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这是?
坷伦近前两步,走近烈布,砰的跪在了地上,头重重磕在地面上,“大王,请您看在笛仙的情面上,赦免巴图吧。”
放肆!
坷伦的额头磕在坚硬的地面上,额头破裂,血顺着脸颊流淌而下,“大王如果无法消气,小人愿意替巴图一死!”
哦?烈布低头看着满脸鲜血的侍卫,又瞥了一眼身后惊栗的酋德,“怎么,坷伦?你竟然愿意替巴图去死?这倒是新奇。”
“是的,只要大王能消气,小人愿意替他受罚!”侍卫再一次把头重重砸到地面上。
“为何?”烈布斜眼,似乎有些好奇了,“坷伦,今天你不说出个所以然,就跟着一同受死吧!”烈布凛然扬着脸。
坷伦抬起目光。他似乎思虑了片刻,稳了稳神,终于他仰起了脸,“大王,小人跟随您多年,蒙大王不弃,一直做您的近身侍卫,这宫中,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小人看的太多了。可在这深宫之中,大王虽呼风唤雨,真正贴心者,真心垂爱者又有几人?笛仙入宫,百般受辱,炼融井侥幸不死,还被那明熠百般凌虐,却气节不改,傲雪凌霜,为了忠诚,当日不惜用性命行刺大王,是为侠士。”
烈布微微眯起了鹰眼,阴戾的可怕。
“大王怜惜其忠烈,赦免笛仙,笛仙为报大王之恩,舍身相救大王于囹圄。笛仙与大王历经生死,患难与共,是为知己。笛仙从不倨高自傲,善待下人,为下人甘愿舍命相救,是为义士。小人后悔当日,出言不逊,羞辱过笛仙,笛仙不计前嫌,以德报怨,是为仁者!今日,大王震怒,小人为巴图受死,小人死而无憾!”
侍卫昂然不惧,慷慨陈词,伏地叩首。
酋德眼中荧光一片,他紧紧抿住嘴唇,强忍泪水。
烈布沉默着,周围的人群发出低低的饮泣。
烈布叹口气,伸出手臂,竟然笑了,“坷伦,你小子,有种!起来吧,今日,本王破例,赦免巴图不死。”烈布挥挥衣袖,两名侍卫放开了巴图,巴图猛然跪在地上,掩面而泣,“大王,多谢大王不杀之恩。”巴图已经泣不成声。
“哭什么哭,男人有泪不轻弹,你不用谢我,谢谢酋德跟坷伦将军吧。”烈布扬扬嘴角,拉长着声音。
“巴图,扶酋德回房休息吧,外面风冷,你穿这么少,跑来跑去的做什么!”烈布语气严厉,侍从们却笑了,巴图急忙上前扶起跪在地上,上下牙不住打颤的酋德。
酋德转身,目光投向坷伦,深鞠一躬,“多谢将军!”
坷伦看到酋德的狼狈,连忙躬身还礼,低下头,“不敢,小人只是秉公直言罢了。”
、第92章 爱过我吗?
夜晚,烈布遣人送来止疼化瘀来药膏,滋补的汤药,巴图接过打发侍从去了。酋德昨日被烈布施暴,那地方灼痛难忍,巴图虽然心知肚明但是知道酋德性子刚烈,也不敢多问,巴图虽跟随自己很久,打理酋德的起居,俩人亲密无间,倒是也没什么避讳,可酋德趴在那里,仍窘迫不已。
“不怕啊,涂上些药膏,很快就好。”巴图暗暗经冒出一头热汗。
几日过去,酋德身上的青紫慢慢消退,烈布那边却不见了踪影。
清早,两名侍从欢喜的进门,看到酋德,跪地而拜,他们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整齐的罗列一摞衣物,酋德瞟了一眼,漠然收回目光。
其中一个侍从拜道,“大王吩咐让裁人特意为您缝制的长袍,这面料都是进奉的上等丝绸,好不丝滑,大王说您喜爱素色,还亲自为您挑选,您看这手工的绣制,可是精美绝伦?”
酋德没有听到一般没有反应。
另一个看到酋德的脸色,沉吟不敢开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侍从才低声道,“大王说,您现在身边的侍候的人不很得手,特地为您重新挑选了10名侍从,这几位侍从,有擅长园艺,有擅长娟秀,有擅长音律,对了,还有两位犹善烹制素食,现在就候在殿外,您看?”
酋德面有怒色,厉声,“让他们回去!”
两名侍卫目瞪口呆,愣在那里。
别,身旁的巴图连忙应声,“你们先出去,东西放下吧,赶紧去回禀大王,就说笛仙拜谢大王隆恩。”
两名侍从这才如释重负轻步退了出去。
巴图走上前,从酋德手中拿过梳子,慢慢帮助酋德梳理起长发来,“你心理有气,也不能明使,他是大王,总需要脸面,你何苦让他下不来台,激怒于他呢?”
