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下来。
看天气,今儿个是肯定有雪的。
事实上,也是因为他们这两日太闲了,否则哪里有功夫在这儿坐着啊。
“你表哥去哪儿了?”陈夙抱着她坐了好一会后问道。”不是他很关系薛北霖,主要是这厮这些日子总是在他家王妃面前晃悠,他才想时刻掌握薛北霖的行踪,免得那厮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儿来。
“你说霖姐姐啊,他说他有点冷,你的衣裳不够他穿,他要出去外头买去。”梁芜菁笑着说道。
陈夙闻言又郁闷了,他家王妃总是拿他的衣裳给薛北霖穿,昨儿个她本来买了冬衣给他,最后还被薛北霖抢走了,偏偏那厮是个疯子,每日都要换衣裳,把他的衣裳穿到没有换的了,他才是最倒霉的那个好不好。
“那我呢?”陈夙看着梁芜菁,脸色不是很好。
“你啊,我已经让人给你送了新的来,很多的,你就不要和他计较了,他就是个疯子。”梁芜菁笑道。
陈夙闻言心里总算好受点了,不知道怎么的,有个人在他们中间横着,他就是不爽啊,不知道是不是他变小气了。
“哇……下雪了,下雪了。”
梁芜菁摇着陈夙的手指着半空中说道。
“是啊。”陈夙笑着颔首。
“王爷……我要进宫了。”梁芜菁轻轻接住雪花,看着它在手心里化开后,才看着陈夙,美目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道。
“进宫。”陈夙闻言一怔,随即道:“你进宫
去作甚?”
“进宫去瞧瞧我姐姐啊,我也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但冷宫之中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加之我们梁家现在成了反贼,那些人不作践她才怪,姐姐又是心高气傲的人,肯定不愿意低头,天冷了,又下雪了,冷宫之中的日子势必更加难熬啊。”梁芜菁有些担忧的说道。
“不行。”陈夙却拒绝了,他看着梁芜菁道:“此刻入宫实在是太冒险了,我不能让你去,更何况……咱们在宫中的暗线几乎都被除掉了,要送你平安进去,难如登天。”
“我记得,昌德宫有密道啊,我们可以从那儿去。”梁芜菁想了想后说道。
“不成的。”陈夙摇头,对梁芜菁道:“要从护城河进去,而且……河下的密道里都是水和泥浆,你根本过不去的,加之如今是冬日里,又下雪了,河水冰冷刺骨,你去了一定小命不保,那通道又只能一个人过,到时候我即便跟着你,也护不住你。”
陈夙说的都是实话,他一个大男人,还武功极高,还尚且有风险呢,梁芜菁就是个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能闭气,去了就是九死一生,他当然不答应了。
“可是,我不仅是要去见姐姐,我还有事儿要办。”梁芜菁想了想后说道。
“我会想法子,但是……没有万全的把握,我是不会让你进宫的,这些日子,你就安安稳稳在院子里住着吧。”陈夙有些无奈的说道。
面对她
的执着,他除了妥协,似乎做不到拒绝,但是他绝对不会让她去冒险的。
“王爷,听说……今年瓦刺天灾,六王子呼伦已经进京了,他应该会去见他妹妹莲珍公主吧,不……应该是和贵妃才对。”梁芜菁看了一眼陈夙,低声说道。
“你要打他们的主意。”陈夙闻言微微蹙眉,不过片刻便舒展开来,这个法子,兴许可行。
“王爷当初在瓦刺,和他们认识吗?”梁芜菁低声问道。
“认识,但是不熟,不过……这对兄妹当初倒是没有为难过我,呼伦……也不是等闲之辈,你让我想想,有没有什么法子可行。”陈夙说到此便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好一会才道:“我这几日尽力去办,你就在院里好好歇着吧。”
“好。”梁芜菁连连点头。
陈夙见她笑得很开心,心情也格外的好,他家王妃就是容易满足,小小的一些事儿,也能让她高兴很久。
当日傍晚,陈夙便让暗卫去探查呼伦的行踪了,入夜时分,他便换了一身夜行衣出去了。
“主子,王爷对您可真好,您要入宫,王爷就立即去安排了。”碧瑶看着正盯着窗外发愣的自家主子,笑着说道。
“是啊,只是……让他这样为难,这么冷的天也要出去办事,我心里还真是不好受,可是这一趟,我又非去不可。”梁芜菁摇摇头说道。
“主子,到时候我们能和主子一块去吗?”碧瑶低声问道。
“不行。”梁芜菁摇头,弄她一个人进去都不容易了,当然不能再带人进去了。
☆、第四百七十五章 合则两利
梁芜菁要进宫,就她一个人都很难,更别说带着碧瑶和碧落了。
“可是主子,您一个人进宫实在是太冒险了,奴婢真的很担心。”碧瑶看着自家主子,一脸着急的说道。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可是……在宫内若真的出了事儿,即便是你们在,也是于事无补的,我的身份若是被揭穿了,那可是九死一生啊,你们不必跟着去了,就在院子里好好歇着吧。”梁芜菁看着两人笑道。
碧瑶和碧落听了后,沉吟了一会,碧瑶低声道:“主子……奴婢听您说过,昌德宫有通往宫外的密道,要不……我和碧落往那儿进去?”
