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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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父-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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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笑,韩棠倒是不笑了。
陆雪征对干儿子们是一贯的不假辞色。韩棠习惯了他的暴戾,也宁愿他对自己暴戾。他总记得去年冬天陆雪征对自己露出的那个眼神,从那以后,他就怕了这位干爹发出的所有好意。

陆雪征知道韩棠在天津不老实,但是在笑过之后,他改了主意,决定采取怀柔政策。他听说韩棠还没有吃午饭,就支使李纯去便宜坊买烤鸭子——韩棠喜欢吃烤鸭,一个人能吃掉一整只大肥鸭,都不怕腻得慌。
戴国章不见了,其实是把自己隐藏了起来,不出面讨人厌。他在任何场合都没做过主角,所以永远安全。

陆雪征生平最爱自己,差不多也是只爱自己,自己总是不会背叛自己的,所以他的内心一直很恬静。韩棠悄无声息的闯进他的心田,这让他失了方寸。故而在正视内心之前,他因为手足无措,竟是找碴把韩棠揍了好几顿,打得对方鼻青脸肿、口鼻流血。

韩棠坐在桌边吃烤鸭子,吃的心神不定。陆雪征在他身后踱来踱去,轻轻的摇着一把折扇。
陆雪征走起路来是无声无息的,偏又是个高挑身材,不能避人耳目。韩棠的眼角眉梢处总晃着他的身影,薄薄的荷叶饼塞进嘴里,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咀嚼着白纸。
食不甘味的吃了半只鸭子。陆雪征忽然停在他身后,且将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于是他立刻就饱了。

陆雪征放下折扇,握住了韩棠的肩膀。
他忽然有些激动,双手渐渐向上滑到了对方的脖子上。慢慢俯身弯下腰去,他偏过头,在韩棠的面颊上吻了一下。
这让韩棠打了个冷战。木然的扭过脸去望向陆雪征,他的嘴角上还沾染着一点面酱。
陆雪征对他笑,笑的很不自然,然而的确是笑了。
他的笑容让他整个人都生动起来,仿佛是从招贴画上走了下来,有了血肉。韩棠早就预料到两人会走到这一天,因为干爹看起来一派正经,但是似乎一肚子男盗女娼。他能和叶崇义搞上床去,自然也就没有必要放过自己。极力露出天真无辜的眼神,他对着陆雪征不傻装傻:“干爹……”
陆雪征看了他这白皙乖巧的模样,真恨不能一把将他搂到怀里紧紧抱住。凑上去再一次亲吻了韩棠的额头,他柔声说道:“韩棠,干爹很喜欢你。你的意思呢?”
韩棠眨巴眨巴黑眼睛:“干爹,您对我这么好,这些年要是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我当然是喜欢您、感激您啊。”
房门还大开着,陆雪征并不担心李纯会走来撞见。渐渐用双臂勒住了韩棠的身体,他无奈的笑道:“韩棠,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
韩棠感受到了对方臂膀的力度。陆雪征看着并不粗壮,可是力量惊人的大。这让他在惊恐与羞涩中垂下头,目光射在了干爹的双手上:“干爹,我、我……”
陆雪征的手很洁净,指甲修得短短的,手指白皙修长。韩棠想象着这样一双手如果合到自己的脖子上,那么“喀喇”一声,就足以扭断骨头与关节了。
于是他那声音不由自主的软化下来,好像小灰猫在哀鸣:“我是男的。”
他的耳边响起了一阵低低的笑声,伴随着温热的气流:“我养了你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你是男的?”
然后,身体骤然清凉轻松起来,那是陆雪征起身放开了他。
“你自己想一想。”陆雪征告诉他:“晚上,晚上给我答复,我等你。”
韩棠不敢回头看他,自己嗫嚅着答应了一声。

陆雪征做出了民主的姿态,让韩棠“自己想”。将韩棠留在房内,他走到院内,让李纯端水过来。
蹲在煌煌的大太阳下面,他专心致志的给小灰猫洗澡。小灰猫吃过煎鱼之后,不住的咔咔咳嗽,因为落花流水,所以显得格外瘦小。陆雪征特地仔细擦洗了它的猫嘴,怕上面沾染了煎鱼的油渍。
李纯蹲在一旁,手里拿着一块香皂,饶有兴味的旁观。片刻之后,他忽然抬头问道:“干爹,韩哥今天在这里住吗?要不要提前收拾出客房来?”
陆雪征不假思索的答道:“不用。”

陆雪征整个下午都在摆弄他的猫,几乎快要把猫摸熟。天气热,小灰猫懒得理他,闭着眼睛只是睡觉。及至到了傍晚,李纯一样一样的从厨房端过简单饭菜,戴国章又送来了许多新鲜瓜果。干儿子们十分和气的围着陆雪征谈了两句闲话,转眼的功夫,天色也就见黑了。
戴国章告辞离开,自行回到前院休息。李纯眼看着韩棠既不说走、也不说留,便莫名其妙,但是也没敢多问。

