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脑门,赶紧扛了铁锹在屋后挖了个大坑,老人听见动静,走出来拄着拐杖敲着骆锡岩的脊梁,一下一下闷响:“你个天杀的,是要挖坑埋我老儿?”骆锡岩也不回头瞅:“哎呀,师父,您就别添乱了,我这不正给您挖地窖呢嘛,您这地儿好,又阴又冷,藏东西合适!”老人往四下看了,喃喃道:“是块风水宝地,葬在这里,听说能保佑后人。”又叹了口气,看骆锡岩将那地窖挖的深了:“傻徒儿啊,这地窖里的粮食吃完了,我再吃什么?不如,我在这坑里吃了最后一口饭就在这……”
清绸正踮着脚给骆锡岩擦额头的汗,被骆锡岩暴躁的大喝吓了一跳:“师父!别乱说话!你定能长命百岁的!我就藏点红薯芋头,差不多能吃一个月,没了您就去集市上自己买去啊,要不,给您来个丫鬟?不成,还得雇两个短工。”
“……”老人不与他胡辩,转身进了屋。
“骆大哥,咱们还回来么?”清绸扫了眼远处的邵意,光吃不干活。
“回来啊,当然回来了。等送你去了荥汤,我就来看看师父。”骆锡岩把一袋袋的薯类认真码好,开始填土。
“骆大哥,你不去长生岛?”清绸有些诧异,还以为是骆锡岩一学成就赶着告辞去找贯墨。
“我是想去的,可是那地方……算了,贯墨医好了病就会四处寻我的。”清绸不知道,长生岛素来是戒备森严,吃人连骨头渣都不往外吐,从长生岛出来的,轻功出神入化,泅水更是极强,能凭着柔体凡躯潜到海底,挖得极寒的冰石,这龟息之法着实厉害。骆老侠还在世时,就对长生岛的人忌讳着,武林大会选出来的盟主,技压群雄,可长生岛的弟子不屑参战,也敢不拜谒。传言中的霸道武功无人证实,寻衅滋事的都有去无回,那宽广海域隐藏着的小岛似乎成了神祗般的存在。
“那我能不能……能不能一直跟着你?不去荥汤了。”清绸鼓起勇气问道。
骆锡岩做好地窖后,又卷了堂屋水墨画,背后捆着和清绸两人的行李包袱,宝剑也用布裹着露出些形状来,在屋外唤了几声师父无人应,便也不再逗留。在廊檐端端正正跪好磕了三个响头,清绸也随他一起跪着磕了。骆锡岩忽然想到什么,快步到厨房,往锅盖底下塞了全身上下所以的银两铜板,再和清绸离开,远处邵意面带敬意的作了揖后大跨步跟上两人。
“小清绸,怎么忽然决定不去荥汤啊?”骆锡岩进了林子才想起这茬。
“因为……”清绸朝骆锡岩努努嘴,示意他后面还跟着邵意。
骆锡岩不解,还只当他是嘴角抽抽。“那成啊,不过,跟着我可住不上宽敞大屋,夜间再想看书就只能点煤油小灯了,我可没那么大的夜明珠子。”骆锡岩一时嘴快,把在离远城夜探清绸家宅,偷瞧的物什说了出来。
“啊?那骆大哥是答应喽?”清绸也毫不在意,他以为有些家底的都如他这般生活。
“是啊,多个跟班的我多得意啊,哈哈哈。跟着骆大哥,保管叫你见识什么是江湖……”如果半夏在这里,定要讥讽道,你又知道何为江湖了?嘁!!
可惜清绸可爱之处就在于,不牙尖嘴利,晓得顺藤子往上爬,温顺着:“嗯,我要跟着骆大哥长见识。”
“两位留步!”邵意见已经出了林子,扬声掠步拦住骆锡岩和清绸。
此时已过晌午,罢了集市,官道上行走的人也不少了。
第五十一话 恩怨即江湖二
骆锡岩挡在清绸身前,“邵意,你几次挑起事端,非要清绸不可,到底是何居心?咱们也平和相处了一段时间,我不想与你动手,不如坐下说个明白。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我说不明白,只是能保证不会危及清绸性命,人我先带走,过后……”邵意倒也没摆出姿态,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没。
“骆大哥……我不去……”清绸拽着骆锡岩的衣摆,小声道。心里思量着,若是真打起来,谁的胜算更大一些,要是邵意功夫高强伤了骆锡岩又该怎么办,正思索间,见骆锡岩抽出木剑,不由惊呼:“啊……”那邵意的兵器清绸见过,和离扬交手时用的可是钢锻薄翼软剑,骆大哥此局定输无疑!
骆锡岩横剑在胸前,朗声道:“人你决计是带不走的,除非我死!”