“不行。”梁芜菁闻言立即拒绝了,她一脸正色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们万万不能从那儿进去,王爷说过了,那条密道十分凶险,如今又是冬日里,还下了雪,你们若是从那儿走,九死一生,我不许你们去冒险,更何况……我一个人进宫还要方便许多,你们去了,我反而畏首畏尾,想着你们的安危,这样反而不妙,你们还是留下吧。”梁芜菁其实也希望有人和她一块去,互相有个照应,但是事到如今,她不得不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让她们打消念头,她不想看着自己身边的人去冒险。
“是。”两人听她如此说了,也不敢反驳了,立即轻声颔首。
梁芜菁见她们答应了,正欲说些什么,屋外却传来了薛北霖的笑
声。
“表妹,要不我陪你去吧,我的功夫虽然不算高,但足够保护你了,即便到时候出了纰漏,我自信能够把你从皇宫平安无事带出来。”薛北霖走进屋笑道。
“霖姐姐,你难道不知道……偷听旁人说话是无耻的行为吗?”梁芜菁没有料到薛北霖会出现,更没有料到他会听到她们主仆的谈话。
“冤枉啊,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是不小心路过听到的。”薛北霖一脸无辜的说道。
事实上,真的不能怪他,要怪就怪他家师父把他教的太好了,他如今虽然只恢复了一成的功力,但已经不得了了,耳力更是不错,这么小的院子,有什么动静他都一清二楚,他真不是故意偷听的,但是他知道,他说实话也没有人相信。
“懒得理你。”梁芜菁才不想和他说那么多,她只觉得薛北霖的脾性和过去差了好多,她有时候都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了。
“好好好,是我错了,不过我也是关心你嘛,到时候我真的进宫去帮你,你打算何时进去?”薛北霖笑着问道。
“还不知道,等王爷安排吧。”梁芜菁也没有拒绝,薛北霖的武功,她也见识到了,因为这厮昨儿个硬是拉着她家王爷比武,两人势均力敌,足可证明薛北霖的不俗。
不过梁芜菁还是很震惊的,要知道薛北霖幼年时是未曾在武功上用心的,如今有这样的长进,当然让人刮目相看了。
两日之后
,陈夙和瓦刺六王子呼伦联系上了。
“王爷请坐。”呼伦没有料到这个来找他的人竟然是陈夙,短暂的错愕之后,立即请陈夙坐下。
“多谢六王子。”陈夙脸上带着笑容,坐到了呼伦身边。
“王爷真是胆色过人,连这驿站都敢来,我呼伦住着都觉得胆战心惊的,深怕皇帝一个不高兴给我小鞋穿呢,王爷就不怕……您的身份被人看穿了?”呼伦一边吩咐奴才上了茶,一边看着陈夙笑道。
“六王子若是要将我来找你之事告诉皇帝,我也无可奈何,不过……我觉得我和六王子倒是可以合作,合则两利,你的目的是要成为瓦刺王,我陈夙的目的是要夺回我的皇位,而当今皇帝陈衡……是绝不会帮你的,你的妹妹莲珍公主在他眼中什么都不是,这次你们瓦刺又遇到了雪灾,你也进宫见过陈衡了,他可是什么都不愿给了,我可说错?”陈夙看着呼伦笑道,眼底最深处闪过一丝精光。
他这两日已经让人打探清楚了,呼伦入宫三次,次次求陈衡,却毫无所获。
去年呼伦带着妹妹莲珍到京城觐见皇帝陈衡,将莲珍嫁给了陈衡,倒也弄了不少东西回瓦刺,那那时候当了冤大头的是梁家,出钱出力的也是梁家,今年可就没有这样的好事儿了。
西北有英武侯张兴亮守着,上个月瓦刺也尝试过突袭边境,结果一点儿便宜都没有占到,这才遣了使者
来大周,也就是六王子呼伦,想要从大周这儿得到一些好处,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张兴亮如今是愈发的厉害,张家军将瓦刺大家牢牢的阻挡在了关外,朝廷丝毫不惧瓦刺,当然不肯给粮草了。
