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念经种地修寺庙,慧真和尚还会在镇上接一些活儿干,一般就是谁家有老人过世的时候,请他们过去念经超渡。从前水牛镇的人办丧事的时候,也有请人念经的,一般都是请的菜堂来的人,也有从别处请来和尚的,但是比较少见。
只要有人请,慧真和尚都会带上一众师弟过去,无论多偏远的地方他都不会推辞,钱多钱少,全看主人家的心意。这些和尚念经念得好,场面撑得起来,待人又和善,除了干活之外,还会向他们传经布道,要不了多长时间,宝塔寺这些和尚的名声就在水牛镇周围大大小小的村子都传开了。
听说王大胜和胡群峰都往宝塔寺送东西了,老周想了想,也让人做了一批素包,又拿了一些玉米面馒头,草莓桃子杨梅也每样装了一些,用三轮车运过去。从下洼子村到宝塔寺的那段路窄,四个轮的车子开不进去,三轮车却是可以的。
见老周送东西过来,慧真和尚笑容很灿烂,最近他快被那些师弟烦死了,成天在他耳边念叨牛王庄的这个那个,比念经还勤勉,无奈他们慧真师兄执念太深,实在放不下这个脸面亲自跑去牛王庄跟老周要东西。
慧真和尚道过谢,便让几个师弟把这些东西拿下去分了,除了他们自己,还要留一些招待今天过来帮忙干活的人,几个年轻和尚高高兴兴就去了。
老周这一次过来,见宝塔寺这边不仅来了不少老人妇孺,身强体壮的男人也来了几个,还有一些年幼的男孩,大概是被家里的老人带来,想让他们以后能多多受菩萨保佑的。
老周也没多待,东西送到以后,又跟慧真和尚打个招呼,就回他的牛王庄了,牛王庄上最近枇杷草莓已经快要过季了,猪血桃和杨梅正要进入盛果期,每天四合院这边都要摘回来不少水果。
老周回去的时候,刘彩云正带着几个人,把今天上午挑出来的个头较小外形不佳的桃子切了泡酒,桃肉泡酒的时间不用太长,只要七八天就能开坛食用了,口味却是绝佳。
特别是用牛王庄的猪血桃泡出来的,酒液像琥珀般晶莹透亮,酒香中带着浓浓的桃味,老周每天让人挑一些外形不太好的桃子切了泡酒,放在超市里卖,每天几乎都是一上架就被抢购一空。
“哟,可算回来了。”这时候马从戎打食堂里面出来,手里头还拿着一个玉米面馒头,那馒头被他从中间掰开,夹了些小菜进去。
“你怎么来了?”老周停好三轮车,问他说。马从戎前些时候去了一趟北方,一待就是好几个月,听柳茹华他们说,这家伙是在罗志方那里吃了瘪,受了点打击,出去调试心情去了。
“我听说杨存波又给你下单了,这回要多少杨梅和猪血桃?”马从戎一边嚼着玉米面馒头,一边问老周说。
“量挺大,我准备给他减减。”之前每天成熟的杨梅猪血桃数量不大,老周就没接那边的订单,最近山上成熟的果子多了,差不多也可以向那边供货了。
“肯定得减啊,你不用手软,使劲减,那边多远啊,熟透了的桃子杨梅运到他们那儿差不多也该坏了,摘那些没熟透的给他们发,那不是糟蹋东西嘛,多好的杨梅多好的桃子啊,没熟就摘了,多可惜。”马从戎自说自话。
“你打算要多少?”老周直奔主题。
“那自然是越多越好。”马从戎咧嘴一笑,露出门牙上一块火红火红的辣椒肉:“听说你们家超市卖的价格还没给我的高,那还卖什么,干脆都给我算了,价钱方面,咱还可以再商量。”
老周一听这家伙又打算包圆就有些头疼,怎么的,受了情伤就能报复社会了,还是说又想被除外了?
