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夙看着她柔美的睡颜,心中满足极了,被压着的左手臂和左手在这一刻也不觉得发麻了。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连伤口的疼痛都瞬间被冲散了许多。
陈夙清晰的记得,在房顶时,当那禁卫军挥舞着长剑刺向梁芜菁胸口时,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在那一瞬间停住了,他什么都没有想,瞬间就转过身飞掠过来挡住了那剑,长剑没入他的胸口足有一寸多,那撕心裂肺的疼痛瞬间淹没了他,但是他并没有倒下,因为他的身后是他的妻子,是他发誓要去守护一生的人。
其实,最让陈夙胆战心惊,现在想起来都后怕的,并不是他帮梁芜菁挡下的剑,而是他从包围圈中猛的转身的那一刹那,稍有不慎,便会被众人乱剑砍杀,那时候的后果比现在还严重。但是……那时候的他明知有这样的危险,还是义无返顾扑到了梁芜菁身边,那一刻,所有的念头都是一闪而过的,他只知道,他不能让她受伤,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她。从前犯过的错误,他绝不会
再犯。
☆、第二百三十七章 心意
然而,陈夙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高估了自己个人的武力,他的确和身边的暗卫一样,从小就接受训练,还是席先生单独的训练,但是……他毕竟是皇子,是太子,需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所以不可能专攻武道这一条,按照席先生所说,他每日只用了一个时辰习武,能有今日的成就已经很了不得了,起码,他的武功在众多兄弟当中是拔头筹的。
但是,这样的武力在遇到高手时,根本不足以保护他和身边的人,这次就是一个教训。
势力,说白了自己的势力还是太小了,要保护身边的人,最不能缺的就是权势,而他陈夙要得却不是一般的权势,而是普天之下最高的权势。
五年十年,招兵买马才能看出成效,这对现在的陈夙来说,太晚了,再等十年五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光景,若那时候,自己夺位成功了,身边的人却不在了,还有什么意思?
陈夙知道,梁芜菁已经完全接受他这个夫君了,而梁义博和张氏,也真正将他当做亲人看待,还有一直跟随他忠心不二的那些人,这些都是他陈夙要保护的人。
可是……他现在的身份却是个傻子,明面上什么事儿都不能做,暗地里也不能太过,深怕被人发现,时时刻刻都跟做贼似得。
他知道,他现在的身份太制约他行事了,必须突破,必须突破这一切。
可是……一旦自己不是傻子的事儿被
公诸于众,等待自己的将是永无止境的猜忌和刺杀了,到时候才更乱。
该怎么办?陈夙不禁在心中问着自己,半晌后……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熟悉的人影来,一条计策也由此而生。
虽然这样也很冒险,但是有家人的帮助应该能够蒙混过去。
陈夙一直思考着,思考着如何做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想着想着,死死抱住他手的梁芜菁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王爷,你醒了。”梁芜菁看着睁大眼睛的陈夙,眼中满是惊喜,立即对外头喊道:“碧云,碧云,快把药端进来,还有我吩咐你们煮的粥,快拿进来。”
梁芜菁说完后,眼泪又情不自禁的掉了下来,她方才为什么会突然醒来,因为她做梦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梦中陈夙乱箭穿心而死,吓得她一下子就醒了过来,当她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人时,顿时觉得老天爷实在是太眷顾她了。
“别哭,芜菁,我没事了,别哭了。”不知道为什么,大约从前看多了梁芜菁那要强的样子,现如今一见到她落泪,他就心疼的要死,着急的不得了,陈夙伸出刚刚有了一点儿知觉的手,想要抹掉她脸上的泪水,可一抬手,胸口被扯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顿时让他变了脸色。
“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痛?”梁芜菁顿时握住他的手问道,但动作却十分轻柔。
“没事。”陈夙疼得额头上的青筋都冒
出来了,冷汗也随之冒了出来,但是他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看得梁芜菁原本下去的眼泪又出来了,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得水晶帘子发出了声音,她立刻拿起锦帕擦干了眼泪。
“主子,汤药和粥都来了。”碧云柔声说道。
“好,放着吧。”梁芜菁轻轻挥手,示意碧云可以出去了。
碧云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留下,她已经看出了主子和王爷之间的异常,立即快步出去了。
梁芜菁看着躺在床上的陈夙,他苍白的脸色让她的心到现在还是揪着的,大夫说他失血过多,得好好调养才成啊。(就爱读书最快更新)
“王爷。”梁芜菁看着陈夙,美眸中溢满了水气,咬了咬红唇道:“以后若再遇到那样的事儿,你不许再提我挡着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席先生他们那些以你为重的人怎么办?”
