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去偷东西?难道为了钱你什么都可以做?”
末末冷笑起来,“在你看来反正我就是个卖丨身的,偷偷东西有什么大不了?没给你带绿帽子就好了。
“啪!”
这一个耳光正中末末的左脸,登时让他的脸肿了起来,末末眼里略略转过错愕,之后就是沉寂,再也不复言语。
曲正扬转身出门,传来摔门的巨响,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这一场拍的干脆利落,李臻心满意足,下场休息。
而孟烟池被冯夜枢一耳光打的都有些发昏,哪怕连耳朵里都有些嗡嗡作响——这是真打,按照之前剧本上的安排,其实只要冯夜枢作出打的姿态,自己转过脸就可以了,但是,冯夜枢整整一天都在这个耳光的剧情上NG,直到刚刚这一个货真价实的耳光。
非常疼。
冯夜枢下手是知道轻重的,自己前世和今生都知道,这个男人性丨情坚毅隐忍,轻易不会失手,这个耳光,打的是有些重了——冯夜枢被什么激怒,好像是无处可逃的受伤大犬,只能露丨出锐齿,低低咆哮。
LINDA上来给孟烟池敷冷水的时候,卸掉了妆都能看到孟烟池微微肿起来的左脸,她不由得抱怨了一句,“夜枢这一耳光打的有点重了啊,明天你要打多厚的粉才能遮住啊。”
她一面给孟烟池敷冷水,一面吩咐旁边的助理弄个煮熟的鸡蛋来给孟烟池滚脸颊,演艺圈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打人不打脸,哪怕是拍戏,都很少有人真打。演员大部分靠脸吃饭,像冯夜枢今天这样打的这么重的真打,可真是不多见了。
“总算拍过了这场,稍微肿两天也不要紧。”孟烟池任LINDA在自己脸上用鸡蛋滚来滚去,一面叹了一口气。
“夜枢……”季东来欲言又止,看着冯夜枢的背影,想要说点什么又不知如何说起。
在季东来的经纪人生涯中,冯夜枢算不得顶省心的,却是最好带的。虽然看上去冷冰冰不近人情,其实他对身边的人给予极大的信任和宽容,也是季东来所见过的最能控丨制自己情绪的人。刚才那一幕的失控,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非到万不得已,冯夜枢绝对不会,哪怕只是轻微地,伤害他人。
季东来看了看手丨机上的未接来电,心里暗暗决定还是暂且不告诉冯夜枢为好。
“夜枢,刚才我去小孟那里看过了,还好,不是很严重。”季东来小心地措着词,偷偷瞄着冯夜枢的神色,“等明天他好点了,过去道个歉……如何?小孟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冯夜枢没有回答。
他从烟盒里取出香烟,想要点上,却试了好几次都没点着。季东来这才发现——冯夜枢的手在轻轻地颤丨抖。
只是很轻微地,甚至很难一眼就看出。但这极小的失控却从来没有发生冯夜枢身上过。
刚才打了孟烟池的右手,像是在忍着极大的痛苦,颤丨抖得无法点燃一根香烟。
89
冯夜枢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在剧本中其实并没有曲正扬摔门而出这一幕;与其说是他自由发挥;倒不如说是夺路而逃。
当他听到末末说“你买不起”的时候;就好像看见照片上的孟烟池对他轻蔑地挑起了嘴角;“你能给我我想要的吗?我想要出名的机会,想要充裕的金钱支持……至于你,冯天王,虽然很有名也不缺钱;但你不会为了我屈尊做那些事。”
哪怕现在他已经和管成治脱离了关系;可一想到当初他未尝不是出于那样的目的和管成治在一起,冯夜枢便觉得有尖锐的刀刃在心口慢慢绞动;让血一滴一滴地渗出来。
在他眼中,难道自己不过是另一个“管成治”吗?不……不会是这样的;就算孟烟池这么想,程叙也一定不会……
程叙。
冯夜枢的胸口突然一窒。多年来对于程叙的记忆,几乎全都出自他自己的想象,而程叙真实的性格,心里的想法……其实上,他所知道的寥寥无几。他成名之前的时间几乎都被工作占据,唯一能和程叙相处的余裕也只不过是工作之余,程叙坐在他身边,他捧着程叙亲手做的餐点狼吞虎咽,二人对话的内容也大都围绕着工作,程叙的真丨实生活,他的家人、他真正需要的一切……
他冯夜枢,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少得可怜。
冯夜枢并不是个愚蠢的人,通往星光的道路也从来不是一条坦途,人心险恶多变,他不说却不代表不懂。程叙于年少的冯夜枢而言,就像寒夜秉烛的微光,他总是相信,等到经过这漫长的黑暗,等到黎明初现的那一刻,他一定可以再见到……再见到那个人。
可就在他想要回程寻找的时候,那个人却永远消失了。
有关程叙的一切也已经无从寻找。自从那天起了怀疑,冯夜枢暗中调查了程叙生前的所有关系。他的遗孀已然出国,带走了大部分所剩无几的资产,他的母亲搬离原处一人独居,用尽了各种手段,也没能查出程叙和她还有任何联系。
他曾经住的房子也早已被卖掉,所有的个人财产……应该也都处理了吧。这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正常无比,却不知为何,令冯夜枢觉得隐约有种不对的感觉——程叙的死讯传来之后不过一周,自己就从国外赶回,却发现他的财产已经被处理得干干净净,生前的亲人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哪怕是委托了专业的机构,哪怕程叙生前的关系简单到不能再简单,这样的效率也着实……
程叙,你究竟是……何许人也?