陆雪征走去关了房门,然后回身问韩棠:“想好了没有?”
韩棠知道自己是跑不了,干爹的民主也不过只是温情脉脉的假面具;可他年纪轻轻的,心中还有血性,让他就这么束手就范,他实在是不甘心——而且,也对不起叶三小姐。
“干爹……”他鼓足勇气开了口:“对不起,我是男人,您也是男人,这个……我做不到。”
陆雪征一听这话,脸上立刻就不是颜色了!冷笑一声逼近了韩棠,他强压怒火的说道:“我可不是要和你谈恋爱!我要做什么,你心里明白得很!”
韩棠怕了,一步一步的后退,同时放眼望向房门,心里忖度着自己逃跑的胜算。而陆雪征见自己的怀柔政策全部泡汤,真是恼羞成怒,一股子邪火立刻就在他心头燃烧起来了。

爱与恨

陆雪征动了怒,同时也动了手。
韩棠被他推了一个趔趄,随即站稳了,心知辩解已是无用,情急之下索性要向外扑。然而陆雪征上前一步拦住他的去路,俯身把他拦腰抱起来,不由分说的就穿过一面竹帘进入卧室,将人扔到了大床上去。韩棠一个鲤鱼打挺跳下来,也不讲章法了,抬腿就往对方的胯下狠踢,哪知陆雪征闪身避开,顺手握住他的脚踝一扯,让他站立不稳,反而跌坐在地。一翻身爬起来,他拔腿还是要跑。可陆雪征这时已经完全失去耐性,生拉硬拽的就把他拖回了床边。
然后,他们就打了起来。
韩棠的体力不算强,然而下手非常狠,抄起桌上的细瓷茶壶便往陆雪征头上砸去。陆雪征没躲,茶壶啪嚓一声在他头上四分五裂,他一晃脑袋甩开细碎瓷片,竟是满不在乎。而在韩棠愣怔的那一瞬间,他扭住韩棠的衣领撞向墙壁,随即欺身上前,用膝盖猛然顶向了对方的肚腹。
韩棠受到了这样的打击,立刻弯腰痛哼了一声。陆雪征今夜不是来和韩棠打架的,见对方委顿下去失去了抵抗力,他便老实不客气的再次弯腰将人抱起来,一路送回到了床上。
三下五除二扯掉了韩棠的衣裤,陆雪征懒得废话。一口唾沫啐到手上抹向对方股间,他抛开了所有的柔情蜜意,俯下身去硬邦邦的就往里混捅。韩棠在这事上还是个雏儿,下面那一处紧的要死,陆雪征一边乱动,一边就觉着身下的韩棠正在瑟瑟发抖。扳着对方的下巴扭过脸来一瞧,他发现韩棠紧闭双眼,竟是哭了。
而就在此刻,他摸准了关窍,奋力一顶;同时就见韩棠疼的猛一仰头,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惨叫。

陆雪征在“进去”之后,倒是渐渐温柔起来了。
他拿出敷衍叶崇义的手段,慢慢的一抽一送,做那水磨工夫。双手抚摸着韩棠那一身白净的好肉,他舒服的叹息出声。
“别哭,别哭……”他换上了温柔的神情与声音,把韩棠的身体翻过来面对自己,用手指很细致的擦去对方眼角的泪水:“我是真心的爱你,将来绝不会负心就是。”说到这里他探头过去,缠缠绵绵的在人家那嘴唇上吮了一下:“想开一点吧,宝贝儿。叶三小姐能给你的,我也一样能给你,而且只多不少。”
他还在有节奏的撞击着对方的肉体,一只手从韩棠的胸膛抚摸向下,一路滑过紧实的腰身,最后停在屁股蛋上轻轻一拍。韩棠咬紧牙关侧过脸去,气息随着陆雪征的动作而时急时缓的紊乱。

陆雪征知道韩棠还是个青涩的小子,如今挨了这么一场,身体定然受苦,便在事毕之后翻身而下,没有压着他打持久战。
穿上裤子下了床,陆雪征没有惊动李纯,亲自走去浴室,放了满满一缸温凉净水。回房将韩棠抱过来,他怕水凉,会激到对方,所以先扶他跪坐在了地上,自己则是浸湿了一条大毛巾,试探着为他一点一点擦拭身体。
韩棠被他弄伤了,毛巾擦过臀间,会蹭上浅淡的血迹。陆雪征并不声张,权作不知。最后搀着韩棠迈进浴缸里周身冲洗了一通,他像伺候儿子一样,把韩棠又湿淋淋的抱回了房中——韩棠单薄,对于陆雪征来讲,实在不算重。

