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峰
小心翼翼将自己隐藏在山洞的角落里,这处洞中之洞不大,刚刚好能让他钻进去。
紧紧握着渺影神珠,时间在安莫离的等待中慢慢溜走,直到两个时辰之后,耳边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
来了,默念法决赶在那人踏进山洞之前先一步将自己隐藏起来,做好了保密工作之后,安莫离才瞪大了眼睛看向下方摇摇晃晃走进来的男子。
眉心直抽抽,这人真的是摇摇晃晃走进来的,但却不是因为喝多了或者是生病了,倒更像是……不会走路?
为自己得出的结论而失笑,这人又不是孩子,怎么可能不会走路?
‘碰’像是在反驳安莫离的话,摇晃着的男人没看到脚下突起的石块,直愣愣摔倒在了地面上。
黑线一把把的落,安莫离拒绝去想这家伙是不是白痴的问题,只是收整起心思直勾勾观察着男人的脸。
这是张很陌生的面孔,好吧,凌门弟子众多,不见得哪个自己都认得,绕开脸再打量这人的穿着打扮,安莫离慢慢沉下了脸色。
他就是上辈子死掉的那个人,既然‘尸体’到了,那真凶也应该不会太远了吧?
摔倒在地上的人也不知道是疼得狠了还是摇晃累了,就着摔倒的姿势翻身,仰躺在地上半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又过了一会,洞外再次响起脚步声,安莫离紧张的半眯起眼帘,紧紧盯住洞口不放。
渐渐的,一道熟悉的颀长身影慢慢映入视线,那人有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有着一头密而长的乌发,有着一身独一无二的气质,露齿而笑时,笑容更能让天地都为之失色。
言——洛——溪!
竟然真的是他,前生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的,可是想着言洛溪灵修士的身份,还有言洛溪给人的美好感觉,他才一次又一次掐断了将言洛溪当成真凶的念头。
毕竟自己就是被人冤枉的,他不能将屎盆子是非不分的再扣到别人头上。
可是他错了,他们都错了,言洛溪并非无害的纯洁仙子,今生的几次接触之后他比谁都明白,言洛溪心里头的算计更甚于狡猾的慕清然。
、28·前尘惑
真看到人后;安莫离被气的眼睛都红了,他自认为自己从没有做过对不起言洛溪的事情,知道苏冰澈喜欢上言洛溪之后,他心里妒忌到发狂也没有做出哪怕一件对言洛溪不利的下作事。
因为他知道;自己配不上苏冰澈,不论是从外貌上还是资质上都只能仰望着苏冰澈;那人是他心中的太阳,在属于太阳的天空没有出现之前,他可以偷偷的看着,贪婪的守着,却不能盲目奢望去拥有。
正因为心里清楚的记得这一点,他才能够在言洛溪出现之后断然退出,不止不再出现在苏冰澈的面前,也同时避免与言洛溪碰面,毕竟有关于他和苏冰澈的传言太多了,他不想让言洛溪误会什么。
呵,人家也根本就不会误会什么吧?他在那人的眼里,怕是连屁都不如。
可为了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还是选择了退缩,甚至胆怯的看到了言洛溪就绕道跑。
有几次跑的快了撞到人,没有人扶他不说,竟还有人讽刺他何必如此,他恼过,却从来没有恨过。
因为他承认他就是块破瓦,短短不过百年的寿命,等年华老去生命走到尽头时,瓦块就注定了被泥土覆盖什么都留不下来。
言洛溪和他不一样,那人是块绝世的美玉,风霜和暴雨不止不会损其分毫,还会让这块美玉绽放出夺目的光采,美玉的生命生止百年?年头越久的玉越是迷人。
将他们放在一起比,任谁都会挑选言洛溪吧?所以他不恨,恨什么?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他感激爹娘给了他生命还来不及,又有什么资格去怨恨爹娘给的根骨不好?
但如今再次遥想当年的天真时,安莫离恨不能抽自己几嘴巴。
看看,这就是他认为的美玉,玉虽美,可惜却是浸泡在毒水里滋润出来的。
明明杀人的是言洛溪,他为什么不站出来说清楚?当初事情闹的那么大,全凌门的弟子差不多都被叫去围观了,他不信言洛溪听不到信儿。
他在怕什么?怕他美好的名声出现瑕疵?他是灵修士,全派的人都在宠着他,即使他真的杀了人,也有上千种理由帮他推脱,可他偏偏选择了躲在一旁,默默看着另一个无辜的人替他抹去污点,这样的人,比慕清然还要让他恶心。
还有苏冰澈,可笑自己那时还急急的拿着证据给苏冰澈看,蠢到将唯一能证明自身清白的东西亲手交到帮凶手里,自己还真是没得救了。
他坚信,苏冰澈一定认得那个锦囊,或者说,那锦囊根本就是苏冰澈送给言洛溪的定情信物?也难怪苏冰澈会用那么冰冷的目光看他了,护短的苏冰澈怎么忍受得了有人要伤害他最心爱的人?
