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合上了双目,重新入定。
大道无涯,身若孤舟,百年岁月不过弹指,又何来牵挂不舍。故人,仅只故人而已。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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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注:弹唱的都是《凤求凰》。
、(1)旅途(上)
金色的无垠沙海中,一个男人正在艰难的跋涉着,他的骆驼早已耗尽了体力,四肢不停的打颤,除了身上沉重的包裹外,再也无法负荷更多。男人牵着它已经徒步行走了三天,从体力到意志都接近崩溃的边缘。但是男人知道,他的家乡就在前方,他的族人还在等待驼峰上这批货物,等待着他的归来。抿了抿干涸的嘴唇,把遮盖沙尘的斗篷拉扯的更加严密,他知道自己能坚持下去,坚持到那片绿洲重归眼前。
这时,远方突然升起了一道烟尘,男人眯着眼警惕的看着前方,手已经伸向腰侧的匕首,他需要知道来者是敌是友,在炼狱沙漠中,任何偶遇都不过是灾难的前兆。那烟尘越来越近,直到看清骆驼上骑士的身影,男人突然舒了一口气,松开了刀柄。那是他的挚友,是他可以全心信任的友人。
“阿瓦尔!”随着一声高呼,狂奔而来的骑士跳下了骆驼,向男人冲来。男人的心神突然又再次悬起,是什么让他的友人如此慌张?
“阿瓦尔!你终于回来了!族长在召唤你。快,快骑上我的骆驼回去!”骑士不由分说把自己手中的缰绳塞进了男人手里,男人也没有多问,拿过缰绳翻身骑上了骆驼,向着家乡的方向狂奔而去。
只花了一个小时,连绵的矮屋就映入他的眼帘。这是他们花了整整五代建起的家园,但是往昔的平静早已不复存在,每家每户都在整理着行囊,孩童们嚎哭着拉着母亲的衣裙,不明白为什么要离开家乡。妇人们则含泪给丈夫和儿子们披上软甲,把锋利的短刀别在他们腰间。
男人的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飞奔到自家门口,男人翻身跃下骆驼,直冲屋内。在房间正中,一位老者正端坐在桌前,缓缓的擦拭着一柄双手大剑。那剑早已看不出年代,剑鞘腐朽不堪,剑柄上的花纹几乎磨损殆尽,每一寸都写满了岁月的痕迹。但是剑身却始终闪着一层雾蒙蒙的幽光,仿佛时光对它已经失去了意义,任何事物都无法折损剑锋的锐利。
“父亲!”男人冲了进来,跪在老者脚下。“他们终于来了吗?我们为什么要离开,我们的族人可以与他们一战!”
老者默默的抚了抚剑身,把宝剑重新插入了剑鞘。他问道,“阿瓦尔,你知道这把剑的来历吗?”
阿瓦尔一怔,咬紧了牙关。“这是……这是我族的信物。”
“不,这是太阳神赐予我们的荣耀。”老者毫不留情的纠正了他,“我们曾是太阳神殿最为荣光的圣骑士,是整个大陆的光辉与骄傲。我们的骑士团唤做菲尼克斯,那代表着不会死亡、不会战败的太阳神鸟。”他直直的盯着儿子的双眼,“你不能否认你的血统,不能拒绝你的身份,也不该放弃这份荣耀。”
阿瓦尔艰难的闭了闭双目,垂下了他金色的头颅,“父亲,是太阳神毁灭了我们的故土,是他让丰饶的桑坦尼变成了如今的炼狱沙漠。大灾变已经过去了2500年,我们因为这个抛弃了子民的神祗付出了数十代人的代价,我们成了其他人口中的弃民,成了大灾变的元凶。这是整整2500年啊,难道您还要遵守这个可笑的誓言吗?它会让我们走上绝路的。”一滴泪珠从他低垂的眼帘中落下,溅湿了身前的泥土。
老者看着自己最为骄傲的儿子,也是自己的独子,眼中泛出了一丝泪花。“你错了,孩子。正是这份骄傲,这份荣耀让我们坚持了下来。如今的你还太过年轻,还无法领会你肩上背负的真正重量,但是时间会教会你一切的。”他顿了顿,双手捧起了大剑,把它递在了儿子面前。“现在,是到了你接受它的时刻了。带领我们的人民,离开这片荒漠,往西去吧。那里也许有无尽的危险,但是你们终会活下来的,会保存我们的血骨,让这份荣耀继续流传……”
“可是父亲!我们可以试试看的!联络其他的同胞,也许我们能击败那个魔鬼,也许我们……”
“闭嘴!”老者严厉的喝道,“作为一个新的领袖,‘也许’不该是你能说出的词语。不要赌博,不要任性,不要抱着天真的幻想!担负起族人的性命,确保他们都活下来才是你该做的!”
