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惊诧的愣在那儿,眼泪不住的滑落下来,她仿佛石化了一般的失去了全部的知觉,就这么着杵在那,浑身不住的颤抖着。
待到身体略略的有了知觉,她才想起低下头看了看倒在地上。却见那两个人已然都瘫软的躺在了地上,圆睁着眼睛,脸上尽是惊讶之色,似乎,是已然死了。
沈清弦虚脱了一样的瘫坐在地上,她尚且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两个人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死去,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已经将她折磨得快要透不过气来了。沈清弦微张着嘴,深深的呼吸着。
“地上不凉?”蓦的一个声音传过来,骇了沈清弦一大跳。她被惊得全身一颤,猛的抬起头来,才发现一个高大的人影就站在自己面前。
似乎是穿着一袭黑衣,一双明亮的眼睛在黑衣里如同天上的星子烁烁散发着光辉。
沈清弦愣愣的看着这个人,他的轮廓令自己有些熟悉,可是却又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她就这么着瘫坐在地上,抬着头傻乎乎的望着那个人,甚至都无从思考这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更不知道自己是该逃跑还是该做出别的什么反应。
整个人,完全的傻掉了。
对面的那个人,突然呵呵的笑出声来。
这声音沈清弦太熟悉了,对,她想起来了,这个声音,曾陪伴她度过童年时代最快乐的时光,给了她莫大的欢乐与温暖,这声音……是阿来的声音啊!
“阿……来?”沈清弦有点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
“嗯。”对方应了一声,声音里含着笑,似乎是在克制着强烈的笑意。
“阿来?”沈清弦又唤了一声。这太让她不可思议了,这个如同自己亲人一样的人,这个差点让她以为消失在她世界里的阿来,竟然在此时此刻活生生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让她怎么能轻易的去相信?
“嗯!”那声音更加的肯定了,借着夜色,沈清弦也愈发清晰的看清了眼前的人,这正是阿来没有错了,虽然已经多年没见,虽然他的外貌已然不似从前般青涩瘦弱,但是这确实是活生生的阿来没有错!她又怎么会认错呢?
阿来的嘴咧得更大了,他像兄长一样的张开双臂,笑呵呵的看着沈清弦。
“阿来!”沈清弦喊了一声,一下子站了起来,猛的扑过去,紧紧的抱住阿来,泪如雨下。
这一次的相逢,恰似他们最初的相逢般,让欢笑,最终取代泪水。
不知道就这么着哭了能有多久,沈清弦仿佛哭尽了她这么多年以来所有的悲伤与不甘,人或许就是这个样子,就算是再坚强,也总会在自己最亲的人面前卸下所有的伪装。
“好啦!”阿来笑着,去帮沈清弦擦眼泪,又掏出手帕替她擦了鼻涕,道:“总不会想站在这里哭一辈子吧!”
也是,沈清弦看了看夜色,真的已经不早了,要早点回楚府才是。她由着阿来替她擦了鼻涕,被阿来扶着,慢慢的走开了。
“可是,”沈清弦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看地上的两个人,问:“他们怎么办?”
“不用理,”阿来冷冷的瞟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道:“自会有人善后的,走吧。”
第七十八章 隐藏在背后的是谁?
沈清弦看着阿来,眼前的这个人令她既熟悉又陌生。记忆中,阿来的眼睛末曾如此炽热过,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令人不敢直视。曾经那个英俊帅气而又青春年少的阿来仿佛脱尽了一身的稚气,幻化成了另一个人。
人真是有趣,多年末见,纵是第一眼可以认得出,但细细看起来,却竟然是越看越不像了似的。
他现在穿着笔挺的西服,料子一看便知是绝对的上等货色,价格不菲,做工也考究。沈清弦问过阿来不止一次他现在在做什么,阿来只是笑,说是在做生意。
做生意,做什么生意呢?
有买有卖,什么都做。
若真是做生意,她便也放心了。这么多年,最放不下的,就是他那爱惹麻烦的性格,若是能改了,倒也是件好事。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野猪和瘦狼,沈清弦和阿来,几个人又凑到了一起,他们笑着,说着,相互揶揄,尽情回忆着曾经的快乐。
可是,一切就真的能回到从前的样子吗?
