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好好想想怎么说服我大哥……。”
“阿Will,你真的觉得银行会贷款给我们?”被石泰川拉到银行门口的泰禾犹豫地问。“就是买公寓或单间至少也要1000万啊!”
石泰川心里也在打鼓,嘴里却安慰道,:“会拉会拉,我昨天研究了半夜的房贷政策。因为楼市持续低迷按揭生意很难做,银行为了吸引顾客最低减息到3厘,而且首付只要一成,先把房子拿到手,以后我们慢慢还。现在你手里有绰美10%的股份,我在宝仑也渐入佳境。没问题的。”
“哦。”石泰禾点了点头,总算鼓起了点勇气。
昨夜夜半,枕上分明梦见。语多时,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半羞还半喜,欲去又依依。觉来只是梦,不胜悲。————韦庄 女冠子
贺峰觉得自己在迅速地衰老。食不甘味,夜不能寝。他烦躁地起身点燃一颗烟,呆滞地看烟头在漆黑一排的屋子里明明灭灭,直到香烟烧着手指,带来钻心的疼。
“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抽烟不酗酒坚持锻炼的好习惯要继续保持……”清清凌凌的声音突兀地在耳边回响,他触电般地弹跳起来掐灭了烟头。
昨晚,竟然梦见她。这个梦与别的梦一起,显得这样平常,只是一帧帧幻灯片。贺峰却突然感觉灵魂抽离一般,心悸乏力。
他记得初见时的街道,记得她哭泣的神情,记得她单薄的身体在臂间的重量,还记得他们一起,在绯红的晚霞中雅思绝美如女神的模样,记得那一场两个人的音乐会,她穿的那条红色长裙。
贺峰梦的这些七零八碎,可他没有梦见她离别时的脸,因为他没有看一眼,她最后的脸颊。不敢看她一眼,是因为怕自己没有勇气离开。
可这么多的回忆究竟是从何而来,这像流水账一样稀松平常的记忆,怎会摧肺挖腑。
终于明白,忘记为什么那么地不容易,不在于痛的东西有多痛彻心扉,而在于美好的东西,总是会深刻在人的记忆里。
冰凉的泪无声无息地划过脸颊。他在心里轻嗤,贺峰啊和贺峰,枉你怕七情六欲的横流,偏偏不能制服七情六欲。你毕竟只是个凡人。
不知道坐了多久,电话铃嗡嗡地响了起来。
“Boss。”Iris朝气蓬勃的声音驱散了室内的沉闷,“我还有十分钟车程到您家。”
“我知道了。”贺峰这才想起来自己和XXX银行总监的约会,提了提精神去洗漱间,嘴里喃喃反复念叨着,:“我对雅思之爱,不过短暂一生,敌不过家国千秋,天堃万里。”
声音含混,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梦境。
“贺先生,请慢走。”总监特助殷勤地把贺峰送到了楼下。
“谢谢。”贺峰点头致意,眼角却无意中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贺先生?”特助疑惑地看着立在车门前的贺峰。
“他们是来干什么的?穿白色运动服和他身边穿西装的那个?”
“您稍等,我咨询一下。”特助顺着贺峰的眼神透过落地玻璃看到了在等候区排队的两人。
“哦,他们来贷款买房。本来他们资格是不够的,可是刚才我们又仔细查看了一下,石泰禾先生两个月前得到了‘绰美珠宝’百分之十的股份……”特助觑着贺峰的脸色小心地道,“而‘绰美珠宝’经营业绩一向良好,所以我们刚刚决定破例向他们发放贷款。”
绰美百分之十的股份?贺峰一愣,随即笑道,:“你们工作做得很细致。如果这件事遇到质询,就说是我给他们担保。”
“是。”特助暗中舒了一口气,他也是听到“绰美珠宝”联想起贺峰和康雅思的纠葛才当机立断擅自决定的。有了贺峰这句话他就不但无过反而有功了。
“看来贺峰对康雅思确实是余情未了啊。”特助肯定地想,决定立刻把石泰禾兄弟请进贵宾室去。
“阿Will你在看什么?”紧张的石泰禾发现弟弟在望着自己身后的地方出神,他好奇地也随之看去,只看见一辆豪车绝尘而去。
“哦,在看那辆车的标志。”泰川回过神道。
“请问是石先生吗?”制服美女走到他们身边弯下腰,用甜美的声音道:“经理请您两位去贵宾室。”
“贷款这就办下来了?”从银行贵宾室到家里,石泰禾还是没有摆脱梦游状态。
“是啊,你没听何先生说吗?绰美珠宝业绩好,你有绰美10%的股份,而且你信用度又这么好,办下贷款是顺理成章的事嘛。”
“那也不用把我们请到贵宾室这么夸张吧?还给我们这么低的利息?”