陆雪征抱着韩棠睡了一觉。
翌日清晨,两人一起醒来。韩棠背对着他一言不发,他也是沉默,穿上衣服自去洗漱,正是一副薄情寡义的样子。
可是当早饭被李纯送进来后,他却忽然又转了性,端着一碗米粥亲自去喂韩棠。韩棠不情愿接受他的服侍,可他会执着的一直把那勺米粥送到韩棠的唇边。
李纯见了此情此景,立刻就借故躲出去了。他出身贫苦,相貌又美,当年差一点被亲生爹娘卖去了戏班子里。对于这一类暧昧事情,他清楚得很。

韩棠想逃——要不是屁股疼,他早逃了!
陆雪征现在对他很好,但总像是绵里藏针。他恨陆雪征,恨得快要呕血。在他拖着两条腿行动不便之时,陆雪征会背他抱他,仿佛他还是襁褓中的小婴儿;不伦不类的躺在陆雪征的臂弯里,他觉得自己是被侮辱了。
可在侮辱之外,也有一点新奇的感受,比如说:安全感。
韩棠从小到大,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做安全,仿佛毕生都与这两个字无缘。但是此刻,在陆雪征那溺爱似的禁锢下,他知道自己暂时是安全了。

这天夜里,陆雪征没饶了他。他的情形比昨夜好了许多,起码很认命,没有又哭又闹。陆雪征玩了很久,最后他红了面颊,仿佛是也有了一点反应。
事毕之后,陆雪征摸黑点亮了一根红烛。想方设法的用蜡油把红烛固定在了桌边,他回头望向床上,忽然忍不住似的,苦尽甘来似的,对着韩棠一笑。
“我喜欢了你很多年。”他说。
韩棠蜷缩着躺在床里暗处,听了这话,心里却是泛出了无法言说的复杂滋味:“很多年,多少年?”
陆雪征赤裸着身体,光滑皮肤反映出了柔柔的烛光。垂下眼帘思索片刻,他抬眼轻声笑道:“从你到我身边开始。”
韩棠难堪的闭上了眼睛:“我那时候……泥猴一样,有什么可喜欢的。”
陆雪征无声的走回床边,俯下身来正视了韩棠的面孔:“那时你还小,我知道你长大后会好起来。”
然后他很爱怜的理了理对方的头发:“可惜直到现在,你也还是没有真正长大。”
韩棠睁开眼睛,直视了他:“我既然是不好,那你还……”
陆雪征很慈爱的抚摸了他的手臂脊背:“我喜欢你,你不好也好。小宝贝儿,万事都往开里想吧,凭你的出身,叶家是不可能接受你的。叶三小姐现在可以和你闹恋爱,但是真谈到了婚姻大事,你以为她当真能够给自己做主吗?”
他抬腿爬上床,在韩棠身边躺了下去:“我们卖命换钱,活一天赚一天。这样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你何必还要拖那不相干的人下水?”
韩棠沉默下来,良久之后忽然开口说道:“干爹,明天……我想回天津去。”
陆雪征一动不动的发问:“为什么?”
韩棠叹了一口气:“我心里很乱,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陆雪征笑了一下:“好,好,脾气不小。行啊,要静就去静吧,想想你的出身和身份,想想你那挣饭吃的本事,想想你这样的人当真入赘到了叶家,有什么面目去面对人家的上下老小!”

清静生活

韩棠走了,陆雪征可是没打算也随之离去。他在北平住的很舒服,舍不得走。
傍晚时分,天气清凉下来,他带着李纯去看真光电影院看滑稽电影。李纯很高兴,把自己打扮的干净利落;他穿了一身浅灰长袍,周身上下也是一尘不染。鼻梁上架起一副金边平光眼镜,他看起来是相当的儒雅,正像一位大学里的先生。
看电影只算作是消遣之一,陆雪征偶尔也会独自跑去戏园子里,心境悠然的听上一晚昆曲。散戏出来后,他沿着街边慢慢的走,总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之间隔了一层膜。但正因如此,他就更能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欣赏这世界上的种种美好处了。
静静的在胡同口收住脚步,他饶有兴味的旁观两只野狗交尾,感觉这也很有趣,就和滑稽电影和昆曲一样有趣。
随后他检讨内心,发现自己虽然读书破万卷,但是格调实在不高。
等到野狗眷侣终于分了开,他才迈步继续前行,一边走一边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炒瓜子,且走且吃,吐了一路的瓜子皮。

夏天的傍晚,野猫野狗是四处流窜的。陆雪征每天都会目睹几场畜生之间的爱恨情仇。这让他很觉欣慰,因为他的小灰猫是被阉过的,不会再出去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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