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司里提点刑狱公事年岁已高,年初也曾请表告老还乡,不如提拔张咏为江南东路提点刑狱公事。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赵德昭此时心情甚好,只不过是个刑狱之官,随口道:谢卿只管报上流内铨,朕准了。
张咏闻言大喜,此番因祸得福,不但幸免于难,还升了官职。这提点刑狱司就是一路公检法的最高长官,比起他之前的七品知县来说,已经是连升四五级。而且张咏此人嫉恶如仇,平素里就快意恩仇,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放他去提点刑狱司。那真是最合适的地方了。张咏急忙拜倒在地,高呼:谢主隆恩。
这一天,校场内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都兴高采烈,谢慕华又早有安排,一队锣鼓队来到校场,又有人来舞狮助兴,看得赵德昭心花怒放,只觉得做个好皇帝原来也不是很难,只要手下有能干的大臣,能为君分忧,自然水到渠成。
玩玩闹闹就是一天,赵德昭兴致甚浓,还不想回宫,可是王皇后已经催促了好几次,没办法,只得意兴阑珊的回去。赵德昭吩咐御膳房赐文武百官每人四大碗菜,又拉着谢慕华要一起回宫,说是有事商议。
柴郡主独自坐着一辆马车,随在御驾之后。到了福宁宫,赵德昭大摆筵席,谢慕华肚子早就饿空了,刚刚坐下。赵德昭就从怀中取出一份奏折,递给谢慕华:谢卿,你看!
太监转递给谢慕华,打开一看,却是苏易简写的奏折,这次用词简朴了不少,也没那么多废话。只听赵德昭说道:谢卿,苏易简这个人才华是有的。可是他太随性。你闻闻,这奏折十有八九是他喝着小酒写下来的。上边还有一股汾酒的味道呢!这次去了江南东路,你要好好盯着他,苏易简是宰相之才,可若是酒瘾太大,将来就算让他担任一路运转使,朕也不放心啊。
谢慕华点头称是,忽然闻到一阵香风,抬头一看,却是王皇后带着陈国公主和柴郡主一起走了进来。谢慕华还是第一次见到陈国公主,只见她肩如刀削,冰肌玉肤,一身淡红色的长裙曳地而来,端得是落落大方,容貌出众。假若和杨七郎站在一起,那确是郎才女貌,尤其般配。
谢慕华急忙起身迎上前去:臣谢慕华叩见皇后娘娘、陈国公主、柴郡主
王皇后笑道:免礼。便径直走到赵德昭身边坐下。
两位女子在赵德昭右手边坐下,御膳房的菜肴流水似的送了上来,赵德昭尝了两口,放下筷子:谢卿,你不日就要远赴江南,这一年多以来,你为朝廷四处奔走,就算是成亲之后,跟两位夫人也是聚少离多。朕每每念及此处,总觉得辛苦了你。
谢慕华急忙起身离席:臣为国效力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赵德昭淡然一笑:这次去江南,那里山明水秀,又是鱼米之乡,去那里做官倒也不错。陈国公主在宫中待得久了,也想去江南走走。你安排一下,命人沿途护送。
陈国公主名叫赵灵秀。灵秀公主正撅着嘴生气,觉得赵德昭是故意为了让她嫁出去才让她去江南。其实江南虽好,也比不上东京城的繁华。只是皇命难违,赵德昭已经开了口,难道要他当着诸位大臣的面收回成命吗?
柴郡主察言观色,便猜到灵秀公主的心思,起身奏道:皇上,我在华阳待得太久了,若是能去江南走一遭,陪陪灵秀公主也好。不知道皇上能否恩准?
灵秀公主一听这话顿时喜从天降,要她一个人去江南,她是说什么也不肯去的。但是有柴郡主陪着就不一样了。两个女孩年纪相仿,都是十六七的豆蔻年华,这几日又颇为谈得来,当即说道:皇兄,郡主和我一起去是再好不过了。
赵德昭瞥了谢慕华一眼,谢慕华暗忖现在杨六郎说是要和北汉的公主共结连理,要是柴郡主一直留在开封府,到时候赵德昭一张诏书下来,杨六郎和柴郡主就成了包办婚姻了。且不说柴郡主心中是如何看待杨六郎的,可杨六郎心中喜欢的人并不是柴郡主,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包办婚姻这种封建落后的玩意,还是少点的好。
谢慕华走了出来,说道:皇上,公主若是一人去了江南东路,也无人作陪。在下的两位夫人毕竟是已经成婚的人,时常要在家中照顾内宅。公主到了江南之后,一个人在行宫居住,实在无趣。柴郡主既然愿意相陪,就一同前去好了。
赵德昭颔首道:也好,既然如此,朕就准你们二人前去江南。
王皇后笑道:公主成天说在宫中实在太闷,江南风景秀丽,去了之后可别乐不思蜀哦!