“好容易弄个游泳馆攒了点人气,别又给它折腾没了。”老庄好心提醒他。
“要不然这样,你别跟他们说东西都去了我那儿,就说被香港那边订走了,怎么样?”马从戎出了个馊主意。
“不怎么样。”老周不想跟他狼狈为奸。“要不然你去找麦克和查尔斯问问吧,他俩应该能帮你倒腾点好东西回来。”
“麦克和查尔斯是谁?”马从戎问道。
“专业的跨国菜贩,现在就在咱镇下洼子村那边发展农庄。”老周回答说。
每当牛王庄上有水果成熟的时候,从彤城那边过来干活的人就特别多,这回也不例外,不过上了牛王庄以后能不能做采摘类工作,那就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了,最近牛王庄上许多蔬菜都到了收获的时候,每天收菜洗菜腌菜,收过菜的土地也要重新开垦耕作,这些都需要大量的人手。
这些上牛王庄干活的城里人,有的干一两天,又的干三五天,在离开的时候,无一例外都要从牛王庄上买些杨梅桃子带回去,这也是上牛王庄当老周家的廉价劳动力的福利待遇之一。
上牛王庄的城里人都是来干活的,所以一般很少带宠物,就算带了,也都会紧紧看着,生怕它们一个不小心跑丢了。但是,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粗心大意的。
这一天,就有一只小鹿犬在主人不注意的时候,逛到了杨梅林,一进这片果林,它马上就流连忘返起来,竖着两只大耳朵,在草丛里寻找那些刚刚掉落还很新鲜的熟透了的杨梅,牛王庄的杨梅很甜很甜,特别是那些因为生长的位置比较偏,没人注意到的熟过头的果子,简直甜得跟蜜一样。
“唔……汪!汪汪汪!”牛王庄的动物军团很快就发现了入侵者,丫丫第一个跳出来向它示威,对方体型较小,看起来像是很好欺负的样子。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没想到这小鹿犬脾气还很火爆,不仅回以尖锐的吠叫,还主动向它逼近,摆出攻击的姿态。
“汪汪汪!汪汪!”果林里,狗狗们顿时群吠而起,纷纷向这只外来入侵犬亮出了雪白锋利的牙齿。
“吼!!!汪!汪汪!”尽管敌强我弱,小鹿犬依旧毫不示弱,大有要豁出命去干一仗的架势。
“啊呜啊呜!”大宝气得一口咬向自己身前的那几根野草,上回它把一只城里人带来的宠物小香猪给咬死了,被老周断了整整两天大骨头,这回这家伙再嚣张,跟它的大骨头比起来,大宝还是觉得大骨头重要些。
“哞……”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二郎的叫声。
“吼……”牛王庄众犬纷纷停止了吠叫,只是依旧气势汹汹地向那只小鹿犬展示它们的牙齿。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这只小鹿犬还当这些怂货都怕了自己,顿时叫得更得意了。
“哞!”二郎埋着粗壮的四条腿,一步一步穿过丫丫大宝他们,向那只得意洋洋的小鹿犬走了过去。
“呜……”看清楚对方的体型以后,小鹿犬顿时缩了脖子,悄悄向后退了两步。
“噗!”二郎把牛头凑到这只小狗跟前,晃了晃头上坚硬的牛角,又对着它打了个响鼻。
“汪呜……”小鹿犬被吓得浑身一颤,夹着尾巴掉头就跑,沿着牛王庄上的土路,飞快地逃出果林,又爬上对面的山坡,消失在了那边的一片丝瓜地里。
“汪汪汪!汪汪!”下次再来你就死定了!
“啊呜啊呜啊呜……”这城里来的土包子肯定没见过水牛。
“哈~哈~”这家伙长得真奇怪。
“汪!”不好看!
“哞……”成功驱逐外来者之后,二郎就不在杨梅林里待了,甩着尾巴又向桃树林走过去,相对于杨梅,它更喜欢吃桃子。
“汪汪!”牛王庄一众大狗小狗们连忙跟上,加上老三家的三只小公犬,它们这个队伍已经扩大到七只了,一只只都长得膘肥体壮的,刚刚那也是迫于老周淫威,不然那只不知死活的小鹿犬指定得吃不了兜着走。
六月中旬,刚把他老子送回香港的段老板又上牛王庄了,在院子里几个老人的玩笑话当中,听说了马老板打算包圆牛王庄上的杨梅猪血桃,然后嫁祸到他们会所身上的事情,心里十分不爽,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他的会所离得远嘛。
但他又实在很享受像现在这样三不五时上牛王庄挥洒汗水享受美食顺便充当内线的状态,不想这么快就暴露身份,于是他决定忍了。
可是忍着忍着,段老板又有点忍不住了,这天夜里,段老板一个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穿戴好衣服鞋子,又从床底下摸出一罐油漆,打开房门,蹑手蹑脚地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又过了两天,马从戎再次开车上水牛镇。
“吱!”经过水牛镇外面那个牌子的时候,他一脚踩住了刹车。
只见“水牛镇人们欢迎你”这几个大字下面又被人补了一个小尾巴上去,这回倒是没写“马从戎除外”,人家这次写的是“奸商除外”。
丫就是在说他吧?是在说他吧!