阿来还是有所担忧的,他一方面怕沈清弦天天这么晚放学走夜路会危险:另一方面又怕自己如果经常出头送沈清弦回家,会引起堂会人士的注意,给沈清弦带来危险。
不知为什么,自从找到了沈清弦,阿来便常常会想起云婉,想起云婉与诚哥那种微妙的感情。自那而后,诚从来都没有提到过这件事,绝口不提,他似乎还是从前的样子,很温和,很内敛,仿佛那天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是,阿来知道,他还是在思念着云婉姑娘的。在汉口待的那几天里,阿来常常看到诚哥半夜起来,拉开窗帘对着月亮发呆,一站就是好久,仿佛是地上的后羿在思念天上的嫦娥,那么悲伤,却又那么深切。
所以阿来最担心的就是怕别人伤害沈清弦。
野猪和瘦狼便拍着胸脯应承着会轮流送沈清弦回家,两个人都是混在道上的,他们知道阿来在顾忌什么。
“没说的,阿来,”野猪拍着阿来的肩膀道:“就算是有一天为了你搭上我们兄弟两这条命,我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阿来握住野猪的手,用力的握了握。
沈清弦这几日,真真儿的又换了个人似的,她的眼角眉梢都是喜气,每天都高高兴兴,开开心心的,步子也迈的轻快。
“不会是名花有主了吧?”楚星朔这样笑着逗她。
“二小姐乱说什么。”沈清弦红着脸嗔道。
楚星朔也不回答,只是笑嘻嘻的看着她,倒更让沈清弦不好意思起来。
银耳红玉汤,照例是楚星朔睡前的零食,只不过,这项工作,现在开始由沈清弦亲自来煮了。
所谓的银耳红玉汤,其实就是把大枣、银耳和其他几种米一起慢慢熬制,再放以冰糖调好口味食用的。
沈清弦查好厨房的财务,便转回厨房去。自上次以强硬的态度呛白了那个刘管事一通,他的态度倒真的转向比较合作的那一种了。王妈的话果然是没错的,越是那些个盛气凌人的人,越是在乎自己的饭碗子,制服他们,其实也未必不是一件难事。
沈清弦刚刚走到过道,便突然见一个人影在灶台间一晃,转后匆匆的奔了出去。
是谁?
沈清弦忙快步走了过去,那人影却已经不见了。
可是,人影虽不见,这人的轮廓,却是沈清弦顶顶熟悉不过的。转回头,锅上煮的银耳红玉汤还在徐徐的小火下冒着淼淼的热气,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深秋的夜里,总是很冷的,即便是躺在被窝里缩成一团儿,那也还是冷得可以。
小翠迷迷糊糊的睡了半宿,却感觉到丝丝的凉意侵透了被子,直钻进身体里。她不由得蜷缩起身子,像个婴儿一样团成一团。
蓦的,恍惚中她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儿。
睡在自己左边的秀禾平素里呼噜打得是最响的,怎么这会子倒安静下来了?况且屋子里静得出奇,怎么连身边人睡梦中的喘息声都听不到?
她试探性的伸出手,向旁边摸了一摸,可是手臂都已经伸出去半截儿了,却连半个被角都没有摸到。她突然紧张起来,顿时清醒了。
睁开眼睛,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便窥见窗外明亮的月色。
床是长长的一个大炕,紧贴着窗户所在的墙,每个人都是头朝外脚朝里的睡,所以脸是正对着窗户的。屋子里很暗,月色的清辉洒进窒内,倒使得视线可以看得清楚。小翠左右看了看,若大的床上,只有她自己在睡,其他人的被子居然都叠的整整齐齐,贴着墙边儿摞在那。
人都到哪里去了呢?
小翠的疑惑还没到一半,突然间一个激灵,兀的从后背上冒出层层的凉意来。
不对,不对!
她明明记得睡觉前这窗帘是拉上的,还有,秀禾她们不是跟自己一块儿睡的吗?怎么这会子人都没了?
她惊慌起来,却有种感觉,似乎是什么人在自己的身后盯着她看。猛的回过头。
却见一个人,正对着自己,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儿,月光正照在她那一张美伦美奂的脸上,竟然是那样的苍白!
她吓得一下子窜到了墙边儿,紧紧的攥着被子,惊恐的看着这个人,浑身瑟瑟发抖。
“鬼……”小翠嘴唇颤抖着,浑身绻缩在一起,紧紧的贴在了窗子上。
对面的那个人,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层淡淡的笑意。
这股子笑意,倒让小翠一瞬间冷静了下来――这绝不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应有的笑意。
一旦冷静下来,心,便徒的沉下去了。
“二小姐,”小翠的身子也不抖了,紧攥着被子的手也松了开来,她微微的直了直身子,平静的说道,“您是来吓唬小翠的吗?”