灵秀公主红扑扑的小脸露出一丝羞涩的笑意:哪里是嫌宫中闷了,等我从江南回来,一点给你们买许多礼物。
赵德昭哈哈大笑,他是皇帝,大宋又如此富有,什么千奇百怪的东西买不到,还要一个公主特意去江南采购吗?赵德昭笑了一会,吩咐谢慕华:谢卿,既然郡主和公主一起去江南,这一路上须要多加人手。莫要中途出了什么乱子,惊扰了銮驾。
谢慕华道:臣回去之后便知会七郎,叫他加派人手,沿途好生护送。
柴郡主忽然问道:谢大人,你可晕船?
谢慕华暗笑道,晕船?当年本大人坐海盗船都不晕,过山车来回坐几遍,下了地了走路还是四平八稳。什么时候晕过船了?当即答道:回郡主的话,臣是劳碌命,从来不晕船。
灵秀公主笑盈盈的说道:皇兄,既然如此,不如我们走水路去吧。陆路到江宁,沿途也颇为耗时,走水路慢是慢了点,但是可以看看一路风景。何况,我长这么大,出了在金明池坐过船,还没有真的下过江河呢
赵德昭苦笑两声,这一路的水道说起来还真不好走,只不过这个妹妹都已经开口了,也无法拒绝,只得说道:都依你,依你。
谢慕华趁热打铁道:公主,郡主,下官不日就要南下。这两日还请公主早做准备。谢慕华看了看柴郡主,开玩笑的说道:好多官员还等着去江南东路赴任呢,若是拖一天,他们便急一天
柴郡主笑道:好,到时候还请谢大人多多照顾。
赵德昭脸上掠过一丝黯然,低声道: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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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呀灭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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涓涓细流,汇在滔滔不绝的大江里;江水像微微拂动的丝绸。极目远眺,江峡如天际银河奔流东去。浩渺的江面,烟波荡漾着山形塔影。当碧空万里时,峰峦垂悬于清澈透明的碧水中,岩影波光,交相辉映。
一队官船缓缓的行驶在江面上,柴郡主和灵秀公主两位绝代佳人白衣如雪,衣带轻飘,宛如出尘的仙子一般,站在船头,谈论着山水风景。
谢大人,当心啊
随着一声惊呼,谢慕华快步抢出船舱,双手紧紧抓住船沿,对着江水哇的一声吐了起来,今天早上谢慕华已经不知道吐了多少次了,实在没有东西可以吐,只得干呕了几声,吐出几口清水,便绵软无力让一个侍卫扶着走回了船舱。
谢慕华心里憋火,当年海盗船都不晕的人,现在可好,居然连坐个木船都晕。在皇帝面前夸下了海口,现在却让满船人看了笑话。难道穿越还有这样的坏处,能伤害了晕船的体质?
官人,歇歇吧。八姐走了过来,端着一碗参茶。
谢慕华愁眉苦脸的推开茶碗:不喝了,喝下去待会也是吐出来喂鱼。
荆儿对这些根本是一窍不通,干坐着也帮不上忙。
忽然船舱门哐哐被人敲了几下,谢慕华死猫叹气一般的问道:谁啊?
只听柴郡主那悦耳的声音在舱门外响起:谢大人,可方便相见么?
