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越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他想要什么……他想要一个充满希望的国家,他想要一个以正常历史轨迹运转的世界,他想要一条能把人们,哪怕是最低贱的奴隶都带往明天的光明大道,他想要的太多太大,他一个人几乎在与整个大陆海岛对抗,他……太不容易。
“但是,想不到真的有人能喜欢他。”
顾行止看了他一眼,没有什么情绪,但是却让他感到一种压迫感。
他强迫自己忽视这种感觉,继续道:“无论是谁,阿粽都不会跟他交心,他好像总是时刻都提防着什么在,你看他平时去哪儿都有认识的人,但是那也只是停留在认识的层面,他没有朋友。”
顾行止垂下眼睑,在了解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他发现顾莫余对于自己来说,依然是一个谜,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
“关于他以前的事,你知道多少?”不知道的事要是不问,永远都不知道。
“一概不知。”
钟无射难得四个字就概括了他所有的意思,顾行止却是一愣。
“他,以及他以前的事,包括他为什么会是公会的老大,为什么四位大会长都听他的,我们这些底下做事的人,一概不知,我们连他这个人是哪里冒出来的都不知道。”
顾莫余在他们这些人眼中算是个空降兵了,背景家世能力年龄姓名性别,在一开始每一个人毫不知情,即使是到了现在,他们对他的认识也仅仅只是停留在他叫顾莫余,是个有点奇怪的男的这个层面上。
顾行止起身走到钟无射身边,倒掉他杯里的茶,亲自为他奉上新茶,只说了一句话——“我知道了。”
钟无射是个有好奇心,而且求知欲过剩的人,但是他当初第一次知道自己曾经在大研城门口那个不起眼的小摊旁边捡回来的那个小乞丐是自己最大的老板的时候,他只感到一股浓浓的寒意,他不知道这股寒意从何而来,但是这种胆寒的感觉硬是生生逼退了自己的那股子求知欲,把他所有的一会都堵在了喉咙管里。
有些事情不能知道,知道了,便是万劫不复。
、推演
但是,事情也总是在戏剧性的变化的,第二天早上顾行止路过顾莫余房间的时候,却意外的看见那个要是没有什么必须的事,在早上是绝对不会起来,更何况现在还受着重伤的顾莫余站在门口,他边上站着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少年,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拉起顾莫余就要走。
他走过去随意的扫了那个少年一眼,对顾莫余说:“有事?”
顾莫余真的是……意外的神志清明,神采奕奕道:“嗯,我回来吃完饭,记得准备我的饭,我要吃……算了,不能吃……”
一说到吃东西,他几乎都是印堂发亮,但是一想到不能吃,整个人都消沉下去了。他其实一直对他这么喜欢吃东西感到不解,之前在他们去大研的路上,大水曾经就问过他这个问题,结果他当时特深沉的说:“吃到肚子里的才是最真实的!”被大水一巴掌拍头,直骂他装腔作势,但是现在看来,说不定他当真是那么想的。
“总之不管怎样,记得一定要跟我留一口!”交代完这句话,那个少年就拉了顾行止准备走,他一展身形拦在前面,语气有点不善道:“你伤得很重。”言下之意就是,你他娘的伤成这样还往外跑,找死呢吧!
“我出去办点事,晚饭前就回。”
“不行,回去睡觉去。”
“阿止啊,算我求你?我真的有事啊。”
“顾!莫!余!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是个什么状况!”
顾莫余低着头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
“顾莫余,你是公会长,有事你不会要下人做?你养他们都是吃白饭的么!”
顾莫余双眼无辜,清亮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些乞求,或者说是期待?
女神!自己最没辙的就是这眼神,只要一对上,心都快化在那双眼睛里,毫无招架之力,但是顾行止这次却咬着牙狠心道“不行。”
“阿止,你让我出去,我跟你交换一个你最想知道的情报。”
顾莫余不愧是整个大陆最大的商人,他所有的思维都是商人的,这个时候也还在想着通过“交易”解决。
“阿余,那是你自己的健康,不是交易之物。”
顾行止语气软了下去,刚刚看见他要出门,还是跟另一个男人出门,他的确是怒火中烧,这个人把他自己的身体当成铜墙铁壁么,修修补补之后就可以立刻再使用?他到底有没有一点基本的认识观,哪有人头一天肚子被人割开第二天就跑出去工作的?当然还有一小部分他自己极不愿意承认的因素在里面——嫉妒。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是看见他跟着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出去,他们之间还很信任的样子,自己微微有了一点小嫉妒。
但是冷静之后仔细想一想,他这么执着于今天出去的事,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但是无论什么原因都没有他的身体健康来的重要!
