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百官再一次轰鸣起来,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这一幕,由于角度的问题,所有人只看到是秦昭翼拎起皇帝狠狠打了几下,然后蹲下身子似乎在逼问什么,而现在再看去,老皇帝胸口居然插着把匕首,血沫从嘴角冒出,已是气若游丝。
秦昭翼回神,突的站起身子,松开手中的人,伸手指向依旧恭敬跪着的黑衣人,不敢置信的喊,“魏居,你敢!。。”
“皇上!您今日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还请您节哀,尽快掌控局势以免天下动乱!”跪着的黑衣人抬头看他,目光逼人,声音更大过他,让他把未出口的质问都吞了回去。
看一眼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秦君墨,秦昭翼再一想今日的事情,他都已经逼宫了,再也没了回头路,老皇帝本来就必须死,现在虽然有些意外,他心里忽然沉了下,但目前,魏居说的不错,尽快掌控局势才是关键,日后的,等他掌控了天下后,再慢慢清算。
目光隐晦的扫过跪着的魏居,他抬步朝龙椅走去。
“秦昭翼,你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不怕天下人都站出来反你吗?!”虽然一时的狠辣手段震慑了不少人,但现在看大局快定,还是有官员站出来呵斥。
在不少官员心中,君弱,有权势的人可以营党结私,甚至是欺君,但真要逼宫篡位这种行为却又是万万不可的,不但天下清流不会放过你,连亿万平民也必然戳你脊梁骨骂,哪怕千年后的史书上,后人也看你不起。
一些自持清流的官员自然不能在这时候继续沉默。
就连一些站在秦昭翼这边的官员这时候都保持了沉默,深皱起眉,按他们的想法,老皇帝可以死,但最起码不要死的这么明显,秦昭翼明明有很多办法,却偏偏选择了最不明智的一种。
秦昭翼一皱眉,在三步台阶处停下,他知道必须下狠手,止住这股反对的气势,但刚才还出手狠辣的黑衣人们好似记住了他刚才的命令,却又都不动了。
他这一迟疑,大殿中站出来冒死反对他的人已经多达十多个。
他是要篡位,但没准备杀光大臣们,让自己成为光杆司令。
刚准备下命令处死那些站出来的大臣,远处天际就轰然炸响个巨大的烟火,那烟火炸开,甚至有光亮让殿内的人都闭了下眼。
还来不及发问,大殿下的广场上再次动乱起来,数万反叛军中突然有人朝自己的同伴下了杀手,本就精神紧张的士兵们这下彻底炸了锅。
底下一动乱,秦昭翼也慌了神,大声质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有士兵跑出大殿,片刻后就回来,颤抖着嗓子说,“殿下……殿下下面的军队自己打起来了,皇宫外边似乎还来了大军,现在正从东晋门那打过来了。”
不等他再发问,天际处传来轰然大喊声,震彻天地方圆。“龙武军前来护驾!”
“神式军前来护驾!”
“神威军前来护驾!”
人未至而声先到,秦昭翼再没了刚才的意气风发,彻底苍白了张脸。
到了现在,不用别人提醒,他也知道哪里出了意外。
趴在地上的秦君墨动了动。
大殿门口有人开始厮杀,动作很快,围绕天日殿的人快速换了群,殿内群臣纷纷探出脑袋,上首台阶上秦昭翼脸上的意气风发再也不见半分。
他近乎仓惶的扭头去看身后的人,“秦昭硕为什么在这??”
身后步步跟随的黑衣人低头做礼,却没说话。
秦昭翼听着刀剑拖地声,盔甲相撞声逼近殿内快速上前一把抓住魏庄,如同溺水般喝问:“你可曾抓了他府内的人,快带来!”
魏庄伸出手,没去制止秦昭翼越抓越紧的手,慢吞吞的揭下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毫无感情的脸,淡淡道,“殿下一开始只说要借助我巫灵山庄的力量讨伐皇上身边叛逆,清君侧。可后来居然用人命威胁在下进行这等叛逆之事,就算在下一时为情势所迫受制于你,但我岂能真从你?你今日更是当着众人的面弑父夺位,我巫灵山庄作为大周名门正派又岂能容你?。”
“你!”秦昭翼颤抖了双手,魏庄却不再客气冷冷一把扫开他手。
秦昭翼身子侧跌出几步,目光恍惚扫过殿内大臣们憎恶的脸。
一瞬间,他好似明白了什么,扭头看向大殿门口,有穿戴神式军盔甲的士兵跑入,在涌动进来的士兵当中一个笔直如山松的身影缓缓踏步而来,恍若神祗。
殿内立马有人欢呼而出,此起彼伏二殿下的呼声不断,秦昭翼再也没了站立的力气,离着他日思夜想的龙座几步之遥的地方跌坐下去。
汪硕慢慢走进殿来,视线先对上台阶上的魏庄,魏庄非常配合的适时低下脑袋,一把拎过如死狗般瘫软在地的秦昭翼,快步走下台阶把人随手扔在老皇帝身边,对着汪硕恭敬道:“殿下,我巫灵山庄被迫协助大殿下行这大逆不道的事情,本想着最后拼着命不要也要护住皇上,幸得殿下及时赶回,巫灵山庄愿助殿下讨伐逆贼。”
“哦?”汪硕再踏进殿内几步,见着殿内的惨状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才继续道:“这么说刚才在皇宫内出手帮忙的那些高手是你巫灵山庄的人?”