邵意极敬重师父老鬼,而骆锡岩拜师他也是亲眼所见,那老人虽不知来路,但会奇门遁法的阵势,定和自己师父关系不用寻常。两人交手未免伤了上一辈的和气,再者骆锡岩又得祖父和老人亲传,自己也是占不了半点便宜的,大哥只吩咐道要这少年,也不想节外生枝,四处树敌。朝堂和绿林,本就是两条道道,各自相安。邵意打定主意,不与他硬拼,“在下御亲王身前三等侍卫,骆锡岩,我们也算的上朋友了,请朋友去府上做客,如何?”
“呃……邵大人……?”骆锡岩呆着,没反应过来。俗话说,匪不与官斗,不,官不与民斗,也不对,总之骆锡岩懵了。
“邵大人,如果我们不去,那会怎么样……”清绸抬眼看着邵意,路上的人走了多远还在扭头回望,状似疑惑,这么大的日头晒着,杵在那不动,怎么都有点要开打的架势。
邵意不自然道:“还是叫我邵意吧,如果你们不跟我走,那只好斗上几招。”说完拍了骆锡岩的肩膀,头也不回往前走。
打是自然不可能,骆锡岩和清绸只得在身后保持三步远距离跟着,“那个,邵意,你府上远不远?”
“远。”
“那你是怎么来的?没见你马车啊。”
“一路提了真气赶过来的。”
“……”骆锡岩现在饥肠辘辘,午饭还未用,若真是使轻功去,估摸着还没到,自己先倒地气绝。看向脸上挂着汗珠的清绸:“小清绸,饿不饿?”
“骆大哥,我……你现在身上有钱么?”清绸见骆锡岩往锅盖下塞钱袋,狐疑地拿眼扫着骆锡岩。
“呃……”骆锡岩尴尬的摸了鼻尖,料想清绸也是没半个铜板的,不由心生悲凉。大志未酬的少侠身无分文带着沿路救来的少年走投无路,这……还从未听说书的讲过这样的侠义故事!
三人脚程快,进了一个小城,骆锡岩灵机一动:“清绸,不怕,看见那边杂耍的没?你骆大哥可比他们手艺好多了,胸口碎铜钟,脚踩炭火石这些都难不倒我,就是那个口吞钢剑的我来不了,等会咱们就依着他们的样,在这支上一摊……”
“骆锡岩,清绸,这家酒楼生意看上去还好,咱们进去尝尝味道?”邵意指着一两层小酒楼问俩人。
“啊?”
“我在尊师那里蹭吃蹭喝,你都没半句狠话,现在岂有让你们空腹赶路的道理?”邵意眯着眼笑了。
“邵意,我真没看出来!”
“嗯?”
“邵意,你有时候还真够哥们!是条汉子!”率先勾了清绸的肩进了酒楼,脸黑如锅底的邵意心中如整个马场策马扬鞭奔腾而过。
第五十二话 朦胧晓情羞一
骆锡岩,清绸与邵意尚在路上。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浩然将山中行宫古殿折腾的鸡飞狗跳,书房加强了守卫再也进不得,只好每个房间都摸了去搜寻一番,自然是无果。御渊偷了个闲,命几个小侍抬了软榻置于湖心亭中,御渊捏了本坊间图册枕手迎着微凉的风,惬意十足。
“看什么呢?让我也瞧瞧。”浩然一身素衣,提身在湖面踩了几点涟漪,直直的掠了过来。
“你也好这口?拿去,本爷赏你的。”御渊随手将蓝面图册扔到浩然怀里,浩然笑着伸手接了,御渊寻思本是那抹极寻常的笑,怎今儿这般妖娆?
浩然撩袍躺到榻上,叠起一腿,边看边笑着。“看这玩意儿,都能乐出来?简少侠果非凡品。”御渊只得往内挪身,俩男子共躺同榻,还是有些挤了,那笑声带出的时轻时重的呼吸,扫在耳朵眼儿里,一阵阵的泛痒发红。
“我说,你整日就看些这个?多少钱买来的?”浩然甩手一扔,那书就飞进湖里,堪堪盖在才露尖尖小角的圆荷上。远处湖边伺候的小侍忙扑通跳下水,划拉着去捡。
“……”这人也太没脸没皮了吧,御渊忿忿不平,珍藏的春 宫就这样……与一池春水共染了!
