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去深想云雀恭弥那句话的意思,只是颓然地松开手,跌回到沙发里。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能说什么。
所谓安慰,也不过是最苍白无力的对白。
母上大人在她的心里,一直是最强悍的那一个。虽然她嘴上从来不肯承认,但在心底里,筱原云夕这个名字……就是不可逾越的高度。
就算是被誉为第一杀手的Reborn,在少女的心里,也要排在筱原云夕的后面。
她可以任性,可以自私,可以叫嚣着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只因自己有个天才的爸爸,和一个无敌的妈妈。
可是现在,这两个一边恨铁不成钢地骂着她不争,又一边为她在这个黑暗的国度里遮风挡雨的人,一个被绑架,情况不明;一个重伤,还没度过危险期……
筱原云雀,你天真够了,该醒醒了!
看着窝在沙发里一言不发的少女,云雀恭弥皱了皱眉,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还要继续听么。”
“说吧,过了今天……就算你求着我,我都不会想知道了。”
得知了Reborn身亡,筱原云夕重伤入院的消息之后,十年后的筱原云雀立刻要冲去密鲁菲奥雷。然而对方像是早就猜到了她会这么做,立刻邀请彭哥列十代目前去密鲁菲奥雷谈判——前提就是,不许筱原云雀跟着。
云雀恭弥刚说到这里,便被少女出声毫不客气地出声打断:“喂,二子。有没有人说过,你现在很擅长编故事?”
她不想知道谈判的结果是什么……就像她固执可笑地自我认为,只要自己不知道真相,沢田纲吉就可以从棺材里重新爬出来一样。
既然不可能,那她为何还要听那个或许会让她抓狂的答案。
“暂时还没人发表那么无聊的言论。”云雀恭弥低下头,淡淡开口:“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密鲁菲奥雷的Boss,是谁吗?”
“……”
“说来,十年前的你,似乎就已经认识他了。”
“谁?”筱原云雀面无表情地开口,但身侧攥紧的拳头却暴露了她的紧张。
“白兰·杰索。”
“………………!!!!”
在云雀恭弥说出这个名字之前,筱原云雀其实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自以为无论对方说出什么名字,她都可以淡定地接受。
但当她听到‘白兰·杰索’这个名字,从对方口中冒出来的时候,还是彻彻底底地愣住了。
就像是被已经磨平了的匕首一下又一下开膛破肚般的痛楚,她的手脚冰凉,几次想张嘴说点什么……讽刺也好,吐槽也罢。但她平时的伶牙俐齿却似乎在这一刻对自己弃之如履。
无论是视觉还是听觉,都在这一刻被一丝一丝地抽离,筱原云雀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这个名字扼住喉咙,直到丧失一切感知。唯有一种名叫背叛的东西将她越勒越紧,无力挣扎。
白兰那熟悉到可以腻死人的笑容又浮现在眼前,眯着眼睛冲她说小鸟,我请你吃棉花糖呀~然而下一秒,画面又变成了那具漆黑的棺木,还有那副被黑绸缠绕的相片……
刚刚的平静淡然在这一刻全部轰然倒塌,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在心底叫嚣着,挣扎着,所谓撕心裂肺,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原来,她才是罪魁祸首。
筱原云雀,白兰·杰索绑架了你的父亲,重伤了你的母亲,害死了你的哥哥……
最信任的人……
青梅竹马……
这些词犹如一个个笑话,赤|裸|裸地摆在她的面前,疯狂且致命。
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筱原云雀是你害死了沢田纲吉!你怎么还有脸活着,你应该……
“小云?小云!!你说句话!!”
