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萧衍。不知为何,他心底涌上一阵暗喜。
“臣下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萧衍唇角没有一丝笑纹,可眸中却闪动著一别好像久别重逢後才有的欣喜。
宝融慢慢从人群中走到萧衍身前,居高临下将他全身打量了一遍,似乎想要确定些什麽,双手也不受控制移向他的手臂。
“起、起来吧!”他双手刚刚触上萧衍的锦袖,又马上缩了回来。
“臣愚笨,不知皇上深夜来相府是因何事?”萧衍起身,一脸毕恭毕敬的模样,可阴冷的眼神却朝仍跪在原地的看门老者扫了一眼。
只见那老者浑身立即打了个激灵,冲周围的众家丁使了个眼色,颤声道:“皇、皇上,奴、奴才们方才失、失礼了,求、求皇上饶、饶命。”
“算了,不知者无罪,你们退下吧!”
萧衍待那些人退下之後,这才放肆的用手臂环上了萧宝融的肩,“皇上既然来了,不如就在我的府邸住上一宿。”
宝融肩膀抖了一抖,本想反抗,可又害怕不小心撞到他的伤口,毕竟,他是因为保护自己才受伤,於是,便乖顺的任由他搂著自己穿过了几条回廊,来到了一处种满了花草的宅院。
“这就是我为皇上准备的地方,皇上觉得怎麽样,如果不合心意的话,我可以──”
“你、你的伤、怎、怎麽样了!”宝融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在说什麽,而是紧张的低声开口问道。
萧衍止了话,一手轻轻的捏住了宝融的下颌,强迫他直视著自己的眼睛,冷魅道:“皇上这是在担心我吗?”
“朕、朕只是──”宝融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赶忙转身,“既、既然没事,那、那朕就先回去了。”
“回去?”萧衍紧紧的擒住了宝融的肩头,低沈的嗓音中多了几分寒气,“我这相府虽比不上皇宫,但也不是任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当然了,如果是皇上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不过皇上既然来了,至少也该让我萧衍尽一下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一下。好了,外面凉,有什麽话,我们进去说。”
萧宝融咬了咬唇,身子不由自主的跟著萧衍走进了前面的寝房中。
(0。36鲜币)萧衍受伤之相府看伤
推开房门的那一瞬间,便有一阵馥郁的幽香扑向鼻端,两人并没有在外厅停留多久,萧衍就将他带进了寝房。寝房的窗户半开著,月白色的丝幔正随风飘舞,而右侧的床铺上,锦被整齐的贴著床内一侧叠放著,绣著鸳鸯的丝絮花枕也看上去是那样的美好。
按理说,没有人住的房间如果不常清理的话,便会到处落满灰尘和结上蛛网,可是这间却不同。显然,应该是萧衍特地事先准备好的。
“坐吧!还没吃东西吧,我去叫下人弄点东西来。”
宝融的屁股还没挨上床铺,就听到门外想起了一道焦急的声音。
“丞相,属下带太医来了。”
太、太医?萧宝融呆住了。怎麽回事,难道萧衍没有治疗伤口,还是说,伤口恶化了?
宝融想著,抬起眸子便朝萧衍望去,不料,萧衍也正凝眉望著他,目光中明显隐著怒意。
“你、你的伤──”宝融说的有些结巴,脸颊也晕开了两片绯红。
“一点小伤而以,用不著太医来,这个罗炜,竟然擅作主张宣了太医来?”
听著他极度不悦的口气,宝融赶忙开口,“朕想,那个叫罗炜的人也只是关心你,毕竟,是他救你回来的。既然宣了太医,那你就叫太医给你看看,要不让太医大老远的跑一趟,也、也不容易。”
萧衍眉头皱得更紧,猛地欺身压向宝融,“我怎麽听皇上这话,不像是在关心我,反倒是关心起那些个白胡子老头了?”
“没、没有──”宝融摇了摇脑袋,惊措的将头垂下,避开了萧衍盛气凌人的目光,“朕、朕只是、只是──”
萧衍微微扬唇,将少年的不知所措完全纳入眼底後,直起身子,冷声应道:“让太医进来吧!”