“大不了一死,也比笼中鸟强百倍!我已不是他的臣子,不需要他的隆恩!”
巴图也不回应,他走过去拿起托盘中的衣物,上下打量,“好精致的手工,这颜色也非常配你,好马配好鞍,穿在你的身上才不算糟蹋这手艺,酋德,我看你身上的这身长袍已经很旧了,不如换上这件啊?”巴图挑了一件淡青色的,那领口跟袖口还绣着碧绿的荷花。
“我本寒微,受不起这贵重。烈布囚禁于我,不守承诺,十足是个伪君子!”
巴图一把捂住酋德的嘴巴,酋德奋力挣开,“就是被他听到又如何?他胆敢在施暴于我,我就砍掉他的命根子!”酋德大声。
嘘嘘,巴图惊诧四顾,叹口气,“酋德,你跟大王相处这么久,难道真的,真的就没有一丝的留恋吗?大王对你可谓非比寻常,他爱你,不忍杀你,心中怨气冲天,他,他那是。。。。。。”
别说了,酋德挥挥手,他闭上眼睛,缓缓坐了下来,“非比寻常,呵呵。”酋德冷笑,“在他的眼里,他的威严,尊贵才是高于一切,爱你,锦衣玉食,不爱你,视如草芥,不,巴图,我憎恨这种爱!我要离开这里,或许,我犯了一个错误,我不该在大火中救出烈布,才让自己遭此凌辱。”
侍从匆匆跑了进来,巴图示意酋德赶紧住嘴。
“大王来了,已到殿外,笛仙是否前去迎候?”侍从看着酋德的脸色。
酋德坐着没有动。
“我去,我去,”巴图忙不迭的跟了出去。
咳咳,脚步声徐徐传来,烈布已然走近了大门,酋德背对着坐着,丝毫没用起身的意思。烈布挥挥手,徒自走进了门,他回身轻轻关上了房门,酋德感到身后的人已经一步步走到近前,酋德依然没用回头,像是聋人一般,目视前方,面无表情。
一双手轻轻放在了他的肩上,烈布俯下身来,侧面凝看,轻声一笑,轻声款语,“好大的脾气,怎么,还没消气呢?”
酋德脸扭向一侧,“你是大王,我那敢有什么脾气。”酋德淡淡出声。
“嘴硬,还说没有,”烈布今天脾气似乎出奇的好,笑纹堆了一脸,“这几日我没过来看你,就是怕你怒气不散,再劈头盖脸不给我好脸色,这不,这都7,8天了才敢过来瞧瞧。”
酋德冷笑瞥眼,“不会吧,大王,今天嘴巴这么乖巧?我还以为耳朵出差错了。”烈布收回双手,摊开手竟叹口气,“酋德,我,一直很愧疚,那日粗暴了一些,我,向你道歉,都是我一时冲动,伤害了你。。。。。。我本不想那样,我只是气昏了头。。。。。。”烈布嘟嘟囔囔的,躲闪着酋德的目光。
哈,酋德大笑,“烈布,你这是唱得哪一出呢?我倒是奇怪了。”
烈布徒自在酋德旁边坐了下来,“奇怪吗,本王也觉得奇怪呢,这样的话也会出自烈布的嘴巴,”烈布佯装四顾,“难道是别人说的?”
酋德起身,“我不想跟你饶舌,大王,请放我走吧,,你答应过我的,不要自食其言。”
沉默。
烈布那边竟然半天没有了声息。酋德转过脸,他平静的看着烈布,烈布垂着头,面色凝重,似在沉思。良久,烈布抬起了头,凹深的鹰眼幽深的可怕,他凄茫苦笑,“好吧,酋德,我答应你。”
酋德眼睛灼灼闪亮。
烈布点点头,“不过,你走之前,我想听一句真心话。”
你说吧,酋德轻声。
“酋德,你,有没有真正眷爱过我,那怕某一时某一刻,某一个瞬间,真真的爱过我?告诉我,酋德。”烈布盯着酋德的眼睛。
酋德垂下眼帘,他静默无声。
“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敢回答是吗?”烈布眼色犀利,“你不敢面对你的内心,你胆小,酋德!”
酋德抬起目光,“这,重要吗?”
重要!烈布忽然厉色,“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我一生最怕的就是谎言,可是我却无时无刻不活在谎言之中,不在其位,不会明白其中的感受。”
酋德迷蒙的看着烈布涨红的脸,哑然无语。
“告诉我!你爱过我吗!”
、第93章 为什么只有你活着?