仿佛被话语抽了一鞭子,青年瑟缩了一下,牙齿却咬的格格作响。老者不为所动,命令道,“接住它,用你的生命保证珍惜它,爱护它,用它来为你的子民们战斗,用生命扞卫它的荣光。”
青年把拳头攥的死紧,蔚蓝的眼睛中闪烁着泪花,最终他还是伸出了双手,接过了那把大剑。
“发誓。”老者继续命令道。
青年垂下了头颅,用额心抵着剑鞘,低低说道,“我发誓,用自己的生命扞卫骑士团的荣光。绝不背叛,绝不胆怯,绝不退缩。用我的鲜血洗清我们的耻辱,用我的长剑守护我们的子民。伊格纳缇伍兹是我的姓氏,吾名阿瓦尔,菲尼克斯骑士团第381任团长在此接过荣耀圣剑。”
老者终于放松下了神情,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独子,站起身来。“你去吧,和所有与你同辈的骑士,一起带领我们的人民向西前行,那里有更适宜居住的森林,你们要在那里繁衍生息,直到一天,等我们的子孙有了足够的力量,让他们重回故土,来拯救我们曾经的家园。”
青年一僵,“不,父亲,为什么只有我的同辈。您和其他的战士呢?你们不能就这样留下,这只是……”
“牺牲从不是无谓的。”老者不为所动。“必须有人留下,阻挡巫妖王的铁蹄。我们这些老骨头会给你们争取足够的时间,保护你们离开险地。这是我们应尽的职责,现在,是你尽到自己职责的时刻了。”
看着还要说什么的儿子,老者露出了微微一笑,“不要伤心,不要惧怕。我们的魂灵会回归吾主的怀抱。这是属于我们的至高荣耀。”
他把儿子从地上拉起,单手抚胸,向他深深一揖,“团长大人,您的子民在等待您的命令。告诉他们前进的方向,保护他们的生命。”
掌心的大剑烫的几乎无法拿捏,阿瓦尔只觉他的双手都在颤抖,他深深吸了口气,用同样的礼仪回敬。“前团长大人,我将谨遵您的教导,保护我们的子民。愿太阳神的荣光与你们同在。”
说完这句话,他仿佛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转身疾步向外走去。屋里的老者慢慢直起了身形,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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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进新副本啦,今天我努力双更,骑士们太抢戏了有木有QAQ
、30·(1)旅途(下)(修文)
“龙。”
同一个词在两人脑海中回荡,然后他们分别用本族语言读出,并在地上描出字形。这是踏上旅途的第二十五天,也是鸿明道长开始学习奥伦通用语的第二十五天。是的,通过近一个月的交流,萨恩终于闹明白了对于这个异界人而言,“法师”和“道长”有何区别。不过对他而言,“大人”显然是个更简单的词汇。
“最强大的传奇生物,身负鳞甲,尖爪、利齿、巨翼、长尾,有龙威,不少天生就懂得龙语魔法,另外一部分则能防御大多数魔法攻击。”萨恩随手画出一头狰狞的喷火红龙。
“有翼?”鸿明轻一拧眉,“九州之龙多无翼,腾云驾雾而行。”说着他用火咒化作一条赤龙模样,纤小细长,在空中蜿蜒飞舞。“此界之龙全都有翼?”
“当然,龙本来就是有翼生物,哪怕是混种龙人也不例外。”看了看像条蛇般缠绕在鸿明指尖的瘦弱小龙,萨恩听出了点深意。“你那边还是存在有翼之龙吧?”
鸿明略一沉吟,“只有一种,名唤应龙。只是此龙仅载于异志,此事可能另有玄妙。*”说罢,他指尖一晃,火咒消失。
萨恩耸了耸肩,没兴趣探究玄妙在哪里,继续说道,“在奥伦大陆,龙同样分为善恶两个阵营,金、银、赤铜、青铜、黄铜这些金属龙都是善良阵营。红、绿、蓝、黑、白这些五色龙则为邪恶阵营。龙神从不干涉他的子民如何选择立场,也许因为他们本身就太过强大,如果阵营一致,会对其他种族产生威胁。”说到此,他毫不意外的看到对面的青年又皱起了眉。
“所有物类生就善恶分明。”鸿明斟酌了一下用词,“仅因它们诞生于其族类?”
