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难道他进了皇宫吗?隆钥心头忐忑不已,想到他对罗泊的轻慢,心头更是慌乱不安。
“请吧,”罗泊抚了下隆亦的手臂,向身后车夫挥挥手。
“这里是?”隆亦终于胆却的发问。
“当朝亲王托雷的府上。”罗泊含笑瞟了眼隆亦的脸。
啊,隆亦只感到膝头一软。
“那,那刚刚多有得罪,请大人赎罪!”隆亦俯身而拜。
别,罗泊扶住了隆亦,傲然一笑,“你看你,怕什么,既然亲王邀你前来,你自然就是贵客,亲王贤德,天下闻名,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小人不敢,”隆亦吓得不敢抬头了。
。。。。。。
那一晚,罗泊心中隐隐的感到不安,竟辗转难眠,夜半,他做了一个噩梦,梦中的自己身处一个荒无人烟的荒漠,托雷的身影影影绰绰,远远的却不能近身,罗泊呼唤着,托雷却飘然远去,罗泊大叫了一声,惊觉而起,浑身却被汗水沁透。
罗泊下了床,赤着脚走出了门外,月朗星稀,微风一过,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他蹑手蹑脚的前行,躲避着守夜的侍卫,他一路小心的来到托雷的寝殿前,高墙威立,两名持刀的侍卫垂立两侧,微微打着盹。
罗泊仰面看了看,他微微思虑了一下,暗暗吸了一口气,一个越步,飞上了院墙,罗泊躬身伏在地面,落地无声。几个守护的侍从已经恹恹欲睡。
罗泊谨慎的双脚高抬轻放,没有发出一点点声息,这伸手,是他跟随托雷多年练就出来的,托雷不喜欢习武,却犹爱罗泊舞剑的俊美身姿,每一次观看都叹谓不已,一双明目爱意盈然,罗泊因此更加得意。
罗泊指间轻轻推开殿门,只需一个缝隙,他身如薄翼,一个轻巧的侧身,无声的潜入屋内。
殿内烛光微明,他恍惚听到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微微叹息。
罗泊躲在帷幔的后面,他伸出双指,掀起帷幔的一角,他,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托雷赤足伫立着,他的睡袍大开,赤露的肌肤烛光下发出白皙透亮的光泽,他仰着头,那叹息正是从他口中发出的。他的身下跪着全身裸露的隆亦,他甜腻的伏在托雷的腹部,手臂环绕托雷的腰间,面色痴迷埋在托雷的胯间,口中发出含混暧昧的低吟。
罗泊感觉整个头发霎那竖立起来,他僵硬的呆住了,胸部一阵闷重的窒息,那感觉仿佛被一个钝物毫不留情的重重的一击。
、第174章 心明眼亮
酋德听着罗泊的追忆,心中一阵紧缩。罗泊黯然一笑。
“你恨他吗?”酋德忍不住问。
不,罗泊摇摇头,“托雷对我恩重如山,地位尊卑自古有别,那是他的权利。”
酋德握住罗泊的手,不知为何心中却涌现阵阵的哀伤。
“呵”罗泊解嘲的一笑,“尤其是那隆亦,他本是托雷的一枚棋子,我妒他做什么呢。”
酋德明白了,隆亦就当年的明熠,他作为托雷的亲信被派往宫中,成为了托雷埋在烈布身边的内线。
罗泊点点头,“你也知道,当初的储位之争,让他们兄弟之间暗藏怨愤,烈布忌惮托雷,处处防范,托雷这么做也是为了自保,烈布诡异多变,用心狡诈,他眼中揉不得沙子,即使托雷处处隐忍,还是他心头的大患。托雷设计,通过库布,将明熠献给英吉,英吉正愁没有重礼进奉烈布,库布指点,自然喜不自禁。当然,没有人知道,明熠曾经是托雷的男宠。”
罗泊看懂了酋德的疑惑,“明熠是个小人,他贪恋富贵,背弃了当初的誓言,他对你百般凌虐,就是想独揽后宫,最重要的是,如果不除掉此人,他日必为大患。托雷这么做,既能帮助你,也能帮助自己。”
酋德心中一片释然。他没有想到,罗泊竟然如此信赖自己并坦诚相告。
“兄长,你难道真的愿意这样活一辈子吗?”酋德看着罗泊的脸色,轻声探问道。
呵呵,罗泊轻笑,“那么你觉得我该如何呢?这都是我的命数,我爱托雷,托雷也爱我,这就够了。”
爱你?酋德失笑,他摇了摇头。
“难道你想让我与你远走高飞吗?”罗泊忽然转过头,笑容莫测。
罗泊言语直接的让酋德有些震惊,罗泊聪慧绝顶,任何谎言都难以逃过他的双眸,酋德极力让自己保持面色如常,他该如何回答,如果罗泊知道自己只是想利用他的力量逃离此地,会作何感想?
