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喜悦和激动。
下一瞬,施静便发觉自己已经到了她的怀中,一个颤抖而沙哑的声音自头顶缓缓传入耳中:“小静,你……你果然还活着。”
这个拥抱来的太过突然,施静全身的肌肉在瞬间条件反射般地收紧,然而她很快便发现,她根本没有办法挣脱这双手臂,就如同她不知道为什么会隔着几丈远被拥抱在这女人怀里一般。
即便不用出手尝试,这女子的功力也已经完全超出了施静的想象。
就凭她刚刚那一手,就已经甩了施静很多条街了,恐怕连石观音都做不到这一点,也就是说,这女子的武功简直已经就好像是神一般的级别了。
她身上的肌肉虽然也算的上柔韧,但似乎被一股看不见的气劲儿所包裹,施静骤然被她拉入怀中,猝不及防,一头撞了上去,只觉得脑袋被撞的嗡嗡作响,半晌才回过神来。
幸好这冲撞的力量都被她的身体缓冲掉了,所以她怀中的小白还睡得挺香的,一点儿都没有被惊动的意思。
施静松了口气,便继续跟嗡嗡作响的脑袋做斗争。只是,即便如此,她也没漏掉这女子方才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
小静。
你果然还活着?
那么,她知道自己曾经死过?
她知道自己从棺材里爬出来这事儿?
还有,她知道自己的名字?
那么她到底是谁?
为什么不过这简单的一个动作,一声称呼,就让她心中又酸又暖,简直都好像要哭出来了?
一连串儿的问号在她的脑袋里盘旋。施静正想着在她被这些问题弄昏之前,开口询问两句,却忽然听得身边传来一个清冷好听的声音,柔声道:“师父您不要太过激动,既然已经寻到了小静,咱们回宫再好好叙旧也不迟,此刻在人家的地盘儿上,总是多有不便的——况且,石观音母子还在那边候着呢。”
施静整张脸埋在白袍女子丰满的胸前,身体也被她牢牢抱住,完全动弹不得,只能通过眼珠的转动查看周围的情况。此时,她从白袍女子手臂和头发的空隙看去,正好看见方才站在她们身边开口说话的人,果然,便是那位姓宫的女子。
她在神水宫中的地位似乎很高,也很得这位白袍女子的信任,居然紧紧挨着她站立,说话的口气也好像带了点儿劝导和建议的意思。而且,看她那种平静的表情,这种事情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这一点很快便再次得到了验证,那白袍女子果然便暂且从施静的身上分了点儿心思,看了石观音和无花一眼,冷冷哼了一声道:“此事他们二人都脱不了干系,既然是如此,便一起带走罢。”
石观音听见她这么一说,面上的冷汗似乎流的更凶了。但那无花却竟然好像已经冷静了下来,躬身施礼道:“阴宫主且慢,晚辈有几句话想说。”
原来这位竟然是宫主啊?
神水宫的宫主么?
水母阴姬?
要说气质武功,这位白袍的前辈倒也是绝对当得起的。
呃……
但是为什么,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施静正在试图弄明白这个诡异的违和感是从哪里来的,那边无花还在躬身同白袍女子答话:“晚辈一时糊涂,做下错事……”
施静便把视线投向无花,想听听他要说什么,未料到就在这个当口儿她却忽然听见白袍女子冷哼了一声,随手轻轻挥了挥衣袖,无花整个人便直飞了出去,摔进了远处的池塘里。
虽然看到这个昔日翩翩风采的妙僧一秒钟变成落水狗,她备受摧残的小心肝儿得到了一丝安慰,但是水母阴姬娘娘您老这是啥节奏?
替门下弟子行道?
还是单纯地看无花不爽?