暴雨在青石板路上珠玉迸裂的声音,被人疾奔的脚步打乱丨了节奏。他的声音已经沙哑,头发和衣服都被雨水彻底打湿,几乎看不出本来的形貌。
他反复叫着某个人的名字,可惜被大雨淹没。
末末,究竟会去哪里?
那天之后,他将末末领回家里,末末始终一言不发。后来警方找到了赃物,也捉到了那天末末的“同丨伙”,从他们嘴里曲正扬才知道,末末为什么要去偷东西。
“还不是因为你,那个什么……你叫他末末是吧?非要去那种地方偷东西,早就告诉他是找死了……”被捉到的半大孩子揉着胳膊一脸鄙视地看着曲正扬,“你也没比别人长得好到哪里去嘛,简直是发神经,非说那两个钻石的什么东西才配的上你用,早就和他说了去那种死有钱人的地方抓到会很惨,妈的这回老子可栽了……”
那一对袖扣在桌子上静静地泛着冰蓝色的光泽,虽然造型简朴,设计却显得气质出众。曲正扬这才想起自己有一天无意中曾对末末提起衬衣的袖扣坏了,想要买新的,却始终没有找到好的式样,既要大方简练又不显得食古不化……
他只是随口一提,根本也没有想过要去专门寻觅,却不想被那孩子牢牢记住。
虽然不知道真实的价格,但这样的成色,在商场里的标价想来也不是自己能够负担的。曲正扬的心中五味杂陈,从末末旧习不改的愤怒,到他自作主张的无奈,直到最后……沉淀在心里的,竟然只有后悔当时动手打他的酸楚。
偷窃确实不该,但末末从来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
曲正扬一路昏昏沉沉地回到家中,心里还在踌躇着如何与末末道歉,打开门的时候却发现家里……已经人去楼空。
末末……你到底在哪?
鞋子里注满了水,湿透的衬衣贴在身上,曲正扬却已经完全顾不上。他心里想的,只是末末什么都没有带走,在这座大雨滂沱的城市里如何落脚;他没有身份,甚至连租房都成问题,难道要蜷缩在某个街角,甚至……回到从前的地方去?
一想到此,曲正扬便顾不得喘息,在雨中继续奔跑叫着末末的名字。原本熟悉的街道变得如此陌生,这座城市突然间像是变成了巨大的立体迷宫,而他如同失去了线团的忒修斯,将永远被困在其中,直至化为游魂。
“末末……”忽然在巷尾的旮旯处见到一抹熟悉身影,只是一闪而过,却逃不过曲正扬的注意:那身装束和末末身上的别无二致。因停得太急,曲正扬险些打滑,顾不上身形稍稳,便向那里奔去。
在巷尾处有一处尚可遮蔽的地方,曲正扬听到那个自己找得快要发疯的声音,迟疑中带着几分畏惧,“我都说了,我已经不做了!不要缠着我!”
末末贴着墙把身体绷得紧紧的,那个男人背对着曲正扬看不出表情,只是背影就比末末高大许多。看他的样子应该曾经是末末的熟客,也许是偶然遇到,想要借着这个机会重温旧梦。
冯夜枢在大雨中狂奔的这一场烟池并不需要上场,但是由于下一场就是他需要蜷缩在巷子里的戏,他一直在旁边带妆等,清和站在旁边笑得无比狡猾,顺道拿手机咔嚓咔嚓拍照,“小烟池,冯夜枢湿身露点啊!多难得……不保持点期待?”