“阿止”顾莫余突然就换上一张态度端正的脸正色道:“我今天是真的有事必须去,我会尽量照顾好自己的,你等我回来吃晚饭好不好?”
顾莫余突如其来的认真让顾行止一愣,他知道顾莫余不是没有理智的人,相反,他理智的可怕,但是之所以这么勉强,说明事情肯定是到达了一定的重要性,必须要他亲自去了,想及于此,他也明白,要他呆在府上是不可能了,于是说:“既然如此,我也一起去。”
“不行!”
顾莫余严厉的语气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阿止,你不能跟去!”
“阿止,我一定会回来,但是今天,你不要跟来,一定不要,千万不要!”
顾莫余说的斩钉截铁,毫无转寰的余地,顾行止沉默了一阵,说道:“等你回来吃晚饭。”
顾莫余点点头,转身走了,那个少年跟在他身后。
正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公会一个小厮跑过来,看见顾行止行了个礼询问道:“请问殿下,公会长是住这儿么?”
顾行止皱皱眉说:“他已经走了。”
那个小厮啊了一声,嘴里念叨着果然来晚了云云,拔腿就准备去追,被顾行止一声叫住:“怎么了?”
“哦,回殿下话,喻会长今天遣了小人陪公会长出门,可是小人今儿睡过了,这不是来晚了么。”
“你知道他们要去哪?”
“是,小人是带路的,说是还有滇彝的执行官要来。”
“执行官?”
“是,就是宗大人。”
宗千人啊,那个少年就是宗千人,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执行官,但是却把整个滇彝主城内的事务打理的有板有眼,是个人才,刚刚那个少年就是他么?
“你知道去哪里找他们?”
“宗大人我不知道,但是公会长是一定会去吃早餐的,而且多半是在高低巷子,更何况我们还要路过那里。”
的确,没什么要紧的事的话,顾莫余的确是个三餐正常,食量略大的好青年。顾行止没有再拦着那个小厮盘问什么,放他去了,他自己则是整理的朝服上朝去。
顾莫余走的很慢,昨天的伤口才刚刚开始长起一点点,依旧还是疼的钻骨,宗千人跟在他旁边问道:“你这回也太不走运了,出门逛个街都被人扑杀,说到底,那些人怎么知道你会在那里。”
“他们是要杀我,但不是这一次,这次我的确是运气不好,正好被撞上了。”
“你等会儿,我怎么就没听懂啊。”
“这群猎兵——”顾莫余顿了顿继续道:“他们的目的只是暗杀政要,政要懂不懂?我是商人,不算,顾行止……勉强算是吧。”
……
“你其实昨晚就没怎么睡吧,又在推演?”
