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植在最近的半年时间里面,没少受到刘和的接济照顾,他在见到赵该之后,询问了幽州的情形,然后答应出面劝说公孙瓒撤兵。卢植这么做,既是为了还刘和的人情,同时也是为自己今后谋出路。
卢植当初从洛阳逃至幽州时,并非厌倦了做官,只是为了躲避董卓的迫害。等到了幽州之后,结果发现自己的学生跟刘虞关系紧张,只好一头钻进军都山中,不再过问世事。如今刘虞来了书信,请他出山,卢植正好就坡下驴,先帮刘虞解决眼前的麻烦。
刘和记得隐居山中数年的卢植在袁绍完全夺下冀州之后,曾经答应袁绍的邀请,出任了袁绍的军师,一年之后因病逝世。从这件事情中,可以说明两点:一是卢植虽然上了年纪,但还是愿意做官的,袁绍请他出山,他没有推辞就答应下来;二是袁绍当时是在赶走了公孙瓒之后才掌控冀州,而卢植并没有因为公孙瓒是自己的学生就对袁绍心生不满。
除了这两点,刘和还曾琢磨过人才匮乏的公孙瓒当时为何不请自己的老师出山帮助他,结论就是当时刘虞还在幽州,卢植不愿意帮着他的学生来对付代表汉室正统的刘虞。
作为当世大儒,卢植一生收的学生有许多人,公孙瓒和刘备不过是他众多学生当中的两个,卢植作为坚定不移的保皇党,绝不会将自己的一世名声毁在学生手中。
卢植从军都山中出来之后,先入蓟城与刘虞见了一面,感谢了刘虞的照顾和关心,然后只身一人来到公孙瓒的大营外面。把守营门的卫兵见来者气度不凡,而且自称是公孙瓒的老师,所以不敢怠慢,赶紧向公孙瓒禀报。正在气头上的公孙瓒,闻听恩师来访,急忙奔出营门,将卢植迎进大帐。
卢植可以不帮公孙瓒,但公孙瓒可不敢对师不敬,在这个十分讲究尊师重道的年代,做学生的要是怠慢了老师,会被天下士人唾骂和戳脊梁骨的。
卢植坐定之后,公孙瓒试探着问道:“老师不是在军都山中隐居么?”
年过五旬的卢植叹了一口气,说道:“为师不想看到你这次在幽州覆灭,所以赶紧前来提醒你几句。”
公孙瓒脸色阴沉地说道:“老师这话有些夸大了吧?如今我麾下尚有四万大军,打得刘虞父子躲进蓟城瑟瑟发抖,试问谁能覆灭得了我?”
卢植说:“若非刘伯安顾忌幽州西北的边患,没有尽调兵马前来助战,你现在还能轻松地坐在这里么?我到蓟城时,曾听刘和公子亲口说他前不久派了一万兵马赶赴冀州支援韩馥,若是他现在将这一万兵马调回幽州,你该如何应对?”
公孙瓒被卢植问的哑口无言,气咻咻的扭过头去,不知心里想些什么。
“你觉得自己这次丢了很大面子,兴师动众地赶回幽州,结果损兵折将,毫无建树。可你想过没有,只要朝廷一日没有重新任命幽州牧的人选,刘虞便是幽州唯一的主人,你在他的地盘上打来打去,从一开始就失了道理,不仅士兵们心里多有怨恨,就是幽州百姓也会记恨于你!”
“如今袁绍趁着你发兵北上之际,对韩馥发起了猛攻,等他占领了韩馥的地盘,你在幽州也快消耗殆尽,到时候还有能力守住冀州的地盘么?既然刘虞已经上奏朝廷,表你为青州牧,为何不将目光投向黄河以南,却要在幽州与刘虞打的不可开交?”
卢植一连串的发问,句句击中公孙瓒的心坎,让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不知说些什么。
“言尽于此,能不能听得进去,全在于你了。如今这个世道,朝廷已经名存实亡,大家为了生存,都在极力地扩张自己的势力,你有这样那样的想法也无可厚非,但我劝你把眼光放得长远一些,千万不要只顾眼前三寸之地!”
卢植说完这些,起身离帐,出了军营之后,直接往广阳城下而去。
接下来,如果公孙瓒还要攻打广阳的话,就等于是直接面对卢植的怒火了……
被老师狠狠数落了一顿之后,公孙瓒的脑子总算是清醒了,他先率军撤离广阳,将部队开进安次,然后又给占据了昌平的单经下令,命其率军从东绕过蓟城,赶来安次与自己汇合。
在这期间,李严派人将被俘的公孙越送到安次,也算是给公孙瓒一个台阶。
单经接到公孙瓒的命令之后,不敢有半点迟疑,赶紧带着队伍向东撤退,直到渡过沽水之后,这才长出一口气,然后顺着沽水东岸向东南方向行进,直到抵达雍奴,这才派人来向公孙瓒报告。
公孙瓒接到单经的消息,见他如此小心谨慎,不由得一阵气苦。明明受到重创的是自己,为毛单经这么担心会遭受攻击?
