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没讲天鹅的分布范围,以免这两个勤学好问的家伙刨根问底,到时候没法解释、自招麻烦。
杜唯勤虽然是第二次听,并且早已将这些知识记得一清二楚,却依旧听得很认真。
他喜欢听杜恒茂讲课,喜欢这种被小老师谆谆教导的感觉。
普及完天鹅的相关知识后,杜恒茂说道:“我给你们讲个跟天鹅有关的故事,叫《丑小鸭》。”
杜唯勤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跟夏新生一样露出好奇的表情。
随着杜恒茂的娓娓道来,两个人完全被这个曲折动人的故事给吸引住了。
夏新生的眼泪扑簌直下,怎么止都止不住。
他感到很不好意思,频频以衣袖拭泪,脸颊因惭愧而变得滚烫。
男人流血不流泪,堂堂将军,竟然为了一个故事而哭成这样,实在是太丢脸了!
杜唯勤虽然也深受感动,却没有落泪。
他偷偷打量涕泗横流的夏新生,心想:“这人看起来五大三粗的,没想到这么多愁善感。他应该是个感情细腻的人,只是被粗豪的外表给掩盖了。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粗中有细吧。”
杜恒茂含泪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羞得满面通红的夏新生,心空下起了夹杂着欢喜、忧伤的绵绵细雨。
他的潜意识里,果然储存着这些记忆。
只是,他的大脑搜索器出了故障,无法搜索、提取9年多前的记忆。
只要坚持针灸治疗,总有一天,这种故障会被清除。
他已经将这套针灸疗法教给了军营的医官。
希望夏新生的头痛病能够彻底治愈,希望他的记忆能够恢复。
这一次,杜恒茂将《丑小鸭》的故事停在了原著的结尾,以“当我还是一只丑小鸭的时候,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的幸福”结束。
他的丑小鸭,已经成长为一只真正的天鹅,不需要后面长长的幸福故事来安慰了。
三人共进早餐后,杜恒茂、杜唯勤便启程了。
夏新生骑着一匹通体乌黑、膘肥体壮的骏马,紧跟在杜恒茂的马车旁,送了一程又一程。
这一路上,他的眼睛一直是湿的,只是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
“好了,回去吧。”杜恒茂强行按下心中的不舍,故作轻松地笑道,“再这么送下去,都要到长治了。要是你的公子看到你擅离职守,恐怕要拿棍子打你的屁股咯!”
夏新生苦笑着勒住手里的缰绳,下身的骏马乖乖地停住脚步,立在原地不动。
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地盯着杜恒茂。
视线偏又被泪水阻隔,总也看不真切。
杜恒茂凝视着阳光下一脸泫然欲泣的夏新生,亦是无语凝咽。
他挥了挥手作别,接着扬起马鞭,轻轻抽了一下自家马儿肥壮的屁股。
马儿得令,登时撒开四蹄,拖着车厢飞奔出去。
被宁昊天派来恭迎杜恒茂前往平远王府的那名亲信,连忙扬鞭驱马,尾随于后。
此时,一骑烟尘人离去;
此后,夜半三更泪愁肠。
为了照顾杜唯勤的身体,杜恒茂没有急着赶路。
那名亲信虽然急着回去向王爷交差,却丝毫不敢催促。
这一路走走停停,半路上又被风雪阻隔。
一千多里的路程,杜恒茂他们花了近三个月才走完。
他们离开沙州军营时,正值数九寒冬。
如今抵达安国京城长治,已是暮春时节。
这座城池,满街桃红柳绿、处处生机盎然,一派繁荣景象。
看看这边,想想越朝那些遭到战火摧残的城池、饱受饥寒折磨的百姓,杜唯勤禁不住义愤填膺。
安国的繁荣昌盛,都是建立在越朝百姓的森森白骨之上的。
这群魔鬼!
宁昊天接到汇报,得知杜恒茂已经进府,激动得直想往地上蹦。
可惜,他的下半截身子都瘫了,根本动不了。
想到自己去年还承诺倒履相迎,如今却只能瘫在床上,他登时悲从中来。
杜恒茂跨进宁昊天的卧室时,看到的是一位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瘫坐在床头的苍老男人,不由得暗暗皱眉。
看来,他瘫掉的不仅仅是双腿,还有整颗心。
这可就麻烦了!
心理治疗,更耗时间!