“办下来就是喜事嘛,何必要苦苦纠结怎么办下来的?”石泰川轻描淡写地道,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却不想说出来刺激哥哥。
“这些都是Jessica带给我的。要不是Jessica用‘食来运转’交换了‘绰美珠宝’的股份给我,我根本买不起房……。”石泰禾低下头,“可我什么都回报不了Jessica,她难过到要逃到国外,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真是没用啊!”
“大哥,雅思姐那么难过是因为她不能和贺峰在一起,她不能和贺峰在一起是因为贺哲男坚决不同意。这是贺峰自己都没办法的事,你能有什么办法?”石泰川一手搭在泰禾的肩膀上,:“好了,你真觉得对不起雅思姐呢,就帮着康伯父康伯母好好经营绰美,再找一个合适的女人结婚生子,这才是对雅思姐最好的报答。好了,我要去午觉了,从明天起就有的忙了。”
“啊,你不是说要把装修都交给我吧?不是说你刚做完‘Master chef’会有长假吗?”
“还不是宋世万的三姨太,当姨太太就好好当姨太太就是,偏偏附庸风雅去学什么油画。宋世万为了讨好她,要在年底办一个什么印象派大师莫奈的画展。宋世万找到宝仑,老板就找到我了!”
“你是说那个怀孕的三姨太是吧?”
“还会有第二个怀孕的三姨太吗?谁然人家怀孕了呢?哎,包租婆的儿媳也怀孕,宋世万的三姨太也怀孕,怎么雅思姐就没有怀孕呢?她要是怀孕了就能和贺峰在一起了,说起来宋世万和贺峰年龄差不多啊……。”
“我D大家,用艰辛努力写下那不朽香江名句……。”泰禾正要说话,泰川的手机激昂地唱了起来。
“喂?好的,好的,下午一点?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泰川放下电话,一边穿鞋一边对泰禾说,:“大哥,公司里有点急事我得去处理一下,晚饭你自己吃吧。”
“JOJO。”周六休假时间,公司里只有值班的JOJO一个人。
“阿Will,你总算来了。”JOJO忙道,:“皮埃尔说他在香港时间下午三点把照片发到你内部邮箱里。现在是12点55,还有5分钟。”
“知道了。”泰川快速地打开电脑,“这个皮埃尔真大牌,说什么时间就什么时间。”
“谁让人家是法国著名摄影师呢?要不是Boss特意动用关系还请不到呢?”JOJO道,:“还特定请他去莫奈终老之地吉维尼采风拍摄。你收到原始照片后先筛选一下,有不合适或者不够的还要再和他联系修改或者重拍……阿Will,阿Will?”
“哦,JOJO。”石泰川像是被吓到一样抬起头,“能帮我倒一杯咖啡吗?”
“嗯,还是蓝山?”
等JOJO离去,石泰川飞速地把一张照片转移到了自己的私人盘里,并在原图集里彻底删除了它。
做完这一切的石泰川抓起手机奔到了男洗手间拨出电话。
“喂,您好,这里是天堃主席办公室,请问您有预约吗?”
“请转告贺先生,我是石泰川,我有一件关于康小姐的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
“不要意思,贺先生正在开会,没有预约的话我不能给您转接。”
“啊,Ringo?”礼貌而坚决地拒绝了泰川要求的秘书一抬头就看见了贺峰亲信。
“刚才是谁的电话?”
