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娄贺想了许多,当即挥了挥手,门口的家丁门房们立即冲上前去将那女子二人拦住了。
“我们大人说给便要给,你们如此啰嗦作甚!”家丁不愧是娄家的人,娄家尚武,这些人说话也非常霸道,一点儿都不会拐弯抹角。
女子和身边的丫鬟吓了一大跳,正欲说些什么,却听得娄贺道:“快说,多少银子。”
“今儿个你们不拿银子,别想离开。”家丁连忙喝道。
主仆二人见家丁又扬起了手,吓得抱住了一团。
“快说。”几个恶奴大喝道。
娄贺也没有再过问,他觉得自己和这青楼女子牵扯上,本就有些奇怪,心里正不爽着呢,虽然这女子看似乖巧明事理,但是他也没有兴趣将她纳为妾室。
所以也就放任这些奴才逼问了,只要不再大打人便是了。
“我说……我说……。”丫鬟被吓坏
了,扯了扯刚才被打肿的嘴角,急声道:“我们小姐的赎身银两是两千两。
丫鬟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在场众人几乎都听清楚了,特别是挨得近的人,都忍不住惊呼出声了。
“什么?不会是听错了吧。”
“狮子大开口……。”
“怕是来勒诈的吧。”
“两千两……你们么不去抢?”为首的家丁瞪大眼睛吼了起来。
娄贺呢?方才他倒是说的轻巧,的确想拿银子了结此事,可听了他们说的数目后,当真吃了一惊。
他做京畿卫副统领才两年,虽然俸禄不错,可母亲妹妹,还有一家子人等着他的俸禄养活,实在没有太多的结余了。
他娄家的确是武学世家,可穷文富武……这是一点儿都没错的。
自然,读书人若是有银钱打点,要出头也快一些,早一些,若实在没有,只要够刻苦,够聪慧,还是能够混出一片天地的。
可习武之人不一样,练武要消耗大量的力气,每日都要吃肉才成,而且时常需要好的药材补身子,泡澡,防止有伤积累下来。
这些都是巨大的消耗,练武想要有成,就得耗费银子,即便天生神力的人,后天不跟上,长大后依旧只是比平常人强一些罢了,只考力气吃饭,长久不了,只能做那猛将,打头阵,做不了那武功高强,有内家功夫在身的将军。
娄家传到了他这代,只剩下他一个男丁了,为了让他练武有成,从他幼年起,
父亲母亲就拿出了家中的古鼎和古方,花了大价钱买来稀有的药材等给他蒸泡药澡,激发他身体中的潜力,帮他消除每日练功的疲劳和积累下来的暗伤,否则他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做了武状元。
但是……为了培养他,娄家的家产也去了一大半,后来他在京中有了职位后,举家迁进了京城。
京城的宅子很贵,他身为京畿卫的官员,府邸是有的,但根本住不下娄家上下几十口。
后来还是他母亲当机立断,把家中所有的产业都变卖了,来京城买了这么一座宅子,剩下的家财所剩无几了。
原本想要做些生意的,可他们做什么亏什么,他又不懂这些,任由母亲和妹妹去折腾了,这一年多下来,家中的结余越来越少,若让他拿两百两银子,他肯定拿的出来,虽然有点心疼。
可谁让他给人的印象是刚正不阿的,连贿赂他的人也没有呢,他堂堂一个京畿卫副统领,私房钱就那么几百两,说出去都寒掺人,这还是皇帝给的赏赐,他结余下来的,平日里的俸禄都原封不动给了家中老母他可算的上孝子一个了。
“两千两……方才娄大人说加倍给,那就是四千两了啊……。”
“一个青楼姑娘,可不值这个银子。”
娄贺武功高强,当然把这些话都听到耳里了,脸色愈发的阴沉,四千两……真的是抢人啊。
不知道为什么,娄贺已经不觉得太阳照在身上
太热了,此刻的他满脑子都是他平日里最瞧不起的银子。
“我我我……没有骗人,我们小姐当初卖身的银子是二十两,院里的妈妈看小姐从小就美丽聪慧,琴棋书画一学就会,更觉得小姐奇货可居,所以就逼着小姐签下契约,他日要赎身要百倍于卖身的银钱,所以就是两千两了,我们小姐好歹也是万花阁的头牌,自然是值这个银子的,众位不信去问妈妈便是了。”小丫头似乎被吓坏了,赶紧出言反驳。
众人闻言又是一片喧哗,私底下都偷偷议论起来。