话音一落,便传来一声门响,一名须眉俱白背著白色药箱的太医匆匆的走了进来,虽然看到皇上也在此,可他脸上并没有现出惧怕之色,反倒是浑身散发著帝王之威的萧衍让他不由得打起颤来。
“老臣参见皇上,参见萧丞相。”
“平身吧!”萧宝融淡淡开口,抬眼之时却不经意间对上了立於太医身後的罗炜眸子上,那种嫉恶如仇的眼神分明在暗示著些什麽。
“谢皇上,谢萧丞相!”老太医起了身,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若是说错一个字,怕是连这条老命赔上都不够。
“张太医,我家丞相不小心受了伤,你给看看伤的重不重。”罗炜的一句话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气氛。
“是、是是……”张太医频频点头,也不敢抬眼看仍旧绷著脸的萧衍,哆嗦著说道:“还、还请萧丞相坐到床上,将、将外套褪、褪下,让、让老朽先查看一下伤口,然後也好对症下药。”
萧衍先是狠狠地瞪了张太医一眼,然後又瞅了瞅旁边默不作声的萧宝融,旋即泄愤般的甩了下袖子,极不情愿的走到床榻前,卧坐在了床上。
萧宝融抿了抿唇,双腿也不受控制的走到了床头。
“请、请丞相将衣裳褪下!”说完这句话,张太医额上已是冷汗密布。
萧衍又扭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宝融,强迫自己咽下想要怒骂的冲动,将外衫褪了下来。顿时,颤著白色布条的上半身裸露出来。
宝融眼神不由自主地袭上那团胡乱缠绕的布条,很显然,萧衍并没有将刀伤放在心上,只是简单包扎了几圈,随随便便就打发了。
张太医将药箱放在床下的台阶上,坐在床边,“丞相,老朽现在要将布条解下,若是弄疼了丞相,还望丞相多多包涵。”
“快点,我还有事!”
“是、是,那、那老朽就开始了──”
宝融两手不安的垂在大腿两侧,看著布条染著鲜血的布条一圈圈的解下,手心的汗水也越聚越多,待布条全部除去之後,一道皮肉外翻约半寸长的伤口赫然出现。
光是看著,宝融就觉得心好像被带著刺儿的皮鞭不停的扫过,生生地痛。
张太医白色的眉毛瞬间拧成一团,探出两指来便开始在伤口周围按压了一阵,嘴还一张一合的不知在念叨什麽。
伤口虽然已经止过了血,但是仍是渗出了些微的血液,而且外翻的皮肉也现出了淡淡的灰黑色。直到现在,萧衍还是觉得伤处痛的紧,就好像刚愈合的伤口又被利刃割开般,更别提再被别人一阵‘乱压’了。
虽然疼痛难忍,可萧衍面色依旧冷的令人不敢靠近。
“怎麽了,丞相的伤口有什麽异样吗?”宝融看到张太医脸上怪异的表情,急忙开口询问。
张太医手突然抖了一下,而後慌张的答道:“回、回皇上,萧丞相的伤口并无大碍,只是伤处稍有些炎症,老朽开几付药,一天喝上三次,然後再卧床静养上半月就没事了。”
“是、是吗?”宝融确认般的又追问了一句。
“是的,皇上!”
宝融点了点头,看著太医在萧衍伤处涂了些墨绿色的药膏,然後仔细的包扎好,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当房间中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时,萧衍才难得的皱了皱眉,嘴里发出了‘嘶’的一声後,低骂道:“那个该死的太医,给我涂了什麽破药,这麽疼!”
宝融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萧衍有些孩子气的抱怨著,不知为何,竟低低的笑出声来。
(0。36鲜币)萧衍受伤之温柔的调戏
“笑,我这个样子很好笑吗?”萧衍盯著宝融淡淡的笑脸,心里虽喜悦,可是那张犹如万年冰窟的冷脸却丝毫没有显露出半点,反倒是压低嗓音命令道:“把鞋脱了,上床。”
宝融瞬间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慌张的向後退了一小步,却不小心踩到了前脚的鞋跟,一个踉跄作势就要向後倒去,若不是萧衍及时伸臂将他勾入怀中,只怕是要被摔个四角朝天了吧。
可萧衍这一捞却牵扯到了後腰的伤口,一时痛的龇牙咧嘴,好半天才缓过来。
“你这个小东西,真是一时不在你身边,你就要出事。”
宝融被死死的揉在怀中,听著那颗强劲而有力的心跳,而耳朵恰巧压上了一粒饱满坚硬的凸起,虽然不算大,却让他的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
怎麽办,该怎麽办?要推开吗?可是他身上有伤,可如果不推开的话,这种姿势──岂不是太羞耻了吗?
“我──是为了你才受的伤,所以,你要负责!”萧衍将唇贴向了宝融柔软又极为敏感的耳垂,声音充满了男性特有的磁性而性感。
“朕、朕可以帮、帮你揉揉!”萧衍的鼻息很重,喷出的热气让宝融骨子里燃起一阵怪异的感觉,尤其是当脸贴上那方赤裸的胸膛时,这种感觉就变得更加的强烈。
“揉揉?”萧衍嘴角划过一丝冰魅的诡笑,“你以为揉一揉我就不会痛了吗?你知不知道,那把刀插的有多深,疼得我连饭都吃不下,而且,连呼吸都觉得痛得要命,所以,我要你补偿我!”
