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情,这十年八年的不也就这么过来了么。
等他搓着手哈着气,也想回城门洞里躲着去的时候,远处却打马跑来一人,那人喘着粗气从马上扔下块令牌,嘶哑着声音道:“知司大人有命,今晚封城,不许任何一人通过,不管何人都必盘查,赶紧把人都叫起来,等会还有巡防衙门的人过来瞧着呢。”
丁三虽然听到了马背上人的话,却依旧警惕的朝身后几个手下打了手势,那几个人看到这手势,都有意无意的朝城门口位置靠近了些,城门并没有全开,这四五个人这么一站,就已经隐隐挡去了马上男子的去路。
但那男人却并未在意,只依旧居高俯视着,身为知司府的心腹,又怎么会去在意这几个蝼蚁,看马上男人神情倨傲,丁三也没有任何反映,这么多年下来,什么人没见过,什么脸色没瞧过,这些鄙夷或者漠视都不足以让他动容。
他只是借着火把仔仔细细的察看了那块令牌,在确定无误后,总算弯着腰一个劲的点头称是,马上男人看他这般做态,扯了下马的缰绳,那马被扯动不满,打了个响亮的马鼻,又甩甩头,在背上男人的指挥下,撒动蹄子朝来路跑去。
丁三看男人一句话没说,径自走了,只苦笑一下,站直身子吆喝起来,“都起来,把罩子都摆亮了,不许一人通过。”到底为什么封城,这不是他一个小小兵丁能问的,他要做的,只是守好这门。
但注定,他们今晚不会孤单,就在他把其他人都叫起来,十多人零零散散的站好位置的时候,远处就传来了响亮的马蹄声。
他只眺目望去,远处纵马跑来一群人,都骑着一人多高的大马,举着火把,到了丁三近前,那些人放慢了速度,身上的衣服也让丁三看的明明白白,是巡防衙门的人。
那四十多号人下了马,也不和这的“地主”丁三打招呼,各个抽出刀就往那笔直的站成了两排,丁三身后的小跟班狗头见状,吐吐舌头,冲丁三做了个鬼脸,往日里定会笑骂他的丁三现在却唬着张脸,狠狠瞪狗头一眼,直把他吓的缩到了远处。
狗头这小子不知道巡防衙门这群人的厉害,可丁三是知道的,巡防衙门这群人,全是知司大人的心腹,往日里做什么事情,都不需要打招呼,那是想砍谁就砍谁,什么事情都留到日后算的一群人。
要是狗头得罪了这群人,哪还有命在,于是这么群人就安安静静的守在了这,夜风不断的哀嚎着,倒给这寂静的城门处平添分凄凉。
十多个守城士兵被冻的在原地不断的踏步,但那四十多人却一直笔挺的站着,握着手中的刀,警惕的打量四周。
不一会,还真就让他们候来了一群人,但却不是他们想的是那么一两个人,而是一群,当先的是几个骑马的,人人都举着火把,而他们的身后,从黑暗中又慢慢行驶出几辆马车。
但这一切都还没完,伴随着马车不断出现,马车身边的人也多了起来,大致的看了下,丁三马上缩了下脖子,好嘛,足足有百多号人,丁三是干嘛的?守城门的,那要的是什么?眼力见啊,丁三一看这百多号汉子就不是好惹的。
非要让丁三去解释,那就是这些穿着普通衣服的汉子给丁三的感觉,就如同正面对一支纪律分明的军队,丁三还真没看错,不止是他,就连巡防衙门的领头人,那个粗壮的汉子在见着这群人的时候,也是皱紧了眉毛。
先别说那群守城门人各自的想法,就是负责押送货物出城的人,显然也没想到,在城门口处等待自己的居然是这阵容。
领头人明显也楞了会,又仔细的打量了下守城门的那些人,见到只不过是巡防衙门和几个守门兵丁,又缓了口气,放下了担忧,应该不是冲着车里的货物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六章:出城
“什么人?”丁三就是再不愿意去出头,也不得不站出去,没看见巡防衙门的那群大爷们一动没动么。
那边护送东西的领头人也是个聪明的,一见这情况,就知道,可能是出了什么问题,走出队伍拱了拱手,笑眯眯道:“陵城华府有货物要紧急送出城,望官大爷行个方便。”
丁三是知道华府的,陵城本地的商家,生意做的很大,也是个本分人家,若说是他自己平常里当差,最多也只是做做样子就放这群人出城了,可今晚的事情,他却说了不算,听到对面的回答声,他也只是弓着身子,询问般的看巡防衙门的人一眼。
今天的巡防衙门显然是来玩真的,那四十多号人里当头的一个走出队伍,冷冷看对面的上百人一眼,又满含深意的打量了下那十多辆车子,这才冷笑道:“靠边停,我们要开箱检查。”