当然,她当时还不知道自己和这位神水宫宫主的真实关系,只是从只言片语中大致推断出来自己过去曾经是神水宫的门下弟子。而她也不知道,这位宫主不只是看无花不爽,她老人家看所有的男人都不爽。
这当然都是后话。
当时施静的感觉用一句话概括便是,这个宫主师父挺靠谱的,一定得要抱紧她的大腿,死都别放手。
不然,石观音和无花她可是一个都应付不来的,她虽然发誓好好守护小白,奈何实事求是地讲,她的武功造诣现阶段也确实干不过那位观音娘娘,甚至跟无花都在伯仲之间,所以才会一步步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如今真相大白,她若是能回神水宫,虽然不知道情况如何,但至少,不用再担心安全问题了吧。
她的这如意算盘打得倒是不错,接下来的事情发展,也十分合她的心意。
无花片刻之后已经爬了上来,看那样子还想继续说话,水母阴姬也挥着袖子准备给他第二发本垒打……就在这个时候,石观音似乎终于忍不住了,缓缓开口道:“多年未见,宫主您还是老样子。”
水母阴姬闻言,微微顿了顿,方才缓缓转身,将脸转向石观音的方向,打量了她片刻之后,方才慢慢道:“你也没变。”
石观音稍稍低了点儿头,微笑着道:“岁月不饶人,终究还是不如往昔了。”
因着水母阴姬稍微转了□体朝向的角度,施静便也有幸看见了石观音的正脸儿。却见她这个动作大有玄机,同刚刚和神水宫那位姑娘挑衅的时候又不一样,说不出的自然和好看,配合上她那句话儿,更是十分令人心神荡漾。
施静觉得自己一个女人看了都有些发呆,然后很快地,她便发现,水母阴姬的气息略略有些不稳,想来也不幸中招了。
只是以她的武功造诣,居然能因为石观音这么个举动气息不稳,想来这定力也不太好,按理说,正常来讲,女人和女人间就算被吸引,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吧?
施静正觉得奇怪,却听得那水母阴姬忽然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我倒觉得,你之风华神采,更胜往昔。”
石观音闻言,忽地半抬起了头,又缓缓低下,双目含情,粉面绯红,竟似有些娇羞嗔怪之意。
半晌后,她才柔声道:“宫主远道而来,不如到我宫内梳洗一番罢。”
施静的视角实在是太好了,石观音的这表情也做得太到位,活脱脱是个绝代佳人向着情郎撒娇的模样……
更要命的是,水母阴姬没有半点儿拒绝或是无视的意思。
这种赤果果的“绝对有奸|情啊”的节奏,彻底亮瞎了施静的一双眼珠子,弄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吧?
难道这位水母阴姬居然……
她忽然觉得身上的寒毛一根根地立起来了,然而还没有等到她说什么,旁边已经有人先忍耐不住,抢先开口道:“师父您老人家不要忘记了,她……”
她这话没有能够说完,因为水母阴姬冷冷开口,打断了她:“南燕,你今日的话,有些太多了。”
施静的眼珠自然随着她的动作转向了旁边,心中却暗暗思忖起来,那位宫姑娘原来叫做“南燕”。居然能让水母阴姬单以名字相称呼,果然是个深受信赖的人啊。不过想来,这位宫南燕姑娘今儿好像说错了话了。
她看着宫南燕咬了咬唇,有些委屈地退到了一旁,心中愈发奇怪了起来。
这个时候,水母阴姬却已经放开了她,柔声道了句:“小静你且随南燕在此处等我。”
眼看着水母阴姬就要随石观音一起离开,山谷外却忽然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第52章 〇五二僵局
不知道外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总之这一声巨响还真是颇有些天摇地动的效果的,施静一个不小心一头撞到了宫南燕的身上;而水母阴姬迈向石观音的脚步也略微踉跄了下。
宫南燕眼疾手快地抢上前去,一把扶住了水母阴姬;完全不管施静是不是已经站稳了脚跟。而且目光温柔得能掐出水来,跟刚才那个投向她的无意中的嫌弃眼神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施静默默地闭上已经完全被闪瞎了的双眼,在四周持续的剧烈震荡中;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总算稳住了自己的身体;没有沦落到栽倒在地的悲惨命运。
而不知道是事发得太突然,还是因为那边的震荡更加剧烈,不远处的雪白纱衣少女组里有几位姑娘就没有这么走运了。
更神奇的是;若是施静没有看错的话,居然有人趁乱攻了过来。那几位倒下的美女;与其说是被这摇晃撂倒的,倒不如说是被那看不清动作的杀手撂倒了。
少女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水母阴姬听了,不由得震怒,正待赶过去,却被宫南燕拉住了手臂。混乱中,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总之,最后摔在地上的时候,重新扶住了施静的人,已经变成了水母阴姬。
而宫南燕竟已经飞身回到了少女组中间,同她们并肩战斗。说来也奇怪,虽然那边不过多了宫南燕一个人,但是整个雪衣少女组的节奏都立刻正常了起来,同那些看不清脸的对手们的交锋也愈发地势均力敌了起来。
施静缩在水母阴姬的怀中,紧紧护着小白,想着这动静简直好像是地震了。然而地震之前好似没听说会有那种巨响的……那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呢这是?