“补、补偿?”
“对呀,补──偿!”萧衍故意将最後两个字拖得很长,声音也很是暧昧。更‘可恶’的是,他一边说,还一边伸出一只手倏的滑入宝融的衣中,“是想自己脱掉衣裳,还是──想我帮你脱呢?”
“明、明日还有早朝,朕、朕要先回寝宫休息了──”
“先回答我的问题,不然,就算你是皇上,也休想踏出我萧衍的地盘半部,我数三下,在这段时间里,你可以好好思考,选择一个你认为好答案,不过,我要事先申明,若是我数完後,你仍没有告诉我答案的话,那──我可就要按著我自己的意愿来了!”
“你、你卑鄙──”宝融低骂了一句。他早就应该想到,这个男人就算伤的再种,自己也不该对他产生半点怜悯。
萧衍饶有兴致的摇了摇头,“我的乖融儿,你能不能换个词来形容我呀,卑鄙这个词我听得耳朵都起了茧了。如果你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词,我可以教你几个,比如说禽兽啊,恶棍啊,混蛋之类的,换著点用,我听著也舒服。”
“你──”
“那──我就开始数了,一……”萧衍玩味正浓的瞧著宝融幽黑的发丝,“二……”
宝融极力的控制著自己怦怦乱跳的心,都已经数到二了,他还没有作出选择。
“三……”宣告思考结束的声音响起,宝融的唇才刚刚开启,萧衍的大手就已经将他裹在身上的衣物撕扯开来,接著手臂一用力,便将他抱上了床,是他侧躺在身边。
“你放手,快放手──”宝融扯著嗓子破吼了一声,手脚也胡乱的挣扎个不停,可当睁开眼睛,看到那条条缠绕的布条再次渗出些许淡红之际,动作便猛然停了下来。
再抬眸,便看到萧衍紧蹙著剑眉,一付痛苦至极的模样,可嘴角那道温存的笑却依然保持著。
“对、对不起,朕、朕撞、撞到你的伤口了吗?”宝融满眼愧疚的望著那方宽厚健硕的胸膛,低喃道。
萧衍轻笑了一声,深不见底的黑眸中透出了难得的悲怆与苍凉,他将宝融紧紧地搂在自己怀中,拉过旁侧的锦被。
“就这样,好好睡吧!快到上早朝时,我会叫醒你。”萧衍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方才戏谑的口吻顿时消失全无,语气平淡温和的几乎不真实。
“可、可是──”宝融对他这种反常的举动反而有些不习惯,支支吾吾的想要辩驳,可终究还是被他的一句话‘逼’的无言以对。
“今晚,只是今晚,就这麽躺在我身边,好不好──”萧衍边说边合上了眼睛,就好像睡著了般,只是静静的吐息著。
有那麽一霎那,宝融似乎从他的嗓音中听出了几分酸楚和苦涩。
真是傻瓜,怎麽可能,一定是自己听错了。他虽然这麽想,可身子却始终没动弹过。不知为何,他深信,就算萧衍是个再冷血,再霸道,再无情的人,内心深处,也一定有著一块儿无法治愈的伤口。
此刻,他突然冒出一种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可怕的想法。他竟然希望又一日能够凭自己的力量治好他埋於心底的创伤。
他自嘲般的笑了笑,只觉得冰冷的身体渐渐变得暖和起来,好困啊!
突然,自半开的窗子刮进一丝凉风,将半截蜡烛的烛焰吹灭。
房内,顿时一片黑暗。宝融微微蠕动了一下身子,低低的呢喃了一句话,说完,便又沈沈的睡去了,只是绕在他背後的那条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萧衍缓缓睁开眼睛,忍痛抬手抚摸著宝融柔滑的脸颊。
苦笑了一声後,低语道:“我萧衍──怎麽会爱上了一个这世上最不应该爱的人,笑话,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0。42鲜币)阴谋的前奏
然那边厢,一道苍老辛辣的厉声在密闭的石室内荡起。
“事情办得怎麽样了?”
“回大人,本来差一点那小皇帝就一命呜呼了,可半途中却突然杀出了个萧衍,所以──失手了。”石室很暗,只有东南角燃著半截蜡烛,微弱的烛光映射在对面的石壁上,隐约可以看到各种奇形怪状的皮鞭,再加上自石缝中散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