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赫黑)天际传说- 第5部分

对面的长椅上，睡得死沈的几个人姿势又发生了变化──紫原一个人霸占了整个沙发，绿间和黄濑都被他一个不耐烦给踢开，两个人躺在地上横七竖八地打著呼噜。可怜的青峰被挤到了墙角，在角落一边吧唧嘴，一边流口水。

“哲也醒了？还有六个小时才到，继续睡吧。”赤司的声音传来，黑子呆呆地看著他，“赤司君一直没有睡麽？”“我还有点事……”赤司已然进入了工作狂人模式，完全感觉不到疲惫。黑子走到那个随意糟蹋自己身体的赤发少年身边，和他额头相抵。

“不管怎麽说，赤司君都需要休息。”距离极近之下，赤司甚至能看到那双蓝色眼睛里自己的倒影。“我知道一个方法不错，可以帮助入睡。”
人鱼少年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温雅，好像流水般让人舒心。话音刚落，黑子便狠狠用脑袋撞了赤司额头一下，速度之快，力道之狠，目标之准，饶是赤司也痛得眼冒金星，脑袋也开始发晕。黑子同样也痛得在一边捂住额头低吟，赤司本想训斥几句，只是看著那双蓝色眼睛里浓浓的关切，溢到嘴边的斥责终究没有说出口。

“好吧，我现在就睡……哲也真是喜欢照顾人呢，退役後可以考虑当幼稚园保父。”赤司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和蓝发人鱼少年并肩靠著睡了过去。
赤司原打算只睡一会儿，然而不知道是因为持续的工作太过劳累，还是因为身边人的体温太过温暖，等他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一片惨白寂寥的大地。

坎特雷拉，到了。

※

“呜哇，好冷……”
走出舱门，虽然已经穿上了特质的加厚外衣，某位一贯养尊处优的模特少年依旧没冻得全身一颤。绿间几人虽然没有开口，眉宇也纷纷皱起，努力适应几乎能将人皮肤撕裂的凛冽冷风。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一个队伍，队长一职由赤司征十郎担任。实战演练很简单，尽可能在我们规定的区域斩杀Vajra，一周後结束。”黑发的男人──虹村修造中尉公式化地进行了简短的介绍，“我也不想多说什麽，这一周，你们一切以保住自己性命为优先，切勿分散行动，切勿走出规定区域，发生任何异常状态便用这个特殊通讯仪进行呼救，以上。”

“什麽啊，这个规定区域……不是联盟军已经占领的区域麽？这里就算有Vajra也就一两只吧……”青峰咕哝著，虹村一个眼刀过去，里面隐含的不屑与冷漠让人胆寒。

“我们很忙，没时间陪你们这些学生扮家家酒。只要你们老老实实不要惹事，我就谢天谢地了。Vajra可和模拟战里的那些小可爱不同。”
虹村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很快，一个氧气舱近了。绿间只是看了一眼，便蹲在地上开始干呕。

里面躺著的，姑且能算上一个人类。
二分之一的身体已经被咬断了，余下的残缺不全的骨骼和肉体勉强粘连著，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个男人已经没救了，只是凭借求生意志，以及最新的生物材料在努力维持基本机能的运转。

“他这麽痛苦了，为什麽还要……”看著男人狰狞的表情，黄濑有些不忍，於是开口询问虹村。黑发男人沈默了半晌，冲著远去的延期舱摘下军帽，行了一个军礼，“因为他想活著回去联盟，见家人最後一面，仅此而已。”

虹村依旧是冷漠的，只是他的眼角已经有些泛红。年轻中尉的背影挺得笔直，坚毅有力，似乎不管遭遇何挫折都会始终如一，贯彻他的信念。“他的孩子上个月出生了，那家夥给我炫耀了好久那张照片，说他的宝贝儿是最可爱的小人鱼……所以，不管怎样，都想看孩子一眼吧。”

死一般的寂静。
虹村快速将暖石和通讯仪发放好便离开了，赤司看了一眼呆然的队友们，深吸一口气，“怕了的话就好好呆在原地不动，这里最安全。”他打开地图，开始规划他们小队一周的行程，“我可不想带著这麽不像样的队员。”

黑子第一个回过神来，走到赤司身後，步伐沈稳。其他人表情复杂地看著那个纤细的人鱼，一言不发地跟上。

※

众人各自乘上自己的机甲，一行人便朝著赤司安排的路线开始疾速飞行，带起一串美丽的白色雾气，像一串交错的线条。

少年们的意气风发，在看到受伤军人的瞬间已经被打击得烟消云散。就连最冲动的青峰都没有说话，乖乖依据赤司的安排稳扎稳打地进行攻击。一旦发现了目标，首先由绿间进行远程试探，确认它的攻击能力和反应速度，然後由青峰快速逼近攻击，黄濑与绿间从旁辅助火力，黑子则是在暗处进行补刀。

