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裸女吧……
虽说现在大部分人都聚到火边等开饭,他和梁少洵还在这呢!这女的也太奔放了!
水里白白的一大条,黑发长长地拖在背后,河道总共宽不过六米,这个女人游出两米,忽然一折身——
喻词没敢再看下去,忙把脚从水里抬出来,套上拖鞋,提着石头边上的毛巾和梁少洵的拖鞋走回帐篷去。
晚风里,依稀一声轻吟:“公子……”
远在市区的某个辖区派出所里,几个民警正围在电脑前观看上面播放的视频。
“邪门就邪门在这,你们看,这是昨天下午16:57分,祥云珠宝里边客人和平时一样不多不少,五个服务员和经理都在大堂里,哪!这是六个客人,两男四女,一共十二个人,但是到了16:58分09秒……”
摄像头监控录下来的视频效果好不到哪里去,就比近视眼带老花镜强一点,整个屏幕上快得几乎肉眼难见地闪烁了一下,处在监控范围内的十二个人就变成了十一个,平白少了一个!
操作的民警把相隔一秒的两张画面截图对比,不需要他说明,旁边围着的几人就看出来了。
“穿黄衣服那个男的不见了!”
“见鬼!他刚刚还在大堂中间,一秒钟里边怎么不见的!?”
“这离监控不到的位置有几米?”
“八米。”
屋子里的所有民警脸上都变了色,一秒钟跑八米不是做不到,可刘翔还需要起跑器摆出姿势来呢!上一秒还好端端站在柜台边打量金银首饰的人,下一秒就从监控里彻底消失,这要不是监控被剪接修改过,就真的是见鬼了!
其中一个复述道:“祥云珠宝是在17:30分左右发现失窃的,监控视频从早上九点一直到发现失窃的时间,很完整,看第一遍的时候我怀疑是员工监守自盗,借着给顾客看物品的时候藏起来,但是经过第二遍、第三遍筛查,基本排除这个可能,筛查过程中才发现这儿有问题。”
有人问:“这个不见的是不是出租车司机?”
很显然不是。
视频里黄衣服的男人一直没有出现正脸,甚至连侧面都很模糊,但身形体态不像成年人。
操作电脑的民警调出另外一段视频,时间显示仍然是昨天下午,16:58分22秒,离祥云珠宝几百米远的路口,一个高个少年招手拦下出租车,少年穿着米色西裤,白衬衣灰色毛背心,还打着领带,衣服十分眼熟,好几个民警心里已经有了判断,但没有人开口。
从出租车停下到少年打开后车门,有六秒的时间,在第七秒发生在祥云珠宝大堂里的诡异一幕再次浮现,这次,黄色衣服的人并不是消失,而是忽然出现在另一侧后车门边,看动作,这个人往车后座上放了什么东西。
一秒之差,相隔几百米的地方在半分钟内连续发生两次“大变活人”,连心理素质过硬的民警们也不得不汗毛直竖。
之后他们看的监控录像来自各个路口,一直追踪到这辆出租车和169路公交车相撞为止。
“先不管嫌犯是怎么做到的,我有一个问题,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作案动机是每一起案件的关键点,但是这一次就一个民警提出来,其他人都忽略了。
“如果说出租车司机是接头人,为什么不直接交给对方,反而在有学生上车的时候放在后座……不怕被学生拿走吗?”
“也许接头的就是这个学生也说不定……”
“不可能!“有人提出来:“失窃的珠宝和金条全部在死者,也就是司机身上找到,如果是学生,车后座的情形肯定比前面的司机清楚,不可能会把赃物留在车上让死者得到。”
第十五章
“说是这么说,司机昨晚就死了,现在除了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黄衣服的男人,就只有这名学生有可能知道情况。”
负责失窃案的警察做出结论:“星期一联系S大附中校长,要一下周五下午没有在校上课的学生名单,该名学生目测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男,家在长宁路段几个小区里的优先考虑。”
这时有人提出:“如果真的是附中的学生,宁春苑和水秀江南这样的低档小区不需要考虑了,要么是上豪城的,要么是佳士龙庭的,只有这两个小区的住户才有钱把孩子送进附中。”
“嗯,这次涉案金额太高,上面急着要结果,周一一定要找到这个学生!”