“种族的意义不就是如此。”萨恩发出一声嗤笑,“没人觉得食人魔会是善良的,就像没人觉得高贵的金龙可能邪恶。他们的本性驱使他们的行为,这是组成世界法则的一部分,不容改变。你们世界的法则难道不是如此吗?”
鸿明缓缓摇了摇头,“并不。在九州也有龙族,分为五色。苍龙属木,赤龙属火,玄龙属水,白龙属风,黄龙为诸龙之首。但五色仅为五行之分,龙乃神兽,可以向善也可以为恶。”
“那又如何区分它们的善恶呢?难道还要逐个看他们都做过什么?”
“自然。”鸿明应道,“善恶不因它们为何种,当看他们行何事。”
“哈,奇怪的习俗。”不以为然的靠在背后的大树上,萨恩扔掉了手中的树枝,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我说鸿明大人,您的那把剑明明可以飞的很快,为何不直接飞到炼狱沙漠算了,这么磨磨蹭蹭一天几百英里,可别说都是为了照顾那个灰袍。”萨恩用下巴点了点正在旁边打鼾的老头。即便对于大法,每天十个小时的飞行也太过劳累了。
“此界与中土相差太大,我尚需了解。”不为所动的,鸿明站起身来,一敛袍袖,“你且安睡吧,我继续修行去了。”
说罢,他也不再理会黑暗精灵,径直走进了密林深处。坐在原地,萨恩把自己的视线换为了夜谱视觉,自从第一次看过他的修炼——或者说是剑舞——后,萨恩就自觉用更真实的视觉来看这场奇异的舞蹈,这样更为安全,不会受表象所惑。
不一会四大元素凭空出现,在鸿明身边环绕蒸腾,如同惊涛骇浪一样拍打着他的周身,那位异界法师就拿着一支单手剑,浑身闪着莹莹白光,在怒涛中拼死挣扎。当明白这个人在做什么后,原先充满美感的舞蹈居然有了一份惨烈之意,像是一种无望的献祭。
“他又开始了。”
身边传来一个疲惫的声音。萨恩扭头,发现灰袍法师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直直的盯着前方元素翻滚的方向。
“你醒了?”
“如此剧烈的元素震荡,一个法师很难睡得下去。”利奥波特低低的说着,像是怕打搅了对方的修炼。
“他听不到的。”萨恩摇了摇头,“上次我就发现了,在这种情况下他是毫无防备的,也许一支附魔飞箭就能要了他的性命。不知该说他是太天真还是太愚蠢,明明知道这样非常危险,还乐此不疲。”
“因为他信任我们,也因为他需要找回自己的信仰。”老者微微一笑,“你不明白这对一个法师意味着什么。至少我可不敢在陌生人面前进入冥想。”
那是因为你身边没有拴着个具有魔法契约的宠物,萨恩不以为然的耸耸肩。“他不是没有信仰吗?你们也说过那些在奥伦世界里斗气掌握在神手中,凡人无法获取之类的话题,他何必还这样一次次的尝试?”
“他有信仰。”灰袍毫不犹豫的否定道。“他并不信奉诸神,但是他有信仰。只是这信仰是世界的法则和他自己。这种燃烧性命的追求,不是你们这些战士,”灰袍瞥了黑暗精灵一眼,“或者盗贼,能够懂的。”
“但是这里依旧是奥伦不是吗?”萨恩毫不在意的接到,“他无法击败诸神,自然也无法获取规则——他所说的那个大道——他终将失败告终。”
这次灰袍停顿了很久很久,“没错,我们无法击败诸神,但是我们……我们没法放弃。”
法师,还是疯子般的法师。这次,萨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跟灰袍一起静静的看着面前恍若搏命的舞姿。如此的惊心动魄,又如此的脆弱和……美丽。萨恩依然觉得这个奇怪的家伙头脑简单,不可理喻,但是他不自觉地对这个人产生了好奇,甚至不是因为那该死的血契。
又过了半个小时,长剑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鸣(哦,现在他真的能听出剑的情绪了)。法师停下了动作,静立了片刻,终于盘腿坐在地下,开始又一轮的冥想。萨恩也眨了眨酸痛的双眼,闭上了眼睛。
三天之后,他们终于又一次踏上了旅途,这时,他们距离炼狱沙漠还有几百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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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应龙:生双翅,鳞身脊棘,头大而长,吻尖,鼻、目、耳皆小,眼眶大,眉弓高,牙齿利,前额突起,颈细腹大,尾尖长,四肢强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