“小姐……这娄贺要倒霉了。”碧玉看到此处,再也忍不住了,偷偷捂着嘴笑了起来。
梁芜菁也看得认真呢,只要是女子嘛,自然也有点八卦的,她成日里也无聊,看看这些就当解闷了,不过她可不明白碧玉这话的意思,这娄贺怎么就倒霉了呢?给银子不就得了,还是说……他拿不出这笔银子?“这娄大人是万万拿不出这笔银子的,他一个三品的武官,每年的钱粮等等折算成银子,不过一千两左右,自然……他身为京畿卫副统领,还有公费的应酬银子,加上这些,不过一千多两,这还是因为他是京官,又手握兵权的缘故呢,主子大约不知道吧,他们娄家搬入京城两年,所花费的银子不少,置办宅院田地不说,还养着那么多奴仆,这都是要开销的可笑他们还想着做生意呢,也
不想想,他们当初那么羞辱小姐,欺辱梁家,咱们侯爷岂会忍下那口气,这两年他们做生意都血本无归了,在大周王朝,只要梁家不给面子,想做好生意难上加难。”碧玉说到此嘿嘿一笑道:“侯爷果真最最疼小姐,这仇报的爽快。”
☆、第二百五十六章 好戏上演
梁芜菁见碧玉笑的得意,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主仆二人都能从彼此眼中看到幸灾乐祸。s。 》
她们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初娄贺退婚,是迫于皇帝施加的压力,是为了他自个和家族的前途着想,人都是自私的,他这么选择,梁家的人虽然生气,但也并未真的对娄家做什么报复的事儿。
后来娄家举家迁往京城后,娄家那几个人倒是不安分,梁家的人本就心中窝火,不私底下给点教训才怪呢。
娄贺放弃梁芜菁,纵然是为了他的前途,可这样的男人对梁芜菁来说,就太没有担当了,人品有问题,虽然这样的人在大周朝一抓一大把,但是她还是见不得。
父亲私底下为难娄贺的事儿,梁芜菁从前并不知道,现在听碧玉说了,心里别提多开心了,先不说娄家人倒霉了她会开心,最关键的是,她家父亲真的太好了,太将她这个女儿放在心上了。
而她梁芜菁,也没有那么广阔的胸怀,旁人得罪了她,欺负了她,她还要以德报怨,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不吃亏是不会后悔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的,对于这种人,教训教训才是正经的。
她虽不是那种瑕疵必报的人,但也是绝不胡乱吃亏的人,她不是纨绔,喜欢欺负人,捉弄人,但是她也绝不会让自己受欺负。
这娄贺从前退婚,父亲收拾了她,自己和陈夙在外头遇险那晚,在大理寺,这厮当时把
自己说的很下贱,说自己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堂堂一个男人,如此辱骂一个女子,本就失礼之极了,活该有此报应。
不过……那晚她被骂的事儿,她家王爷是如何知道的?她记得她没对陈夙说啊,知道这件事的只有碧云碧玉,她们对她的忠心她知道,她不吩咐,她的事儿,两个丫头谁也不会说的。
想不明白,她也懒得想了,唯一确定的是,她家王爷在养伤期间还能给她安排这么一出解闷又解气的好戏,还真是不错,值得表扬,等她回府了一定会激励他再接再厉的。
“主子,瞧您开心的,嘴巴都要笑歪了,不过……王爷对主子真的很上心呢,知道主子受了欺负就给主子出气来了,这次看着娄大人如何收场。”碧玉说着就拍手笑了起来。
“碧玉,我在大理寺发生的事儿可没有告诉王爷,不会是你说的吧?”梁芜菁故意沉下脸来看着她。
“怎么可能。”碧玉连忙摇头:“主子不让奴婢说的事儿,就是刀架在脖子上,奴婢也不会说的。”
梁芜菁闻言就笑了,指着外头道:“扶我下去看好戏。”
梁芜菁已经不满足远远的在后面看着了,她要近距离观赏一下才能解心头之恨。
“主子,怕是不好吧。”碧玉有些担心道。
“怕什么,戴上轻纱斗笠,没有人会认出我的,咱们带来了几个护卫,又有碧瑶在,足够保护我们安全了,你们两