“我知道,你不会抛下托雷的。”酋德为了掩饰垂下眼帘。
罗泊会心一笑,他拍拍酋德的手背,“告诉我,你想离开这里,对吗?”
酋德惊讶的抬起双眼,罗泊竟然一语道破。
罗泊轻轻站起了身,他脚步轻微,落地竟无丝毫的声响,他慢慢踱了几步,“他不该囚禁你,人各有志,你的心并不在他的身上,他这么做叫做勉为其难。酋德,我敬重你,即使托雷许你一切,你仍然不为所惑不改初衷,你是个真性情的人。”
酋德眼睛一热,他紧紧抿住嘴唇,焯然凝视着罗泊,他等待着。
“我成全你,酋德。”罗泊像是考虑好了,他回过身,正色的说。
真的吗?酋德惊喜万分,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罗泊点点头,“君子一言九鼎,不过,即使我帮助你离开这里,也不能保证托雷不会寻到你,他现在法力无边,即使你在天涯海角,怕也会被他找到。”
酋德愤懑的一下站了起来,他赤脚站在地上,“为什么,他已经得到了一切,为什么对我苦苦相逼,他这么做跟当初的烈布又有什么不同,天下美貌的男子多得是,我相信很多人愿意追随陪伴,何必强求于我呢。”
罗泊看到酋德涨红的脸颊,噗的笑了一声,他赶紧闭住嘴唇,谨慎四顾。
“你并不了解托雷,他其实很执拗,有一句话说得好,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轻易得到的总不会令人珍惜。”罗泊嘲讽的弯了下嘴角,“你爱慕于你,所谓欲火难平,你不如,成全了他,或许——”罗泊戏虐一笑。
兄长!
罗泊摇摇手,他知道酋德急了,“玩笑罢了,你如果跟旁人一样,就不是令我敬重的酋德了。”
酋德急迫的近身面对罗泊,“可是兄长,我如何可以离开此地?”
“如果我不帮你,你永远也别想离开了,但是如果我帮你,你离开却只在转瞬。”酋德惊喜,罗泊却淡淡的说,“可是,你不能回抚宁了,托雷会轻而易举的捉你回来的。你打算去哪里呢?”
我——酋德被问住了,是啊,他能去哪里呢?
酋德忽然双手抓住罗泊的双臂,“告诉我,烈布真的死了吗?”
罗泊神色异样的注视着酋德,酋德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酋德,我敬重你,可你为何要愚弄于我呢?”罗泊甩开酋德的双手,径自坐了下来,他轻声一笑,脸色却暗沉下来。
酋德的心怦怦作响,他知道,罗泊看破了他的心事。罗泊对烈布嫉恶如仇,他刚刚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可是脱口话语覆水难收了。
“你心中爱着烈布,对吗?”罗泊冷冷的瞥了眼酋德。
酋德呆呆的站立着,他的脸颊由于冲动和担忧由涨红变得惨白,他久久的沉默着。
“为什么不说话,酋德?你既然敢**于我,敢不怕后果,为什么却不敢直面你的内心?我对你不薄,酋德,你问我的问题,我都直言不讳的相告,而你却三缄其口,暗藏心机,唯唯诺诺的简直不像个男人!”罗泊终于不能掩饰的发怒了。
酋德攥紧了拳头,他内心波涛汹涌,罗泊的话剧烈的冲击着自己的大脑,酋德合上眼睛,微微摇晃了一下。
罗泊鄙夷的一笑。
“我的爱与你的爱不同。”酋德终于说。
哦?
“我只要唯一。”酋德牙缝挤出一句。
唯一?罗泊失笑,“唯一?”罗泊笑着指着酋德,“烈布就是个yin棍!他后宫无数,每年还再不停的选秀入宫,恨不得占有天下所有美貌的女子,自从于你相交,他变本加厉,双面齐开,男女通吃,他是全天下最荒yin的君王,你刚刚说什么,唯一?”
酋德木然的凝视着前方,不发一言。
好!罗泊忽然一拍大腿,猛地站了起来,“我让你走,让你去寻找他吧!只要你不后悔!”
什么?酋德目瞪口呆,烈布难道没有死?
“我可以告诉你,烈布至今尸骨仍未找到,托雷为此也很疑惑,多次派人到深山中搜寻,那怕找到烈布身上任何物件,也可以证明他此时的生死。如果他真的被野兽叼去了,起码也会有残留的血迹跟衣物,但是,什么也没有。”罗泊冷漠的看着酋德。
什么,烈布真的,真的——酋德的心狂跳不已,因为震惊和激动,他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哈,罗泊心明眼亮,他傲然瞟视,冷冷一笑,“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酋德,即使烈布未亡,也绝无回天之力了,阿布托早已驻兵兰陵,并接手了烈布手下将领全部的兵权。烈布的亲信投降的投降,处死的处死,兰陵早已今非昔比,我倒是真想看看,当烈布看到江山尽失,身无一物后他会是何等模样,他该会是怎样的表情?”
