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发出了一声怒吼,和鸿明身上剑气完全相同的炽烈白光升腾而起,这毫不掩饰的斗气让场中所有战士都为之心惊,而鸿明等人哪里还不明白,这是光明神撕开了自己掩饰已久的面具,想要用属于战神的真正力量引发攻击了。
教皇的身躯慢慢浮上了空中,如同操纵着四元素的大法师一般,浑身金气开始沸腾翻涌,化作万道锐光笼罩了整个殿堂,他的目标已经不再是任何凡人,而是那脱出樊笼的黑色大旗,可是这犀利的剑芒又哪里是凡人能够阻挡的,还在吟唱圣歌的圣殿骑士们发出了一阵惨呼,毫无防备的躯体被银光穿透,鲜血洒遍殿堂,化作一片恐怖血海。鸿明一侧的众人则奋力撑起了屏障护罩,想要阻下这疯狂一击。
鸿明身上的剑盾已经腾到极致,但是整个奥伦大陆法则引发的威能又是何其浩瀚,如同面对烈阳的萤火星光,他的护体剑芒逐渐被神光溶解,如同利刃般的白光穿透了他宽袍大袖,划破了他的肌肤肢体,却没有半分能穿入身后。长剑挡在面前,如同海中砥柱,镇住了那汹涌怒涛,玉冠碎裂,腮额滴血,剑光在狂潮中忽闪忽灭,犹如风中之蝶。
脑中已经再无旁骛,鸿明的身心、意念、真元似乎都化作了一柄利剑,在滔天的金气之海中挣扎盘旋。在如此的撕扯里,他的灵台深处生出一粒种子,如若落羽,轻轻飘下,径直坠入下腹丹田。随着这颗灵种扎根,丹田处升起一抹暖意,这意念如同跃动的烛炎,摇曳生姿,却又生生不灭,火光越来越旺,越盛越高,最终化为了一抹炽热闪电,升腾而起冲向脑海。
只听大殿内嗡的一声巨响,银光灭,夜空现。像是漫天星斗突然冲入了大殿之中,万物为之一暗,繁星直如九州的北天正中,那颗端居主位的星辰突然闪现出一抹紫蕴,压住了从教皇身上逸散的银芒,那紫色越来越闪,越来越亮,直直充斥整个宫殿,空气中传来隐隐仙音,袅袅若絮,伴随着紫光蒸腾,如同烟霞向依然浮在空中的教皇卷去。那个身影只是发出了一声低低的闷哼,就被彻底吞没,再也不见。
大殿里压力一松,众人抵在身前那些残破不堪的护罩相继发出了碎裂的声响,还得以幸存的每个人都浑身狼狈,摇摇欲坠。可是突然,大殿上方的夜空、紫雾一阵摇晃,似乎被某种大力攥住,就要凭空消失,诗人和黑袍等人脸上齐齐变色,没有位面通道,没有次元狭缝,能够这样一力压制神器,还想把它掠走的,除了那位真神,还能有谁?!
然而此刻,鸿明脑海中那抹热意似乎终于通达,忽的一声直直破开了紫府迷雾,径直冲向半空。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就见鸿明头顶冒出了一个庞然大物,大小堪比巨龙之首,三足六耳,口圆体方,浑身散发着青铜色的古韵,其上描绘着山川河流,五彩峰峦,一只三足怪鸟绕日盘旋,似乎溢满欢愉之意。见到了这口奇异的物器,那面黑色星旗突然猛力一挣,逃出桎梏,如同坠星一般闪入其中。
九州鼎!