几个民警一起点头应声,眼睛却都往电脑屏幕上瞄,似乎一秒不盯着,那上面的某个黄色身影就会在不经意间转过脸,冲着屏幕前面的他们露出笑脸……
两百多公里外的星星谷里,一无所知的喻词舒舒服服地打了个酒嗝。
山楂哥是个坏人,离开城市脱下伪装的那群大哥大姐们也不是好人,路上还说带的是啤酒,其实只有瓶子是啤酒瓶,里边全是泡酒!吃完饭集体回归童年,丢手绢、大树松鼠什么的小游戏足足玩了两小时,接着就在篝火边挖一圈小土坑,埋进木炭烤肉吃,什么牛筋、五花肉、鸡翅、羊肉,还有平菇、土豆、韭菜什么的,自己烤自己吃,那时候就开始喝酒,女的能免,男的不能,要不是梁少洵替喻词喝了几杯,喻词估计早就找不到自己的帐篷在哪了。
有个三十几岁做爹的酒量不行,喝高了想回帐篷结果摸到河里去,现在还在火边披着毛巾打喷嚏。
山楂哥找了两片药给他吃下去,大家才放心了,果然还是跟专业的团队出来好,连药的品种都带得很齐全。
梁少洵说去拿外衣,去了就一直没回来,喻词坐了会,越想越担心——梁少洵别是也掉河里去了吧?
他走回帐篷一看,梁少洵坐在帐篷口,低头瞪着脚丫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出了神。
“梁少洵?”
“呵呵……”
“干嘛?醉了?”
“呵呵……”
喻词明白了,这家伙醉了,只会傻笑。
他蹲下去给梁少洵脱鞋子,嘴里说:“进去睡,我弄湿毛巾来给你擦脸。”
防风灯虽然能照明看路,看鞋带还是看不清,喻词只好摸到丢在帐篷口的头灯打开,一看,梁少洵的脸红得像滴血,眼神很迷茫。
喻词顿时好笑——这家伙,看着挺能喝的,酒劲一上头就“轰”的一下直接冲翻了。
“梁少洵。”
“呵呵……”
梁少洵平时也能喝几瓶啤酒不带变脸色,没想到这么容易醉,醉了以后还直犯傻……
“梁少洵……”
“呵……不刷牙!”
“……”这什么跟什么?
“进去睡。”
梁少洵突然大吼:“不刷牙!”
“好好!不刷牙!”喻词很快把梁少洵的鞋子脱下来,把人推倒进帐篷里,然后喷驱蚊水。
“不刷牙!!”
“……”旁边帐篷都笑起来了,喻词简直想找臭袜子把梁少洵的嘴堵上。
可是还没完,可能小时候被刷牙虐待惨了的某人很坚定地又嚎了一嗓子:“我就不刷牙!!!”
山崖上入睡的鸟都被吓醒了。
整个营地寂静了几秒后爆发出好几个狂笑声,喻词把刚刚翻出来的洗脸毛巾甩到梁少洵脸上:“二货!你再嚎滚出去睡!!!”
不知道这句话又碰到哪根神经,梁少洵“呼”一下坐起来,一把抱住喻词,悲切而委屈地说:“不嚎了,鱼刺,我要睡你……”
喻词浑身一绷,还没做出反应,梁少洵倒下去,低微的鼾声响起来……
喻词在手机的反光屏上看到自己狰狞的表情,天知道他刚刚有多想用臭袜子把梁少洵闷死!
终究,他还是个老实学生,干不出杀人泄愤的事情。
在喻词回到火边和其他几个人解决完剩余的酒和烧烤后,约莫才夜里十一点。
这个时刻城里还很热闹,可在这片离城市并不太远的山林里,连虫鸣声都渐渐归于沉寂,万物已然酣睡。
营地里传来高高低低的呼噜声,大部分团员都睡了,留在火边的只有毫无睡意的喻词和还在烤火的某个衰人,还有几个没睡的家伙,要么在跟帐篷里的蚊虫大战,要么在河边刷牙洗脸。
喻词本想给何婉打个电话,可是手机信号居然连一格都没有,只好放弃,翻着白天同学们发来的短信看。
杨逸鸣说:我是你就在家里睡觉,现在谁要是满足我睡觉的愿望,我就信谁!
钟雯雯说:星期一要交两份实验报告、五套试题,别忘了,星期一的板报通知我找钟唯贤写,他的字可以吗?
钟唯贤是宣传部副部长,画一手很棒的卡通画,可是字……
一来现在没信号短信发不出去,二来钟唯贤会找其他人抄板报,也就无所谓了,喻词继续往下翻。
大部分是班上同学们关心发来的信息,后头还有一条钟雯雯的,告诉他周一上午课间操去广播站报到。
一般来说,念什么通知或者传达什么精神播音员就可以做,只有遇到比较重要的才会需要学生会的干部亲自上,喻词的声音公认的好听,于是一个学期他总要去广播站几次,这算是正常情况。
最后收到的一条短信是钟唯贤发来的:会长要我抄板报!
