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犹豫道:“这…”
何晏一挥手,“快去。”
小宫女点点头,木着脸转身出去。
淮淮也想着跑出去看,却给何晏拉了袖子,
“急什么,不就是个物件吗。”
淮淮道:“皇上送我这么些东西,都没叫我亲自去接,想来这次该是个稀罕玩意。”
何晏松了手,微微抬头,“这人不过来了么。”
宣旨的太监匆匆的进了屋,见了淮淮,虽面色有些难看,却也还硬撑着推出笑来,
托盘上放着的东西,不过是个攒珠锦盒儿。
太监宣读圣意后,便将托盘呈上去。
淮淮跪在地上谢了恩,接了东西。
宣旨的太监说了些吉祥话后,就给小宫女引着出了殿。
淮淮将那小盒子拿在手里,打开盖子,里头膏体玉白,气味芳菲,清冽幽远。
淮淮惊道:“胭脂?”
何晏一顿,接着怒火中烧,还想着那人将自己当了妃子,正欲将其砸在地上,却总觉得有些眼熟。
又观摩片刻后,何晏忽然失声而笑。
淮淮道:“笑什么?莫非你忒喜欢这胭脂?”
“这哪里是什么胭脂”,何晏笑意盎然,“分明就是顺滑用的香脂嘛”
“他还挺会心疼他自己的腚呐。”
54、用膏
兵部,伶韵堂。
王侍郎面色青白,静了许久,才低声道:“田大人,这可不敢说笑。”
田崇光笑笑道:“我当时知道这事,反映可是比你更加惧怕。”
王侍郎只觉得遍体的汗毛都炸了起来,面儿上掩不住的惊怖,“卑职倒是希望大人从未跟卑职提及此事。”
田崇光沉声道:“兵部由你我二人共同打理许久,想来最近的异常动作也瞒不住你,你我同是张南的门生,又是同乡,这一回将实情告诉你,倒也不是想拉你下水,只希望你告病休养,也省得东窗事发的时候连累与你。”
王侍郎原本一直低着头,听了这话,缓声道一句,“崇光就这般相信我,不怕我给你捅了出去?”
田崇光笑道:“你我相交数十年,你的脾性倒是同当时念书的时候一样,若是你真想捅出去,便也不会告知与我。”
顿了顿,田崇光的笑意颇深,“再者说,你能坐到此等位置,也是深熟官道,皇上瞒着的事,忽然给人公之于众,怕是谁也逃不了干系。”
王侍郎听得田崇光此一番话说的软中带硬,便幽幽叹口气,“你这般孤注一掷,未免太过轻率了些。”
田崇光笑笑,却是直入主题,“若救此人,可保天下太平。”
王侍郎愣道:“…崇光…那可是结党祸国的奸佞…”
田崇光挑了挑眉毛,
“他是祸国奸佞没错,可却并非溜须拍马的花架子,反而是真有能耐的人。”
王侍郎轻声道:“倒也是,这个人用兵的确是有一套。”
田崇光忽然来了兴致,“当时我还是个刑部小吏的时候,眼见着他只身领兵北上平贼,南下除寇,自圣祯年间都不能解决的难题,只七八年的时间就基本上平定,若不是皇上见好提前动了手,怕是现在早已是天下太平,再无战乱了。”
王侍郎道:“我曾经有听林昌说过,这个人用兵很是诡异,手段又阴,从来都是声东击西,挖坑打伏,敌进我退,敌退我追,实在无赖中的无赖。”
田崇光哈哈大笑,“兵多就打,兵少就跑,这个我也早有耳闻,基本是黏上贼寇个把月,就连神仙也整的半死呐。”
王侍郎见田崇光精致盎然,竟忽然有了几分敬意,“崇光一心救国,气量如此,我不如你。”
田崇光看他一眼,“谁知道我是不是犯傻呢…”
静滞片刻,接着道:“倒也不是一心救国,我虽同何晏虽未有半点交情,可眼见着那人平步青云,结党营私,后又落败如山倒,虽是意料之中,可眼下想想,解气之余,更多的该是惋惜罢…”
王侍郎点点头,“倒也是,他虽跋扈嚣张了些,却也不算是个坏人…”
“一将功未成,饮恨半疯癫,”田崇光缓缓道:“我实在是看不下去。”
时至而二更,便是宫女进来催了好几回,淮淮怎么也不肯就寝。
自龙床前踱来踱去,又定下身子去看何晏,
“皇上怎么还不来?”
何晏冷冷瞥过来,“没出息。”
淮淮不去理会何晏,只问那立在门口的小太监,“外面可有人来?”
