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才是最浅。
围观的老百姓顿时议论纷纷,说什么虚的,都没有张咏这一下演示来的真实。谢慕华一拍惊堂木:呔,曾洪,你还有什么话说?
曾洪顿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怎么知道当日验伤居然会写下这么详细的供词!但是现在铁证如山,瞎子都看得出来是他从后边环抱住王家娘子,王家娘子才会如此伤他。难道说王家娘子故意背对着他,还和他拉扯?这话骗三岁小孩子也骗不过去啊!
复之,辛苦你了!谢慕华朝张咏点了点头,张咏又走了回去,端坐下来,正好面对着曲县令。曲县令的背脊已经汗湿了好几遍,这次翻案是一定的了,说不得还要把自己也给拖下水。真是不值得啊!
看来不用大刑,你也不会招了!来人,先给这个斯文败类的功名革了,给我重重的打。看他招不招!谢慕华大喝一声,两名衙役快步走了上来。
曾洪汗如雨下,惊声叫道:相公,你怎可革除我的功名。就算是我认罪,也不过是杖责二十而已,你怎可动用大刑?
谢慕华冷笑道:你只道调戏良家妇女就是杖责二十么?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本官却来问你,你拉住王家娘子不放,是要作甚?若是旁边无人,你又要作甚?假若王家娘子不敢反抗,你能做出甚么?谢慕华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曾洪不知道如何回答。正支吾间,忽然听到张咏厉声叫道:这并非是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这是意图*!
意图*?大宋还有这条罪?曾洪忽然遍体生寒,如堕冰窟,知道已经走进了谢慕华布置好的圈套!
第八十一章春宵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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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咏接着谢慕华的话头,说得又快又清晰,一众老百姓都听得明明白白:大宋律法以前是没有这一条,但是本官和谢相公商议过之后,决定呈报朝廷,加重这一条罪名。意图*虽然还没有伤害到良家妇女,但是对于那些女子的贞德却是一种无形的伤害,古人云,嫂溺,叔援之以手。即便是亲属关系也不得随意混乱了男女之别。何况是素昧平生的两个人。王家娘子自杀固然有悲愤其夫婿投河自尽的缘由在里边,但是曾洪对她的侮辱也不可以不思量。一个女子被陌生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拦腰抱住,这叫她以后如何做人?
谢慕华接口说道:曾洪,你也算是开了大宋律法的先河,这次本官就将你的罪行呈报,请刑部和皇上量刑。本官以为,意图*妇女这条罪,光是脸上刺字,流放三千里还算是轻的,不知道曲县令有何高见?
曲县令暗暗叫苦,但是现在谢慕华点名到了自己头上,说得轻了,怕谢慕华转怒于他,要是说得重了,又怕将来在曾浩面前不好交代,左右思量一番,却还是火烧眉毛顾眼前。只得硬着头皮说道:相公,下官以为再加刑,杖责三十好了!
三十?谢慕华沉吟了一声,不置可否。
四十杖应该颇为合情合理!曲县令壮着胆子又说道。
谢慕华点了点头,斥道:也好,只不过这四十杖却不打曾洪。你这个昏官,身为大仪镇的父母官,不知道体恤百姓,只知道讨好权贵。念在你十年寒窗苦也不容易。本官今天就轻判你杖责四十,革去官职。回家好好去待着吧。做官,上要对得起朝廷,下更要对得起百姓。若是你不明白这个道理,就算是再中科举,做上了官,早晚也是一条胡同走到黑。
曲县令浑身颤抖,急忙离座而起,长跪不起,哀声求道:还请相公开恩,大宋律法,若是错判了案子,知县也不过罚俸半年而已。下官知罪了,求相公收回成命
张咏冷笑道:你倒是说得轻巧,你错判一个案子,就叫人家儿子投河,媳妇上吊。罚俸半年只不过是五十贯而已。五十贯能换回人家的儿子媳妇么?摘了你的官帽,已经是法外开恩了。敢情你这般说法,是本官和谢相公错判了你不成?
下官不敢!曲县令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张咏和谢慕华,一边几名衙役走了过来,将他的官服和帽子卸下,露出里边的丝绸月白小衣,却当众按到在地上,两名膀大腰圆的衙役举起手中的水火棍,一五一十的打了起来。
谢慕华喝道:着实用力的打。眼下许多百姓都看着呢,若是打得轻了,到时候本官还要落个官官相护的名头。
那些衙役一听谢慕华如此吩咐,手下更不留情,噼里啪啦十来板子下去,曲县令的屁股就开了花,鲜血染红了小衣,口中连连呼痛,再打得十来板,竟然昏厥了过去。谢慕华看也不看,喝道:拿冷水泼醒了接着打。本官要给江南东路的官员做个榜样!