恍惚间,筱原云雀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茫然地抬起头,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的自己的身上,面上写满了忧虑。
左手传来的疼痛让她找回了些许神智,少女扭头,却发现自己的左手不知何时死死地抓着云雀恭弥的衣角,颤抖着,竟是已经用力到近乎失去了直觉。
顿了顿,筱原云雀松开了手,然而,对方的这件西服,却是被她攥到彻底的报废了。
“对……不起。”少女沉声开口,颓然的绝望,混合着嘶哑的嗓音。只是不知道,她的这句对不起,是说给云雀恭弥,还是说给……
筱原云雀低着头,艰难地迈动步子。
“小云,你去哪?”离门口最近的山本武立刻伸手拦住她。
“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小云你……”山本武欲言又止,用这种状态出门,出了被车撞,就是主动去撞车。
筱原云雀茫然地看向他,犹如木偶一般扯了扯嘴角:“怎么,山本君怕我会突然消失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自然是明白。”少女低下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视线,让人无法不清她的表情:“……要是能消失,也就好了。”
“……”
黑手党的世界就是这样,生与死,信任与背叛,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无论是生命还是信赖,在这个世界都变得一文不值,优胜劣汰才是他们的主旨。不弱不强,便只有死路一条。
这是筱原云雀自小便被灌输的道理。
然而,当她真正明白过来的时候,彼时跟她说这些话的人,已经因为自己的人性而重伤昏迷,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是愧疚,后悔,还是自责?不,这些都应该是十年后的筱原云雀该有的情感。
现在的她,只是感到悲哀。
即使被背叛,也无法恨他的……悲哀。
只是因为他是白兰,曾经的曾经,将自己拉出深渊的——白兰·杰索。
呐,白花花,我曾经欠下你的,十年后,你终于来要账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做人好失败啊好失败!!上一章酝酿了一整章的沉重和悲伤的气氛,居然败在了‘云雀云雀’的手里……捶地,我很不爽!!
于是,你们没看错,未来战我要开虐了!有白花花的地方没有你死我活相爱相杀怎么行。才不是我受刺激要报社呢~【看我纯洁的脸!】
摸下巴,不过虐心又虐身什么的……对于我这个当惯了亲妈的人来说,难度实在是有点大哎~~
62【最近更新】
筱原云雀离开时的背影;落寞地让在场所有人都觉得难过。
莫名出现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父亲被绑;母亲重伤,兄长去世;以及青梅竹马的背叛……
更重要的是,这些原本是跟十年前的筱原云雀毫无关系的事情;却因某种不知名的原因;硬是让还未成年的她,代替另一个自己去背负这些;任何人都难以承担的包袱。
换做是谁;都会崩溃的吧。
“就这么让阿云姐离开……没问题吗?”半晌;居然是蓝波第一个开了口:“她的状态似乎;真的不太好。”
不是不太好;而是根本就不可能好。
众人在心中默默补上一句。
在场唯一还保持着气定神闲状态的,唯有彭格列的云守了。他松了松领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她的承受能力没你们想的那么差,无论是现在……还是十年前。”
“那你也不能,你怎么能……”望着依旧面无表情的云雀恭弥,山本武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能什么?”对方挑眉看他。
怎么能这么淡然地将一切,就那么赤|裸|裸地摆在她的面前。
顿了顿,到嘴边的质问最终变成了:“这对于她来说,会不会……太残忍了。”
“反正都已经回不去了,早晚都会知道的事情……”云雀扫视了一眼众人:“你们是想她从我们口中知道真相,还是从白兰那家伙嘴里?”
白兰·杰索……
这个名字犹如有一股魔力,在云雀恭弥说出来的同时,房间里便骤然陷入了一片死寂。他们心里都清楚,十年前和十年后筱原云雀的交换意味着什么,如果让白兰知道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或许是厌烦里房间里这种压抑到令人想吐的气氛,黑发青年从沙发上站起来,冷声吩咐道:“哲。”
“恭先生。”被点到名字的草壁哲矢立刻躬身向前。
“你知道该怎么做。”
“啊?”后者先是怔了一下,然后便立刻明白了过来,立刻应下:“我明白了。”
现在要做的,是务必封锁筱原云雀来到十年后的消息,尤其不能让密鲁菲奥雷知道。好在筱原云雀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在场的都是彭格列内部的高层。
——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说完这些,云雀恭弥个整了整刚刚被筱原云雀拽的满是褶皱的衣服,抬脚向外走去。
“你去哪里?”狱寺隼人立刻伸手拦住他。
这夫妻俩为什么一个比一个任性啊?!