宁昊天目光深幽地望着光彩照人的杜恒茂,想到自己老朽如枯木,心里难受得哽咽难言。
杜恒茂见状,也不废话,直接伸手抓起宁昊天苍白枯瘦的右腕,细细把脉。
发现宁昊天的脉象虚弱无力、涩滞不畅,他又试探了一下对方的内力。
注意到宁昊天的内力异常空虚,他暗暗叹了口气。
看样子,这人是彻底自暴自弃了。
曾经武功高强得可以攀上悬崖绝壁,如今却虚弱成这样。
这不正好衬了他的敌人的心了?
敌人虽然没能弄死他,但是,这弄残的效果,也好的很哪!
杜恒茂放下宁昊天的右手,语气严肃地说道:“王爷,你这病,我治不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宁昊天一下子掉入万丈深渊,绝望地哭了起来。
他正值而立之年,就要命丧黄泉,老天对他何其不公!
他曾经的抱负、梦想,全部成了空梦一场,他不甘心!不甘心!
见杜恒茂转身欲走,他一把拽住对方的衣袍,吃力地挪动身体。
待到距离变近后,他伸手抱住杜恒茂的腰,抽噎着说道:“你肯定在骗我……你想留在沙州……帮助百姓……摆脱饥寒交迫的生活……却被我强行叫了过来……你肯定很不高兴……就说这些话来吓我……我可不是三岁小孩儿……才不会被你吓倒……”
他倒有自知之明!
杜恒茂低头看着像只赖皮狗一样死死扒在自己身上的宁昊天,揶揄道:“正在哭鼻子的人,还敢说自己不是三岁小孩儿?”
“谁规定只有三岁小孩儿才能哭?”宁昊天反驳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只看到一只癞皮狗,没看到什么好男儿!”杜恒茂嘲讽道。
“大胆……竟敢……辱骂……本王……”
宁昊天气得脸色铁青,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不过,他始终没有撒手,生怕怀里这根救命稻草会跑掉。
杜恒茂有恃无恐,继续讽刺。
“安国的平远王,竟然颓丧得像只落水狗,真是太难看了!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古人诚不我欺也!”
宁昊天仰起头,恶狠狠地瞪着杜恒茂,厉声警告道:“王正茂,你不要恃宠生骄!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好怕啊……”
杜恒茂拖长着语调,不以为意地嬉笑。
“你要是现在就能不借助任何外物站在我面前,我脖子上这颗脑袋,任你砍!”
宁昊天顿时像只漏气的皮球一样瘪了。
刚才那点气势,荡然无存。
“一只一戳就破的纸老虎,如何能让人产生敬畏之心?”杜恒茂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瘫掉的,不是腿,而是心。除非你自己振作起来,否则,没人能帮你!
“你好好想想吧!如果你能想通,就亲自前往万豪客栈找我。我只给你三天时间。过期不候!”
说完这话,杜恒茂以内功震开宁昊天的双臂,扬长而去。
杜唯勤不想踏足平远王府,一直坐在马车车厢里不肯出来。
见杜恒茂快步走来,驾车驶出王府,他又是开心、又是迷惑。
他隔着杜恒茂身后的雕花小窗,轻声问道:“我们这是要走吗?”
“我们先去长治最知名的万豪客栈住三天,在京城里转转。”杜恒茂回答。
“他那个病,还治吗?”
“看他自己的选择。我只给他三天时间。”
“怎么回事?”
“他现在完全是自暴自弃的状态,不好治。如果心理不积极,身体将很难恢复。”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每晚6点。大家都上来跟我说说话、聊聊天呗,摇尾(*^__^*) ……
43走火
杜唯勤很想说“那就别理他;我们走吧”;却知道;这样肯定会遭到杜恒茂的数落;只能暗自纠结。
反正,他就是一根筋,无论如何都没法对侵略者心平气和!