白魄显然没想到,眼见着就可以借机出城了,却又在这里遇上这么一出,这难道真是命运多舛么,没等他哀叹完,刚才那个摸样谦卑的管事这时候却伸直了腰,摒弃了脸上讨好的笑容,淡淡道:“搜查?不知接的谁的令。”
这句话明显就是多此一举了,在陵城谁不知道,巡防衙门的人是知司的心腹,可对面的人就这么问了,巡防衙门的人也没辙,那领头的队长不顾对方的挑衅,只朗声回话,“接知司大人的命令,今晚一概不许放人出城。”
“哦,那不知又是为的什么?”这边负责押送货物的管事又淡笑问道。
再好脾气的人面对这样不冷不热的询问也会有火气,更何况是巡防衙门这些平时在陵城嚣张惯了的人,那队长显然不耐烦了,鄙夷道:“知司大人的命令岂是你们能询问的,给我动手搜!”
不过一句话落地,巡防衙门的四十多号人就齐齐举着刀上来了,直看的躲在麻袋子里的白魄皱眉呻吟,这群人要是打起来,刀剑不长眼,谁知道会不会就把自己当麻袋给削了,真是倒霉啊!
但还好,情况还没变成白魄想的那样糟糕,那管事看到人要上来,脸上的平淡再也维持不下去了,冷喝道:“大胆,你们也不看看这货物为谁而送!”
巡防衙门的队长虽然愤怒,却不鲁莽,再次打量了下对方,自己的手下也只是做做样子,毕竟四十多人打一百多人,尤其对方都不好惹,这简直就是送死,还以为对方会知难而退,却不曾想,这商人好大的胆子。
但他不是无脑的人,看对方的架势,明显没把自己等人放在眼里,喜欢无事惹是非,他就坐不到今天这位置,所以,他喝止了自己的手下,冷眼打量对方,就是有意等着对方继续开口说下去。
果然,那押送货物的领头人物见状脱离了队伍,走到了他的面前,巡防衙门的队长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叫养元,见对方的领头人物走至自己身前,也不做动作,只冷冷继续看着对方,那人见他这样子,笑了一笑,当先作揖了下。
不管他是什么人,在问清楚之前,养元可不会自低人一等,毕竟,他代表的可是知司大人的脸面,“说说吧,你这货物是要运到哪里去。”
不自低人一等,也不代表要失礼于人,养元朝那领头人身后看一眼,又收回视线问到。
那管事看他这摸样,了然一笑,“大人想必是知道的,最近南隅战事吃紧,这些货物可是要运送到奉化沐将军府上的。”
那人说的平淡,可养元却是大吃一惊,军用物品吗,那又没有通牒文书下发,而且这大半夜的,心里虽然是震惊万分,可他的表面却一点都未表现出来,只不在意般的又望远处的车队一眼,“我可知道,最近并没有通牒文书下来。”
那管事看养元脸色平静,别有深意看他一眼,这才皮笑肉不笑道:“这个嘛,将军自家的一些物品,也就没有通报了,怎么,大人这点私情也不顾么。”
那管事说的轻松,可面色平静的养元现在心里可是在破口大骂,大周开朝便有规定,凡是后边的军资物品送达前线必须有通牒文书,获得朝廷的同意,也就是说,朝廷要通过这随时严格的控制每位大将手上的物资。
可以说,这既是监督也是控制前线大将的办法,那管事脸色平静的说那十多辆马车是私物,可他妈也得有人信啊,陵城又没有沐将军的宅院,那十多辆车是要装多少家常用品,而且,就算你真的是家用物品,你需要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的借着商人名头押送吗。
而且,看看那一百多号护送的人,养元就无法控制的抽了下嘴角,现在他百分之百肯定,那些人一定出自军队,而且还是前线那些三天两头饮血的狠人,这些人杀起人来,可不会心软。
不能打开查看,养元的心里噗通一声,犹如被什么惊醒一般,一担打开查看,就会惹祸上身,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他不可能不懂,对于那漩涡来说,自己就如同一只不起眼的蝼蚁,一担沾惹上半点一点,就会尸骨无存。这不是他能参与的游戏。不管里面是什么。
但是,知司大人今晚下的可是死命令,不许任何一人出城,养元左右为难了下,最后咬咬牙,看向早就沉着在胸的管事,轻轻道:“知司大人今晚的命令便是不许任何一人出城,要不,你们等明早出城?”