擦还是不擦?马老板犯难了,擦了那不是对号入座,可是不擦吧,他心里头又觉得忒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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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想对号入座;但马老板实在无法抵抗来自他内心深处的召唤;最终还是从车子里弄了些汽油;把“奸商除外”那几个字给擦了;这一回他车上有毛巾,好歹不用再脱外套了;再说这回他也没穿外套,就穿了一件衬衫;脱了就得打赤膊。
擦着擦着,他心里又觉得憋屈得不行,把毛巾往路边一丢;掏出手机给朋友打了个电话。
“上回你说你们观察野生动物用的是什么设备?”
“对对,就是那个。”
“哦,叫自动拍照器是吧。”
“你手头上有没有?现在就给我邮一个过来,不,两个。”
“我有用。”
“你管我干嘛用呢?”
“这样啊,也不用太高级的,就是说吧,那个,前几天我爷爷养的鸽子不知道被哪只猫给叼走了,老爷子气不过,非说要查清楚是谁家的猫干的。”
“嗨,你还不知道嘛,他老人家就是那脾气。”
“那谢谢了,多少钱我一会儿转给你。”
“这怎么好意思?”
“那成,下回过来兄弟请你喝酒。”
“嘿!”挂上电话,马老板的心情终于又多云转晴了,哼着歌回到驾驶座上,他打算先去牛王庄,中午在那里蹭一顿,下午去打铁铺陪他爷爷,晚上再去找麦克和查尔斯谈生意。
麦克和查尔斯现在已经跟人谈好枇杷苗了,只等今年的枇杷过季后移植,这段时间兄弟俩成天在自己承包的些荒地上埋头苦干,除草挖坑沤肥,一般都是他们自己干,干不过来的时候就请几个下洼子村的人帮忙。
自己创业固然美好,就是伙食质量下降了许多。通常每天中午的时候,哥俩就蒸几个从老周家的超市买来的速冻包子馒头,再摆几碟小菜,弄个蔬菜沙拉,一人倒一杯啤酒,齐活。
晚上一般都到外面吃,这天,他们干了一整天的活儿,傍晚的时候从地里回来,冲个凉换上干净衣服,开上他们那辆二手小货车,往镇上去。
“吃什么?”开车的麦克问他弟弟。为了尽快学会中文,他们的日常交流也用中文对话,除非是有急事,用中文又不能明确表达的时候,才说他们的母语。这么做确实是有助于他们中文水平的提升,不过也有副作用,比如说原本都是话唠的两个人现在都沉闷得像锯嘴葫芦,尤其是在公共场合。
“老店清汤。”查尔斯说道。
“好吧。”麦克握着方向盘,慢慢把车子往镇上新开的一家清汤店开去。
水牛镇的夜晚很热闹,尤其最近气温高了,又将近暑假,小溪边摆了不少卖烧烤的油炸的冷饮的小摊,罗景亮他们的大排档生意依旧红火,麦克和查尔斯也是他们家的常客,最喜欢吃的是汤米粉和炒田螺。
老店清汤是一家外地人在水牛镇上开的小店,刚开始装修的时候,几乎整个水牛镇的人都以为这家店是卖汤的,结果生意一开张,大伙儿一看,原来是卖馄饨的,而且他们不仅“店”不“老”,“汤”也跟“清”字半点不搭嘎,红亮亮的馄饨汤上撒着葱花,香得人口水哗哗,辣得人眼泪汪汪。
这绝对是水牛镇上取名取得最叫人印象深刻的一家店了,店主一家四口人,老夫妻二人做每天早上的生意,他们的儿子儿媳妇就专门做晚上的生意,两班人轮流,水牛镇上的人一天到晚都能吃到他们家的馄饨。
这老板一家也是老手艺了,无论是馄饨馅馄饨皮还是馄饨汤,都做得十分地道。据他说,自己从小就是看着他父亲做清汤长大的,他儿子又是看着他做清汤长大的。
前些年外地馄饨冲击他们本地市场,外地馄饨便宜,一碗只要两三块,而以当时的物价,他们的馄饨根本卖不了那个价,当本地人都去吃外地馄饨的时候,他们的老店清汤就开不下去了,生意不好,店面各种成本,加上一家人吃喝嚼用的花销也不少,最终他们只好关了那家老店。
这两年他儿子在朋友的介绍下跑来永青镇打工,年轻人虽然给人打工,但是心里始终惦记着自家的老店清汤,可是他们老家已经没有了这家老店的容身之处,这两年他们那地方经济飞速发展,到处都是工厂和高楼,生活节奏快,门面租金高,光是一笔转让费就能让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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