到目前为止，他们的狩猎都说得上顺利。目标都是Vajra中的杂兵，被几人分头撩拨，很快就开始焦躁，胡乱进行无差别攻击。自乱阵脚下，要消灭它就极其简单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找个地势较高的地方休息。”
赤司发话，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松了一口气。战斗的顺利，使得之前的紧张感也消除了几分。少年们慢慢又有了谈笑的兴致。

“呐呐，我带了很宽大的帐篷哦，小黑子可以和我一起睡……”
“去死吧黄濑。”
“小黄仔好恶心~”
“请允许我郑重地拒绝，黄濑君。”
……
安顿下来，几个人搭好炉灶，加热一些简单的食物。紫原是几个人里面最擅长料理的，这项艰巨的任务理所当然落在了他的头上。黄濑坐不住，最初的紧张与打击过去，已经活蹦乱跳地拉著黑子打算去附近转转。
“快点回来。”确认方圆两公里内都没有成年Vajra的能量反应，赤司挥了挥手，黄濑欢呼一声就拉著人鱼少年跑开了。青峰坐下来开始看随身携带的写真，赤司则是继续研究地图，考虑明天的路线。

另一边，黄濑紧紧拉著黑子的手，像探险一样拉著他东看西看。
“哇，好大的虫子！这是传说中的，叫做‘蟑螂’的物种麽？”
“我想不是的，黄濑君，蟑螂有脚，不是这样蠕动爬行的东西。”

“哇，好可爱的小动物，不知道它是什麽呢……”
黄濑突然松开黑子的手跑开，後者无奈地跟过去，只是看了一眼那个“小动物”，黑子立刻死死抱住黄濑往旁边滚去。

“小动物”──像仓鼠一样圆滚滚的身体，小小的五官，偶尔还挠头扒一下自己的小脑袋，怎麽看怎麽可爱非常。
但是，它不是普通的仓鼠，更不是人鱼们喜爱饲养的宠物。

那是，Vajra的幼体。

天际传说06
黄濑的心跳得很快。
十四年的繁衍者人生，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鱼。
那个少年紧紧环住自己的脖颈，两人□的皮肤相贴无间，黄濑能清晰感觉到人鱼少年那比繁衍者微凉的体温。有几缕冰蓝的头发软软的拂过他的脸颊。少年淡色的唇若有若无地擦过他的耳廓，黄濑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与此同时，黑子却全身紧绷，已然进入了备战状态，大脑飞速运转著考虑可行的脱身方案。人类发明机甲就是为了与Vajra战斗，这麽多年的科技发展，机甲才终於获得了与成年Vajra相抗衡的力量。但在没有机甲、赤手空拳的情形下，遇到Vajra，哪怕是一只幼虫，也可以轻松夺取他们的性命。

噗──噗──
那只仓鼠形态的小生物开心地吐著泡泡，小眼珠转了转，那副表情真心称得上天真可爱。小爪子挠了挠肚皮，打了个饱嗝儿。似乎对之前吃进肚子的东西有些消化不良，小东西一口吐出来一只人类的手掌，继续用纯洁无辜的眼睛看著黄濑和黑子。

黄濑脸色大变。
理论课一贯不听讲，基本全部用来睡觉或者刷星际联盟论坛，所以黄濑对Vajra的几个形态认知为0。此时此刻，黄濑才深觉理论课的重要──起码能让你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幼虫……”
黄濑喃喃自语著，之前因为与人鱼亲密接触的春心荡漾消散得无影无踪。黄濑伸手摸了摸腰测，摸到了一把轻质电击枪。估摸了一下自己与幼虫的距离，黄濑死死盯著那个生物的每一丝动作，不动声色地将蓝发少年往自己的身後推。

“小黑子，你先逃，我有自信可以拖住它几秒，你趁著这个时间……”话音未落，幼虫突然快速跳了过来，黄濑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一道蓝色的人影已经越过他朝著敌人冲了过去，灵动的身影映在他的眼睛里，远远胜过他在模特界见过的任何一位娇柔的人鱼。