“哦,是一位自称石泰川的人打来的,他说他有一件关于康小姐的很重要的事要和老板说。”
“康小姐?”Ringo玩味地砸了砸嘴,悄悄推门走进会议室。
“Ringo?”贺峰皱了皱眉。
Ringo俯下身趴在贺峰耳边耳语了几句。
“等一下,不好意思我有件有事要处理。大家暂时休会,不好意思。”贺峰凝重地说完,急匆匆地离开了会议室。
……
“石泰川先生吗?我是贺峰。”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六一,带宝宝出去玩。不能更新。见谅
75花园圣园母
这是一帧经过精心处理的照片。拍摄者显然试图复制莫奈的名画《睡莲》;照片中荡漾着水光和日光;荷塘的几朵睡莲;潋滟地闪耀一池的清甜。而真正吸引人注意的是一抹娉娉娴娥地亭侧立在塘边的倩影。她正垂眸充满爱意地凝视白色长袍下微微凸起的肚子;蓝色草帽遮住了她一半的脸,只露出一个尖翘的下巴;那下巴从花园里成堆的色彩中尖俏俏地突出来;让那些色彩似乎一下就有了焦点。因为怀孕;女子的线条非常柔美;神采清灵。那种沉静到了极致的美,淡然而灵秀。优美的姿态仿若随风摆款的风铃草,浑身飘荡着一股坚毅倔强却又柔弱的动人韵致;碎金子样的阳光从树叶间一丝丝漏下来;有一种奇妙的安静的力量在内心里生长,她是那么静,那么饱满,淡淡的,以致于任何人在她面前都必须静下来。
照片的右下角一行细若蚊足的花体字勾画了了:《花园圣母》 皮埃尔9月3日清晨摄于吉维尼。
屋内寂静无声,贺峰和石泰川都怔怔地伫立,禁锢在时光中仿佛琥珀。
是的,尽管只是一个远远的侧影,但他们都知道,那是雅思。
她是我永不会错认的。这份了然于心的熟悉,让贺峰低头笑了起来,这个女人,始终关乎自己的悲喜。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石先生。”似乎过了许久,贺峰才回过神来。
“这是我应该做的,那我先走了。”石泰川识趣看着明显深思不属的贺峰识趣地准备离去,却终于还是在手触及到把手忍不住回头问:“您一定会娶雅思姐的对吗?”
贺峰似乎吃了一惊,细细扫描了一下石泰川的神色后问:“你们还会允许我娶Jessica吗?”
石泰川比他还要吃惊,毫不犹豫地道,:“难道你不知道师母一直等着你去提亲吗?虽然雅思姐说因为小贺生强烈反对你们在一起,所以她才主动提出分手的。可是我们都看得出来她这个决定做得有多痛苦。现在雅思姐怀孕了,小贺生就是看在自己弟弟妹妹的面子上也不应该再反对了吧。”
贺峰眼里忽然映射出灼烈滚烫的光,像视网膜被突然间撕裂被强烈的大束光线猛烈侵袭一样。
“Jessica是这样说的吗?”他似乎又这样含糊地自语了一句,眸色沉潜,惊喜骇怕,却在顾盼间转瞬又变成了寻常的辉泓自若。
“是啊,师母一直说嫁人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要我是女人,也一定想投胎到贺家:家境富裕,人口简单,亲人间有真感情。”石泰川认真地道。
“你很坦诚,也很真实。”贺峰赞赏地看着他,:“我欣赏这两者兼有的人。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您请说。”
“关于这件事可否请你暂时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哥哥。”
“可以是可以,但是……为什么?”
“因为,如果可以,Jessica的父母应该是从我而不是其他人嘴里知道这个消息。”贺峰低低地道,他半转过椅子,像是不能面对这个问题时的,垂头看向窗外栉比鳞次的高楼,因为他周身仍充斥着因为长久处于上位而形成绝对的强势,这一丝软弱的透露,也就分外的使人惊心动魄,以至于石泰川在自己理智反映过来之前就答应了。
“Iris,”贺峰在目送石泰川走后,立刻按下了电话键,:“准备飞机,我要马上去法国。”
法国吉维尼。艾普特河和塞纳河的交汇在村子附近形成了看似荒芜却充满生机的沼泽地。沼泽区内的湿地上忘了时间的睡莲依然绽放。
雅思坐在长凳上,静静欣赏着睡莲从清晨到落日光与影之间的微妙变化,凝视入定,把躯壳像一件旧衣一样脱下,走进水光花影中,心就这样沉下去,沉下去,一直沉到莲池的底。
在她身后是五彩缤纷夺目多姿如潮水般扑人的花海。虽然时令还在夏天,姹紫嫣红的牵牛花、天竺葵、明黄灿烂的向日葵,还有玫瑰花、金盏花激情四射地表演盛装舞步,秋天的绣球花、秋麒麟等却也在花丛中展露风姿,为花园谱出优美的色彩和弦,似乎四季的花都在这里盛开,相互映照,相依成趣,永远姹紫嫣红。她的世界不大,但平静富足。
这是雅思两个多月来最自豪的成果,最多时她曾同时雇佣8个园丁休整原有的花园。摈弃了传统的按几何图形栽种和修剪花木的法国花园模式,而是像天女撒花般,把上千种奇花异卉撒在园地上,任其争奇斗艳,任其自由发展,赤橙黄绿、青蓝紫白,大自然是最鬼斧神工的艺术家,其配色之完美,令人叹为观止。
“讯讯,你看我连花草树木都不会刻意修剪,对你就更是可以恣意生长了。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很喜欢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