牙齿咬的紧紧的,紧的腮帮子都跟着疼,可这疼却比不上心底的千分之一。
他永远都忘记不了,当时苏冰澈那夹杂着阴森、晦涩和鄙夷的目光,每一丝目光都像条挥舞的鞭子,打得他肝肠寸断。
这什么世道?杀人的不被人指责,背黑锅的倒先让人瞧不起了,自己是否该为苏冰澈的痴情鼓掌?为了心爱的人牺牲掉伟大的节操,言洛溪会不会感动到直接以身相许?
那自己算什么?!
被杖责的人,是他,被逐出师门的人,也是他,被逼得在修真界里待不下去只能跑到世俗界的人,还是他。
他失去了那么多,难道就是为了成全言洛溪的好名声?就是为了成全苏冰澈的痴心吗?!
此时再想起前几天言洛溪的保护,安莫离就愤愤的直想杀人。
说什么‘他伤了你’说什么‘不准你被人欺负’说的真好听,言洛溪做的也更好看,只恨自己竟然会被言洛溪所感动,差一点陷在他奉上的温暖里乖乖投降。
还好自己最后断了与言洛溪的接触,不然……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万劫不复吧?
前生种种对他的打击有多重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今生若再错把仇人当亲人,他会疯的,他真的会疯。
“怎么躺在地上不起来?”走进洞口的言洛溪好笑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柔和的眉宇间染着几分调侃,说话时随意的语气更隐隐透露出了两人的关系应该是相当亲近的那种。
这出人意料的一幕,让洞顶上方默默观察两人举动的安莫离皱紧了眉头,如果他们的关系很好,为什么言洛溪会杀人?
“走路太累,让我先歇会成吗?”男人将脸庞上凌乱的发丝糊乱的拢到一边,眼念幽怨的瞟了眼自己的双腿。
安莫离被噎到了,他相信这男人是真的累,就男人那摇晃进来的样子,不累才叫邪门了。
言洛溪眉宇间的调侃之色更浓了几分,蹲下身子用手指擢了擢男人的左腿,也不知他用了多大的力度,只听得男人被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嗯,看来你不止累,还很疼。”
“废话,老子这是肉,又不是蛇皮,能不疼吗?”一巴掌打飞言洛溪还想再擢下来的手指,男人翻身再翻身,直接滚到了离言洛溪几步远的地方,这一番滚动下来,身上本就不太干净的衣衫更是没法看了。
“喂,你现在是人,不是蛇,能不能用走的?”哭笑不得的看着说滚就滚的男人,言洛溪真恨不能敲他几记脑袋。
蛇?言洛溪说这个男人以前是条蛇??