“黄濑君，赶紧和大家联络。”黑子快速说完，拔出腰间的匕首就冲著幼虫刺了过去，後者却不闪不避，直接咬上了匕首。

啪──
锋利的刀刃如同美味棒一样被直接啃成两半，黑子的脸色一凛，快速发动misdirection跳开，从护腿里拿出一个小型手雷扔了过去，准备地砸中了那个东西的头部。

！──
“小黑子这边！”手雷对幼虫是没有任何杀伤力的，不过却可以让没怎麽和人类打过交道的敌人产生短暂的迟钝。黄濑赶紧拉住黑子往营地跑，用上了平生最快的速度。

短暂的爆破结束，小东西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看到远去的两个人类背影，顿悟自己被耍了。幼虫开始愤怒的晃动身体，像子弹一样冲了出去，开始追击。黑子回过头，看著对方与他们的距离越来越短，心里明白只是一味地逃跑是不行的。
这样下去，他们两个都要死。

“小黑子加油，已经和小赤司他们联系上了，他们还有几分锺就来接应我们了。”黄濑想要挤出一个模特标准的阳光笑容安慰一下身边的少年，却因为紧张而面部僵硬。黑子猛地停下来甩开黄濑的手，冲著他微微一笑，一个手刀干脆利落地让他昏了过去。

“抱歉了黄濑君，毕竟你有家人，死了的话他们会伤心吧。”黑子将黄濑的身体简单安置在路边凌乱的植被群里，将黄濑腰间的电击枪拿过去握在自己手心里，果断原路返回，很快就遇上了迎面追来的那个暴怒的幼体Vajra。

黑子充分发挥了他的misdirection，一直努力隐藏身形，偶尔故意放出气息吸引对方注意。幼虫哪里遇到过他这种类型的人类，很快便焦躁起来，不断吐出粘液，所到之处全部变得焦黑，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没过多久，黑子能借以藏身的障碍物越来越少，眼看就要暴露在粘液的攻击范围之中。

“遇到敌人不要慌，慢慢找他的弱点，然後一击毙命。”赤司的教导言犹在耳，黑子耐心和幼虫周旋著，擅长观察的他终於发现，对方在隐藏自己右侧腹部。

（那里吗……）
人鱼少年一个闪身来到幼虫後方，电击枪精准地给了它结结实实的一击。看著它短暂的麻痹呆滞，黑子拔出腰间最後一把匕首，狠狠朝著右侧腹部刺了过去。

瞬间，幼虫发出凄厉的尖啸声，痛苦地在地上扭动。黑子知道自己的攻击奏效，刚要放下心来，那只小东西突然开始发疯的吸收空气，身体像气球一般剧烈膨胀著。巨大的身躯让黑子无法避开，他被幼虫的尾巴狠狠扫到一边，强烈的冲击让他眼冒金星。

幼虫的身体还在继续变大，变大……很快，便濒临临界点。
（要炸裂了……）
深知一旦爆破，冲击力绝对不是自己的身躯可以承受的，黑子闭上了眼睛。
拉著一只Vajra同归於尽，那麽，自己的死，至少也是有价值的吧……

轰──
震耳欲聋的炸裂声让人肝胆俱裂，但预料中的冲击力却没有降临到身上。黑子缓缓睁开眼，看到了在他面前张开的防护壁。

“哲也，没事了。”
听到令人安心的声音，黑子眼前一黑，昏了过去。赤司将他抱到自己的机甲驾驶室，往营地飞去。“没有机甲的情况下，只身逼得Vajra幼体自爆，真是不简单呢……”

※

黑子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是五颜六色的各色头发，以及……某个金发帅哥流淌著宽面条泪的近距离俊脸。
“呜呜小黑子太好了幸好你没有事呜呜你太过分了居然把我弄昏要是小黑子有个三长两短我怎麽办啊啊啊──”
“阿哲，你也太乱来了。”
“哼，你哪天死了，一定是被自己这种个性害死的。”
“小黑仔饿不饿？喝点汤吧。”

“都去做自己的事情，哲也需要休息。”赤司开口，几个人都老老实实闭了嘴，各自散去。黑子用手臂支撑著坐起身，接过赤发少年递过来的器皿，一口口慢慢喝汤。温暖的美味液体顺著喉管流下，让空空如也的胃部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看著那个蓝发纤细的人鱼少年一脸乖巧的喝汤，时不时可以看到水色的小舌，青峰几人都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赤司连鱼尾状态那种劲爆的场面都看过了所以毫无触动，他看著黑子有些虚弱的模样，突然开口，“都是我的疏忽。”

黑子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安置营地的时候，我只检查了半径两公里内成年Vajra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