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币不能附魔,不能追踪,要最干净的。”
“如您所愿。”胖子微笑着拿出一个钱袋,交给了萨恩。他接过来掂了掂,二话不说走出了店门。
“欢迎下次光临。”胖子保持着微笑,看着客人消失在暗巷外。过了片刻,他拿起那个木盒走到里间,从抽屉里翻出一个传送卷轴,只花了3秒,那个小木盒就嘭的一声从原地消失了。胖子收起了废掉的卷轴,擦了擦手上的血迹,保持着一副笑眯眯的表情重新站在了柜台前。
怀揣着3500枚金币,萨恩简直没法更满意了,他当然知道药丸还是贱卖了,但是白来的钱谁会在意那么多呢?花了两倍的功夫,他拐弯抹角甩掉了一切可能的追踪,才潜行回自己的小窝,几乎哼着小曲儿走进了大门。然而面前的景象,让他呆在原地。
院中那颗遮蔽了一切光线的大树下,黑袍法师正在翩翩起舞……不,准确的说,是拿着剑进行什么奇妙的仪式,但是那姿态、那神情,无一不像是最最曼妙的舞蹈。雪白的手腕在金色的剑光中微微闪耀,袍服随风舞动,露出劲瘦的腰身,剑尖时而金芒大盛,犹若奔雷,时而又似一阵微风拂面,洒下万顷银光。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姿态都伴随着轻轻的嗡鸣声,仿佛他的剑在与他应和欢唱。
黑暗精灵突然觉得眼底有一点酸痛。所有精灵都是视觉和听觉的物种,天赋让他们热爱优雅美丽,喜欢自然和谐,一切美好的事物都能深深触动他们敏感的心弦。在沉降之前,这也是黑暗精灵们的天性,但是幽暗领域抹杀了一切。在那暗无天日的地府中,只有鲜血和杀戮,阴谋和算计,才是保住性命的良药。精美的建筑下叠起的是层层白骨,最动听的歌声不过是献给蛛后的吟诵。当他度过十年漫长而孤独的逃亡生涯后,来到地表的第一个春天,曾无意间碰到过一群庆祝春季庆典的地表精灵。他们抚弄着七弦琴,用悠扬的精灵语歌颂着春光和银月,带着花环的精灵少女翩翩起舞,向心爱的战士献上爱意。那一刻,萨恩简直激动的无法自持,他第一次知道了音乐和舞蹈的美妙,也第一次对这个从来不友善的地表产生了眷恋之意。然而,没有任何种族,能在黑暗精灵面前毫无防备的欢歌起舞……
不不,萨恩用力眨了眨眼睛,这当然不可能是为他而舞的。又出神的看了一会,他突然换上了夜谱视觉,这次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完全不同的景象。院中的元素之气仿佛汹涌的怒涛,红色的是火元素,黄色的是土元素,漫卷大地争夺着空间,蓝色的水元素和绿色的风元素则混杂如同一体。四种元素翻腾咆哮,向着正中的银色光芒疯狂扑去,如同扑火的飞蛾,一次次翻涌,又一次次败退,没有一丝元素之力能融入银芒之中,它们像在齐声高唱,渴求着融合,渴求着同化,渴求着得到星点回应,银芒只是冷冷立在正中,如此的遥远,如此的孤单。
嗡的一声长啸,剑鸣戛然而止。萨恩换回普通视觉,看到树下的法师已经停下了动作,头颅低垂,凝视着自己手中的长剑,然后他抬起头来。
他们的视线直直相对,在那双以往毫无波澜、看不出情绪的眼眸中,萨恩看到了燃烧着的愤怒和利如刀锋的野心,与片刻前的优雅、孤单简直判若两人,萨恩愣了愣,终于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法师,依旧是个法师。跟他认识的其他魔法狂人没有任何区别。萨恩遥遥弯腰致意,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只留下法师一人呆呆站在漆黑的庭院里。
、(9)混乱(修文)
鸿明持剑立在树下,缓缓入定,两百年的锤炼让修行之法愈发精纯。劳宫大开,紧贴剑柄,臂上诸穴接通,勾连心神,深深一呼一吸,他开始运剑调息。这是来到此间后第一次修炼,鸿明只觉周身被灵气笼罩,比之蓬莱仙山还要浓郁几分,火似怒涛,土如倾盖,水漫四野,木化狂风,一切都随着他的剑尖徘徊,于自家真气呼应激荡,他舞的更加入神,一股热意慢慢从体内入劳宫,过内关,冲曲泽,灌天泉,却不像往日一样流注手厥阴,手少阳两脉,而是转入手少阴脉,向极泉涌去。可是这极泉穴,二百年来毫无寸进,根本无法通窍,又何来融汇贯通?一点真元在臂间徘徊跃动,出不得路,入不得门,恍若丧家野犬。体外灵气翻涌,体内真气动荡,两厢交映何其混乱,舞着舞着,他净无片羽的灵台深处突现一点灵光,这出入无门的尴尬境况,莫不是因为缺乏金气?悟得此节,鸿明登时心神一震,剑尖一摇,险些乱了步伐,围绕在身边的真灵之气开始狂涌,想要挤破他的五脏六腑直入窍穴,可是无有金气相伴,单单四行又如何进的他这纯金之体?
