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听着挺有意思的样子,Lily姐,下次我一定拿你这箱子去练练手,看能不能把自己化的更嫩一点。”
Lily被云锦书鼓着腮帮子的样子逗笑了,抬手打了他一下,“去!混小子,别跟我提嫩这个字!你丫的才二十四,老娘都三十五了!!”
两人一阵笑闹,化妆间里的其他工作人员跟着起哄,可是却没有人发现云锦书脸上玩味的表情和计算的眼神。
***
周三的时候,温、董两家的订婚宴如期举行了,地点依旧选在了温老爷子六十大寿那天的豪斯酒店,云锦书今天本来就是为了看戏,所以特意穿上一件款式极其简单的黑色西服,不加修饰的就去了。
到了地点,酒店周围早就等候了无数狗仔队,这一次温、董两家联姻,排场自然要比上一次的六十大寿要盛大许多,不少大牌明星早早到场,各个锦衣华服,像走红毯一样在酒店门口摆着pose。
而这些人也不过是这场订婚宴的点缀,真正让人咋舌的是那些天天在新闻联播上才能看到的政界名流、商场显贵扎堆凑在一起,各个满面春风,衬得整个会场更是喜气洋洋。
云锦书被安排在偏僻的小角落里,跟一些不知道哪个公司的三流小艺人凑合在一起,大家本来都没什么名气,偏偏有些人喜欢自吹自擂,听得云锦书哭笑不得,坐在那里简直就是受罪。
这时候,喜宴的大门开了,韩江跟韩仲天两人走了进来,温、董两家父母接着笑着迎上来,整个S市最顶尖的三个家族齐聚一堂,瞬间引来无数记者的闪光灯。
云锦书远远地瞥了一眼韩江,他今天一如往昔穿的极其讲究,头发也梳的零丝不乱,只是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视线在会场里扫过,像是在找什么?
难不成到了温泽云订婚前的最后一刻,他还想再看一眼?
果然是深情不减,云锦书笑着摇了摇头,端起杯子灌了几口香槟,而这时候会场的响起了结婚交响曲,一对新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两年没见温泽云,他一如往昔,顶着一张娃娃脸,笑的非常开心,一身纯白色的礼服衬得他挺拔有型,而他臂弯里的董晓蝶,果然也像传闻中的那样漂亮,一身粉色的抹胸纱裙,配上一头咖啡色的波浪长发,亲昵的贴在未婚夫身边。
一对璧人,佳偶天成。
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韩江远远地看着,脸上没什么太多的表情,似乎是麻木又似乎是不在意,依旧在现场找着什么人,但这时候云锦书也没心思再猜他是什么想法,附和着鼓起了掌。
司仪念完一段温馨甜蜜的开场白,温泽云挽着他的未婚妻走到了台前,对着董晓蝶笑了笑说
“很高心今天各位宾客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典礼,我与晓蝶虽然仅仅认识了一个月,但她的真诚和美丽依然打动了我,让我愿意牵着这个女孩子的手一直走到婚姻的殿堂,站在这里接受大家的祝福。”
说到这里,温泽云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当众跪了下来,亲吻董晓蝶的手背,替她戴上了戒指,女孩儿羞得红着脸流出了幸福的眼泪。
现场的气氛被推到了高潮,宾客们纷纷起哄较好,祝福、掌声、鲜花、拥吻……每一样都温馨甜蜜的仿佛他们是世界上最相爱的恋人。
韩江一直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望着温泽云的方向没有再靠近,当红色的玫瑰花抛洒在半空中的时候,温泽云低下头吻住了董晓蝶的嘴唇,韩江也只是勾起嘴角跟观众一起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这画面在云锦书看来着实有些讽刺,他能够想象的到最心爱的人投入别人怀抱的滋味,韩江到底有没有放下温泽云他不知道,但是站在原地看着暗恋十年的人最终娶了女人的画面,也许就是对他三心二意的惩罚。
把杯子里的香槟全都灌了进去,他再抬头的瞬间,视线却与韩江撞在了一起,只看到他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云锦书心头一跳,实在不愿意再跟他说没有营养的对白,赶忙起身去了卫生间。
韩江盯着云锦书的身影,急匆匆的走过去,却在半路被几个政客堵住,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致。
因为这场订婚宴实在是无趣,云锦书不想这么早回去听同桌的人吹牛,又不想这时候出去被韩江逮住,直接坐电梯去了顶层最偏僻的卫生间里,百无聊赖的坐在隔间里的马桶上玩手机小游戏。
而这时候只听“砰”一声,卫生间的大门被狠狠地推开了,有一个人脚步凌乱的走进来,对着洗手池就是一阵干呕。
后面又有一个人跟了上来,打量了一下空荡荡的卫生间,拍了拍呕吐不止的人后背说,“少爷,您的脸色太难看了,不行我跟老爷说一声,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你他妈的想让我死是不是!?订婚宴上我这个准新郎退席,你是不是想让爸爸和董家那老头把我给撕了!?”