“是!我巫灵山庄万万不会做叛逆之事,本想着拼尽所有也要护住皇上的,但所幸殿下您回来了。”魏庄已经跪了下去,匍匐着身子。
汪硕止住步子,视线从百官堆中扫过,见几个人早已面无血色的软在地上,暗自翘了下嘴角,眼中狠辣隐晦的闪现,嘴中却淡淡发问:“不知魏庄主手底下有多少人进了皇宫?”
魏庄越发的恭敬了,“我巫灵山庄现有近千高手在宫内。”
作者有话要说:
、206章:如海心机
206章:如海心机
魏庄越发的恭敬了,“我巫灵山庄现有近千高手在宫内。”
汪硕沉默了,视线在魏庄头顶停留。百官中有年老持重的文官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拼着所有的胆量从人堆中扑出,行礼,跪下,道:“殿下,魏庄主未曾于您联络便出手相助护驾之军进入皇宫可见他的心,臣以为现在皇宫内到处零星战火不断,可用魏庄主手下之人暂时稳住局面啊。”
他不是大皇子派的人也不是二皇子派的人,但作为大周几代老臣,眼见着到了这个局面,再见二皇子带兵来制止叛逆之事,可局面还是不稳,又见着年轻的皇子似乎对用不用这江湖力量有所迟疑,马上站出来给予建议,在老臣子看来暂不管巫灵山庄究竟是如何想的,现在大军已达,不妨去利用这股力量。
汪硕脸色和缓,似乎被这建议所动,但还是沉凝着未表态。
见此,又有几个老臣子跳出来附议,汪硕总算点头,对跪在面前的魏庄道:“还请魏庄主命令手底下的人进入皇宫四处保护宫内众人,见着可疑之人,可先斩后奏。”
“是,谢殿下!”魏庄似乎被极大的鼓舞了,身子都有些颤抖。
边上如同痴子的秦昭翼总算反应过来,瞪着眼前的一幕,大喝出声:“魏庄你们……”未完的话全部被扼制回喉咙底,魏庄出手极快的卡住他的脖子,这才转头对汪硕说,“未防止大殿下自尽,魏庄斗胆了。”
汪硕目光冰冷的扫过秦昭翼,看魏庄在对方喉间点了下,刚才还万分威严的男人捧着自己的脖子不间断的发出沙哑咝咝声,却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
往日明亮的双眼现在透出了刻骨的绝望,血红着眼一一扫视过殿内众人,太多想指证出来的事情让他的目光比平时还要逼人,每个对视过他视线的人却都无视移了开去。
秦昭翼确实有太多疑惑,太多想说出口的事情。他不明白,他十数年扶植,一直以来对他也算忠心耿耿的巫灵山庄为何背叛他。他不明白,秦昭硕明明已经出了关外,又是怎么速度回转涅京的,而且还带着神式神威二军,要知道,他当初许下那么优厚的条件,甚至不惜让出平谷关,就是为了让沐子白挟持住汪硕手底下的这二军。
而就算他手底下都是废物,但自古皇城易守难攻,对方又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出现在内皇城,甚至是皇宫里的。
至于巫灵山庄的背叛是不是跟秦昭硕有关,他是知道的,他的好父皇并不是死在自己手上,是魏庄!是现在正带着手底下人在皇宫内四处诛杀叛逆的魏庄。
他当时不能矢口否认,想着尽快平稳住局面,现在想来,连他的这个想法都是被利用的,现今,他已百口莫辩,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弑了君杀了父。
他这边思维混乱的想着每一个细节,那边秦昭硕已经焦急的蹲下去扶起气若游丝的秦君墨。
把手心贴上老人的背,汪硕目子浸染着焦急,浑厚的内力缓缓流入老人的身体,暂时止住了老人胸口不断涌出的血,他声音沙哑的呼唤神思涣散的皇帝,“父皇?父皇……”
百官们被解开了束缚,全部重新整齐跪伏下去,再没人约束声音,这下都低低哭泣起来,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愿意或者不愿意的明白,天下的巨变已经是注定的了。
汪硕有力的双手撑着老人,秦君墨暂时缓过口气来,躺在儿子的怀中也没动,清明的眼跟汪硕焦急的眼对视半晌,丝毫没见被感动,半天才叹息开口,“他不是你的对手。”
汪硕更低的低下脑袋,看似去观察老人的样子,嘴唇却轻微的开合起来,阴柔道:“父皇,我留着您一口气,并不是要听您说这些的。”
“呵呵。”秦君墨也不知怎么的,精神倒似好了起来,“你和昭翼都这般耐不住性子,这可不好。”
“这还是您第一次真心教导我。”汪硕好笑的抽离了自己贴着对方后背的手,失去汪硕内力的支撑,老人的气色重新雪白起来。但他还是困难的开口,“巫灵山庄?”