这已经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这样他既能完成任务交差,又可以不去接手眼前的烫手山芋,可显然他面前的管事对这结果并不满意,冷着张脸,带着寒意道:“前线战事片刻耽误不得,将军用兵如神,步步考虑仔细,若这一步出了差错,你担当的起么?”
养元没了底气,话语自然软了下来,可对方的管事却突然硬了起来,带着凛然的傲气,也带着三分的威胁,冷笑问道。
脸上的笑意更苦涩了些,养元有些无奈,刚刚对方还说不过是将军自家的一些物品,现在却又说什么会影响到前线的战争,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可他有什么办法?
对方似乎也不想对他逼太紧,随手塞过块令牌,“大人可以看看,这可是将军亲卫令牌,这十多辆车里的东西,我可以代替将军跟你保证,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养元听对方这么说,哪还敢再说什么,只看一眼手中令牌就知道绝对错不了,是沐将军府的,连忙连连称不敢,让沐将军对自己保证?自己可没有那么硬的命。
“大人帮了将军这个忙,将军一定会铭记于心,大人若哪日有需要,拿着这块令牌来找将军便是。”那管事见养元脸上的表情已经松动,赶忙趁热打铁,对养元许下好处。
白魄不知道那个黑衣男人走上前去干吗,他只能隐约看到押送车队的人里面走出去一个迎上了官兵,然后,那两个人就找了个角落,远离了人群,不知道说些什么,白魄觉的自己的心跳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剧烈,这种茫然的等待已经快让他压抑疯了。
还好,那个看似管事摸样的人并没有让他久等,不过片刻,就转过身朝着车队走了回来,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一挥手,白魄眼前的马车又开始移动,到了他自己这辆车的时候,他只感觉身体一个晃动,车子便开始朝着城门过去,城门处灯火通明如昼,让他不敢再肆无忌惮的打量,他只得又缩回了脑袋。
最后一眼,他似乎看到了城门口处所有官兵都默默的低下了头,似乎谁也没有看见从他们面前轰隆而过的十多辆马车和百多号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七章:沐子白
养元看着那十多辆马车渐渐的消失在视眼里,总算缓缓的吐出口浊气,用力捏了捏握在右手心里的令牌,眼中似乎流露出丝决绝。
“你们今晚什么都没有看到,是么?”养元面朝着城门口,一直目送着那支车队消失为止,然后,突然转过了身,笑眯眯的问道。
他带来的那四十多人似乎毫无反应,只齐声叫了声“是”。这些人都是跟着他滚打出来的兄弟,自然唯他养元马首是瞻。
可守城门的这些人却是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的,接到的命令就是不许任何一人出城,养元要放人出城,他们阻止不了也管不了,可上报是必须的,但看养元现在这表情,明显是要他们装瞎子了。
丁三站在最前面,理所当然的看到了养元那笑容里隐藏的杀意,他只吞了一大口口水,战战兢兢道:“自然是,自然是。”大冷的天,可怜的他竟然被养元的一个笑容吓出了一身冷汗。
可显然,不是每个人都有丁三这眼力界的,好比,他身后的一个兵丁,那兵丁看自己的兵长说是,迟疑道:“可是,刚才过去的华。。。。。。”
他的话没能说完,站在他前面的丁三便觉的脖子一热,他呆愣愣的用手抹上脖子,稠粘粘的,伸到面前看,居然是一手的鲜血。
本能的回过头,便见跟随了自己五六年的手下早以没了脑袋,鲜血直喷出了半米高,可见这一刀之狠,直接便斩下了他的头颅,而他的脚边,正在滚动的就是他手下的脑袋,丁三直接瘫倒在了地上,本来还有些杂音的城门处,现在却一片寂静。
养元手底下的人漠然看着这一切,而丁三手下的人先是傻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兵丁长瘫倒在地,而后才想起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