楚星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眨了眨眼睛,做了一个手势。
灯,突然间便亮了。
第七十九章小翠
如其来的光亮晃得小翠睁不开眼睛,她皱着眉,闭着身一边儿,许久慢慢的才回过头来。
只见二小姐楚星朔端端正正的坐在地中间的茶几旁边,悠然的看着自己。而新任的管家王妈,则站在一边,面色复杂的盯着自己看。
看来,事情是败露了。
想到这一点,小翠反而放松下来,双眼坦然的看着对面的楚星朔。
“张小翠。”楚星朔突然开口唤道。
小翠浑身一颤,徒的睁大眼睛看着楚星朔,却在瞬间坦然了。“原来二小姐早就知道了。”她冷冷的一笑,斜睨的看着楚星朔,仿佛是一只已经知道了自己命运的羔羊,反而能够平静的对待即将发生的事情。
楚星朔只微微的一笑,轻轻的将头侧过去,看着桌上摆着的一盅白色汤盅,漫不经心的掀起盖子,含笑将盖子一圈一圈的绕着盅口转着圈儿,盖子与盅口相碰撞所发出的声响成了窒内唯一可听得见的动静。
王妈静静的靠在墙边儿,妖娆的抱着肩膀,看了看楚星朔,又看了看小翠,不发一言。
小翠眨了眨眼睛,她心里很清楚那盅汤意味着什么,便也靠在了窗边儿,等待着楚星朔开口。
“我房里那薰香炉里的粉末儿,是你找人放进去的罢?”楚星朔笑着说道,转回头淡淡的看了一眼小翠,继续道,“还有清弦包裹里那三十个大洋,也是你放进去的。是不是?身为管事房的人。做事果然利落。”
小翠伸出手来,拢了拢鬓角的头发至耳后,抬起头来,毫不讳忌地迎上楚星朔地目光,道:“既然二小姐都知道了,还有问我的必要么?”
“好。”楚星朔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汤盅,坐正了看小翠,“你很有骨气,真不愧为张大福的女儿。”
小翠在闻听“张大福”这三个字的时候。身子微微的晃了晃,面色也略变了变,一股悲愤之情笼上了她的全身。
“去挟持清弦,是你找人做的罢?在汤里下毒,也是你做的。对不对?”楚星朔微颦着眉问道。
“是我做地!那也是因为你们活该!”小翠突然厉声道,“二小姐。我知道,依你的性子。若是早就知道了这些事,就没可能饶了我,你这么做,也无非是为了那个沈清弦!”
小翠说着,竟不由自主的激动起来。她也不靠墙了。坐直了身子,高声道:“我自问是个聪明伶俐之人,哪里会比得她沈清弦差了?当初来了楚家。瞒了我爹是张大福,就是想做出点名堂来。哪想得她沈清弦一个乡下的土包子,竟然就得了你的心思,攀上高枝儿去了!”
小翠说着,神经质的牵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邪恶地笑容,“我爹纵是有千般不对,也轮不到她沈清弦去告密!你们楚家有钱有势,还在乎那一点放高利贷的钱么?分明是想把我爹整下去,有人借机会想上台呢!这回倒好了,三太太也死了,我爹也死了。你们楚家派人把小钱庄里地人杀的杀,砍的砍!可怜我青梅竹马的阿青哥在小钱庄里做账房,也给活活的砍死了!我们本打算明年就成亲地!”
说着,呜呜地哭起来,哭了几嗓子,又胡乱的擦干眼泪,抬起头恨恨的咬牙道:“谁成想我一回来,便见她沈清弦爬上去了,剪个什么狐媚子地学生头,又做了副管家,她凭什么!还不是那些个投机告密来的?还兴许是那一副浪骨头跟着男人姘来的呢!”
楚星朔听着小翠歇斯底里的咒骂,脸色已然微微的阴沉了下来,她抿了抿那张花瓣般的红唇,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
小翠一扬
定自己这一回也铁定是活不了的,不禁如泼妇般高开道:“二小姐你是金枝玉叶,可是你太霸道,太容不下别人!冲着你这股子霸道,楚家人想要害你的还不止一个呢!”接着,她又兀自冷笑一声,道:“莫说那个沈清弦有多清高多了不起,自以为攀上了二小姐,又去勾搭二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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