孟烟池对清和御姐的关注点居然这么微妙表示了默默的吐槽,但是穿着衬衣在洒水车造成的大雨里奔跑的冯夜枢,确实是另外一种好看——雨水浸润他的黑发和衬衣,黑发落在脸颊两侧,有一种让人心疼的气质,有如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大犬,在大雨里奔跑寻找着主人,但是却不得所踪的味道。
他突然想到冯夜枢出道不久的时候,他们要拍那部小制作文艺怀旧片《老师》,冯夜枢穿着军绿色的咔叽布衣服,骑着破旧的黑色永久自行车,一面慢慢骑一面絮絮对坐在自己车子后面的女学生说话,眼眸低垂,唇边仿佛有笑意。
自己演的那个小龙套村长站在路边,看这个村子里唯一一个有文化的老师从自己面前一晃而过——自己那一瞬间的仰慕仅仅只是表现还是真实,孟烟池只觉得苦笑。
这个人真是自己的劫难啊。
“小烟池,你说冯夜枢这场戏会不会打动一干妹子啊?”清和凉凉的微笑,唇角那抹狡猾的笑容毕露。
孟烟池当然知道这是她故意这么说,可是面对冯夜枢,自己还真是一点儿胜算也没有,这一场大雨之中的戏码,他突然想,如果冯夜枢对倾心相*的人这样无助奔跑,大概十个人里有九个人都要被他打动。
“他一直很有美色。”
清和笑眯了眼,“下一场又是*戏了,要好好享受美色哟~”
烟池觉得自己认识清和一定是灾难,这话说的自己多么饥丨渴似的,巴不得和冯夜枢来一段,实际上每次*戏自己都要被李臻骂的狗血淋头,因为自己按照李大导演的说法是“每次你都搞得和三贞九烈的古代女人一样,你看一眼冯夜枢那么难?你是MB,你应该热情,应该引诱他才是!”——更过分的话孟烟池实在不忍心吐槽,只好默默忍下来,研究该怎么热情引诱冯夜枢,但是依然每次*戏必NG,搞得大半个剧组都有些习惯了,万幸这个剧组都能理解孟烟池这点羞涩。
“末末……”忽然在巷尾的旮旯处见到一抹熟悉身影,只是一闪而过,却逃不过曲正扬的注意:那身装束和末末身上的别无二致。因停得太急,曲正扬险些打滑,顾不上身形稍稳,便向那里奔去。
在巷尾处有一处尚可遮蔽的地方,曲正扬听到那个自己找得快要发疯的声音,迟疑中带着几分畏惧,“我都说了现在不卖了……”接下来的声音断断续续,曲正扬也听不完全,他只听到自己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踏在雨水里激起一片水花的声音,之后就听到了末末的惊叫——然后,那个比曲正扬还要魁梧的男人沉重地倒在泥水中。末末的眼神带着惊恐,曲正扬却一点也记不起他对那个男人做了什么……在雨中奔跑了几个小时之后,他疲惫至极的精神早就无法控制身体,支撑着他站立、行走,乃至于现在把末末整个人扛在肩上不顾他拼命反抗的……只不过是意志支撑着他在瓢泼大雨中带着末末往家的方向奔走。看到曲正扬这幅样子,末末也渐渐不敢吱声,终于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任凭雨水将二人淋得透湿。
雷声大作。
只有他们二人在世上奔逃,好似要躲避末日来临的劫数。
身体冰凉,只有灼热的亲吻在身上游走。
屋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随手丢弃的衣物和水渍,二人纠缠之中溢出喘息和呻丨吟,被窗外大作风雨声依稀盖过。
曲正扬的额头像烧着了一样滚丨烫,大脑中名为“理智”的部分似乎也随着高烧一并融化了。末末每当想挣扎让他停下,就被吻吞掉了后面的话语——
不准言语,不准反丨抗,因为你属于我。
末末不知道哪里触到了曲正扬的底线,这次欢*与从前都大为不同——曲正扬并不是没有粗暴地对待他过,但这个男人的理智强如钢铁,哪怕在最动情的时刻,只要他愿意……便能很快回复冷静。有时候末末甚至觉得,他最大的快感来源并不是自身,而是看着对方在他的技巧下逐渐崩溃。
但是这次……这次不同。
□已经快要烧红了他的双眼,他的动作不再如从前拿捏精准,反倒像饥不择食的困兽。有那么一瞬间,末末甚至觉得好像有泪要从他眼中溢出,在他的愤怒之下,翻涌着深不见底的悲伤。
他咬着末末的脖颈,已经超出了啃咬的力度,好像要吸干他的血液,让他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