小太监见淮淮自言自语半晌,且神情切换自如,早已是满面惊惧,这会儿听得淮淮叫自己,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回…回主子…没…没人。”
淮淮叹口气,“莫非正忙着沐浴?”
何晏面儿上起了怒气,“你快别做白日梦了。”
淮淮纠正道:“眼下是夜里。”
何晏面色恶嫌,冷哼而去,掀了那明黄的帐子,身影没入雕花镂空的隔断里,
乍一看像是躺下了,可仔细瞅过去,那锦被平坦,半点人形儿都没有。
淮淮管不得那么多,实在等不急,便匆匆的出了殿。
未来得及出宫,便碰上了自外头打点的顺顺。
顺顺见淮淮神色焦躁,便赶几步上前,
“主子?”
淮淮一心想着见元荆,话不过脑,便脱口而出,“我得去御书房一趟。”
话音刚落,淮淮就有些后悔。
以往游公公都看的自己甚紧,眼前的总管太监又看上去一副细致严谨的摸样,定会想方设法的将自己留在宫里,不让出去。
顺顺凝神片刻,想这何大人竟然要去,定是有要紧的事,便开口道:“奴才送您过去。”
淮淮一愣,“…那自然好。”
顺顺道:“未有皇上召见的口谕,这么晚去御书房外求见,门口的侍卫大多都不予通行,幸好奴才同看守御书房的领队还算熟,如此,奴才便可将你送进去内,到里头能不能进殿,就只能看您的造化了。”
淮淮很是意外,应了一声,便跟在顺顺身后出了宫。
待两人到了御书房外头,果然有士兵前来阻拦,顺顺谦卑恭和,同那人耳语半晌,又塞了些银子过去,才算勉强的说通了门口的侍卫,将淮淮领了进去。
顺顺未有继续跟着,淮淮一个人到了御书房门口,门口的太监将淮淮拦下来,以为定是皇上召见,便准备传报。
“您是哪个宫的?”
淮淮道:“未央宫。淮淮。”
那太监道:“您稍后。”
言毕,便转身推门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元荆正批阅奏章。
喜连犹豫半晌又开口道:“皇上,已经二更了。”
元荆垂眼不语,手是羊脂玉样的白,因捏笔的时间过长,指尖便些许玫红。
这之前喜连已经催过一次,但因积压的奏章已经批的所剩无几,元荆只想着都批完了事,便未有停歇。
外殿的小太监躬身上前,
“启禀皇上,未央宫淮淮求见。”
元荆眼睫一抬,未有吭声。
小太监跪在地上,静候圣命。
喜连自侧面偷窥元荆的脸色。
微拧了眉,肌肤退了微红,又白的透明似的,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亦或犹豫着什么。
喜连提醒一句,“皇上?”
元荆自顾自道一句,“不行。”
喜连一愣,想这虽有些答非所问,可好歹有个‘不’字,该就是不见的意思。念及至此,喜连便同跪在地上的太监挥挥手,示意拒见。
那小太监会了意,躬身起身,正想退出去,却听得皇上音色平缓,
“宣——”
喜连面儿上一僵,却也没说什么。
淮淮给太监领进了屋,见了元荆,脸上笑意清妍,
“皇上。”
元荆头也不抬,“赐座。”
宫人搬来一张金丝楠木的宽椅,搁在龙案对面,淮淮坐下身,眼望着那案头精巧的玉嵌陀螺,忽然想起来,
“皇上,你不是说给扔了吗?”
奏章上的字有些变形,凤目里略过一丝怒意,
“之前你不是没听见么。”
淮淮道:“我当时是不相信,这样看来,皇上果然是在骗我。”
元荆狠狠的落了笔,将大理寺处决山西巡抚贪污赈灾粮银的折子准了后,抬头正欲训斥淮淮两句,可一对上那人的眼,面儿上竟兀自生出些热意来。
元荆忙垂了眼,继续批阅。
淮淮凑上去观摩,“皇上,你耳朵怎么红了?”