短信后面是一只被雷劈到的兔子,喻词一下子笑起来,钟唯贤连他自己的名字都能写得被老师看不下去而扣分,真要去抄板报一定会轰动全校。
看着短信发笑的喻词没注意到坐在附近的三十多岁的男人恶狠狠地盯着他:
“你们这些学生,只知道花父母的钱,不好好学习玩什么户外赶什么潮流,个个都……”
喻词莫名其妙地抬起头看着他,他仿佛才发现自己失态,猛地站起来骂了句:“笑NM!”折身走了。
直到看着这个人钻进了一个帐篷里,喻词才反应过来:自己笑这一下,这位大哥以为笑话他呢!
没有再添新柴,篝火里的火头很快就熄灭了,留下一大堆红亮的木炭。
山楂哥看见,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两个硕果仅存的土豆扔过来:“埋里边去,几分钟就可以吃了,比在明火上烤出来的香。”
喻词笑笑:“谢谢。”
用棍子拨开火炭,把土豆捅进去,再埋起来。
他坐的是一根拖来的枯树枝,比石头那些好坐点,山楂哥不知道是屁股被石头膈疼了,还是想说话,提着绳子和几个钢环走到喻词旁边,在长长的树枝上坐下。
“有些人玻璃心,别理会。”
“嗯,”喻词歪头一看山楂哥拿的东西,好奇了:“这是干嘛用的?”
山楂哥“咔嗒”一声扣上两个钢环:“明早我们去瀑布上玩溪降,这个就是你们的保护,别看绳子不粗,承重一点五吨,很安全。”
喻词在电视上看过溪降,没想到来星星谷还能玩到。
山楂哥笑着说:“降雨少了,瀑布的水流流速降低才可以玩,前几个月想玩的话,人一下去直接就冲走了,想玩还玩不了,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喻词想起下午玩漂流时见到的两个瀑布,小的也有二十多米,几乎完全垂直的落差,虽然水流是不大,可要从瀑布上面挂绳子一步步下来,一想就有起鸡皮疙瘩的兴奋。
“怕吗?”
山楂哥笑的时候很温柔,虽然人很高壮,脸部还棱角分明,可是常带着笑,给人的感觉很稳妥安全。
“不怕!”喻词回答后无端端的冒出一句:“你跟梁少洵有点像。”
“哈哈!先前山楂姐也这么说,我说要不是梁少洵醉了,我就认他当弟弟,酒量不好还不爱刷牙,这个弟弟我不要!”
喻词正深呼吸换出肺里浊气,一听差点岔气,梁少洵那几嗓子“不刷牙”出名了。
说笑了一阵,等喻词想起来土豆,刨出来一看,已经成了两个炭坨坨……
这一晚,在河流的水鸣声里喻词睡得非常好,在入睡之前的短暂时间里,他模模糊糊地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帐篷外面悉悉索索地折腾。
山楂哥说山里野兽多,不过这个年月没有大的,都是些小兽,夜里会来翻垃圾吃,所以喻词不以为意。
早上八点多,外面热闹起来。
昨晚梁少洵喝醉,喻词没办法把他人塞进睡袋里,只好打开两个睡袋一起盖,还好帐篷里早已放好气垫,就这么睡倒也不会被地面湿气影响。
按理说山里温度低,又是在一大早太阳晒不进来的山谷里,不被冷醒算睡袋质量不错,没道理会热,可喻词刚醒的时候就觉得脖子和后背上一层细汗,热得他掀开睡袋就想钻出去。
一用力,没坐起来……
梁少洵大半个身体压在他侧面,头闷在睡袋里,还在好睡。
第十六章
外面传来说笑声:
“安禾你不是人!我们六点就起来了,开一个小时车,路边一盏灯都没有,然后还要下车摸黑走一个小时山路!你说有你这样做人的?彻头彻尾不是人!!!”
山楂哥的声音:“哎呀!下星期你们搞溪降我来帮忙还你们!就你们雪峰的话最多!”
“个小子!老子们来帮忙,他还瞧不上!”
“打!”
几个大男人的吼叫声里,两声“噗通”落水的声音,山楂姐喊:“你们太不像话了!煮面柴不够!给我捡柴去呀!!一会人全都起来了,饿着肚子溪降!?”
“美女……我们比你家山楂帅多了,我们至少也是美国苹果那一级的,皮亮不带斑……这水太冻了,拉我一把!美女……面条里多加点肉哨子!!”
一阵乱哄哄的水响。
喻词听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