“问您呢,值几个钱啊?”浩然翘了头,凑近了些问。
御渊不知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说了个大概:“十来两吧。”在朝中,传言御亲王风流成性浪荡不羁,各地官员纷纷搜刮美人送来,御渊又支支吾吾搪塞着不肯收,于是又传言御亲王中看不中用,只能靠些小图画提起兴致,这下可事关尊严,但也无法挺身辩解,未防再传出些什么来,一怒之下把殿中书房全塞满了。
“十两?!!呸!纸笔伺候着!”浩然眉眼一展,抬腿下榻。
御渊没堤防浩然突然起身,正怔怔的望着那侧脸,比自己见过的美人好看有风情多了,猛地被浩然脑后扬起发丝扫到,鼻头一痒:“啊欠!听见没,伺候着!”呵斥小侍避开那尴尬心慌意乱。
很快机灵小侍捧了文房四宝来,浩然抖了宣纸,铺了满石桌:“这位大爷,麻烦移驾来磨墨。”御渊愣了,还从未有人敢在自己地盘上如此捐狂。
“听话,过来磨墨,给你画个好看的,不要钱送你。”浩然不在意的吩咐着。
“你还会画……?”御渊受了魔魇般移了过去,两指捏了磨条添了清水,笔直的磨着圈。
“算是会吧,合不合你心意倒另说,御渊,你是喜欢正常的还是在野外的,绘情态的还是勾体合的,半遮半掩的还是……”
“就要你这样的!”御渊终于扳回一局,挑衅的打断浩然。
“呵呵,那也成,那便依了你。”浩然除了外袍,衣袖撩起到手肘,皓白的手腕一翻,蘸了淡墨匀到宣纸上。
亭外春意正浓,抽出嫩芽的柳枝随风微舞,偶有轻絮吹到湖面,还未等一圈圈水波泛,锦鲤摆尾吐着泡游过,沿池边淡紫开着正旺的菖蒲被撞了茎秆,摇曳着身姿将黄蕊露地更显。亭内一璧人随意挽着斜斜发髻,只簪了根海棠木枝,余下大片细长发丝随风若是散在脸上挡着眼了,那人也不拨开,微眯着桃花眼唇角带笑在纸上细细描着,时不时俯下身子,贴近了些看,伸出舌尖舔了上唇。
御渊觉得自己定是房内虚空久了,怎么对着男子也会生出口干舌燥之感,下腹升起难燎热气。
“渴了。”浩然舔了半天唇也没见递水,撇过头看见御渊握着磨条大力推搓着,溅起的墨汁跃上自己素衣上,似御渊的莫名情愫般浓成一片。
第五十三话 朦胧晓情羞二
“喂,御渊,我说你盯着我作甚?”浩然抬手抹了额头,将乱发随意往脑后一撩,顺着微风飘散成墨染的风景。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啊,呃……哈哈哈,我只是看你脸上沾了墨,和咱院子你捡来的土狼似的。”御渊磨开眼,不自然的咳了声。土狼是一只小黑狗,哦不,不是全黑,狗脸上一块黑一块白,浩然出殿去了城里的制衣店,随手顺了御渊的几张银票来了几身体面光鲜的成衣,出门时没留意一只刚满月的小狗扒着浩然的腿,嗷呜直叫唤,浩然瞅那小东西鼻头小巧可爱,兜在袍子里就给带了回来。御渊见了,逗弄着不丢手,尤其是夜间脱了靴脚拱在那毛茸茸软绵绵的肚皮上,再翻一本活色生香的小图册,啧啧,这小日子过的……话说这小狗团成个球,御渊寻思着它在同类中少不得要受欺负,便取了个威风霸气的名号“土狼”。
“这般的丑样子,还能惹得你正眼相瞧,你莫不是也到了发情时候?嗯?呵呵,算了,给我递口水喝。”浩然不和他多费口舌,随便逗逗御渊脸就红一阵白一阵的。
御渊心动如擂,对这飘飘若仙的人儿,自己难道真的是情不自已,难以把持?忙转身捏了大朵子浮绘兰花瓷杯,再回头时,浩然又低头勾勒,御渊只得将杯沿凑到浩然嘴边,这般服侍人,心里还是有些不忿:“简少侠,烦劳张口。”
浩然嘴角勾了勾,微张了薄唇,御渊微仰了杯子喂了几口进去,浩然略偏了头,御渊知其意将杯撤了,呆愣着看浩然突出的喉结上下滑动,视线不受控制的往下落到敞开的一小截胸口上,形状姣好的锁骨隐在薄衫里,再望不见了,御渊忽然燃起一种冲动想一窥惷光。
“来,你看这画,较之你重金砸的那些,如何?”浩然提了画的一角,伸到御渊眼皮底下。
御渊这一看不打紧,本就往上翻涌的气血一时不受控制,往鼻子下的俩窟窿争先恐后的淌成小溪流。浩然赶紧挪开画:“哟,你这还淌上了,你的狗腿子呢,平日跟的那么紧,现在到用时还不快来把你们家爷的鼻子堵了。”经浩然提醒,立在亭子外的小侍手忙脚乱的跑去拿了锦帕,铜盆等物什,御渊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