也拿帕子遮着脸,不要让人认出来了,再则外头天热,遮着脸了,才不会变黑,一举数得,走吧。”梁芜菁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轻纱来覆面,快步出了马车。
“主子。”两人不敢怠慢,立即跟了上去。
有护卫开道,加之他们又衣着打扮非凡,挤一挤后,就有老百姓让出了一条道来,他们很快挤到了前面的位置,但却不是最前头。
“碧玉,加把火。”梁芜菁低笑一声道。
“是。”碧玉颔首,眼前这些人显然已经僵住了。
娄贺是拿不出银子的,可众目睽睽之下,不拿出来就是打自个的脸面了。
而那身着绿罗群的女子还一个劲儿的说不必给她银子,这样的话让那娄贺更加觉得不给不行了。
“娄副统领果真是有情有义,即便酒后失言,也愿意负责,这天底下可少有娄副统领这样有情有义的好汉了,这位姑娘你就不必推辞了,你一个姑娘家,无依无靠的,做营生也难,有娄副统领给的四千两银子,那后半辈子就衣食无忧了。”碧玉朗声说道,清脆甜美的声音在众人的窃窃私语声中格外响亮,她才一开口,众人就听她说话了。
“这位姑娘说的对。”人群里顿时有人附和道。
娄贺闻言脸色更加发青了若他有银子立马甩给这些人走了,可事实上,他没有。
真不知是哪家的丫头,他真想一鞭子抽过去。
梁芜菁看着娄贺朝着她们这边瞪了
过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只是她轻纱斗笠遮住了脸,什么都没有漏出来,娄贺看不出她是谁,否则他的表情应该更精彩才对。
娄贺现在是骑虎难下了,不得不硬着头皮对为首的家丁喝道:“还愣着作甚,进去府里取银子。”
这家丁其实是娄贺在府里贴身伺候他的人,知道自家主子的体己银子收在了哪里,有多少数目,他不太清楚,可也不会太多,四千两是肯定没有的。
不过主子让他去拿他也只能去拿了,应了一声就往府里跑去。
娄贺知道,自己那儿银子不多,几百两而已,不过以家丁的聪慧,肯定会去向母亲要银子的。
虽然家中银钱也不宽裕,不过……凑一凑,四千两应该能够拿出来。
娄贺有点后悔,后悔自己方才口出狂言,要加倍补偿了。
那家丁的确是个聪明的,跑去他主子屋里拿了银子后,又去了老夫人院子里,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娄家老夫人。
娄家老夫人娄罗氏,乃是娄贺的生母,已故娄家老太爷的嫡妻,也是武林世家出身,年轻时武功不错,小有名气,她育有一儿一女,而且都是年纪上了才生下的,她今年已经五十有六了,长子娄贺才二十多岁,女儿也才十五,大约是老来才得了一双儿女的缘故她对他们很宠爱。
罗氏身上有江湖儿女的豪爽之气可入京两年多,渐渐的也染上了宫中权贵之家那些夫
人小姐们的习性,觉得自家儿子争气,就觉得很了不得。
大约是给娄贺面子,也有一些官宦人家的女眷请她们母女去做客,为了撑门面她们耗费了不少银子,后来又在这些夫人小姐的好心指引下坐起生意来,却十次久亏,如今家财所剩不多了,日日都要算着过日子,罗氏甚至都想遣散一些奴仆了,因为娄府不算大,他们一家也才三口,实在不需要几十个奴才伺候,可这些都是从前在老家就伺候他们的老人,个个都很忠心,她一个都舍不得卖掉,才苦苦支撑着。
幸亏儿子孝顺,俸禄都给了她,她精打细算,日子才算勉强过得去,最近她正打算把家里那所剩不多的积余在京城稍远一些的地儿买个农庄,她是不敢再去做生意了,只想着买个农庄,家中的仆人也可以安排一些过去,这样压力就小了些,庄子里总会有进项,再不济也不会亏损,日后府里的日子也好过一些了。
这两日她正派府里的管家去张罗此事,还想着过两日好看地儿了就和儿子打声招呼,把事儿定下来,不曾想今日却出了这样的晦气事儿。
她让人将那烟花女子哄走,是再正常不过的举措了,那样低贱的女人,她看一眼都觉得闹心,当然不会让她留在门口坏了她娄家的名声,坏了儿子的清白,所以才吩咐下去,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