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匠秘情录之喜神会 林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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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匠秘情录之喜神会 林佩-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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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就坐在点了一灯烛火的桌子旁,加水磨墨,取了帐簿在上头写道:「某年某月某日,小师弟,解寒江雪毒,一两银;衣服一套,一两银;借宿一夜,一两银……」
小师弟愈听愈不对劲,「喂喂二师兄,这借宿费哪儿来的?!」
「今晚你不睡在这儿,又要睡在哪儿?」二师兄里所当然地说。
小师弟正想提出「我不想欠那么多钱,所以今晚我到乱葬岗里窝一晚」的要求,又听二师兄提笔再写:十年前糖饴一包,累计利息十两银……
要不赶紧离开这里,谁知道他会欠下多少债,所以小师弟赶紧又说:「那、二师兄,关于寻找镇魂玉含蝉的事……」
二师兄停笔,颇为玩味地问:「猗傩派出得起多少钱请我办事?」
「要多少钱?」小师弟好奇地问。
二师兄摇摇头,一笑,「小师弟,这一千年间,不知有多少人千方百计想找到安国君的墓,倒出里头那价值连城的陪葬宝物,却从没有人能找到地宫的正确位置,要我说,这任务比登天还难。」
「所以、代价很高?」小师弟颇失望地问,从二师兄的话里听得出来,他打算狮子大开口一番。
摸摸下巴,二师兄斜瞄小师弟一眼,「五十两金子。」
小师弟绝望了,明白地说:「我付不起,大师兄付不起,把整个猗傩派的师兄弟都卖了也付不起。我这就回去告诉大师兄,求镇魂玉含蝉这条路行不通,还是乖乖打退堂鼓,喜神会不参加也罢。」
说着起身,二师兄却过来一拉,也不知是有心、是无意,小师弟结结实实跌到了二师兄怀里,还被拉回竹床上。
「付不起钱,我可以考虑别的抵债方式。」亲昵的,戏谑的语气改用另一种沙哑的语调代替。
「二师兄?」小师弟这下还真不懂二师兄在阴阳怪气些什么,只觉得大事不太妙的样子。
「我可以替猗傩派去寻找镇魂玉含蝉,不过,旅程之中,小师弟得负责让我轻松快活。」
「轻松快活?」小师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愣愣问:「是要我在路上耍杂戏给师兄解闷?」
「对一个男子而言,所谓的轻松快活,自然是指那闺房里的乐趣,偏偏二师兄我只对男子有兴趣,小师弟又正好合乎我的胃口,所以……」
小师弟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终于咀嚼贯通二师兄那几句话的真正意思,立刻面红耳赤。
别怪他,他在猗傩派里年纪最小,尚未尝过人事,而大师兄没事就对师弟们耳提面命,什么赶尸匠长年跟阴气重的尸体打交道,最好能保持童子之身,童子阳气旺盛,能祛邪辟恶,弄得师兄弟们每次路上遇见女人,都会把脸转过一边,看也不敢多看一眼,就怕会忍不住犯了色戒,更别说他想都没想过,两个男子也能那个、呃、轻松快活,也因此他才会花了一段时间才听明白二师兄的暗示。
这么一想通,立刻期期艾艾,「二、二、那个、二师兄,别开我玩笑。」
「谁说我开玩笑了?」
「你、你可以、除了含冤以外,另外养个男尸……」小师弟满头汗,他窘到甚至都不敢正面看人,只觉得二师兄的提议简直不可思议。
「我的确考虑过养男尸,可惜挖遍这座乱葬岗,都没找到长得跟你一模一样的人,更别说,你忘了一件事。」
小师弟正要深思关于二师兄那所谓「长得跟你一模一样的人」的意思,却听二师兄又是一个问题丢来,只能瞪大眼睛,他又忘了哪件事?