温泽云暴躁的声音陡然传了过来,他似乎非常焦躁,呼吸急促的像是快要断气,他一把扯住管家的衣领,暴跳如雷的说,“快把东西给我!只要一针就好,我要痛死了!”
“少爷……您……您已经上瘾了啊!再这样滥用吗啡会把身体搞垮的!”管家啜泣的抚着温泽云的后背,声音都在颤抖。
“那你让我怎么办?!如果我的胳膊没有受伤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以为我想吸毒吗?可是伤口太疼了,我……我他妈根本忍不了!”温泽云越来越激动,整张脸都青白一片,“你只要再给我打一针我就会恢复正常,你不要说你没带药,快给我打针!”
“订婚宴还没结束,董晓蝶那个三八还在等着我,张伯伯……你就当可怜可怜我!给我打针吧!我求求你……我好疼,浑身都难受,如果我这个样子被爸爸和大哥看见会死的,你从小把我看大,你真忍心我被赶出家门吗?!”
“……”
老管家老泪纵横,温泽云一看他松动了,瘫在地上抓着他的裤腿流眼泪,“张伯伯……如果不是韩家势力太大,爸爸也不会让我娶董晓蝶,可我……可我一点也不喜欢她,难道你真想让我为了一个不爱的女人颜面尽失?”
温泽云见老管家依旧不说话,直接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扶着墙说,“好,反正我已经被毒品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您不给我打针,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说着他头也不回的就往落地镜子上撞,老管家吓得魂飞魄散,从背后紧紧地抱住她泣不成声:“好好!少爷我答应您……我答应您啊!”
声音渐渐的低沉下去,接着就是一阵瓶罐碰撞的声音,温泽云跌坐在地上,露出胳膊把注射器扎了进去,贪婪而享受的呻吟着,仿佛在吗啡进入身体的瞬间他已经上了天堂。
过了没多久,温泽云突然变得神采奕奕起来,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的发型,用理好自己白色礼服上的褶皱,满面红光的跟管家离开了洗手间。
等到顶层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的时候,云锦书推开了隔间的大门,挑了挑眉毛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呵,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52、
回到宴会;温泽云已经神采奕奕的带着自己的未婚妻;一桌一桌的开始敬酒。
他笑的非常的开心,本来就又大又圆的眼睛被水晶灯一衬显得更加水亮;脸上始终带着酒窝,旁人仿佛只要看他一眼就能体会到新婚的幸福。
走到韩江那一桌的时候;温泽云面色都没变,依旧笑容满面的跟他碰了碰杯子;一副哥俩好般的样子,拍着韩江的肩膀说;“江子,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我敬你一杯;希望我们永远是好兄弟。”
韩江面色如常;只是墨色的眼睛微微的恍了恍,露出标志性的温和笑意与他举杯对饮,董晓蝶笑晏莹莹,还不忘打趣道,“泽云,以后我是不是也要跟着你叫他江子哥哥?”
温泽云失笑,转过头看了一眼韩江,接着对董晓蝶说,“那要看他认不认你这个弟妹喽。”
全场哄笑,董晓蝶娇羞的低下了头,举起茶杯说,“哥哥请喝茶。”
韩江接过茶杯,抬头看着温泽云说,“以后记得对媳妇好一点,弟妹这杯茶我先干为敬。”
他带着笑意饮下,神色那么自如而喜悦,仿佛他喝下去的不是盛满十年苦恋的穿肠毒药,而是真正味甜甘美的琼浆玉酿。
云锦书看的腻味,想起温泽云之前在洗手间里那副瘾君子的模样,又想起自己为了这种货色竟然当了五年多的挡箭牌,莫名其妙的就反胃了,看着一桌子的美食珍馐,只觉得压抑的透不过气来。
喧闹的订婚宴进行了将近三个小时才终于结束,一对新人已经退场,宾客和明星们离开之后,整个会场只剩下一室寂静和狼藉,十几盏巨大的水晶灯已经熄灭了,只剩下地板上一拍零碎的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韩江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留了下来,独自一个人在空荡的会场踱着步子,手里拿着半杯威士忌,抿着嘴角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清。
云锦书留到最后,把这一幕看在了眼里,慢慢的走过去,远远地叫了一他一声,“韩江。”
韩江回过头来,因为距离太远灯光太暗,他也看不清来的人究竟是谁,只是看着身形他不自觉地叫出了名字,“锦书……?”
