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错瞧她那明明羞涩却还逞强的模样越发的喜欢,心情大好的留下阿圆照看,带着阿彻转身去了。
傅萦也放下车帘吩咐启程回宫。
与此同时,庞家马车方向传来一阵骚乱惊呼,听着是谁昏过去了。
回宫路上,阿圆笑着道:“王妃有王爷的宠爱,旁人就算动心思也是无济于事的,他们呀,若聪明的就该趁早熄了非分之想才是。”
“也算不得非分之想,谁叫你家王爷生成那样的。”马车里傅萦笑道。
阿圆笑道:“王爷生的像母亲。这也怨不得王爷啊。”
傅萦知道萧错的生母圣安太后是个能倾人城国的美人,否则当初那一次大规模的巫蛊事件,王家全族满门抄斩,圣安太后也不回端坐惠妃之位不倒。纵然她谋略过人。适时的病了,生的那样美貌也绝对是一种保护。
而且傅萦冷眼旁观萧家人,皇帝、二皇子等都没有那般容貌。足见萧错是随了母亲的。
傅萦对无缘见面的婆婆其实很好奇,禁不住道:“阿圆,你上车来,陪我说说话。”
阿圆一愣:“王妃。奴婢……”
“上来,我有话问你。”
阿圆只得道:“是。”叫停马车,撩起车帘跪坐在马车门前,道:“王妃,您要问什么?”
傅萦道:“你给我说说圣安太后吧。”
阿圆一怔,道:“奴婢没有福分,没早生个几年,是以无福见上太后一面。传说圣安太后是个极美极聪慧的人。”
“这从你家王爷身上就看得出。我不大了解周朝的事,从前在东盛时,听说圣安太后垂帘听政了一段时间?”
阿圆想不到傅萦是问这个,忙压低声音道:“的确有此事。先皇驾崩,皇上践祚时年二十一岁,圣安太后早年时有伏青将军支持,本身又聪慧过人,于政事上十分利落,是以帮衬皇上,听政足四年时间。”
这件事就算阿圆不说,也并非是秘密,天下人皆知。
傅萦确定了此事,又问:“那伏青将军很厉害?”
“是,伏青将军曾掌天下兵马。”
原来如此。
“那么圣安太后是阿错四岁时崩逝的?”
“是。”
“皇上对阿错,一直都很好?”
“一直很好,从圣安太后在世垂帘听政时起,皇上就抱着王爷上朝。太后崩逝后也一样,一直带着王爷上朝十八年。所以皇上对王爷的栽培真的没话说。皇太子早逝,二皇子幼年时又失踪,人家都说皇上是将王爷这个亲弟弟当做儿子一般的寄托。”
“你说,二皇子幼年失踪?”傅萦听说过此事,知道的却不真切。
阿圆笑道:“是啊,皇上子嗣上艰难,太子于嘉帝元年夭折,当时才三岁。次年二皇子就失踪了, 不过好在二皇子五岁上的时候找到了。这些奴婢没亲眼看到,都是听说来的,不过这些事也不是秘密。”
“是吗。”傅萦若有所思:“那么,二皇子失踪时是几岁,找到时又是几岁?你家王爷呢?”
阿圆一愣,觉得今日王妃细问这些有些奇怪,道:“二皇子失踪时三岁,找到时快六岁吧。王爷当时四岁。”
第三百一十四章 过往(下)
傅萦闻言沉默了。
阿圆跪坐在车门前,仔细的打量傅萦的神色,心内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此事告诉萧错。因为傅萦今日这般反复去问过去的事着实反常的很。
傅萦再度从阿圆口中确认了当初二皇子失踪和寻会的年纪,只觉得十分的巧合。
“也就是说,太子太后垂帘听政的头一年去的。二皇子则是翻年就丢了。然后等圣安太后归天,不出半年二皇子就找到了?”
“额……王妃,您这么说可就深意满满了。”阿圆被傅萦的说法惊出满背脊冷汗来。
傅萦挑眉一笑:“你也觉得有深意了?”
