小紫抽了抽鼻子，眼睛已经有些湿了。
“唉。赶紧去吧，啊。过会小翠要送药来，你还得服侍呢。”小红看着小紫从原本活泼开朗的突然变成现在这么哀戚也很心疼，毕竟都是一起长大的少女啊。
“嗯。我去了。”小紫低头答应，心里已经列了好几样苍云绝平常爱吃的。
唯双院里自然是凝重的可怕，往日爽利的梧桐院却也没有任何生机。厅里三位夫人都在，玉四娘看着两位夫人每日来自己这静坐也很苦恼。
“二姐姐，三姐姐，你们这几天也都没好好休息，别急坏了自己身子。这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两孩子的事肯定是有个办法的，你们别太担心了。”玉四娘自己都记不清这样安慰性质的话语她已经说了多少遍，似乎从那天回来就再也没断过了。
不过也是，原本好好的一个人，没多少日子不见却突然奄奄一息的被抱着回来。这若不是医治及时，又没伤到要害，这只怕就是一尸两命了。
玉四娘现在想想还有些不敢相信，这苍云绝怎么就真的怀孕了呢。当时花姑姑突然这么说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那都是打死不信的样子，甚至连玉君涵也是诧异万分。而也正是这点让玉四娘更是头大不已，不用说她也明白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可问题是这俩人怎么就走到这一步呢……
二夫人和三夫人听着玉四娘安慰的话，莫奈何的相看了一眼，这话是这么说，可真要放心却是难啊。
“四妹妹啊，我和你三姐姐真的是放心不了，你说小寒这孩子身子这么弱，好不容易醒了，这偏偏他又不肯好好吃饭吃药，这小寒万一再有点闪失可怎么得了……他和肚子里还有孩子呢……君涵那孩子这阵子也不知道哪去了，这不是急死我们吗？”二夫人越说越心慌，越想越害怕，连手心都冒了汗。
“二姐姐，您别急。三姐姐不是替他诊治过了，孩子没事吗，您别急，会好的会好的。”玉四娘心里也没底，可是她能怎么办呢，不说她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是玉君涵和苍云绝俩人一样的拗脾气也让她难过。
“我只说他现在没事。”三夫人微微皱眉，言下之意就是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没事。毕竟是她亲自诊断的，苍云绝的身体她最清楚，再这样下去他根本就撑不过这个冬天！
不说苍云绝的身体究竟虚弱到何种程度，那穿胸的一剑也要了他大半的命，更何况他现在还怀着身孕。而正是这身孕让三夫人更是担心，苍云绝根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他的身体现在严重排斥肚子里的孩子，而且还有严重的流产征兆。即使现在好不容易救过来了，孩子也算保住了。可苍云绝却依旧是每日闭着眼，任何人来一点反应也没有，药也不喝，饭也不吃，这根本就是在自寻短见。
“找君涵回来。”不敢再想下去，三夫人直直对着玉四娘说道，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是啊，四妹妹，你赶紧把君涵那孩子找回来，这小寒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这吵架也不能这样啊，这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错呢。你赶紧把君涵找回来让他给小寒赔个不是，也让君涵来劝劝小寒，这不吃饭不吃药的，这身子还要不要了。”二夫人是越说越心急，都是自家的孩子，哪个有点事她都看不过啊。
“我明白，我会马上找君涵回来，两位姐姐别急。”玉四娘只能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她现在真的是不敢保证能不能让玉君涵回来。
又说了一会安慰的话，两位夫人就转去了无双阁看望苍云绝，玉四娘知道肯定又是无功而返，却也什么都不能说。看着两位夫人每日这般揪心，她也是担心不已，苍云绝的状况她担心，两位夫人的状况她也担心，可是她更担心那只能一个人独吞苦果的人。看来她是真要好好想想办法了，这样下去可真的不行啊。
玉君涵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冷溪山，他一直在鬼刹宫里，身边寂寥的没有任何人，只有他一个人承受着所有的痛，曾经的、此刻的，无时无刻不萦绕着他的伤痛。
玉四娘进了鬼刹宫就在等，等着玉君涵从静坐调息中恢复，百鬼神功不是那么好控制的，任何一点差错都可能让修炼之人走火入魔，这也是鬼刹宫一直将百鬼神功列为禁忌的原因。当年多少次玉君涵都是九死一生，若不是仇恨太过深刻，也许玉君涵早已撑不过第一关，只是没想到今日又在重演这样的悲剧。
玉四娘又等了一会，玉君涵才收功吐息，睁开的双眸依旧映着血红，但却少了那令人窒息的杀气。
“你二娘、三娘让我来叫你回去，他的状况不太好。”玉四娘说的简洁，却知道玉君涵一定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血红的双眸微微定神，玉君涵低头，心底瞬时涌上一阵苦涩，“四娘，你让我想想。”
“那你就好好想想吧，唉……这万事不能强求。君涵，我虽然不是你真的四娘，但我却也是看着你长大，你这样我也很难过你知道吗？”玉四娘看着玉君涵低头的样子，心里一阵疼痛，她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孩子这样无措。即使是当年面对那样惨痛的经历，玉君涵也是坚强的挺了过来，可现在玉君涵却脆弱的让玉四娘心疼不已，他果然还只是个孩子。
“你想通了就回来吧，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四娘永远站在你身边。”留下最后一句话，玉四娘再度飘然而去。这个时候旁人永远不会有任何帮助，唯一的方法只是尽自己的力量站在他身旁，支持他，鼓励他。
玉君涵听见了，却没有回应，脑中所有的景象都是当日那鲜艳的红色，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艳红从十八年前就注定将永远伴随他，所以他永远逃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