不知道为什么,安莫离的心突然紧紧的揪了起来,下意识将专注的目光死死盯在男人身上,连安莫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寻找着什么。
“谁说人就不能滚了?滚蛋的人类多了去了,不差我一个。”下方并不知道自己正被人死死盯着看的男人,苦恼的再次将盖在脸上的头发扒拉到一边,没好气的白了言洛溪一眼。
“行,你愿意滚就滚,我不说了还不成吗?但是小弟,你这具肉身……好像太次了点吧?”看了眼正与不肯乖乖服软的头发做斗争的男人,言洛溪嫌弃的撇了撇嘴,即使他的动作并不高雅,但出现在他的脸上,还是赏心悦目的叫人一阵阵目眩神移。
只是可惜了,在场的两人一个只关心脑袋上的头发为什么不老实,一个压根就没看他,白瞎了他那份风采。
见自己怎么弄也弄不顺头发,男人急了,放下手猛的弯腰,两条长腿唰的一下子成了G形直奔头发而去,想来男人是做蛇习惯打算用‘尾巴’打理头发,但却忘记了他现在是人,于是……
‘咔嘣’轻脆的响声在山洞里回荡,倒在地上的男人疼的汗湿了衣襟脸色煞白。
断了,一定是腰断了……
这是安莫离和言洛溪的统一想法,囧的安莫离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才好了。
倒是言洛溪,手扶着墙壁这通笑,直笑的打跌。
“我的好弟弟,哥哥真是服了你了,呵呵……我看你还是……当一辈子蛇得了,哈哈哈哈……”不行了,他真的不行了,自家这位二货弟弟真是几千年都不变,永远有让人哭笑不得的本事。
“笑屁笑。”痛劲过去了点,男人终于有力气吼人了,红着眼睛看向毫无同情心的哥哥,眼睛里的羞恼之意不恐怖倒显出了几分可爱来。
当然,这一点男人是绝对看不到的,而看到的言洛溪却只是又一阵大笑。
“笑够了没?笑够了快点弄死我,我好再去找个好一点的肉身神魂合一,嘶~痛死我了,人类的腰到底不如蛇类的好,才小小弯了一下就断了,太弱,太弱。”一边痛的脸皮直抽抽,一边还要摆出高傲的范儿蔑视着临时找来的肉身,真不知道这男人是天生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还是心胸豁达海纳百川。
总之男人这份扛痛不丢脸的劲头,很让安莫离佩服,但安莫离却笑不出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概上辈子也是因为男人搞出来的乌龙,言洛溪才会将他‘杀掉’的吧?只是自己太倒霉,偏要躲在这处洞穴里偷偷贪看苏冰澈,这才会无意间成了替罪的凶手。
可是有一样他不明白,为什么在自己被人冤枉的时候,言洛溪不肯站出来说明情况?
“你舍得就这么死掉?不想见见莫离吗?”笑够了,言洛溪斜倚着墙壁歪头,唇角边的弧度优雅而高贵,像朵绽放在天池的莲,暗暗涌动着诱人的芬芳。
男人的脸瞬间就黑了,“莫离是我的,不准你抢。”别以为他不知道言洛溪的小心思,是他先碰见莫离的,凭什么要让给言洛溪?哥哥也不行!
“小弟,你别忘了我们是一体双魂,你的就是我的,在你心动的那一刹那,我的心,同样会不由自主的跟着你颤动,再说了,莫离身上有那个人的血脉传承,即使没有你,只要我与莫离有过身体上的接触,他还会是我的。”完全不在意男人气愤的目光,言洛溪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噎人。
“什么接触?我才不会让你碰莫离。”男人气急了,他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和言洛溪一体双魂,还好自己在脱离本体时没再傻的和言洛溪一起找出路,不然非得被这家伙气死不可,也就见不到心爱的莫离了。
“我现在碰了,你怎么着吧?莫离的腰很软噢。”似嫌气不死男人似的,言洛溪说着还回味无穷的舔了舔嘴唇。
于是一个更气了,另一个却接着存心挑事,洞内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大有一言不和就大打出手的架式。
呃……如果男人能动的话,早就打起来了。
可两个争锋相对的人都不知道,就在他们唇枪舌剑之时,那位被他们争夺的对像,此时正在他们的头顶上方。
安莫离完全像傻了一般,眼睛眨巴再眨巴,空洞洞的眸子里什么情绪都没有。
自打言洛溪问男人想不想见莫离时,安莫离就觉得自己的心底破了处大洞,怎么填都填不满。
他设想过好多种这个男人的身份,比如说他是凌门内某个普通的弟子,又或者只是哪位弟子的家人,在知道男人是夺舍而生时,也只以为他是哪处深山里不小心失去了本体的倒霉妖精。
他从没有想到过,这个男人,竟然会是蛇兄。
蛇兄……他怎么可以是蛇兄!
害得自己被逐出凌门的一半真凶竟会是自己今生最为亲近的人,这让安莫离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前生本以为的谋杀,却原来只是场误会。
笑话,自己上辈子悲惨的源头,全他M是个笑话!
、29·今世果
愤恨、不甘、怨怼;种种情绪纠缠在一起,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牢牢盘据在安莫离的心头。
他想大笑,笑自己的痴傻;原来不论是爱情还是友情,自己永远都是被戏耍的那一个;他更想嘶吼,怒问老天凭什么对他不公,若真相是这般让人对堪的一幕,他倒宁可自己一辈子糊涂,永远不知道这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轰’脑子里一片混沌,充满着暴虐之气的黑暗由四面八方包围着安莫离的神经,额前垂落的发丝轻轻扬起诡异的弧度,诱人的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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