她一念未了,已经被新一波的震动往上抛去。
水母阴姬忙更紧地抱住了她,她们两人加上小白如同汪洋中的小船一般,被剧烈的震动抛上来又甩下去,完全没法保持住平衡,齐齐朝着地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的一个巨大的缝隙中跌落了下去。
昏昏沉沉地不知道往下摔了多久,震动才总算停了下来。施静头昏脑胀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她们正躺在一堆乱石旁边,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头顶极高的地方隐约可见到一线天光,似乎是已经落入了极深的地底。
周围寂静无声,小白睡在她的怀中,好像是已经被震晕了过去。水母阴姬却仍维持着紧紧抱住她的姿势躺在她的身边,只不过不说话也不动,似乎也是晕了过去。
她稍微活动了□体,发现自己倒是没有受什么伤。借着头顶投射下来的这一点光线,施静看出这里是个极大的空间,但她展目细看,侧耳细听之后,也没发现其他的什么人的踪迹,看来她倒是唯一能动的人了。
考虑到方才事情来得十分突然,施静不得不往最坏处打算。说不定这是天灾,但也更可能是**。石观音和无花方才表现得太过低调,让她总觉得心中忐忑,此刻更是不敢轻忽大意,也不敢坐以待毙。确定了自己能够行动之后,施静便小心地自水母阴姬的怀中轻轻脱了身,开始分别查看起他们两人的情况来。
小白因着就被她抱在怀中,所以方才她一苏醒的时候便已经先检查过了。此刻不过是再确认下情况,果然见他呼吸平稳,好似很快就能醒来了。施静更加放心,轻轻将他在怀中换了一个方向之后,她很快地便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水母阴姬的身上。
联想起她此前随随便便露的那一手大招,对她居然这么容易就晕了过去这事儿,施静不免略微有些吃惊——只因在她的心中,已经不知不觉把这位骤然出现的长辈,当成是神人一般的存在了。
神水宫的弟子啥的,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啊。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她忽然就觉得心中略微激动,咱也是有组织的人了——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被人欺负了。
特别是神水宫的宫主还是个这么保护弟子、爱护门人的人,简直就更让人安心了。虽然不过才算是初见,但施静却已经对这位阴姬娘娘很有好感,刨去看着她同宫南燕和石观音的互动略有些别扭之外,施静总觉得她看着自己的样子很是亲切和蔼,想来自己此前在神水宫中,也必然很受她的照顾的。
想到这里,施静觉得还是应该先好好尽一尽弟子的本分,便径直寻着了她的脉门,想着先帮她略看一看情况。
这一看,施静却不免吓了一大跳。
原来这水母阴姬看着不过是被震晕过去的模样,实际上却竟然是受了很重的内伤。那么方才她是如何使出那么厉害的招数,又怎么护着自己和小白的?
看着她唇角隐约可见的斑斑血痕,施静只觉得心中涌起一阵温暖,同时也泛起一阵酸痛,好似看见自己的亲人受伤一般地难过。
施静以为这是自己身体原主残存的记忆,便也没有太在意,只是郑重地把小白放在了一旁,专心为水母阴姬再一次诊断了一遍。
这一次诊断得便更清楚了点儿了。这水母阴姬的内伤伤及经脉肺腑,而且居然好像已经有些年头了,她方才那般用功,不过才用了不足一成的功力,应该不至于牵动旧伤,但想来是从地面摔下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