鸿明惊愕的看向头顶巨鼎,只觉一抹不似五行之力的事物涌入周身,暖流从紫府坠入丹田,然而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足下突然一空,一道狭缝在他脚下洞口,只是华光一闪,人、鼎、旗全都不见了身形。
一切消失的就如同来时一般迅捷,只是眨眼,大殿内就恢复了一片冷寂,至于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如果不是那些残垣断壁和满地血泊证明了刚才的激战,几乎没人能看出端倪。
萨恩茫然的睁开了眼睛,看向身前。在刚才光明神的化身爆发出万道锐光时,刺目的闪光就让他双眼短暂失明,再也看不到大殿内的情形,只能凭五感和心念感知着矗立在身前的那个存在,可是刚刚那瞬间,一切都消失了,再也没有那沉稳的心跳,再也没有那怡人的气息,站在他身前那人,用血肉之躯为他庇护的那人,让他魂牵梦绕心之所系那人,消失了。在萨恩心底,曾经温暖柔和,永不间断的连接被什么东西斩断了,时时刻刻伴随着自己的意念如同被阳光照射的朝露,化作青烟一缕,连痕迹都未曾留下,再也不见。
血契,消散。
萨恩茫然的看向众人,嘴唇轻轻的抖了起来。
血契关联性命,除非我道消身灭,否则灵兽万难离开主人……
许久以前那人所说的话语浮上心间,萨恩低下头,看向脚边,在那片雪白的大理石地板上,一片猩红如此的刺眼。他握紧了双拳。
“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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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咳,下来道长跟真神狠狠打了一架,得胜归来,跟碳球手牵手回老家结婚啦
END
咩哈哈哈~~狂笑跑走
尼玛战斗场面难写死了有木有……泪奔~~
116·(34)骤变
当教皇消失时;整个奥伦大陆突然出现了一阵连锁反应;设立在圣殿和城池内部的传送阵开始发出了光芒,在遥远的马提蒙平原;正在混战的祭司们收回了视线;心中传来的悸动让他们不得不回转目光,看向自己的来处,传送咒语开始吟唱。斐济森、沃尔森以及其他王国的光明神殿也相继发出了警讯;由于权力的分割,教廷遭受攻击、主教发出征召也许无法轻易让这群位高权重的大祭司们涉足未知的险境;但是教皇的陨落却是任何神殿都无法轻忽的重大问题;它意味着整个光明教会的势力重整;而面对这种从教会成立以来就从未见到过的权利洗牌,没有任何一位大祭司会傻到放弃机会。
局面骤变。
原本一步步向前推进的攻势似乎猛烈的撞击在了岩壁上,光明骑士团的战阵突然变得厚重起来,骑士们正在增兵,祭司和神官们源源不断的踏出了传送阵,向战场涌来。只是瞬间,胜利的天平发生了倾斜,面对那些带着银白色斗气的长剑,以及光明骑士们身后的神官战团,已经苦战了足有一小时的沙漠骑士们逐渐开始捉肩见肘,他们的兵力在急剧损耗,他们的士气正被无休止的敌军摧垮,现在能够支撑他们的,唯有坚持的信念!
卡洛斯手中的长刀在又一次与敌人的兵器相撞,啪的一声,刀身碎裂开来,这不过是一把精铁打造的附魔刀刃,即便如何坚固,也无法抵挡那么多次的撞击和对方长剑上的闪亮斗气。卡洛斯毫不犹豫的一矮身,催动□的坐骑,从敌人身侧冲了过去,当他再次直起身来时,已经握紧了另一把长刀,这是他从某位阵亡的同伴手中接过的,与自己那把几乎一般无二……
冲阵、搏杀、把刀锋指向面前所有敌人,面对怒涛般的攻击,这位沙漠弃民的领袖没有放弃,他遍布血污的黑色盔甲就如同一面黑色的旌旗,在战场上引领着自己的子民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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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大殿内,几人面面相觑。鸿明的消失太过突然,他们谁都没能反应过来。黑袍法师站直了身体,把手压在了肩头,那里被神力洞穿的肌肤开始愈合,类似神力的奇妙力量在修补他的肌体,驱散让人疯狂的疼痛。
然而送给他治愈药的人已经消失了……巴奈特看向身边的众人,“鸿明呢?”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刚才那一瞬间,神器发威、教皇陨落、真神出手这一桩桩惊人的景象夺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们的视线最后都停在了凭空出现的巨鼎身上,根本没人留意到鸿明是怎么不见的。
吟游诗人环视了大殿一圈,突然迈开步伐,走到了一堆灰烬面,刚才大战的紧张还在他身体内翻涌,让他的膝盖发软,指尖颤抖,但是他毫不犹豫的蹲□,用手指拨动那堆灼热的火炭,烤焦的鸟羽轻轻一碰就化作飞灰,眼尾抽搐了一下,他没有停下动作,直直扫开了那堆焦炭,在融化的大理石地面上,有一个深陷的坑凹,里面正躺着一枚绿色椭圆的物体……
“小家伙。”一抹轻笑终于浮上了诗人的唇角,虽然苦涩,但是充满了安慰。他捡起那枚鸟蛋,把它装进自己的次元袋中。他已经用了半生陪伴他的凤翼翠鸟,自然不会在乎用另一半等它再次破壳而出……
吟游诗人抬起了头,看向仍直愣愣盯着地板的黑暗精灵,“你呢,卓尔。还能感受到你的主人吗?我知道你们之间有着一个主从契约……”
主从契约这句话似乎一条凌厉的鞭子一样抽中了萨恩的脊背,他浑身一抖,猛的抬起了头。“你的女神呢?她是否还活着?!”