不过单经如此行事,倒也让公孙瓒心里多少有些安慰。这次他从南皮率军三万北上,如今只剩下一万五千不到,已经损失过半,幸好单经的部队损失很小,只在最初攻打蓟城的时候死伤了一千人,如今随自己一起南下,好歹还有几分本钱。
公孙瓒再次给单经下令,让他率军直接从雍奴赶往泉城,在那里与自己的部队汇合。公孙瓒本人则率领余部从安次出发,前往泉城。
到了五月底的时候,公孙瓒与单经在泉城汇合,然后一路渡过马水、易水、洠驼乃沼诜祷啬掀ぁ�
就在公孙瓒撤兵不久,渔阳方向传来求援的急报,却是三郡乌桓单于蹋顿的手下趁着留守右北平和辽西的汉军兵力空虚,在白檀至卢龙塞之间作乱,已经波及到了渔阳郡的北面。
所谓三郡乌桓单于,指的是右北平、渔阳和上谷三郡,而蹋顿则是已故乌桓头领丘力居的从子。
丘力居便是当初拉拢中山太守张纯造反的那个家伙,他曾出兵帮助张纯和张举入寇青、徐、幽、冀四州,杀掠汉人官吏百姓许多。刘虞来到幽州之后,分化拉拢了丘力居,最终解决了张纯和张举,不过这些乌桓人在幽州北面始终还是隐患。
丘力居死后,他的儿子楼班尚且年幼,从子蹋顿有武勇智略,因此由他代立为单于,总领右北平、渔阳、上谷三郡的乌桓部落。在蹋顿之下,还有难楼、苏仆延、乌延等部落首领,他们以往受到公孙瓒的打击和压制,不敢在北面作乱,如今公孙瓒南下冀州,又调走了单经的两万兵马,这些家伙顿时就不安分起来。
刘和看着从北面传来的乌桓作乱的消息,顿时觉得一阵头大,他现在终于体会到了老爹这些年来的艰难和不易。公孙瓒虽然对幽州有野心和企图,但他在对付北方的鲜卑人和乌桓人时却是手段狠辣,所以刘虞这些年来一直能够容忍公孙瓒的存在和扩张。
如今,挨了一顿胖揍的公孙瓒老实了,而且主动将幽州的兵力调往冀州,减轻了刘虞父子的压力,可他这一走,乌桓人却不老实了,开始在长城内外折腾起来。
正像卢植说的那样,只要刘虞一天还是幽州牧,那么他就得为幽州百姓的安宁负责,如今麻烦来了,公孙瓒却走了,苦差事只好交给好儿子刘和。
大公子可是内定的护乌桓校尉,这事还就该他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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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五章冠礼与亲事
公孙瓒虽然是灰溜溜的走了,可他留下的烂摊子却需要人来收拾,而刘和就是这个给公孙瓒擦屁股的倒霉家伙。
持续近两个月的这场局部战争,波及广阳郡的全境和渔阳郡的南部三县,对于正在春播和耕种的百姓而言,实在是一场灾难。双方参战的兵力总计达到了七万之巨,给蓟县、雍奴、安次、广阳、潞县、昌平和涿县带来的是极其沉重的负担。
如果不是刘和果断请卢植出山,终止了这场毫无意义的内战,双方死伤的士兵就不是两万之数,而因为战争流离失所的百姓也会急剧增加。
唯一让刘和心里觉得安慰的是处于内外长城之间的代郡和上谷,没有被战事所波及,在留守的刘惠、刘放、鲜于银等人的合力管理之下,焕发出一片勃勃的生机。
按照刘和离开马城时的部署,刘惠征集了五万民夫沿着歠仇水向上游地区开荒屯田,虽然规模不大,但也迈开了走出外长城的第一步。
刘放则主要负责曲辕犁的生产和推广,目前马城工坊内制造的新式耕犁已经脱销,各县的坞堡和农庄发来的预定请求已经堆满了刘放的几案,估计按现在的生产速度,要一直到明年下半年才能全部交货。
鲜于银虽然不能返回蓟城直接参战,但他深知自己的责任同样重大,所以抓紧时间为刘和征募新兵,严把兵源选拔的关口,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为刘和招满五千士兵。
逃回白山的阎柔在此期间曾经有所异动,结果被他的老对手夏侯兰给逼了回去。别看夏侯兰只统领了三千兵马驻守在广宁,可他一点也不怵阎柔,有时候只带着一千骑兵就敢出城前往白山脚下巡视,遇到阎柔的部下时,直接冲上去一阵砍杀,跟个拼命三郎似的。
