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了。”韩勋理好裤子,艰难的转身对林墨说道。
“哦。”林墨上前扶着他的手臂,看着他被剪得破破烂烂的裤子,赤裸的上半身,不禁皱了皱眉头。一会儿去给他买点换洗的衣物吧。
虽然每走一步,腿都钻心的疼,韩勋还是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开心快乐过。
这种幸福的感觉没有持续太久,回到病房后,林墨扶他躺好,又给他倒水,让他吃了药,然后对他说:“我爸爸在楼上住院,他腿脚不方便,晚上我需要留在那儿照顾他,你自己早点休息吧,要是有哪儿不舒服记得及时按铃叫医生护士。我待会儿会给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多留心你的情况。”
这,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韩小人很想说,‘我的腿脚也不方便’,但他并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回忆起林墨下午坐的救护车,他微皱眉头语带关切的问道:“爸爸他怎么了?病得严重吗?”
“那是我爸爸,谢谢。”
“可是我有记不得该叫爸爸什么,你不是我表弟嘛,你爸爸跟我爸爸有区别吗?我们就别再称呼上纠结了,你还没告诉爸爸究竟怎么了。”
你丫别一口一个‘爸爸’喊得这么顺口!
“首先,我说过我不是你表弟,其次,我爸爸不是你爸爸,别喊得这么顺溜,我爸可没你这么大的儿子。”林墨严重怀疑韩勋失忆的真相。
“那你说我该叫你爸爸什么?”
“……叔叔。”
“哦。那叔叔他到底生了什么病?”
“年初的时候我爸把腿摔坏了,这两天他身体不舒服,我带他过来做检查。”
“那没什么问题吧?”
“还好,医生说需要留院观察几天。”
“那就好,等我腿好点儿了,你能带我去看看叔叔吗?”韩勋决定装到底:“说不定看到他我能想起点什么。”
“他不认识你,我不是说了,我们之间并没有亲戚关系吗?你给我好好养病,别折腾别给我找麻烦,不然我就通知你真正的亲戚把你领回去,你的,明白?”林墨亮出杀手锏。
“……明白。”韩勋不乐意的点头,然后又问:“那你家住在哪儿?”
“你问这个干嘛?”
“万一你丢下我跑了,我好去找你。”韩勋认真看着林墨,故意将声音里带着两分落寞,三分不舍依赖。
林墨果然心软了,:“行了,我跑不了,晚上我爸那边要是没什么事,我会再过来看你的。”
韩勋这才满意的点头,等林墨一走,他立马从床上爬起来,动作宛如行云流水丝毫不见半分停滞,旁边两床病人及家属全都张大嘴用看怪物似的目光看着他,他只淡漠的扫了他们一眼,那些人全都闭紧了嘴噤若寒蝉。
“这儿哪里可以打电话?”他今天出门的时候不想被人打搅,把手机丢在酒店里没带,这会儿打电话虽然麻烦,却很庆幸,万一要被林小墨发现他手机的那些联系电话,指不定已经通知他家里人了,那他还如何装下去。
病房里其他人面面相觑,最后一个中年男人顶着压力,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回答他:“医院外面的小卖部有公用电话。”
“好,谢谢。”
“不用,不用。”中年男人迭声回道。
韩勋拉开抽屉,拿出他的钱包,捏在手里,离开了病房。每下一级楼梯,腿上的伤都会被拉扯,左腿一处伤重的地方隐隐浸出红色,但是这样痛,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小卖部就在住院部旁边,韩勋等了两个人后才轮到他,他先后拨了几个电话,把该交代的事情全都交代清楚了,也不管属下保镖们怎么哀嚎,挂了电话,付了钱,瘸着腿回到病房里躺着,本想着一定要林墨来,但大概是因为药物的原因,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林建输了一天的液,又吃了药,现在已经好多了,脸色没有中午那么苍白了,右腿还隐隐有些痛,但比之前好了许多。
林墨坐他旁边默想该怎么跟家里人说韩勋的事情,脸上没什么表情,林建以为他还在生他的气,犹豫了一下,说:“墨墨,这一次是爸爸错了,你别生爸爸的气了好吗?”
