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似乎变得特别慢,每一个刹那都在延长。我忍不住眨了一下酸涩的眼睛。下巴上的手忽然松开了。
“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哈,真是搞笑,我做怎么事了,需要被人警告好自为之。
我愣了好一阵。然后冷静了下来。我做了一件事。我从浴桶里站了起来,控制着大概真的有些虚的身体稳稳地步出了浴桶。
在男人面前裸个身体,遛个鸟真的不算什么。所以,我很淡然淡定。我就要看看这个男人怎么看他所以为的我这个断袖。
我大摇大摆地在他眼前走过,走到室内的床边坐了下来。然后,抬眼去看他的表情。他忽然移开了视线,侧着头冷哼一声。
我半卧到床上,撑着沉重的头,淡眼瞥着一脸孤清孤傲的伊公子。皮笑肉不笑道:“公子既是男人,怎的看男人也能尴尬脸红。”
“哼,无耻。”一甩衣袖,转瞬走出了房间。房门碰的一声响。
我整个身体一下子躺倒在床上,迅速拉过被子盖在身上。打了好一阵冷战才缓过来。
我思绪不定地思考着生财之道。本来想多蹭蹭伊凤诗,现在看来那简直是自找罪受。我还是快快赚了钱离开的好。
***
曾经有人问我此生有何志向。我说结婚生子养老,然后死去。这个理想被人大笑特笑。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也不知道这个理想哪里不对了。人生若是不偏,大多数人大体上不就是这么一个过程吗。我又不是神仙,圣人,和普通人一样,自然也得那么过。
我一直以为那个理想很容易就实现了。却不想,居然会那么那么难。前世难,今生难。也不知道老天爷给我一个新生的机会是什么个意思。
***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醒来,感觉好了很多。我揉揉额头,找到了自己那身破烂的衣服穿上。
我低着头往客栈门口走。走了好一阵,我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集市的繁华热闹。我有一种自己和他们相隔很远很远不在同一个世界的感觉。
靠,不就是被男人上了,被别人鄙视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振了振精神。观察了一阵后,我向一个字画店走了进去。
店里的人很热情,没有因为我穿着破烂而怠慢。
“我想看看你们店里最好的字画。”
一个一脸福相的中年男子领着我到东南面看。那一排的画全是名家作品。当然我是不知道那些名人是何许人的,不过那些画都各有特色,算得上名家之作。
我看了一圈,对那中年男子道:“贵店收字画有什么规定吗?”
那人犹豫了一下,说:“这倒也没有特别的规定,本店收购各种档次的画,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最近店里主要收购上等画作。”
“可有人坚定?”
“自然有鉴定师。”
“掌柜的,可否借我纸笔一用。”
店家犹豫了片刻,便道:“公子请。”
看来这个掌柜的还挺有主见的。我跟着他到了一间屋子,屋里正中央,一张画桌,笔墨纸砚俱全。
我也不客气,走过去,拿起笔就开画。我以为我会很生疏,没想到居然很流畅地完成了。画完之后,我才仔细看了看自己到底画了一副怎样的画。
三生花一株,开在若有似无的虚无空间。每变幻一个角度都会若有若无地看到不一样的空间。
空间的神秘加上奇异的三生花。这幅画该是价值不低了吧。
等墨迹干了后,我卷好画,走了出去。
老板看到我一副惊讶的样子,大概是惊讶于我这么快就画好了。
“掌柜的,看一看,估个价吧。”
他接过我手中的画,打开看了一眼之后,神情一下子肃然起敬了,又上下左右看了半天,脸上一直惊喜不断。然后对我道:“公子此画甚妙,我这就找人鉴定。”
“我在这里等着。”
一盏茶时间过去了。那个老板还没出来。只有一个看店的小童服务了几批客人后好奇地看着我。我抬头对他温和一笑。
他对我道:“公子的画肯定很棒。”
我疑惑:“何以见得。”
“因为这么久都没鉴定完毕,说明公子的画引起了师傅的兴趣。”
“原来如此。”
“公子究竟画了什么?”
“一朵花。”
“一朵花?什么花。”
“稀有的花。”我道。
小童显然很好奇,但是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转移了话题道:“公子这是遇到打劫的?”