曾洪见曲县令只不过是维护自己就被打成这般模样,再想到谢慕华还要给自己刺字,流放三千里,这不是去了乌烟瘴气的岭南么?哪里还有命回来?想到这儿,两腿一软,曾洪竟然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一声呵斥在人群中响起,跟着一队卫兵分开众人,一位中年人长袍玉带,步履快捷的走了进来,却是江宁府监当曾浩。曾浩走到谢慕华面前,和张咏等人一一见过礼之后,回手指着曾洪:你这个畜生,仗着我们曾家的名头在外为非作歹,今日就算谢相公不判你,我也要为曾家清理门户。来人,给我打!
曾浩带来的卫士抢上前去,将战战兢兢的曾洪按到在地上,抢过两支水火棍就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曾洪蜷缩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抱着脑袋,任凭雨点般的棍棒落在身上,只叫的撕心裂肺,却不敢开口求饶。曾浩冷眼看着谢慕华,却见谢慕华笑眯眯的端着一杯热茶,端坐在中央,翘着二郎腿,正看着曾洪被打得像猪头三一般。曾浩心中有气,谢慕华这是不按套路出牌啊,若是有心的话,看自己把侄儿打成这般模样,少说要劝说几句的。可是谢慕华却和张咏交头接耳,两人窃窃私语,闲暇间还抽空看这曾洪的模样,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曾浩强忍着一口鸟气,正要开口说话,却见谢慕华整了整长袍,施施然的站了起来:曾大人,唉,本官方才都说了,那四十杖就不打曾洪了。没想到,你一来了就大义灭亲,主动打了起来。本官也不好意思拦着你,现在也打的差不多了,暂且收到牢里关着吧,等刑部的裁决罢!
曾浩心头怒火差点就压不住,谢慕华这简直是落井下石,不过到底是城府颇深,索性压下这口气,朝谢慕华一拱手:就依相公的吩咐!
这一场案子倒是审得顺风顺水,王家自然也没有什么不满。谢慕华又提出将曲县令的半年俸禄赔给王家作为丧葬费和抚恤金。曲县令这回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但是屁股上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只得趴在地上不声不响。
待到众人散去,曾浩走到谢慕华的面前说道:相公,您之前说户部要来核查江南赋税一事,下官已经将文书准备妥当了,还请相公过目签字。
张咏到底不是管着财政的官员,知道这些事自己不方便过问,便找个由头,先行告辞了。谢慕华目送张咏离开,笑呵呵的对曾浩说道:曾大人的办事效率还真快。那些文书,是送到安抚司来,还是本官去看?
曾浩左右看了两眼,低声笑道:谢相公已经审案多时,想必也累了。下官也不能不识相。这些文书在哪儿看都一样。不如谢相公和下官一道去春宵阁喝喝酒,听听曲。文书么,喝酒闲谈之时便可以看了。这次曾家出了这样的忤逆子,下官也应该给谢相公摆酒赔罪才是。
谢慕华思忖一番,这次落井下石是做的差不多了,要是一再驳了曾浩的面子,只怕也不好看。便答应了曾浩,进去换了一身常服,带了几个随从,便和曾浩一起坐了小轿,去春宵阁了。这春宵阁在江宁府也是大大有名,这儿和莳花馆不同,春宵阁乃是官妓。里边的女子多是犯官的子女或者受到株连的女儿家,也有一些才貌双全的女子,因为家门不幸,被官府变卖为官妓,从此*了皮肉生涯。和莳花馆那样的私家妓院自然是风趣大不相同。若是在官员们看起来,春宵阁整体水平还是要比莳花馆高出一筹的。
大宋的妓女并不好当,并非是腰里别张牌,谁来跟谁来就行。首先要会玩乐器,抚琴吹箫弹琵琶,至少要会一手。其次还要自己能填词,就算填的只有小学生水平,也不能不会。再次就是要会唱曲,这曲子要是唱的不够婉转悠扬,就落了下乘。最后才是相貌皮肤身材之类的外观。若是这四样都有足够高的水平,那就是李师师这一级别的尤物了!