顾莫余逻辑能力虽然强大,但是依旧还是少不了花时间去推演他的思维。
昨天钟无射在顾行止面前挣扎了半天,拿捏不准要不要当着顾行止的面,把关于这些猎兵的情报说出来,他想的是,反正顾行止现在已经算是半个公会的人了,让他知道也无妨,所以本来是准备就那样开口说的,结果却被顾莫余打断,他显然是不想让顾行止听见,于是后来,钟无射只好专门挑了个夜深人静,杀人放火的好时间跑到他那里,跟他把那些个背景意向性说清楚。
往大了说,这群猎兵是周家“大陆政策”其中很微小的一块。其实所谓“大陆政策”说的吓死人的,实际上就是派点人在适当的时间煽煽阴风,点点鬼火,总之无论是三国分别内乱还是干脆三国翻脸,总之,把大陆局势搅乱,各路势力重新洗牌利益集团混战,就是他们的第一步。而为达到这一步,他们往大陆派了无数个小钉子,像之前顾莫余碰到的林宗或是这次的猎兵,周家人很聪明,他们知道明目张胆的大规模势力的进入只能让三国抱成一团,与自己的目的背道而驰,而最有效的手段反而是市井舆论,也是细小的言论,最后越能滚成火球,形成燎原之势。当然,关于这些皇室内部的消息都是周维礼告诉他的。
顾莫余想顺利的把今天的事做完,一定是要把整个局都捋顺才能下手,那就意味着自钟无射向他传递这些情报的时候,一直到他想通大部分关键点之间,他一直都在那里不断的推演。
“阿粽,我知道你也没有办法,但是你还是要兼顾一下身体,像昨晚那样是在是太勉强了。”宗千人有点担心的看着他。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了解他的病情,说实话,其实伤的不算轻,即使是这样,在受伤第二天就满大街到处跑本来就是自虐行为,而昨天晚上的情景着实是吓到他了。
宗千人连夜赶到的临安,一来就直奔秦王府,小心的避开了影卫之后,他推开了客房门,但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吓得血液凝固了——昏暗的一盏枯灯烧着最后一点油,地上展着一张略大的纸,上面写写画画填的密密麻麻的,顾莫余手执毛笔坐在纸边,眉头紧蹙,面色蜡黄,一直不梳的乱发披在肩上,长刘海遮了半边脸,丝毫不理会进来的人,时不时的在纸上涂涂抹抹,偶尔换地方涂画枯灯照不到的地方的时候,他便起身去。神情认真的让人看了会以为眼前的那张纸对他来讲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东西,宗千人就是在他起身的时候看见他脸上满是油光,双唇紧闭,眼睛里布满血丝。他不敢上前叨扰,那时候的顾莫余看上去就像是山中的野鬼,浑身散发着死气,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弥漫。顾莫余写写画画,偶尔停下来,右手握成拳,用牙齿抵着大拇指的关节,闭着眼睛冥想,就这样一直进行了半个小时,他才长吁一口气,脸上露出算计的凶光,但是浓浓的疲惫就像是逃命逃到体力透支一样让他精疲力竭,到最后毛笔“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宗千人看见他的手都在发抖。宗千人见他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跳出来,赶紧走过去把他扶上了床,顾莫余这是才略显惊讶的说:“来了?”但是声音沙哑的完全不是他的。宗千人估计他自己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好长时间没再开口。
他就一个坐在那里推演了一整晚?
是不是以前他也是这样一个人,对着一张白纸,掌着一盏枯灯,拎着一支毛笔不知道熬过多少日夜推演出今天这个局面?
那一刻宗千人觉得这个人的思维已经强大到另一个境界了,这种强大甚至让他感到胆寒。
、某人今天没有回来吃饭啊
“所以这群猎兵,他们的目标其实并不明确——潜伏或是滞留在临安的政要。但是他们在闹市口已经等了近两个月,还是没找到,顺带一说,他们的情报真的很滞后,所以顾行止这个算不上很重要的人反倒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
“然后——”
“然后我就被牵扯进去,但是这里值得让人玩味的是,就是这群猎兵,他们当时接手的两笔生意,一笔是明杀,一单是暗杀,而我——本来是他们暗杀的那笔生意里的。”
“等等,这是谁说的,你怎么知道他们还要杀你。”
顾莫余停下来歇会道:“情报是周维礼派人连夜送来的,而且本身这一群猎兵就是障眼法而已,水平这么差的猎兵还想来杀我?但是所谓边界猎兵,可不仅仅这几个杂碎,韩偦应该昨天收到线报那群边界猎兵的兵长动身往临安来了。”
宗千人沉默了一会儿,干脆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说:“阿粽,你是什么人,要做什么事,我们一概不知,我们也不知道那四位知不知道你的事,我只想告诉你,我们——我,钟无射,徐错,花溪语这些人追随你,固然是为了达成我们自己的目标,但是无论是对谁,你都是不可替代的,说句矫情点的,你改变了我们的人生轨迹,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是我们旅途的‘贵人’,所以你无论做什么事,我们都支持你,但是前提——你要自己好好保重。”
宗千人这一席话算得上是对他掏心掏肺了,他明显是在听说了猎兵兵长前往临安之后对眼前这个人产生了浓重的担心,在公会这么久,他也多少能窥探到一点,那就是无论四位公会长平时里看起来多么的权势滔天,真正掌舵的,掌公会长方向大舵的,还是这个人,他无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