阿圆……
“那么,想来阿错早可以察觉了。皇上也是。满朝之人只要知道的都觉得是了。我又不是天才,没道理这种事情我想得通别人想不通。”
阿圆咳嗽了两声,低声嘀咕:“别人想得到,可没人敢这么去联系。”
“正因为没人敢,才古怪。”傅萦闭上眼靠着背后的锦缎大引枕,依旧低声道:“你家王爷是个重感情的人,对皇兄太过信任,早前说是要去封地远远地走开,离开了这个是非圈子也就罢了,但是现在想来,王爷毕竟是先帝遗腹子,是皇家血脉,生母又是垂帘听政过的圣安太后。圣安太后当年又直称得上是个叱咤风云的女中豪杰。”
傅萦忽然睁开眼,平日里水濛纯澈的眼中是截然不同的锐利:“任何一个帝王,恐怕都不会愿意自己践祚了朝政上依旧要被人指手画脚吧。何况那人还是个女人,且不是自己的生母。”
“王妃,可,可不敢这么说啊!”阿圆背脊上都被冷汗湿透了,压低了声音以气音急切的道:“您这么说,若是叫外人听了去,可将王爷置于何地呢,虽然过去有这些过往。可是皇上对王爷的宠信却是从不掺假的啊。”
傅萦闻言原本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也松了一些。
“好吧,你说的是。”傅萦叹息道:“过去的事毕竟没有亲眼看到,你我所知道的都是以讹传讹,其中真假难免有出入。要紧的不是过去。而是现在。”
撩起窗纱看向外头的光景,喃喃道:“只希望皇上回宫,一切都能回归正轨。”
到时即便有隐患,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团混乱。
阿圆赔笑应道:“王妃不必担忧,王爷不会有事儿的。一切都会逢凶化吉的。”
傅萦只是微笑点头。
阿圆心里的空洞之处却是越来越大。
他跟在萧错身边冷眼旁观着,其实一直都担心自家主子太过优秀找人妒恨,今日被傅萦这般一问,原本熄了的心思又燃起来,偏他身微地位什么都做不成。
这样只能干着急的境况,也着实是急死个人。
阿圆陪着傅萦一路说话解闷的回宫去,萧错则与司马信和二皇子率领朝臣往城门前去迎接皇帝圣驾。
然而等了片刻,也命人往避暑山庄方向去迎接,却并未迎到人。
“回王爷,二殿下。卑职一直迎到了红枫山处,也没见到圣驾,您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些什么出入啊。”
萧错心中已百般焦急,急忙再度命人往避暑山庄方向打探,而天色渐渐晚了,也不好让众位大臣都在此处傻戳着,便只能各自散了。
萧错回宫,与二皇子、司马信去了养心殿。直等到三更半夜,瞧着今夜也不可能有消息才各自散了。
二皇子到底放心不下皇后,便去了坤宁宫。
萧错则回了后院侧殿。
傅萦见萧错回来且面色阴沉。又已听说了皇上到现在还没个消息,便也不细问他,就只亲自服侍他盥洗更衣,二人早早歇下了。
皇后在宫中焦灼之际。曹贤妃处听说萧错一行人没迎到皇帝,也有些意外。
“怕是有什么事在路上耽搁了吧?”曹贤妃如是安慰自己。
可是心还是悬了起来。
那些人的消息该不会不对吧?
次日,八百里加急回报,皇帝仍旧昏迷之中,并未清醒!
昨天众人有多欢喜,此时就有多失落。
萧错呆呆立着。竟然有片刻,没回过神来。
一月散的药效怕是要到时限了,皇上还没醒来,会不会……
只要一这么想,萧错心里就如同针扎刀割一般。
二皇子与司马信也十分惊讶。
倒是皇后听说皇帝没醒,曹贤妃是扯谎,当即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精神奕奕起来。
再一想都是因为曹贤妃一番闹腾,竟害的她几天时要说的话都没说完,全叫她一个人给搅合了,当即气的恨不能将那贱妇剁了喂狗。
“曹贤妃居心叵测,谎报皇上情况,又有意破坏祭天,着实该杀!念其身怀龙嗣,暂且不做处置,先行打入冷宫,待生产后再做定夺!”
皇后的吩咐铿锵有力,宫人们得了吩咐气势汹汹冲往曹贤妃处。
曹贤妃一听皇后要将她打入冷宫,当即发了狂,摇头连连大哭道:“我被骗了!这件事与我无关啊!我是被骗了!”
大哭之时许是晕头转向,竟从丹墀上跌了下来。
宫人们见状真真吓呆了,慌忙的去请太医。
曹贤妃在如何,也是皇帝妃子,腹中怀着的是龙种!