我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眼,笑道:“差不多。”
小童一脸同情地看着我。
终于,掌柜的出来了,后面跟着一位蓄长胡子的中年人。模样清矍,诗书之气很浓。那人一见我就大方不失礼貌地打量了我一番。这时,掌柜地开口道:“公子觉得此画当价值几何?”
我看向掌柜,随意道:“掌柜的随便给个价就是了。”
“公子真乃大度之人。”那中年胡子道。
我也微笑:“不过信任先生和掌柜人品罢了。”
我就不信,我都这样说了,还不给我一个公道点的价格。
那位胡子先生摸着胡子,拿着那画又看了一阵子,边看边笑着点头,道:“变幻不定,意境深远,公子的画,老夫也说不出个价值来。当属无价之宝也。”
瞧,掌握华夏古画的精髓就是好。画个花儿,加点让人看起来充满联想的东西,这画就无价了。这下子,饭碗不愁了。
我心中喜悦不露,只淡然道:“大师谬赞。小生专为卖画而来,不管是否无价都是要卖出去的。”
掌柜笑容满面地看着我道:“黄金一千两如何。”
黄金!要是能拿金子就好了。可惜不方便,只能揣银票。我暗叹一声,面上淡然道:“可以。”
“公子是要金票,银票还是金条?”
“金票九百两,其余换成银票即可。”
“好呢,公子稍等。”
“这位公子贵姓,可方便告知一二?”长胡子先生忽然道。
“小生姓木。”
“公子是读书人?”
“算是吧。”
“那可有意向考取功名?”
“小生性好游山玩水,不善政事。”
“可惜了。”
“先生为何言可惜?”
“读书人当考取功名,报效国家才是。老夫观公子才气不凡。”
“先生谬赞,小生不通四书五经,专好旁门左道,并无博取功名的能耐。
“是吗?”
“不敢欺瞒先生。”
等那掌柜的拿了票子出来,我收了钱,迅速地走出了此店。出门后回望了一眼店名――翰墨斋。有些熟悉。貌似京城也有这么个地方。看来这韩墨斋开得比较多,后面的老板要么是有后台的,要么本身就很有权势。这种地方,以后还是少来比较好。
我转回头准备走人,忽然一对男女从我身边走过。我使劲眨了眨眼睛。没看错。那一男一女再熟悉不过了。男的是当今圣上,女的是甘愿。她们走进了翰墨斋,那成双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像情侣。
看来那小团团果然是皇帝的儿子。
看不出来这齐政居然是这么风流倜傥的人。那个关于他独宠赵皇后的传言还当真是传言。不过,话说回来,就那日所见的赵婵,除了模样好看点,还真让人喜欢不起来。
要是我也会更喜欢甘愿姑娘。只是这个皇帝嘛……唉,居然祸害了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我感叹一番后转身欲走,却发现拥挤的人群自发地隔出一条道来。
难道是有什么大人物来了?还有人比皇帝还牛逼吗?我伸长脖子看去。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一定不会去看皇帝和甘愿这对情人儿,更不会站在这里感叹半天,更加不会伸长脖子去看是何人如此气场强大,居然让人群自动让道。
青铜面具上,飞鱼纹似真欲跃出。深邃暗沉的眼隔着面具直直盯着我。一种落入无限深渊的感觉顿生。理智告诉我快点走,但是我的身体迟钝地定格在那里。眨眼间,他已经走到我的面前。
他不言不语,只是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路过的人的头来好奇的视线,但是却不敢明目张胆地停下来围观,只作路过随意瞥来的样子。
我的思维终于在被人围观的压力下转动了,身体也终于能按照大脑的指示反应了。我转身就跑。还差点撞到了已经从翰墨书斋出来了的皇帝齐政。我忽略他皱眉的不满情绪,转个身继续跑。
只听见后面甘愿出声道:“那位公子有些眼熟。”
皇帝声音冷淡道:“看错了吧,像这样莽莽撞撞,落魄糟糕的人,怎么可能是你所熟悉的人。”
“大概是看错了吧。不过,你怎么能这么说。那公子大约是有急事。”
“恐怕是做了坏事被人追杀吧。”
“你何以如此说?”