「尸婢鬼仆虽然能学活人行动自如,但终究是尸是鬼,若是跟他们亲热,活人体内的阳元会被他们吸噬,最後连自己的性命都会赔进去,你以为我会干出这懂蠢事?」
「对哦,师父生前的确有提过,活人跟死尸交媾,那是犯了天道,迟早会赔掉性命。」小师弟搔搔头,为难又说:「二师兄,换个条件吧,我、我、我又粗又丑,你要真对我那个……一定会倒尽胃口……要不、我替你去跟大师兄谈谈看,他才是万中无一的美男子,或者……」
二师兄哼了一声,「我对他可提不起兴趣,倒是你,还勉强入我的眼。给你一柱香的时间考虑,如果不愿意,就回去吧,从此别再来求我任何事。」
「二师兄你好绝情。」小师弟都控诉了。
「绝情的是谁?是我、还是猗傩派?」冷硬又问。
「当初赶你的是师父,不是我啊,那天早上大师兄说你离开了,我还难过了好一阵,我知道,平日你虽然常欺负我,其实却是最照顾我,陪我练心法,教我画辰符,师父骂我笨,你也会在旁边缓颊……」
「给你半柱香时间考虑。」
说要半柱香给人考虑,但是一双手已经往小师弟半敞的衣襟里探过去。
「等等、等等、二师兄,别……」
就在这时,轰一声竹门爆开,有个黑衣青年站在门口。
「你扫了我的兴。」二师兄停止动作,微微偏头朝门口指责。
青年有着练家子一般精悍的体形,外貌阴厉,衣服与头发有些凌乱,目光凌锐地看着屋内,很让人毛骨悚然。
「你的通天遮地阵及红衣女鬼却折损了我两名鬼仆,连点渣都不留下。」眉头皱起,「不愧是听魅先生。」
「若不离开,接下来飞灰烟灭的可就是你这位不速之客。」二师兄很不客气地赶人,他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事待办。
青年眼光迅速扫过小师弟,接着对二师兄抱拳说道:「有桩生意,想请问先生有无兴趣,事成有重金酬谢。」
听到重金,二师兄耐性似乎提升了那么一些些,勉强把注意力从小师弟身上挪到不速之客这里。
「什么事?」
「寻找安国君陵墓,起出镇魂玉含蝉。」
小师弟啊一声叫出来,此举不免让青年又多看了他一眼。
见黑衣青年衣服的一角上绣着个「鬼」字,二师兄点点头,「你是鬼山门弟子,想要镇魂玉含蝉,难道是贵派也得到了小道消息,知道喜神会上万劫不复坑的比试?」
男子微微讶异,却也不慌,说:「传说听魅先生能辨鬼语,识鬼文,原来还有读人心的本事。不错,在下鬼山门季堂,知道先生有通天彻地之能,故而趁夜拜访,扫兴之处,勿怪。」
二师兄眉头一扬,「既然如此,可知道我订过的规矩?」
「自然,请先生开价。」
二师兄看看怀中的小师弟,耸耸肩,「一百金。」
季堂嘴角抽动了动,都说听魅先生嗜财如命,如今居然狮子大开口,看来对方并不想接这门生意,所以故意提出一个对鬼山门有些困难的数字。
只是,镇魂玉含蝉在对的人手上,价值不只千金万金,而且听魅先生的态度如此笃定,似乎并不觉得寻找安国君陵墓是个难题,难道他真有这个把握,能起出镇魂玉含蝉?
「……金额庞大,季堂必须考虑考虑。」
「可以,给你一柱香的时间。」
小师弟一听急了,「不用考虑,镇魂玉含蝉绝不会被你们鬼山门拿走,是我的!」
季堂眉一扬,阴沉地问:「阁下是……」
二师兄一把按下小师弟的头,瞪一眼,阻止他继续发话,回答季堂说:「听魅要拒绝鬼山门的邀约了,凡事都有个先来後到,季兄请回吧。」
季堂又往小师弟看上那么一眼,「小兄弟以色事人……」
摇了摇头,颇为轻蔑不屑,弄得小师弟想当场回嘴,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明,气嘟嘟又闷回二师兄怀里去了。
倒是二师兄坦然承受,说:「我与他情投意合,胜过人间鸳鸯蝴蝶,房中情趣,也不足为季兄道也。买卖不成仁义在,希望下次有替鬼山门效劳的机会。」
对方既然都下了逐客令,季堂也没理由多待,抱了抱拳便飘然离去,只一下便不见了人影。
二师兄这时才把小师弟从怀里拎出来,轻斥:「我谈生意时,你别多说话,这下可好,他大概猜出你是猗傩派的人了。」
小师弟委屈地说:「我忍不住……再说,他怎么可能猜到我是谁?我不过就说了那么一句……」
「鬼山门也知道了喜神会最终决战的题目,自然猜出其他门派也握有同样的信息;你这样的相貌只有猗傩派才愿意收徒,猜不到就有鬼了。」
「那、那又怎么样?!」小师弟很不服气地回嘴。
「他笃定我能找到镇魂玉含蝉,却放弃继续说服我接生意,肯定心里有了对策;将心比心的话,小师弟,你会怎么做?」