林建外柔内刚,性子很倔强,林墨鲜少看到他服软的时候,看着爸爸讪讪又歉意的模样,他心里纵有再多的气都消了:“爸爸,我没有生你的气,我是气我自己没能及时发现你身体不舒服,也没能及时知道小书在学校里被人欺负。我总觉得我能凭自己的力量,努力挣钱,就能你们过上安稳幸福的日子,可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做的还是太少,还是不够。”林墨说的这些话不只是指今生,更多是因为前世的遗憾。
林建一听,心里顿时更愧疚,这些日子以来墨墨用他稚嫩的肩膀努力扛起一家人的生活,而他,他作为一家之主,他都干了些什么呢?墨墨承担了本该由他承担的责任,他不仅没能施以援手,还给他添麻烦,简直太不应该了。
可是他现在动也动不了,除了在家里喂几只小鸡,给小书预习一下功课,还能干什么?
“墨墨,你做的已经够多够好了。这些责任本该由爸爸来承担的,是爸爸对不起你。等这次回去以后,我一定好好养病,等腿好了,我就去店里帮你,好吗?”
林墨知道如果只让爸爸安心养病,他根本就静不下这个心,像今天这样着急着走路导致受伤的事情迟早还会再发生,最好的办法是让他有事情做。
“其实爸爸在家也可以帮我。”
林建听了眼睛果然一亮,忙问:“做什么?”
“等这次回去,我教你包饺子,你学会了就在家里包,包好了冻冰柜,我以后晚上多卖一样水饺。”
“那,你们会不会忙不过来?”
“要是忙不过来再请人就是了,赚的钱总比请人的钱多些。”前段时间,老杜已经答应晚上把他西街那家小店门口,让给林墨摆桌子,他家店面比林墨家的大了一倍不止,外面很宽敞,能够摆上八张四人小桌,这样一来,就算再添一样饺子,也不怕顾客没地方坐。
卖饺子是林墨临时起意,他也没打算在这上面赚多少钱,只希望爸爸能有个寄托而已。
听到有事情做,林建更有精神了,简直恨不得马上就出院回家:“那好,等回家了你就教我包饺子,不过,冰柜怎么办?你店里只有一个,天天都得用啊。”
“我让杜叔再帮我从冰淇淋厂弄个二手的,花不了多少钱。”老杜虽然主营文具用品,但是认识的人着实不少,他把林墨当成忘年交,从与林墨认识到现在帮了他许多忙。林墨现在店里那个冰柜,就是他帮忙从冰淇淋厂买的二手货,八成新,只花了七百多块钱,非常便宜。
林建以前一个月就拿个四五百块工资,现在儿子一个月能赚上万,令他大开眼界,越发相信儿子的本事。现在儿子说有钱赚,他又能有事情做,再买个冰柜就买个冰柜吧。
“行,都听你的。”儿子有出息,虽然并不是他所期待读书考大学方面的出息,林建心里依然美滋滋的。
林墨见爸爸心情不错,便打算趁机给他说说韩勋的事情:“爸,我还有个事情想给你说。”
、第三十四章 同意
林墨昧着良心将韩勋塑造成一个见义勇为的好青年;硬着头皮编了一段;他之前初到锦城时,被几个小混混打劫;韩勋帮他打跑了这些人。林墨好歹看过些后世的狗血电视剧;编的很像那么回事,加上他从小长到现在记录一直良好;几乎没有说过谎,林建很容易就相信了他。
“——你说他现在因为车祸,失去记忆了?”
“嗯。”
“那你应该先帮他找到家人啊?”林建很感激韩勋救了他儿子,但是儿子说让他暂时回L县跟他们生活一段时间;他下意识就觉得不妥。
林墨说:“这我知道,可他不是本地人,我之前听他说过他好像有亲戚在京城那边,我已经通知警·察让他们帮忙找了。但是我除了知道他叫韩勋,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时半会儿可能联系不上他家人,医生说他随时都可能恢复记忆,所以我想先照顾他一段时间。”
林建沉默片刻说:“知恩图报很好,如果等我们离开的时候,还没有找到他家人,你再问问他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回县里。如果他愿意,就让他跟我们一起吧。”通过林墨的卖力描述,林建对韩勋印象还不错。
“好”。总算蒙混过关,林墨微微松了口气。
林建语气突然变得强硬:“你被人打劫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如果今天不是因为韩勋的事情,你是不是就打算永远都不提这件事了?”