如同一叶孤舟,他奋力在真灵之海中挣扎,控制着心神不散,剑意不消,想靠体内精纯剑气引动天地间金气,化五行入体。可是剑气外放越多,四周真灵越乱,如同狂风暴雨,直欲把他撕扯殆尽,又哪来一丝金意相合?逐渐,修炼变成了苦战,他的剑招越使越快,隐有奔雷之意,想要破这一困境重归天道,可是其他四行如山如海,如峰如涛,迫得他动弹不得,直至倒卷乾坤压顶而来。嗡的一声,太阿长啸戛然而止,外放剑气皆被击散,再也无法唤出,鸿明呆立当场,直视手中长剑,茫然失措。这世界怎能如此古怪,若五行独独缺金,他这纯金之体在这异界又当如何自处?
这时身边突然发出一阵轻微响动,他抬头正见黑暗精灵站在几步开外,愣愣的看着自己。那杏目中的好奇与讶然恍若戳中了他心底某处隐痛,一股怒意裹挟着剑意直上心头,没有金行又待如何?!他便要破开这遮天大罩,试试自己能至何处!
那黑暗精灵忽一莞尔,冲他微笑一揖,转身而去。愣了片刻,鸿明也冷哼一声,还剑入鞘,盘膝坐在树下开始打坐。刚才一场,他体内剑气都消耗泰半,需几天静养才能恢复如初。只是此间如果真的没有金气,恐怕以后自己的剑锋也会折损不少,若于斗法,可能就要多换他术了。鸿明如此想着,调息入定,进入了静修。
三天后。
萨恩怀揣着150枚金币的订金和1500枚金币的违约金走出了自家大门。从那天舞剑后,黑袍法师已经三天没有喝水进食,只是盘腿坐在树下闭目冥想。既然没感应到什么威胁生命的异状,黑暗精灵自然大大方方的抛下他不管,自己跑去交接任务。
今夜连月光都十分黯淡,是萨恩最喜欢的天气之一。他花了半个小时潜伏到野牛巷的交接点,选则一个隐蔽的位置蹲好,开始等待交接人到来。又过了半个小时,盗贼藏头藏尾的出现在交接点,开始踱步。这次萨恩没让他等多久,仔细观察了没人跟踪也没有陷阱后,他就从角落里冒了出来。
“夜安,盗贼先生。”
盗贼像是吓了一跳,故作镇静的回过了头,“卓尔,货到了吗?”
萨恩让嗓音里带上些轻微的沙哑,显得更加高深莫测一点,“我很抱歉,盗贼先生。这次的任务难度确实太大。”他轻巧的从怀中掏出两袋金币,扔在了盗贼脚下,“这是订金和违约金,还请您另寻高明吧。”
盗贼脸上露出了类似恐惧又带着窃喜的表情,嘴角抽出一丝冷笑,萨恩顿时觉得不妙,一个黑暗结界附身,转身就想跑离巷子,只听身后啪的一声,魔法宝石被捏碎的声音伴着急促的风旋声响起,一个身影悬浮在了巷口。
“卓尔终于来了!快出来见我!!”头发蓬乱的老头在天空中大声喊着。
萨恩僵在巷角,牢牢躲在黑暗结界之后。一个灰袍法师?!这个任务的发布者居然是个灰袍!
灰袍老者浮在空中等了半天也没看到黑暗精灵现身,不禁不悦的大声嘟囔起来,“黑老鼠你还想逃吗?让我看看什么合适……照瞎你那可悲小眼珠的闪光爆?一场痛快的冰风暴?还是让我使出老本行感知位置呢?”
右前方,一块阴影抖了一抖,消失不见,黑暗精灵优雅的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轻轻鞠了一躬。“大法阁下,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啊哈!”灰袍老头开心的高呼一声,从天上降落下来,围绕着黑暗精灵整整转了三圈。“不不不,不太像!没有黑暗魔法的味道,没有下层位面的恶臭,不是星界也不是阴影位面,更不是无底深渊……”老头低下头,直视着黑暗精灵淡红的双眸,“卓尔,到底是什么把你拉出了吾主提弥撒(命运女神)的怀抱?”