好几次,阎柔带着兵马来堵夏侯兰,结果被夏侯兰慢慢吊着就到了宁城附近,然后鲜于银就会带着在宁城驻训的大队兵马前来反包抄阎柔。
被夏侯兰坑过几回之后,阎柔彻底老实,再也生不出别的心思,老老实实躲到白山北面过日子去了。
公孙瓒撤离幽州之后,刘和让赵云率领五千骑兵奔赴渔阳县,专职镇压那里的作乱乌桓部族。刘和又命慕容平率领两千步兵将前后抓获的公孙瓒降兵四千余人解往马城,今后这些降兵将被划入屯田大军之中,前往弹汗山附近开荒种地。
从居庸关回援蓟城的三千士兵,由孙礼带往雍奴,从此常驻于此城,遏制公孙瓒今后的行动;从五阮关回援蓟城的两千士兵,被从事齐周带往潞县,以后常驻于此,扼守蓟城东面门户。
刘虞任命从事李敏为涿郡太守,前往涿县上任,那里还留有一千七百名伤兵,恢复之后便充作郡兵,归于李敏调遣。刘虞又征辟卢植为军师,兼领渔阳太守之职,前往渔阳县赴任。今后有卢植隔在刘虞与公孙范之间,远在南皮的公孙瓒也会安心一些。
立下大功的李严,率领剩余的士兵返回蓟城,进行休整。
刘和从马城回援蓟城时,带回来一万两千人马,加上蓟城自有的六千人,合计一万八千人。当初随刘和回援的四员武将和三位谋士,如今只剩下李严还在身边,而战后蓟城的兵力加起来也就仅剩四千五百人,其中还有两千伤兵!
当初的一万八千兵马当中,战死了两千五百余人,所以只剩一万五千五百人。赵云带着五千骑兵去了渔阳,鲜于辅南下冀州带走了三千骑兵,慕容平带着两千步兵回了马城,受伤的士兵有三千左右,其中一千人是在涿县养伤。这么算下来,留守蓟城的可不就是四千五百人么。
不过蓟城留守的兵力虽然减少,但实际的安全却是增强了,而刘虞控制的地盘也增加了一些。原来被公孙瓒控制的潞县如今由齐周率军驻守,原来双方都不驻军的雍奴被派驻了军队,就连涿郡境内也增加了兵马。
忙完这些事情之后,刘和忽然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蓟城之内,刘虞手下只剩赵该可用,公孙纪是不敢再回来了,齐周去了潞县,魏攸和程绪留守边塞。刘和比他老爹也强不到哪去,手下仅剩一个李严,还有史阿和丁况两个打手。
冀州方向暂时还未传回战报,刘和又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于是想起了当初答应过史阿和丁况的事情,便让李严帮着他们师兄弟两个操办“燕山武馆”开馆之事。
时间已是六月中旬,蓟城到处一片热浪。
这天,刘和让人从集市上买来几只水瓜(西瓜的汉代名称),然后来到东院给两位夫人请安,顺便看看与他同父异母的小兄弟刘安。
自从刘虞返回蓟城之后,大小欧氏就老实许多,从来不敢在刘虞面前说刘和半句坏话。府中的下人也是规规矩矩,背着刘虞和刘和也不会乱嚼舌根。
别看刘虞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宽厚仁慈,但在管教家人方面却是十分严格,他现在对长子委以重任,差不多等于是将手中大半的权力都交给了刘和,如果大小欧氏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那就只能等着挨刘虞的训斥。
刘和走进东院的时候,看到大小欧氏正在树荫下逗弄着已经蹒跚学步的刘安,于是笑着说道:“天气炎热,我让人送几只水瓜过来,为你们解暑消渴。”
大欧氏口中称谢,急忙让奴婢接住。小欧氏也是起身向刘和行礼,客气的不行。
刘和站在树荫下陪着两位夫人唠了一阵子家常,然后就俯下身来逗玩弟弟刘安。
刘和说:“叫哥哥!”
刘安便依依呀呀地跟着说:“脚…咯…咯”
小家伙这副认真的模样,顿时引得院中一群人大笑起来。
小欧氏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于是对刘和说道:“世仁,你今年已经年满二十了吧?”
刘和点头,说:“前些日子刚过了生辰,因为忙着跟公孙瓒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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