两乘小轿在春宵阁门口停下,曾浩和谢慕华一同走了出来,这儿是官妓,消费也颇为不低,而且只不过是下午时分,客人并不算多。曾浩早就已经打过了招呼,*看是曾浩和谢慕华来了,热情洋溢的迎了出来,带着一队莺莺燕燕,燕瘦环肥就把两位老爷给包围了。曾浩倒是真有点城府,硬是将刚才的不快压了下去,笑呵呵的请谢慕华先行,楼上早已定了阁子。谢慕华也不谦让,抬步就朝楼上走去。
这儿布置的颇为雅致,楼上楼下在简约中透着华丽的装饰,走进阁子里,就见迎面一扇百鸟朝凤的屏风在门口,上边不知道是哪位才子的题词。绕过屏风,入目便是一张鎏金圆桌,上边桌布却是用的一层轻纱,一个青绿色的双嘴酒壶端放在桌上。靠着窗台处,一位穿着雪白长裙,淡绿色小夹衫,怀抱着一面琵琶的少女,长发如瀑,肌肤赛雪!
这一位姑娘在春宵阁可是最红的,萍儿,还不快过来迎接谢相公和曾大人?*一叠连声的唤道。
那被唤作萍儿的少女,抱着琵琶给两位官员施礼道:萍儿见过谢相公、曾大人!
曾浩低声对谢慕华说道:这位姑娘的父亲原是东京的官员,是卢多逊的得力下属。后来卢多逊垮台,覆巢之下无完卵,赵相公就找个由头将她父亲治罪了!若不然的话,这位姑娘只怕已经是他人之妇了!又怎么会在春宵阁?
谢慕华心中没来由的一紧,说到底卢多逊垮台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不知道眼前这位少女是不是能想到这一层。但是人生的际遇就是这样,自己的父亲入狱,自己被变卖到官家的窑子里为妓,还要为大仇人唱曲
谢慕华微微摇了摇头,暗笑道:哪里有这么多邪门事,只是吃酒而已!
第八十二章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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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慕华和曾浩分上下首坐下,那萍儿看起来倒是颇为乖巧,怀抱琵琶在窗口处坐下,轻轻拨弄,便低声浅唱起来。这厢儿酒水便一个劲的送了过来。曾浩果然是将公文都带着,拿出来就是一大叠,只不过就算是后世的账本,谢慕华也未必看得懂,别提这还是古代的账本了。监当收的是茶酒盐的税务,在江南,茶酒盐的税收要占到七成,比起田租商税可要高得多了。大宋的GDP就指着茶酒盐过日子呢!
谢慕华随意翻看了几眼,便合上账本,笑道:曾大人在江南为官多年,本官还能不信曾大人么?
曾浩坚持说道:谢相公到底是江宁知州,这些事情若是不让大人过目,下官始终是不放心的。稍候还要将这些账本送到转运司去。王大人也是要过目的!
那我就更放心了!谢慕华淡淡的说道:王大人做官多年,这些事情更是轻车熟路。比起我这个门外汉可强多了。既然出来了就是风花雪月,若是在衙门里是公事,到了春宵阁还是公事的话,岂不是无趣的很?
曾浩笑道:谢相公说得是,是下官多虑了!当即收了账本。两人只管喝酒用菜,这官家的妓院和私家的其实也没太大的差别,在酒水菜肴的水平上也不遑多让。萍儿这一曲唱得宛转悠扬,余音绕梁。谢慕华忍不住拍手叫好,萍儿收了琵琶,羞答答的走了过来,给两位官老爷各倒了一杯酒,一双羊脂白玉般的小手捧着酒杯送到谢慕华的面前。
相公年少有为,英俊潇洒,想必萍儿姑娘见到相公这一表人才,也动了心吧?曾浩调笑道:萍儿姑娘之前年少,虽然是在春宵阁却没有出来接客,她这一手好琵琶,又唱得好曲,不知道等煞了多少多情郎君。
哦?谢慕华不禁多看了这少女两眼,她生得确是极为秀丽,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想必是听到曾浩的说话,心中羞涩。谢慕华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随手将空酒杯递给萍儿。她极为乖巧,拿着酒杯就又倒满了一杯,对谢慕华说道:官人,这一杯是萍儿再敬你的!
她的作风倒是极为大胆,将酒壶放下,竟然毫不避嫌的坐上了谢慕华的大腿,将那杯酒喝在口中,放下酒杯,柔软的双臂揽住谢慕华的脖颈,一阵香风扑鼻,却是萍儿送上香唇,教谢慕华饮了个皮杯,四唇相接,丁香暗吐,怀中佳人如玉,鼻端香气袭人。个中销魂滋味,却是难以言表。
良久,萍儿站了起来,小脸却是红扑扑的,不知道是不胜酒力还是害羞至此。曾浩却自顾自的看着窗外风景,仿佛没有看到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