萨恩微微扯出个笑容,抬头直视灰袍法师的眼睛,显得无辜又真诚,“我尊敬的大法阁下,像我这样卑微的黑暗精灵又如何能逃出命运女神的掌心呢?这次银星草的事情只是个意外,我想您能理解我们跟地表精灵的复杂关系,如果换成其他材料,我保证会……”
“不!不……卓尔,你不懂。”灰袍法师露出了极其傲慢的笑容,“在预言大师卡斯帕·利奥波特的字典里,没有意外两字。我了解命运就如同你了解自己那小小的黑色脚趾,事情就应该如同夏天过去会是秋天,雨后天上出现彩虹一样自然。没有意外,没有难以捉摸,只有命中注定——虽然我恨死了这个词。在我的预测里,你会拿到银星草并把它们交给我,是什么干扰了这个结果,让你逃过吾后的监视呢?”他眼中闪出了渗人的狂喜,“快点告诉我,你遇到什么事?或者……什么人?”
萨恩心中轻轻的咯噔了一下,他终于知道面前这位疯癫的灰袍大法师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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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万一有人不明白的话:东方传统分五行:金木水火土;西方传统则是四大元素:土水风火。而在八卦中,巽为风,所以风属木。两者之间相差的正巧是金,很有趣不是咩=w=不过金在哪里,后面会提到的~还有关于大法的问题,大法就是大法师的简称,算是法师的进阶版,各阶都要比法师高出许多。按照D&D的规定:技能:知识(神秘)15级,辨识法术15级。专长:专攻技能(辨识法术),两个学派上的专攻法术。法术:可施展七级奥术,懂得至少五个不同学派上的5级或更高级别的法术。这样才能成为大法。如果按比较简单的判定方法就是,使用法术的级别比较高,而且每日法术位比普通法师要多,像灰袍现身就有飞行术、任意门两个法术,然后又说出了感知位置这个8级预言系法术,基本就能断定这是个大法了。咳,反正窝D&D规则也不算纯熟,大家只要知道大法很牛很强大奏好啦XD
、(10)灰袍法师(修文)
在很久很久以前,奥伦大陆并没有法师公会这个庞然大物。法师们信奉着月神塔纳安,从他那里获取魔法的力量,遵从他的旨意行事。但是2500年前的大灾变改变了一切,远古诸神随着大灾变消失隐匿,不再有神迹,不再有应允,神殿的火焰熄灭,祭司的祷告落空,奥伦大路上回荡着的亿万哀鸣得不到任何回应,于是谣言和传说诞生,新神的信徒们声称远古诸神只是邪恶的伪神,只有光明神才是一切的主宰。也有人说都怪人类太过肮脏污秽,使得诸神抛弃了罪恶的子民。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魔法并没有随着塔纳安的消失而灭亡。相反,在大灾变之后,逸散的魔法之力远远超出了远古时期,越来越多的人踏入了魔法这一神奇领域。在大灾变之后长达千年的混乱和战争里,法师公会应运而生。所有使用魔法的物种,根据自己信奉神祗的阵营选择袍色,善良的穿白,中立的穿红,邪恶的穿黑。三个袍色的法师们聚集在自己的大法师塔内,轮流坐庄管理着大陆上所有魔法相关的事宜。可以说在如今的世界,没有法师公会,就没有了整个奥伦法师体系。
不过总有些人、有些事想要摆脱规则的束缚。一些法师不甘心听从公会的命令,厌恶公会的刻板条约,甚至只是为了不择手段的寻求魔法知识,他们脱离了公会的控制,选择了叛逃。在所有叛逃法师里,红袍和黑袍并不会因为背叛公会更改他们的袍色。唯有白袍,在离开公会的那一刻,他们就会换上一席灰袍,昭示着自己的背叛。要知道法师公会从来都不遗余力的通缉并处死叛逃法师,身披惹眼的灰袍怎么看都不是个聪明主意,但是正是这种近乎愚蠢的行为带来了最大的恐惧。每一个善良阵营的白袍法师都有着极高的自制和道德水准,他们很少会背叛自己信奉的神祗,离开公会的庇护,只除了一种:发了疯的白袍。几乎每一个叛逃的白袍法师都在精神上存在极大的问题,他们不是变得邪恶,而是因追求魔法的力量变得疯狂,所有应当遵从的都被他们踩在脚下,灰袍法师们会做出一些连黑袍都毛骨悚然的恐怖事情,还笑着说这只是为了寻求真理。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何一个神志正常的人都会自觉远离这群疯子,而近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