梁芜菁承认,自己也是怕死的,可当陈夙挡在她身前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事情发生的太快,快到她根本不能推开陈夙,他就被刺中了。
梁芜菁无法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那一刻她是多么的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害怕陈夙就此离她而去。
按理说他为她挡了一剑,她应该很感动的,可事实是……她不愿他受伤,真的不愿。
“傻丫头。”陈夙语中有着浓浓的嘶哑,他看着梁芜菁,眼眸里的爱意丝毫没有隐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一切都
牵动着他的心,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冰冷的心融化了,只想好好保护她,照顾她,真正将她当做自己的妻子去爱护一辈子。
正如她不愿自己受伤,他更不愿她受伤,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若是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能保护,何以为人?
其实梁芜菁不知道的是,陈夙心中对她的愧疚很深很深。
为了活命,他只能装傻,在她最需要他保护,最需要他站出来支持她,守护她时,他却什么都不能做,也不敢做,如果已经隐藏了身份,旁人不知道他是陈夙时,还做不到,他还算是个男人吗?
“王爷。”梁芜菁有些发怔的看着他,这次,她没有避开他灼热的目光。
“芜菁,我说过了,终有一日,会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没有人再敢欺辱你,没有人再敢轻视你,天下都要匍匐在你的脚下,我一定会做到,而在此之前,若我不能保护你,眼睁睁的看着你受伤,我还是个男人吗?我知道……当初的瓦刺之辱,回到大周后的种种境遇,已经让世人完全忽视了我陈夙的存在,但……终有一日,我陈夙还会君临天下。”陈夙说的十分重,重到他本来就发白的脸色愈发的苍白。
他虽然受了伤,但此刻的气势却是梁芜菁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无情的皇宫,无情的亲人们逼
迫着陈夙掩藏锋芒,逼迫着曾经的帝王装傻度日,这一切,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能忍人所不能忍,才能成就大事。
“芜菁,我对不起你。”陈夙看着梁芜菁,十分心疼的说道。
梁芜菁轻轻握住他的手,摇摇头道:“不,你没有对不起我,我知道你的难处,我知道你所受的委屈,终有一日,我们一定会讨回这一切的,连本带利。”
“好。”陈夙望着她,半晌竟然痴痴的笑了起来,他知道,从今日起,他们之间的隔阂完全消除了,梁芜菁完完全全的接受他了。
或许,不久的将来,他陈夙就能和妻子相亲相爱,成为儿女双全的人,过着安逸舒适的生活,这一切才是他此生所追求的。
然而……帝王之位,他不得不争,可即便争到了,他对妻儿也会一如既往的疼爱,就如同他从前只疼爱宁双冰一个人,甚至为了她废弃六宫一样,他不是一个花心的男人,从来不是,对他来说,拥有一颗真心,比拥有无数个女人来的珍贵许多,经受了这么大的变故,他若是还不能顿悟,那才真是傻子了。
从小到大,他对许多事儿都看的很透彻,他知道,如果自己没有那么尊贵的身份,是没有人会向他示好,没有人会捧着他,顺着他,更没有女人眼巴巴的凑上来,这一切他都懂,从前他不会犯的错儿,现在也不会。
“芜菁,我知道……这世上心仪
你的男子很多,即便你和我和离了,等着想要娶你的人也很多,然而我陈夙却可以做到,一辈子只有你一个妻子,绝无三妻四妾,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陈夙强撑着身上的伤痛,坐起身来看着梁芜菁,小心翼翼的问道。
梁芜菁闻言,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滑落下来。
她毕生所求的,不就是得到一个男人全心全意的爱,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到老永不弃吗?