、第175章 你好糊涂
罗泊表情决绝,他一把捉住酋德的手臂,“跟我来!”
“兄长!”酋德站住,“可我走后,你怎么办?托雷会不会——”
罗泊死命的揪住酋德的衣袖,“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天马上要亮了,你不要以为托雷会有无限的耐性等待你回心转意!”
不,酋德按住罗泊的手,“我不能连累你啊,兄长对我有恩,我怎么可以——”
“废话少说!”罗泊第一次失去的谦和的仪态,他粗鲁的扯住酋德的手臂,“如果托雷要杀我,我认命!”
那,我——罗泊却不再理睬酋德,他表情肃穆的站定,冥神闭上双眼,口中像在默默叨念什么咒语。酋德盯着罗泊的反应,忽然,罗泊睁开双眼,双目忽然变得雪亮,一道耀眼的白光从罗泊眼中迸出,酋德只感到眼前赤百一片,爆亮的像是要刺瞎他的双眸,他挥臂挡住了刺目的光芒。
风沙骤起,天地浑然变色,酋德长袍飞旋而起,他趔趄着,竭力让自己身体保持着平衡,他忽然看到,眼前的一切陈设像烟雾一般的升腾而起,虚无的像是蒙上一层轻纱,缓缓升上了半空,它们撕裂着,轻飘飘的飘浮着,旋即像被吹散的薄雾,消散无踪。而远处的宫栾犹如坍塌的泥沙,在疾风骤雨中瞬息灰飞烟灭了。
兄长!酋德急忙转身,呼叫身旁的罗泊,而罗泊早已不见了踪影。
风沙慢慢平息下来,天边已经泛出鱼肚白,酋德感到自己站在一个空旷的山谷,群山环绕,空寂无声。天,这是哪里?
酋德揉揉眼睛,刚刚风沙席卷,吹得他几乎窒息一般,他四面环顾,仔细辨别着。周遭没有一个人,他像一枚小小的石子,被弃在无边的空旷之中。
酋德辨别着,忽然,他却又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猛然忆起自己的那个梦境,他在空寂的山谷中独自徘徊游走着,像一个可怕的幽魂。
酋德仰起头,天已经大亮了。
酋德整理着自己纷杂的思绪,不,不,他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
“去找他吧!”罗泊那一声大吼历历响在耳畔。
酋德蓦然心惊,不对,他来过这里,酋德扬起头,万丈悬崖矗立头顶,雾霭飘浮,一眼看不到尽头。
黑山!这里正是黑山的峭壁,他低头看着脚下嶙峋的怪石,酋德猛然醒悟,此地就是烈布跌落的谷底。他在梦中来过,是的,他真的来过!
烈布,烈布在哪里?你还活着吗?酋德跌撞着向前走着,罗泊说了,他们没有找到烈布的尸骨,烈布很可能还活着,可是他能去了哪里?这个该死的!酋德疯狂的疾走着,他蓦的停下脚步,他跑过去翻动着每一块可以移动的山石,巡视着每一个可能藏身的角落,没有,还是没有,正午的日头就在头顶,他毫无遮拦的裸露在炙阳下,他毫无目的的翻找着,直到他精疲力竭。
酋德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阳光炫目的几乎令他昏厥,他感到浑身酸软,双手灼痛无比,他无力的抬起自己的双臂,那是一双血淋淋的手指。酋德靠在山石上,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酋德瘫软的依靠在山石山,他闭着眼睛一动也不想动,生与死,不过就是一瞬间,只要永远阖上双目,尘世的烦忧就会一挥而散。他早就无家无国,无亲无故,冥冥中他像是被命运牵动的卒子,从来由不得自己,那里才是安身立命之地,那里又是心之所依的港湾。
想起哈尼斯,酋德忍不住潸然泪下。
唉——酋德——酋德似乎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那气息就像响在耳畔,有人在轻轻拂动他的头发,指间滑过他已经汗水淋淋的面颊。
酋德猛地睁开双目,眼前却空无一人,难道,他刚刚在梦中?不可能,他确切的感到那碰触就在眼前。
谁!酋德目视前方警觉的喝问。
空寂的四周,没有人。
酋德一下子站了起来,他能感觉到一份压迫感正向着自己逼近,酋德微微后退了两步,一种不祥的预感慢慢袭来。酋德凝神站定,昂首而立,生与死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