喜连见淮淮大胆如此,也是跟着悬了一颗心,几次想着暗示淮淮,却见元荆一反常态,全然不见平时浓郁戾气,虽说有些惊怒不定,却自始至终纵容着那人的逾越。
元荆咬了牙,依旧未有发火。
淮淮等了半晌,见元荆丝毫未有歇息的意思,便径自起身,绕道了皇上背后。
“皇上,你再写下去,怕是天都要亮了…”
温热的气息喷在后颈上,奏章上的字越写越斜。
喜连见状忙垂了眼,躬身退下,顺带着叫走了内殿的所有宫人。
元荆一见喜连走了,惊惧伸手,想着将喜连叫回来,却给那人环在臂膀里,肆意的自耳后舔舐浅吻。
元荆耳朵越发的赤红,“救…”
那最后一个字,到底没能说出口。
唇齿间的声音有些含混,淮淮道:“皇上,我带了你送我的好东西了…”
元荆面色苍白,猛一哆嗦,还未来得及逃走就给人索性弄到了后面的床榻上,肆意施为。
因皇上经常批折子批到后半夜,顺带着留宿御书房,为方便皇上休息,御书房内殿设有一处床榻,可却未有帐,方才宫人出去的有些急,那高悬的玲珑灯也未来得及灭掉。
眼下一干人全立在外殿,大眼瞪小眼,表情越发的怪异。特别是听得那内殿传来的声响,便更是不知所措。
反倒是喜连面无表情,泰然自若的嘱咐身侧的太监明早儿要准备的事宜,像是全然不将这荒诞事宜放在眼里。
开了盖子的膏脂,给人挖去一大坨,放在床榻上半边悬空,竟做震颤滑坠之势。
元荆伏趴在床榻上,身上的衣物散乱狼狈,落一些在地上,裤子倒是褪的干净,上头的人正抓着身下雪臀耸干不休,浅抽深送,很是兴起。
便是用以膏体润滑,那内里却依旧的裂痛饱胀,刀戳一般,元荆勉强承受,蹙眉抿唇,过了许久,才须微有些妙意出来。
55、梦魇
两人直弄到三更,淮淮只觉那密穴紧凑妥帖,实在是妙不可言,挺腰狠撞了两下,这才一泄如注。
元荆腰腿酸麻,给人狂捣幽密之处,眼下早已是气喘吁吁。
散了架子一样趴在床边上,元荆迷迷糊糊由着淮淮清理,竟连御书房不留人的规矩都给忘了,直接昏睡过去。
外殿的宫人只留下当夜差的几个太监宫女,其余都纷纷回去歇着了。
喜连听里头没了动静,便轻声轻脚的挪了进去。
内殿里浮一层腥靡之气,榻上两人合被而眠,露出一只脚,分不清是谁的。
喜连轻叹口气,熄了几盏灯,转身退出。
全然未有注意,那睡在外的皇上,竟毫无预兆的蹙了眉。
福寿殿,皇钟千古鸣。
翎羽宫,红梅透雪艳。
元荆五年初,百官朝圣。
龙辇落,挑帘而出的人,面白胜雪,眉黑如墨,真真是绝顶俊俏的男子,只是那种俊俏却并非是用来赏悦的,就仿佛带刺儿的花一般,满面戾气,可观不可惹。
昨晚上下了整夜的雪,皇城里天气极冷,一地雪霜。
喜连在走在前头小心才伺候着,
“皇上,当心路滑。”
明黄的龙袍给寒风吹的飘然欲飞,元荆帝眉宇间气度贵华,令人一见望俗。
刚给喜连扶着进了福寿后殿,就见有人自前殿过来。
绯袍乌纱,四色云绶,一双眼睛黑的有如夜色,透着一种霸气。
这般目中无人的犯上,想也不用想,也就只有一个人能干的出来。
何晏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肆无忌惮的进了后殿,没半点忌讳。
元荆眼望着他越来越近,攥了手,面无表情。
身后的喜连一见势头不对,赶忙朝身后的宫人使了个眼色,那些宫人也便识趣的尽数退下。
何晏早就瞧见了元荆那张漠然面皮,却是展颜一笑,
“昨晚上不是还浪的要死么?怎么今早竟蔫了成这个样?”
袖儿里的手指攥的发白,元荆褪去面儿上冷漠,生生浮出些笑意来,
“不过是起的早了些。”
何晏凑上前,轻捏了那人的下巴,状似亲昵,说出来的话却叫直人冷寒无比,
“没我的允许,怎么将我的兵都调到边境去了?”
元荆下巴吃痛,却是凤目和煦,
“北夷作乱,边城总督请兵,你手下尽是精兵强将,调过去也是常情。”
何晏微微挑眉,“为何不用赵立手下那十万驻军?”
元荆道:“他不过小小的京卫都统,且手底下多为运粮军,岂能北上御贼?”
何晏周旋官场数载,是何等剔透的人,全然不把他这碗迷魂汤咽进肚儿里,只笑道:“怪不得你近些日子这般乖觉…”
元荆听得何晏这一番话,手心冒一层冷汗,面儿温和依旧,
“你多虑了,江山稳固,不还是要靠你。”
何晏盯着他,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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