荆儿一听是柴郡主来了,吐了吐舌头,跳过去拉开了门。却见柴郡主手中拿着两块老姜走了进来,看见谢慕华一脸萎靡不振的样子还要过来施礼,急忙说道:谢大人就不必多礼了。其实晕船自有办法,这儿有两块姜,谢大人命人熬成姜汤,早晚各饮一碗,能解晕船。最好大人就不要待在船舱里,坐上船头看着远方山水,江面上风清水静,最多一日之后,谢大人就不会晕船了。
谢慕华有气无力的叹道:多谢柴郡主。
柴郡主看他一副只剩下半条命的样子,忍不住轻声一笑,却又觉得失礼,急忙举起袖子挡着了小嘴,放下两片生姜走了出去。
说来这方法的确管用。谢慕华每天坚持喝姜汤,坐上船头眺望远方,居然真的不怎么晕船了。四个女子很快打成一团,谢慕华看到灵秀公主就头昏脑胀,这位公主不知道是不是在宫中待得时间太久了,居然连叶子牌这种东西都会打,不仅如此还随身带了几副。不到一天的时间,谢慕华的两位夫人和柴郡主都学会了打叶子牌,四个女人成天在船舱里玩得乐此不疲。
若是只有两个老婆的话,谢慕华还能去一振夫纲,可是现在还有郡主和公主在打牌,谢慕华无聊至极,只得成天坐在船头,和张咏、杨七郎这些光棍汉们一起享受着难得的清闲时光。
复之,此去江南东路,你要掌管一路刑狱。责任重大,我知道你一贯是铁面无私,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不过江南的局势不同,那里被大宋收服的时日并不是很长,以前那里是大唐的地方,太祖皇帝派曹大人攻克江宁之后,为了稳定政局,迫不得已启用了大批以前唐国的官员。这些官员虽然现在已经有很多在吃闲饭了,可是还有相当多的人把持着权位。尤其他们和江南的士绅早已密不可分,牵一发而动全身。刑狱大权,并不好掌。谢慕华语重心长的说道。
张咏沉声道:谢大人教训的是,以前下官只以为快意恩仇,以牙还牙是对的。经过这一次的教训,下官自当谨慎从事。
于子廉笑道:王溥大人已经在江南待了大半年,却不知道他和那些大唐旧官又是什么关系。说到底王溥大人是皇上的岳丈,上次那么大的事,只不过是把他外放到江南东路担任运转使,虽说是降职了。可是江南之地富得流油,也未尝就真的是一件坏事。
谢慕华点点头:可不是么,这次去了江南,王溥少不了要给我小鞋穿。不过在江南,他管文,我管武。就算想给我难堪,也没那么容易。
谢慕华可记得清清楚楚,虽然大宋重文轻武。但是后世有一句颠扑不破的真理:枪杆子里边出政权。要是王溥还想和自己过不去的话,那就试试到底是他那群之乎者也的文官厉害,还是自己手下的兵马嚣张。
众人正在说笑,忽然看到八姐从船舱缓缓走了出来,笑吟吟的对七郎喊道:七哥,你来打叶子牌吧,我有些倦了。
谢慕华暗暗好笑,昨天晚上给两个老婆说了半天,皇上有命,要杨七郎和灵秀公主在旅途中培养感情,现在可好,四个女人一台戏,成天都是叶子牌。谢慕华有心让杨延彬和公主亲近一下也不行。八姐倒是聪颖,不露声色的叫七郎过来打叶子牌,总算是能和灵秀公主有个亲密接触。
杨延彬脸色微微有些发红,他也不过是个二十不到的少年郎而已,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看到美丽的女子,又是皇上说要许给他的妻子,怎能不动心?口中虽然说着:打叶子牌,我也不行脚下却大步流星的朝船舱走去。
张咏笑道:今儿个七郎口袋里的钱只怕要掏光。
高启德问道:此话怎讲?
谢慕华哈哈大笑:里边是三娘教子,一个是公主是一个是郡主,还有一个虽然不是郡主,可也和郡主差不多。七郎去了只有给钱的份
张咏长叹一声,一脸同情之色。八姐拐了个弯去到下层的船舱,不一会儿工夫便端着一碗姜汤走了出来,她功夫甚好,在船上行走,端着满满的姜汤,也能一滴都不洒出来,走到谢慕华的面前,将姜汤递了过去:官人,该喝姜汤了!
谢慕华捏着鼻子,接过姜汤一饮而尽,喃喃道:没想到柴郡主还知道这些偏方,要不是怕晕船,我说什么也不喝这东西。
八姐笑道:这也是为了你好。
这时天色忽然有些暗淡,浓云漫卷,奔涌不已远处已出现雷雨的征兆,远远传来雷声,暮云将掩落日,残阳如血,甚至使人感到是不祥的预兆,黑云象条吞噬人的龙一般扑来。然而转瞬之间那黑云被撕成碎片,翻滚与狂奔。大颗的雨点打来,电闪雷鸣
谢慕华没想到这暴雨说来就来,一把拉住八姐,带着张咏等人抱头鼠窜,便朝船舱内跑去,张咏百忙中朝船夫叫道:叫纤夫将船拉靠岸,快,快
那些纤夫都是吃了一辈子水路饭的人,看到天气忽然变了,怎能不知道,不用张咏提醒就已经快手快脚的将船往岸边拉。
天色一黑,船舱内就看不清楚了。灵秀公主牌兴正浓,忽然被打断,顿时意兴阑珊,丢了手中的叶子牌,趴在窗口朝外望去,只见一道幽蓝色的闪电划破天际,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