汪硕的目子收起戏谑,让冰冷淡漠再无遮掩的袒露在怀中老人眼底,嘴中却用非常温和的语气回答:“您担心?”
没有得到回答,老人伸出手,死死抓住他的臂,眼神认真而凌厉。
汪硕静默片刻,平平道:“那是皇儿送给大哥的礼物,看样子,大哥很喜欢。”
秦君墨眼中露出了然,闭合着的嘴唇不可控的微张开,重新咳出口血来,呼哧呼哧的艰难喘息起来,濒临死亡的痛苦显然让这个老人不好过,但汪硕的手明明就撑在老人身后却吝啬的不愿再渡入一丝内力。
老人咳出的血喷洒在他手臂上,他连看都不看,耳听着皇宫四处传来的尖叫声,眼中似乎沉淀了什么。怀内的老人显然也听到了,嘴角露出些无奈的苦涩,神思却只飘散过去一秒钟,又再次艰难发问,“西桑?”
汪硕的目光坦诚与之相对,已经不需要回答,秦君墨眼中居然流露出些欣慰,“你是故意耗在那边的?好啊,好……”
汪硕开始变得有些不耐,怀中老人的手却还死死拽住他的手臂,似乎也看出他的心绪,老人用尽最后的力量重新开口,“沐子白?”
汪硕的不耐转为鄙视,用极轻微的声音淡淡道:“您都要死了,还管这些做什么呢!您应该关心的难道不是您在后宫藏的那些佞人吗?”
“我知道…咳…你不会放过他们。”
汪硕不说话,目光倒是给了老人答案,但秦君墨显然不是很关注,断断续续道:“这天下,是我秦家的天下,这江山,是我秦家的江山,你外公的家族,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咳咳咳……”
抓住汪硕手臂的手松了些,老人艰难的自己撑起身子,捏住汪硕的脖领子,“我知道你依靠他们的力量,但是你万万不能被他们所挟持,成为傀儡,我知道你有能力,但你根基毕竟太弱。”
要不是知道必死无疑,想必秦君墨也不会和他说这些话,汪硕第一次认真看向老人的眼,死到临头,这个把权利看的比天重的老人似乎终于放下了自身的东西,却还是放不下秦家天下。
这一点,唤醒了汪硕骨血里和老人相同的部分,他偏歪头,在老人耳边低低问了一句,“您以为,我的三个舅舅……是怎么死的?”
只一句话,就让老人整个僵硬掉,抓着汪硕脖领子的手也低垂下去,双眼终于彻底睁大,如同濒死的鱼,整张老脸没有一刻有现在这般难看,狰狞,散发着浓重死亡气息的眼死死望进汪硕的眼睛,“你那时候,还那么小……”像是突然有了力量,秦君墨忽而伸直右手却不是去抓汪硕的衣领而是死死掐住了汪硕的脖子,手骨结突出而格外恐怖,却还在不断施加着力量。
“妖孽!”秦君墨自觉很大的力气,却根本奈何不了汪硕。汪硕嘴角诡异勾起,却懒得去打落他的手。
他们背后的百官见不着这一幕,只当皇帝和殿下在说重要的话,他们边上几步远的秦昭翼倒是看的清楚,父皇把手掐在他的好皇弟脖子上,表情是他逼宫来都所未见过的狰狞,还有,不知为何已经被死亡气息笼罩的老人居然在抖动身子,眼睛里流露出的惊悚看的连他都心惊。
“妖孽吗?”汪硕诡异勾起的嘴角轻一挑,淡淡道:“父皇可曾好奇过,为何母后死的比您预计的晚?”
一直掐着汪硕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