呼伦听了陈夙的话,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他如今心中的确十分憋屈。
他哥哥,也就是二王子河图一心喜欢着妹妹莲珍,丝毫不肯放弃。
去年,他带着妹妹来到大周,将妹妹嫁给了大周皇帝,这也是权宜之计,为了救妹妹,可他回到瓦刺后,可没有好日子过,被河图的人排挤,如今都快没有立足之地了。
可偏偏父王身子不好,一日日衰弱下去了,二王子河图如今掌握着瓦刺的大军和实权,他呼伦毫无说话的权利。
这次,河图也是故意对付他,才让他来大周要粮草的。
来之前,他就知道这次要东西会很难,因为瓦刺一开始就派了大军攻打关内,结果被张兴亮给完全阻拦了,瓦刺……虽然损失不多,但也算是败了。
败军之将还来要粮草,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可这是河图的吩咐,他不得不来,而且河图还说了,他若是要不到让瓦刺满意的钱粮,回去后就小命难保了。
呼伦每每想到这儿都觉得格外的愤怒。
如今被陈夙说穿了这一切,他的脸上自然是挂不住的。
然而,正如陈夙所说,他的目标的确是瓦刺王的位置,只可惜这是个可望
而不可及的梦想而已。
若从前父王甚至还好,他母妃还受宠的时候,的确有很大的希望,但是父王老了,一日日衰弱了,根本保护不了他了,也给你了他什么了,一切都得靠他自己,可他和二王子河图比起来,差的实在是太多了。
“你如今拿什么和皇帝斗?宁振远被困在岐州城的那十几万大军吗?”呼伦看着陈夙,脸上闪过一丝渴望后,低声说道。
“这个就不劳六王子费心了,你只需知道……你我无冤无仇,还有着共同的敌人,那便是你的哥哥,二王子河图便是了,我不会害你,我们合作,便是两利。”陈夙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
“是,你说的不错,当初你被困瓦刺,我可从未为难过你,我妹妹莲珍甚至有些可怜你,暗地里还帮过你几次,你那时候受苦,都是我二哥河图的意思,而大周朝的皇帝陈衡,的确不会给我任何的帮助,但……我和你合作,你能帮我什么?我又要付出什么代价?”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的母亲是汉人,是大周人,他从小也受了母亲的教导,当然知道汉人的文化和规矩,也懂得什么是权谋,当然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自己不付出代价就能得到的。
“六王子如此爽快,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你此次要带粮草回瓦刺,但皇帝陈衡却不会给你,他不给……我可以给,但是你必须帮我办一件事儿。”
陈夙说到此在呼伦耳边低语了几句。
“就这么简单?”呼伦听了陈夙的话后,一脸错愕。
“不仅仅是这个,你还得答应我……另一件事。”陈夙笑道。
“你说。”呼伦低声问道。
陈夙脸上带着笑容,又低语了两句。
呼伦闻言,笑道:“这有何难,我呼伦虽然是瓦刺人,却也不是土生土长的瓦刺人,不是我那些兄弟,我和妹妹从小受的是母亲的汉人教育,许多事儿都明白,无需你说我也知道该如何做,这件事儿便这么定了。”
“好。”陈夙见他这么爽快,也不多说了。
“王爷还真是爽快人,你就不怕我把这一切告诉皇帝?兴许你和你王妃的行踪被捅到了皇帝那儿,他会给我不少好处呢。”呼伦看着陈夙笑道。
“六王子觉得……是我给你的好处多,还是你将我的行踪透露给皇帝后得到的多?”陈夙倒是没有把呼伦的威胁放在心里,他知道呼伦不是一般的瓦刺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