“你没看见他是见了一个戴面具的人才惊慌而逃的吗?”
……
皇帝这种人就是格外遭人厌恶。
我卯足了劲往前冲。身体灵敏地避开了周围的人。
我有一种我可以一直一直跑下去,直到穿越人海到到一个未知的安全安乐的地方。但是理性的意识告诉我,他就在我身后,随时可以抓住我,我完全不能脱出他的手掌心。这感觉十分的糟糕。也许我不应该做无用功,但是除了跑,我想不出第二个方法。所以,我只能闷头奔跑。
第37章 神出鬼没 。。。
人群在我眼边一晃而过。有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跑出好长一段后回头。伊凤诗、伊凤诗的大哥、东方查,外加不认识的两小厮。我刷的转开头;继续跑。
直到上气不接下气;肺部快炸了,我才停下了脚步。
我气还没踹匀,就听到一个讥讽的声音响起。
“怎么,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人追杀了。”
我皱眉看向这个已经列在我最讨厌的人名单上的伊家大哥。恶狠狠地盯着他:“你才做了亏心事。”
“没做亏心事;你跑什么?”他抱着剑,懒洋洋地站着,拉长语气。
我靠在巷子里的墙边,也懒洋洋道:“我乐……”意。
鬼神一样出现在我面前真的是一件非常抹杀人自信的事情。
我看着孤冥的眼,平静地说:“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也不管他回不回答,我转身就走。发现他跟在我后面,我转身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听到他说:“你一个人太危险。”
我转身叉腰偏头盯着他,嗤笑一声:“我一个人危险?我看跟你两个人才危险呢。”
说完,我就后悔了。那种事最好是能不提起就不提起,我居然傻到自己提。看到他眼中变幻的神色,我越发后悔了。我闭眼深吸气,特别认真特别认真地对他道:“请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他说让你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伊家大哥忽然凑了过来。
孤冥看都没看他一眼,只看着我。
我道:“谢谢你几次的救命之恩,但我希望以后我们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我转身走了。这次他没有跟上来。我松了一口气。走出巷子,又是人潮如梭。我站在巷口望着外面,一时茫然。脑海里忽然想到,皇帝不在朝,丞相也不在朝,国家谁管?难道柳重域他其实在朝?也许孤冥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虽然眼里都放碧光。
我想了想,越来越觉得应该是这样。我顿时感觉轻松多了。
“刚才那人是谁呀,你怎么会惹那样的人?”
我豁然转头,只见伊家那位大哥抱着剑站在我旁边。我皱了皱眉,没有理他。
他眉毛一挑,冷哼一声,出口道:“莫非那就是你的姘夫?”
我心中的怒气一下子被点燃了。我牙咬切齿道:“麻烦你嘴巴放干净点。”
“怎么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我冷哼一声:“伊大侠,我们并不同路。麻烦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本公子自走自己的路,木公子不要与本人同道才是。”
我鄙视他一眼,扭头就走。没走几步,就见伊凤诗一行人从大街上过来,见到我就高兴地挥手。我忍着跑路的冲动,对伊凤诗笑了笑:“凤诗姑娘好。”
“木公子,你怎么一个人偷偷走了。”
“小生之前遇到点急事,不及与姑娘说,便先自走了。”
“原来是这样。那你的事都解决了吗?”
“已经无事了。多谢凤诗姑娘挂怀。”
“哪里的话,木公子既然无事了,就随我们一道去看武林大会怎么样?”
我顿了顿,为难道:“恐怕不能与姑娘同行了。”
“为何?”
“在下不打算去看武林大会了。”
“你不去了?为什么?难得都已经到武城了。为何不去?”
“也许人家不是不去,而是不愿与我们一道去。”伊家大哥插话道。
“是这样吗?木公子不想与我们同路而去?”
我瞥他一眼,笑着对伊凤诗道:“非也。只是忽然觉得我还是少涉足武林的好。再则,看到他人潇洒江湖,难免感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所以还是不去的好。凤诗姑娘,小生先行一步,有缘再会。”
伊凤诗犹豫道:“既然如此,那木公子好走,后会有期。”
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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