烈布炽烈的逼近,四目相对,酋德恍然被那烈焰点燃。
“爱过。”酋德轻声,抿紧嘴巴,极力克制着颤抖的双唇,他低下头。
“什么时候。。。。。。”烈布的声音低沉下去,他近身一步,张开双臂,把轻轻把酋德抱在怀中,他抱住酋德的头,闭上眼睛,“告诉我。”
酋德抹了一把脸,吸了一下鼻子,轻轻推开烈布,转过身离开了那热力的怀抱,“不要问了,既然我注定需要离开,这些都不重要了。。。。。。”
不,烈布身后死命环住酋德的肩膀,“既然爱我,为何要离开,我总有万错,对你却是真心,这难道不够吗?”
烈布转过酋德双肩,他捧起酋德的脸颊,“不要走,你对兰陵有恩,大火中舍命救我,只要你留在兰陵,只要能与你相见,你从此不必为宠,我愿封你为王,尊贵天下,这样好吗?”烈布等着血红的眼睛。
酋德眼前一片迷蒙,一行泪水却不由得簌簌滚落。
酋德双肩颤抖,他轻轻摇了摇头。
“为什么!”烈布忽然怒吼。
“放了我,这不是我要的生活,你不会明白,烈布,对不起。。。。。。”酋德哽咽。
烈布沉重的叹息了一声。
良久,烈布似乎平静下来,“好吧,酋德,你能这么说,我已经很,很欣慰了,今天我来,还想告诉你一件事,有个人想见你,酋德。”烈布声音暗哑。
谁?
“岚宁。”烈布平静的说。
酋德惊恐,他一把抓住烈布的衣袖,“你抓捕了岚宁,是吗?你说过的,只要杀掉英吉,你不会难为岚宁!”
烈布面露一丝不屑,他瞥了一眼酋德,“我有那么险恶吗?岚宁曾经是我的妃子,还服侍过我,即使她犯下罪孽,我也没用必要去为难一个落魄的女人,如果我真的记恨于她,完全可以将她秘密处死,你到死也不会知道实情。这一次,是她自首而来,想必是想见你一面,了却下心愿吧。”
自首?刚强的岚宁怎么会自首,酋德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可能吗?
“你如果不信,自可以去问问她好了!”烈布转身大步而去,旋即,烈布停下脚步,“酋德,我烈布自认为爱恨分明,做事磊落。强扭的瓜不甜,这一次我允岚宁与你相见,岚宁任由你处置,如果你想带着她远走高飞,你就去吧!我绝不阻拦与你,也算,了却我们相知一场。”烈布说完,背过身去,昂然而去。
酋德怔忪半响,蓦然回神,他拼命跑了出去。
潮湿阴冷的天牢。
酋德跟随侍卫走下狭长残破的石阶,幽暗的世界里黑魆魆的一片,冷飕飕的寒气扑面而来,那些锁在阴暗中的死囚,在角落里传来痛楚的呻吟,酋德的心霎那缩紧了。岚宁!
侍卫打开沉重的锁链,厚重的大门吱呀开启,里面黑洞洞看不清人影。酋德弯下腰,迈进低矮的牢门,他走了进去。
他的眼睛适应着暗黑的牢房,他徐徐看到了一个清瘦的白影坐在杂草之上,酋德终于慢慢适应了这里的光线,他看到,白衣女子正浅浅微笑着看着他。
岚宁!酋德认出了眼前那个消瘦的几乎变形的女子就是岚宁,她形销骨立的站了起来,像是一阵风都会将她吹倒似的,虽然衣衫褴褛,女子仍然举止优雅,她微微躬身,弯弯嘴角,酋德呆住了,只有那笑容还依稀可以辨认,这就是当初那个美丽夺人的岚宁。
岚宁看上去却沉静而安详。
“岚宁,真的是你,你疯了吗,你怎么,你真的来自首了?”酋德走上前,一把握住那双冰凉的手指。
岚宁打量着酋德,唇边浮上一丝深深的笑意,“怎么,很吃惊吗,酋德,如果我不来,只怕今生都跟你无缘再见了。”
“你好傻,岚宁,烈布没有抓捕于你已是万幸,你怎么可以自投罗网?你说过,保全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或许。。。。。。”
哈哈,岚宁大笑起来,萧瑟的身体剧烈的摇摆,犹如一株风中的残叶。
酋德惊呆了,那冰凉从酋德的手中慢慢滑落。
“烈布赢了,不是么?”岚宁轻轻一笑,“我苦心经营却功败垂成,烈布一定很得意,酋德,你也释然了吧。”
“你,这是,”酋德迷茫的看着岚宁神情莫测的脸庞,“岚宁,你。。。。。。”
岚宁近前,很近的看着酋德,她伸出手,一丝冰冷滑过酋德的脸庞,她的笑容消失了,毫无生气的眼神洞张着,像是濒临绝望的死囚,“你还是以前的酋德吗?”岚宁似在自言自语。
酋德眼睛一热,他捉住那只手,“岚宁,快离开此地吧,走的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