原来十代目在的时候,好歹还能制约住某人,偏偏现在……狱寺隼人只觉得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了。
“找她回来。”黑发青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停下脚步:“怎么,你想去?”
狱寺隼人:“……”
他真的是,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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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我们话题中的女主角,正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巴勒莫的街头。不知道十年前和十年后这两个世界的时差究竟是怎么计算的。他们那边明明才刚刚进入盛夏,而这里,却俨然已经是初秋时节了。
风经常说,他们那里三月的天气就像小孩子的脸一般变幻莫测。要是这么说来,筱原云雀总觉得,在意大利这个地方,初秋的天气,才真正像小孩子的脾气,完全令人琢磨不透。
心情好的时候,秋高气爽万里无云。而心情不好的时候,唯有一件厚风衣,才能阻挡住侵袭而来的严寒。
今天显然不是个适合出门的好天气。黑白照片般沉闷的无光的天空,压抑地随时都可以落下一场冰冷的秋雨,然而,就如同少女此时的心情,明明已经摇摇欲坠,却怎么也不肯落下哪怕一滴。
一切的一切,都如同电影般飘渺。唯有那凌冽的寒风,总在她快要麻木的时候划过皮肤,冰冷地提醒着她——这是现实,而并非是一场不切实际的噩梦。
【io non ti dimentico,percio non farlo neanche tu;ricordati dovunque sei,ricordami……ricordati di noi。】
略有些杂音的吉他和旋,配着一个低沉嗓音,将筱原云雀的思绪从不知名的地方拽了回来。她茫然地抬起头,缓了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中走了这么远。
十年后的巴勒莫,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这里是一个名叫格洛亚的广场,地处偏僻,而且并不算大。所以,即使这里的景色和历史价值并不亚于那座闻名于世的诺曼皇宫,但往来于此地的,却依旧只有西西里岛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点,这个寓意为荣耀的小广场,才变成了筱原云雀小时候最喜欢待的地方。
恍惚间,少女似乎看到了年幼时孤僻自闭的自己,正一言不发地坐在广场的台阶上。身边还站着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白发男孩。与自己脸上那阴沉的表情截然相反,男孩笑的就如同他手中的棉花糖一般甜腻。
她永远记得这一幕……因为,她就是这样认识白兰的。没有什么浪漫狗血的邂逅,只是孩童之间缘分,在那一刻,将他们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而现在……
“白兰·杰索。”少女忍不住低声呢喃:“究竟是因为什么,以至于你要亲手斩断这份羁绊……”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眼前的画面犹如忽然落入了石子的湖面,破碎荡漾开来。
一圈一圈,最终消失不见。
……什么都没有留下。
【non lo sapeva il destino,che non siamo piu forti di lui;io non mi dimentico,dei sogni irraggiungibili。】
筱原云雀这次听清了,歌声似乎是从距离她不远的喷泉那边传来的。她从来没有听过这首歌,只是觉得这个旋律和那个略显醇厚的声音,特别适合现在的天气,也很适合她此时的心情。
“打扰了。能请问一下,这首歌的名字吗?”
等到筱原云雀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在做什么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唱这首歌的人面前。
对方是一个看上去有些腼腆的青年,微卷的棕发随意地披散在脑后,松散的帽衫,再加上怀中的那把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古典吉他——明显街头艺人的装扮。
正在唱歌的青年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少女吓了一跳,弹吉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停下,怔了怔,没有说话。
筱原云雀也觉得自己这么做实在是有些突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就在她准备道歉离开的时候,后者忽然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请你记住我们。”
“什么?”这下换少女愣住了。
“这首歌的名字叫——请你记住我们。”
话音未落,筱原云雀刷地一下红了眼眶。
只是一首歌的名字,竟让一直积蓄的泪水,在这一刻,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怎么样都止不住。
“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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