杜恒茂、杜唯勤二人;在万豪客栈的一间布置精美的上房里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早晨;二人起床后洗漱了一下,便空着肚子出门了。
杜恒茂问过店小二,知道长治有类似美食一条街的地方,打算带杜唯勤去那边尝尝鲜。
二人步行来到商铺林立、买卖兴隆的商业区;跟随摩肩接踵的人流行走于繁华的街道上;被空气中飘来的包子香、烧饼香、馄饨香等等食物香气勾引得饥肠辘辘。
杜恒茂掏钱买了包子、烧饼,拎着热气腾腾的食物,与杜唯勤前往馄饨铺子。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杜恒茂回头一看,发现有两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而他们的双手一直没闲着,偷了这个、偷那个,偷窃手法堪称娴熟。
见被偷了钱袋的男男女女们无一人察觉,他暗暗摇头。
小乞丐冲到杜恒茂面前,伸手欲偷对方的钱袋,被对方曲指轻轻一弹,当场摔了个狗啃泥。
而他原本藏在怀里的几个钱袋,也悉数摔落出来。
周围的男女老少看到这一场景,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子是个贼,登时异口同声地大叫“有贼”。
一时之间,街上的众人齐齐往身上摸索。
被偷的人陆续大叫,纷纷自人群中挤过来。
而这时,摔倒的小乞丐早已像只狡猾的小鱼一般游出了混乱的人潮,留下一地钱袋。
杜恒茂则搂着不明真相的杜唯勤,灵活地避开人群,来到馄饨铺子。
二人有滋有味地吃了一顿美味的早餐,前往购物街闲逛。
因为杜唯勤最感兴趣的是书,所以,二人便在摆放着琳琅满目的书籍的书店驻足。
杜唯勤拥有过目不忘的神奇天赋,任何书,他只要看一遍,就能全部记住。
他根本不需要浪费钱财买书,只要挑喜欢的书认真看一遍就行。
杜恒茂没这个本事,打算掏钱买一本最新出版的《地理志》。
不过,当他发现书里的手绘地图上没有越朝,而是将原先越朝的九个州分别划入安国、宣国的版图时,他很明智地打消了买书的念头。
这书要是买了回去,杜唯勤肯定会拿起来翻看。
一旦他看到这张地图,肯定要大发脾气。
到时候,这本书的命运可想而知。
与其花钱买堆碎纸屑,不如省下来买些美味小吃。
杜唯勤看完一本书,心满意足地放回架子上。
店小二面带微笑走到杜唯勤面前,热情地说道:“客官,您看的这么仔细,应该很喜欢吧?小的这就给您包上?”
“不必。”杜唯勤摇头道,“我已经全部记住了。”
店小二呆了一下,带着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上下打量杜唯勤。
白看了人家的书,还说这种话,真是太不懂事了!
杜恒茂暗暗摇头,拉着没有自觉的杜唯勤离开书店。
“阁下且慢!”
文质彬彬的男性嗓音忽然响起,紧接着,一位温润如玉的青年男子自书店深处快步走了出来。
他冲杜唯勤拱手施礼,礼貌地说道:“在下姓谢、讳字灏明、表字耀文。在下一直以为,过目不忘乃是读书人的美好期望。没想到,今日竟能有幸遇上具有如此才能的阁下,真是荣幸之至!不知阁下肯否赏脸,随同在下前往寒舍品茗赏花?”
杜唯勤愣了一下,有点犹豫不决。
他对谢灏明的外表、气质,还是挺有好感的。
只是,如今身在敌国,对方又身份不明,该不该结交呢?
杜恒茂见杜唯勤没有一口回绝,而是面带犹疑之色,知道小师父这是来了兴致。
他巴不得杜唯勤能够多认识一些朋友、省得整天一个人憋着胡思乱想,遂碰了一下杜唯勤的手背,轻轻点头了下。
得到杜恒茂的鼓励,杜唯勤这才抛开犹疑,欣然同意。
谢灏明登时露出春风一般和煦的笑容。
他抬手邀请杜唯勤、杜恒茂先行,与二人一起离开书店。
而原本守在店外的一名彪悍男子,则远远地在后面跟着,看样子应该是谢灏明的保镖一类的人物。
三人步行出购物街没多远,突然被从拐角处冲出来的两名持棍大汉挡住去路。
这二人一句话都没说,举起棍子就砸。
杜恒茂一甩袖子,两名身强体壮的大汉登时被摔出去三丈远,还像两只四脚朝天的乌龟一样,翻不过身来。
走在后面的男子,飞快地冲到谢灏明面前,跪地谢罪。
“属下该死!没能及时保护公子安全,请公子责罚!”
谢灏明摆了摆手,语气淡淡地说道:“算了,起来吧!”
杜恒茂走到两名被他点住穴位、动弹不得的大汉面前,抬脚轻踢一人的大腿外侧,厉声问道:“尔等何人?为何偷袭?”
“你们挡了老子的财路!”一名大汉愤愤地骂道,“就该挨揍!”
杜恒茂一下子反应过来,他俩是刚才那个被他弹倒的小乞丐的同伙,不由得冷笑道:“身为窃贼,还敢如此嚣张,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王法算个屁!”另一名大汉嚣张地骂道,“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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