这边曹贤妃处闹起来,傅萦也得了消息。她想去看,萧错却道:“叫他们闹去,你别去参与,免得波及了你。”
傅萦无法,只得在养心殿陪着萧错。
皇后却去了。
曹贤妃摔倒之后就一直呼痛不止,皇后急忙命太医诊治。谁知更离奇的事情来了。
“回皇后娘娘,曹贤妃她,她……”刘太医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半天才抖出一句:“曹贤妃并未有身孕。”
“什么?!”皇后也呆愣住了,“并无身孕?你可诊断明白了?”
“是,臣诊断的清楚,曹贤妃并无身孕,而且身体上还有服用了假孕药物的痕迹,如今曹贤妃头晕无力,便是服用那药物的副作用,也难怪先前诊治错了……”刘太医实话实说。
榻上的曹贤妃已经傻了眼,蹭的起身,抚着肚子道:“不,不可能,我明明已经有了,明明有了……你们这群骗子,你们是变着法的要害我的孩子!”
第三百一十五章 冷宫
皇后惊愕的望着曹贤妃。
她们二人打交道多年,皇后甚是知道曹贤妃的性子,她谨小慎微,绝非冒进之人,要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假孕,皇后真的不信这是曹贤妃能做出来的事。试想只要是假的,那就必有戳穿一日,假孕这等大事一旦事发,牵累的可就不只是曹贤妃一人了。
在宫中过活的女人,又有谁只为了自己不为了家族的?难道曹贤妃这般做完全不考虑自己的母家吗?
更何况,在祭天大典上曹贤妃又信誓旦旦的说什么皇上正在回程途中。着实是将皇后吓得三魂七魄都要升天。
这会子看来,不但怀孕之事有假,皇上回京之事也是假的。
曹贤妃为了搅合了她祭天的大计划而牺牲自己说这种谎话?皇后才不信她是那等大义凛然之人。
这幕后必然是有人指使!
皇后三两步上前,一把拎起曹贤妃的领子,浓妆艳抹也掩不住她此时的狰狞,红艳双唇咧出个冷笑:“曹氏,你若现在与本宫实话实说,本宫或许还可以考虑放过你,否则你就只等着死吧!”
曹贤妃鬓发散乱,惨白的脸上冷汗涔涔,双目失神连连摇头:“不可能的,我明明有了,不可能的……”
“曹氏!”见曹氏装若癫狂,皇后紧紧握住她的衣襟,将人又提近了一些,二人鼻尖几乎贴着:“你还不招?难道要本宫对你用刑吗!”
皇后太过愤怒,涂了鲜红蔻丹的长指甲不留神在曹贤妃脖颈上抓出两道血痕。
曹贤妃疼的“啊”一声惊叫,眼神逐渐清明,摇头道:“你不能对我用刑,我是皇上的妃子,无论我做了什么也都轮不到你来惩治我,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见皇上?”皇后将曹贤妃用力推开,狠狠的道:“你最好乞求不见皇上,若是皇上见了你这般模样,知道你假孕且编造谣言来冒犯本宫。恐怕你以及你的母族会死的更难看!”
皇后愤然起身,道:“来人,曹贤妃假孕争宠,且谎报皇上情况企图扰乱祭天事宜以对大周不利。其心当诛!立即赐死!”
“你敢!皇后,我是皇上的妃子,即便真正做错什么,要定罪也该是由皇上开口,如今皇上病中。你身为皇后不知想法子医治皇上,还妄图顶替皇上的位置,还为了铲除异己先对我下手!你若这么做,天地都难容得下你!”
“本宫除你也是为皇上除害,即便天地难容,那就到时候地府里见吧!来人!”皇后拂袖转身,便命人来。
“母后。”
二皇子匆忙打断了皇后的话,拉着她到一旁低声道:“您现在就处死曹贤妃不合适。”
皇后挑眉,“怎么不合适?莫非你也要跟母后作对?”
“非也,儿子是您的儿子。怎会与您作对?只是母后要顾及悠悠之口才是,这会子处死曹贤妃,只会让朝臣猜忌心寒,要杀她您什么时候杀不得?日后机会多得是呢。这会子先关押她进冷宫,等父皇回来定夺不成,父皇若不能顶多,您在杀她也是名正言顺。”
皇后闻言,强硬的外壳便有龟裂迹象,低声道:“可是她若在冷宫之中胡言乱语……”
“怕什么?一个疯子的风言风语,谁会信?再者说冷宫那种地方。人进得去,难道还出的来?”
皇后闻言,仿若吃了一颗定心丸,当即点头道:“你说的是。”回头好声吩咐道:“本宫仁慈。不愿祈福之后立即增添杀孽,为了皇上的安危,暂且饶你,来人,将曹贤妃打入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