在大周朝,男人三妻四妾实在是太平常了,若不是太穷,养不起妾室,哪个男人不想多娶几个女人?
起码稍稍有点地位和钱财的男人,很少有不纳妾的。
若家中只有嫡妻一人,免不得会被人说闲话,如嫡妻太嫉妒等等,而且……妻子一旦无所出,亦或者没有在成婚三年内生下男丁,纳妾是势在必行的。
梁芜菁从不敢奢望,自己也能像母亲一样,得到一个男人全心全意的爱护,就算没有生出男丁,也能相濡以沫一辈子。
当然,二夫人李氏只是一个例外,只是梁义博被算计的结果而已,虽然母亲不乐意,但是也能忽视。
其实,梁芜菁也曾想过,就这样和陈夙过一辈子,但是她没有料到陈夙竟然会对她说这样的话。“芜菁……。”陈夙看着梁芜菁怔怔的看着自己,一言不发,心中不免有些紧张了。其实,旁人只知道他当初为太子亦或者是帝王时,多么的严厉,多么的冷酷,但是
他对亲人,对爱人,从前都是十分温和的,特别是对他心爱的女人,纵使他在旁人面前再冷酷无情,在心爱的女人面前都是挖心掏肺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流言四起
母后说过,他随了他的父皇,却比父皇更加执着,父皇爱母后,但是不得不接受三宫六院,甚至和别的女人生下孩子,他呢?在皇后宁双冰的逼迫下,才不得不纳了一个妃子当摆设。
作为帝王,完全没有后宫嫔妃,那么他宠爱的皇后是会遭到御史弹劾的,陈夙为了保护宁双冰,才弄了个明正言不顺的妃子当摆设,但是他却不能委屈自己和她生儿育女,他做不到。
可以说,他是一个一旦认定了就不会回头的人,从前对宁双冰是那样,现在对梁芜菁亦然。
梁芜菁知道,他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知道他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虽然她也知道,若不是宁双冰不在了,自己是不会得到他的心,但是……何必与一个已经见阎王的人一较高下呢,也太没意思呢。
自然……梁芜菁若是知道那位换了个身份在宫中活得好好的,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想法了,也不会答应陈夙了。
可此刻她不知晓,也完全被他感动了,下意识就点了点头,若不是陈夙受了伤,她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激动扑到他怀里,反正他也不是头一次抱她了。
陈夙见梁芜菁点头了,高兴不已,不过有句话叫做乐极生悲,陈夙立马就体会到了。
“嘶……。”他一抬手,本想把她拥入怀中,却扯到了伤口,眼看着胸前包裹的白布上面又有血迹出现了,梁芜菁瞬间苍白了脸,就
要去叫大夫。
“别……不碍事,我喝了药就能好很多了。”陈夙连忙叫住了她。
梁芜菁闻言这才顿住了脚步,询问了他几次,确定他无碍后,才一勺一勺的喂他喝粥,喂他喝药。
陈夙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多久没有被人这样照顾了,但是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他的冷酷,他的无情,只留给那些他不在意的人,一旦他上了心,却是再也冷酷不起来了,特别是他决定不再背负从前的一切好好活着时,顿觉轻松了不少。
等陈夙喝了药,梁芜菁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强迫他躺下歇息。
“芜菁,你也去睡会吧,你昨儿个也担惊受怕了,一夜未眠,快去睡去。”陈夙看着她眼下的青紫,知道她也累坏了。
“我再陪你一会。”梁芜菁却舍不得走,而且……昨儿个出了那样的事儿,也不知道自己在大理寺的一番言辞,能不能压住那些人,若还要流言蜚语传出来,对自己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快去,你不去我也不休息。”陈夙却不忍心看着她陪着自己熬着,一定要她去休息。
梁芜菁最后拗不过他,只好回屋补眠去了。
而惠周侯梁义博和夫人张氏知道这一切时,已经是当日傍晚了。
其实梁芜菁是下了缄口令,让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