“当然。”吟游诗人没有半丝迟疑,“我的信仰还有方向,力量还有寄托,女神就仍活着。”
萨恩抬起了手,在他手中,只剩下了半条残缺的匕首,但是那其中依旧蕴含着鸿明的力量,与跌落在地的另一半相互呼应。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俯身蹲跪在地。“我感受不到鸿明了,契约被什么东西抹消了,但是他还活着。”
似乎在告诉自己一般,萨恩的手指触向那滩已经变得冰冷黏腻的血迹,坚定的重复道,“他还活着。”
灰袍法师的视线和黑袍相交,都微微摇了下头。吟游诗人也轻轻叹了口气,“既然他还活着,你却已经感受不到他,那么只有不同位面的阻隔可以解释了。”
“进入了众神的领域,直面那位可怕的光明神……”灰袍法师的声音不算大,但是能听出几分情绪。除了萨恩以外,他可能是这个世界最了解那位异界法师的人,自然也对他的安危充满的忧虑。但是神国对于他们——对于所有凡人——都太过遥远了。
“前方怎样了?”黑袍法师突然插嘴道。经过刚才一场混战,他们魔法位的消耗不容小觑,同行的战士已经阵亡过半,几位法师的法力也大大下降,虽然面前暂时没有敌人,但是他们的境况依旧十分危险。
灰袍法师念起了咒语,预言系法术对于短时期内的预测堪称精准,他脸上的戏谑已经消失,表情愈发凝重。
“不太妙,光明神殿的狗崽子们开始集结了。”
集结一词的含义,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战争马上就要分出胜负了,或者鸿明和女神杀掉光明神,或者他们所有渎神者被真神毁灭。
吟游诗人表情十分严肃,“我们先去跟利亚顿王子汇合,现在圣殿里的压力一定会剧增。”
黑袍和灰袍等人都没有异议,在这么危险的局势下,能保存一份力量就是一份,容不得犹豫。然而在所有人准备动身时,萨恩却纹丝不动的还跪在地上,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话语。
“卓尔。”灰袍法师皱起了眉头,“快跟我们走吧,这里太危险了,不适合久留。”
萨恩默默摇了摇头,并未答话。
“你这个……”灰袍咬紧了牙关,花了十足力气才把咒骂吞了回去,“鸿明他是从这里消失的不错,但是诸神的国度又怎么会只有一个入口,他不一定会从这里重返的!”
“不,他会的。”萨恩依旧没有抬起头,只是敛起了宽大的斗篷,把自己包裹在了阴影中。
“你!”
黑袍法师拉住了想要暴跳的同伴,从怀里摸出两枚徽章,扔给了萨恩。
“一个可以暂时隐匿,另一个则是传送,做你想做的事情,但是要认准时机。”
灵巧的接住了两者,萨恩冲对方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几人飞快的离开了这座只剩下残垣断壁的殿堂,萨恩又愣了片刻,伸手一拍,激发了隐匿法阵,随着一阵魔法波动,他的身影也慢慢被法阵掩盖,大殿里恢复了空旷寂寥,再也看不到一条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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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脚下洞开的缝隙,但是鸿明很难说自己感受到的是下坠还是上浮,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他的身体失去了应有的重量,似乎不是坠入了时空裂缝,而是进入了什么异域魔渊,强烈的眩晕和压迫感萦绕周身,口鼻像被什么掩住,再也无法呼吸。他的两眼开始发黑,几乎无法视物,正在这时,脑中嗡的一震,紫芒荡开了黑雾,他双足落在地上,终于站稳了脚步。
睁开双眼,入目一片荒芜,没有任何可供辨认的建筑,天地日月都消失不见,甚至连踏足的地面都不是真正的造物,而像是云朵或者烟尘,虚无飘渺,没有半丝人气。在这片旷野上,站着两个人,一位像是个青年男子,白袍红发,金色双眸,容貌俊美的不似凡人,带着无限的权威和尊严,如同帝君一般矗立在正北。另一位则是被唤作银星女士的黑袍丽人,只是她的衣裙已经残破不堪,如同皓月般皎洁的脸孔上,一目空洞无物,深深凹陷,顺着伤口拉出一条血痕。
只消一眼,鸿明就明白自己来到了何处,他的身体轻的发飘,刚才一番大战几乎耗尽真元,天地间的真元似乎也为之一空,再也无法勾动元气借力施法,这里的空间和法则陷入了某种绝对的掌控,容不得他这样的凡人触碰一分。这不是奥伦大陆上任何一处所在,而是真正的神只位面,由神明构造的仙家境地。
“异界人。”
一道声音穿透了鸿明的心灵,直直插入脑中,他发出了声闷哼,但是没有移开视线,直直的瞪视着那白袍神明,双眼都为之生疼。这就是他们需要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