可问倒小师弟了,动脑筋可不是他的强项啊……
二师兄叹气,「很简单,喜神会在即,我很快就会出发寻找安国君陵墓,他只要偷偷跟在我後头,等我挖出宝物,他再驱鬼抢夺,事後便说,他是在某个恶鬼身上找到的,还能省下那一百金,何乐而不为?」
小师弟恍然大悟,啊、好奸诈!但是──
「那怎么办?」
「路程中想办法甩了他便是。」二师兄一脸这不是难题的样子。
小师弟放下心,一阵阴风却于此时吹进屋里,害他打了个大喷嚏,红色鬼影飘进屋来,却是含冤。
含冤有些狼狈,发髻乱了,衣服皱了,一见二师兄就开始咿咿呀呀鬼叫,二师兄专心倾听,偶尔以「嗯」、「哦」来回应,小师弟看着听着,最後终于忍不住问了。
「二师兄真听得懂鬼语?」
「废话,以为我『听魅』两字怎么来的?」说到这里,却又转头问含冤,「你说他很厉害,怎么个厉害法?」
含冤僵硬地指手画脚,继续咿咿呀呀。
「……他以提尸结扣困住你,手法熟练……嗯、提尸结扣是摸尸者专用的手法,藉此拉直尸首,摸出身上的陪葬物,原来他是半路出家的赶尸匠。」转头问小师弟,「你听过季堂这一号人物?」
小师弟歪头想了想,说:「他五年前才拜师鬼山门,听说是因为盗墓时被僵尸所伤,鬼山门的师父经过救了他,所以才进入鬼山门,我这也是第一次见到他。」
「……我懂了,看来是个人才,大师兄想要赢过他,可得费一番工夫了。」突然间脸一变,「糟了!」
「什么糟了?难道大师兄打不过他?」小师弟慌急忙问。
「不,他打坏我的门,刚刚忘了跟他要赔偿!算了,先赊在帐上吧。」
「二师兄!」
小师弟真是服了,对于漫漫的下半长夜,开始惊惧起来。


三。燕不归

季堂穿过乱葬岗,上了石桥,迎面来了个脸色略带倨傲的年轻人,年轻人在看清对方是季堂之後,倨傲的表情略收了收,有些欢喜。
「师兄,我们运气不错,刚刚前头庄子里有枭鸟盘旋,我猜测有死人,过去查探的时候,庙里和尚正好出来,说里头借住读书的书生死了。」
这年轻人原来是季堂的师弟,叫做章小楷,入门才一年,所以鬼山门师父派他跟在季堂身边学习,刚才季堂硬闯通天遮地阵,不料却折损两位鬼仆,所以在他制伏尸婢後,立刻交代章小楷去附近查探有没有新生的亡者。
而众所周知,枭鸟跟乌鸦一样,对死人气味敏感,章小恺因此判定,附近有人新死。
「无主之尸?」季堂问,按照鬼山门的规矩,要养尸,只能找无人收敛的尸体。
「对,听说原来是城里人,家道中落,父母又相继去世,落魄到借住古寺念书,准备参加乡试。」章小楷说。
「怎么死的?」季堂又问,因为养尸禁忌很多,不明原因暴病死亡的不行;斩首过的残缺身体不行;被雷打死的也不行。
「寺里老和尚说,书生一听到他指腹为婚的女子被许配给另一个官宦人家,气不过,吐血而死。师兄你说过,含恨而死的人怨气重,养成鬼仆最好,所以我假称是他朋友,人死归故里,这就请赶尸匠把他送回去。」
「很好,这就去看看。」季堂点头,这师弟办事伶俐、头脑灵活,很得他赞赏。
穿过村庄,果然有间小小的古寺,屋檐梁柱陈旧不堪,但勉强住人还是可以。老和尚见到章小楷两人,立刻引他们进到偏房去,房中铺了张破草席,穿着洗到泛白衣服的年轻亡者静躺上头,七窍流血。
年轻人双眼紧闭,左眼下一颗泪痣,手脚匀称干净,季堂看了後摇摇头,这人相貌虽然鲜霞姣美,气色却青如浮烟,短命之相。
也幸好他是含怨而死,怨气强而阴狠,适合拿来当鬼仆,但私心而论,这样的人,死了真是可惜……
季堂突然间一凛,身为赶尸匠,最忌讳就是对死者产生奇怪的情愫,刚才不自觉在心中赞起对方的相貌,这就替尸匠坚硬的心态里造出一个小缺口,很容易让怨魂趁隙而入,而被吸取阳元。
定下心,他也不是没见过更入眼的美女,地上这人只是一个要拿来养鬼仆的尸体,他必须以平常心对待。
和尚见有人来领尸,自己倒是如释重负,直说已经替死者念了好几遍往生咒,章小楷立刻递过去几吊钱,暗示没他的事了,和尚这才退下。
季堂看看一旁的书桌上,还摊开着几卷书,几张白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策论,看来书生在生前挺用功的。
季堂蹲下身来,摸摸年轻人的身体,新死的身体还未完全僵硬,只是冰冷异常,他掏出帕子来,将对方七窍上的血痕给抹去。
「名字?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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