云锦书走过去站在他面前,抬起头看着他的脸,很淡的笑了笑,“他们都跟着新人去看婚房了,你怎么不去?”
韩江自嘲般轻轻摇了摇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语调低沉的说,“辜负别人的人,总有一天会被辜负,以前我不相信,现在却不得不信了。锦书,你想笑就笑吧。”
云锦书挑了挑眉毛,就当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深意,“走吧,这里一会儿服务生就要来打扫卫生了,你也不愿意自己像垃圾一样被扔出出去吧。”
这话说的有些刻薄,韩江却没有在意,摇了摇头,喝空杯子里的酒之后,坐在台子上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你说我的心没有空,不该拿你来填补失去泽云的空虚,其实你错了,说这个话的时候我已经死心了,只是你已经不相信了。”
“因为那个时候你就知道温泽云会娶一个女人?”
韩江勾起嘴角轻轻摇了摇头,解开领口最上面的扣子,把领带扯下来扔在了地上,“不是,只是感情变了……”
他苦笑着揉着发痛的额角,望着云锦书的眼睛说,“我明白,无论我说什么你已经不会再相信了,但是今晚……只有今晚,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云锦书躲开韩江深邃的视线,没有说话,手却被他紧紧地握住了,仿佛迷路在沙漠里的人终于看到了水源。
艰难的张了张嘴,他抽出自己的手,最终除一声“嗯”以外他什么都没有说。
韩江勉强勾起嘴角,脸上的表情被窗外的月光映衬的有些冰凉,再张开嘴的时候声音也有些嘶哑,“我对你做了这么多错事,你不愿意相信也是应该的。”
“当初受伤的时候,我一直在昏迷,等苏醒的时候你已经一声不响的消失了,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只是告诉自己一定要找到你,睡觉的时候脑袋里也全都是你的影子,我勒令自己不许再想,可是脑袋却像着了魔似的停不下来……”
“我一边找你一边治病,有一次突然昏倒又被送进了医院,就在这期间,泽云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这是唯一一次电话,目的竟然是为了借钱。”
韩江自嘲的笑出了声,有端起一杯酒灌了下去,“他这个人从小娇生惯养又被送去国外疗伤,不可能缺钱,我那时为了找你心思很乱,没有功夫想太多就把几万块给他了,可是慢慢地他的胃口变得越来越大,从几万块到几十万,最后变成了几百万,那时候我就知道不对了。”
“他向你借钱?”一直默不作声的云锦书突然发问,眼睛跟着轻轻眯了起来。
“……对,几百万的数目轻松地说出口,好像他跟我要的不是钱而是一堆废纸。”韩江给自己斟满酒,瞳孔因为酒精而变得有些涣散,“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多钱,他反而一副我欠他的样子,呵……几百万我不是没有,可他从小就没有缺过钱,突然要这么多我不能不问,结果……”
云锦书没有打断,坐在一边认真的听着,神色有些晦暗不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索性韩江已经似醉非醉了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继续呆着笑意说下去,“结果我派人一查才知道,他在美国根本就没有好好去疗伤,而是天天混在拉斯维加斯赌场里,跟那群赌徒厮混喝的烂醉如泥,却扔下烂摊子让我给他收拾,你说可不可笑?”
“锦书,你没有说错,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属于自己的从来不懂的珍惜,不属于自己的偏偏非要去强留……从头至尾,我就是个傻子,哈哈……幸亏你再也不愿相信我,否则连我自己都没法面对现你!”
那个做事从来都滴水不漏的韩江,那个喜怒不形于色永远一副斯文俊秀模样的韩江,仿佛已经压抑的太久,在这一刻所有的情绪全面崩盘。
他坐在椅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