林墨被老爸严厉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只能乖乖低头认错:“爸爸我错了,我只是不想你和奶奶担心。这件事情你可千万不能告诉我奶奶,不然她一定念死我的。”韩小人,老子被你害惨了!”
“知道我们会担心,就更应该早点告诉我们。”林建见儿子衣服虚心听取认真悔过的模样,气消了大半,不过,他并没有打算这么简单就放过儿子:“家里不可能无缘无故收留一个外人,如果韩勋要跟我们去县里,你奶奶那儿,你自己跟她说,照实说。”看着儿子的脸,一点点垮下去,林建剩下的气全消了。
“等明天,我好点了,你推我到楼下去看看那孩子,好好谢谢他。”
谢他?凭什么!但是谎话已经编出来了,林墨只好硬着头皮万般不乐意的点头应了下来。
一会儿,先去跟韩勋对个口供。
等林墨忙完,服侍林建睡着后,再到楼下韩勋已经睡着了。他摸了摸他额头,没有发烧,又在他旁边坐了一会儿,韩勋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他才给他搭了一条薄被,起身离开病房。
他去外面小卖部,给林常青家里拨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是林常青的老婆,林墨与她寒暄两句,本想让她给奶奶说一声,爸爸已经没事了,哪想奶奶正好就在他们家等电话。
她把话筒交给老太太,老太太几乎没怎么打过电话,生怕林墨在对面听不清,扯着嗓子大声说:“乖孙,你爸爸他没事吧?”
林墨忙说:“没事了,没事了,奶奶你放心吧,医生刚才又给爸爸检查了,他说爸爸的身体没事儿,他不舒服主要是因为这两天天气太热,等过几天退凉就好了。他还说爸爸的腿伤愈合的很好,年底的时候就能取钢板,你不要担心。我没在店里,他们调不好包子和锅底的味道,你先把店关几天,等我回来再开吧。你跟李婶谷婶还有柳哥他们说一声,这几天的工钱会照常算给他们。”
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挣不了,老太太别提都心疼了,但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以次充好,砸了自家的招牌吧
“好,我知道,我待会儿就去跟他们说。”老太太想了想,又大声问道:“你那边钱还够不够花?要不要奶奶再给你送点钱过来?”
“不用,钱够用了,奶奶你这几天就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吧,爸爸这边没什么事,我一个人能照顾得过来。”
“好好,电话费贵,不说了,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再给你三爷爷三奶奶打电话,他们会通知我的,知道吗?”老太太边说边往下压电话,林书很想也跟哥哥说两句话,却只能眼巴巴看着。
“我知道……”林墨刚一说完,老太太在那边就压了电话。这时候的电话还是双向收费,村里就只有村支书办公室和林常青家里装了电话,凡是到他们家里打电话接电话短途都是一块钱一分钟。老太太只觉得自己才说了几句话就两分钟了,肉痛的不行,从兜里掏出两块钱交给林常青老婆,两人推让一番后,最终收下这钱。
老太太趁着天色还不算太晚,打着手电筒带着林书,分别到李婶她们三人家里,给她们说了一通。
柳立和于冬是林墨后面请的两个男生,都不是青桐村的人,家住在市郊,老太太只能明天一早到店里去他们两人说了。小店虽然暂时不开了,老太太却没像答应林墨的那样歇两天,茶叶蛋她还是得照卖。
老太太前脚回家,李婶后脚就打着电筒去了王婶家里,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最后,李婶不大高兴的离开了。
林墨在医院里守了林建一夜,中途去看了韩勋好几次,见两人吃过药都睡得很安稳,没有出现别的症状,他总算放下心来。天快亮的时候,他坐在韩勋床边,不知不觉趴在他身边睡着了。
韩勋醒来就看到他疲惫的睡脸,有心想把他抱到床上,又怕弄醒他,只好将身上盖着的薄被揭下来,轻手轻脚搭在他身上。
他微微侧身,借着微亮的天光,仔仔细细凝视林墨的脸庞,手指在虚空中一点点滑过他的微微蹙起眉心、紧闭的双眼、浓密的长睫、高挺的鼻梁、微动的鼻翼、微嘟的唇·瓣……一遍又一遍,好像这样就能将人永远镌刻进心底一般。
林墨睡得不是很沉,被他的爪子在面前晃来晃去,给晃醒过来。
韩勋见他睫毛不断煽动,眼看就要醒来,立刻躺正身形,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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