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乔檀木又是早航班走,洛檎趴在床头,眨巴着眼睛看乔檀木穿上衬衫、西装、领带……
哎,真好看呀!
洛檎一直觉得现代的衣服没有古代的有风韵,但是乔檀木穿上西装,气质却是出奇地相符……他本来就是谨慎思考型男人,平日穿T恤就像个无声无息的学生,而一穿西装就像用砂纸把过于低调的气质磨掉了一些,把内涵和风度都显露了出来。
陪乔檀木去买西装的时候洛檎也试穿了玩,即使尺码合适,瞧着也完全不像那么回事,还莫名其妙显得比穿T恤还小几岁,两人百思不得其解。
当天,乔檀木一下飞机,就被福建的热浪瞬间鞭笞得东歪西倒体无完肤……
尼玛啊才五月份你们不要这样啊啊啊!
给洛檎发了个短信报平安,结果洛檎回复:【等你有空、周围没人的时候给我发个短信哟!】
乔檀木一头雾水满心好奇,可惜依然只能忙完一整天、赶在洛檎睡觉前躲进客户公司的厕所发了个消息过去:【没人了,咋了?】
大概就5秒过后,屏幕一闪,洛檎的电话来了……乔檀木猝不及防听到手机铃声,差点吓得把手机掉进马桶里——铃声背景是酥麻的靡靡之音,洛檎故作猥琐的声音在背景铃声中响起:“老婆不在家,今天玩什么~~~”
……回荡在整个厕所里。
乔檀木隐约听到门口有人一头撞在厕所门上,然后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b
乔檀木被雷劈得头顶冒出袅袅青烟,又抓狂又想爆笑,觉得如果自己和洛檎的故事拍成连续剧,那大概主题曲就是靡靡的“老婆不在家,今天玩什么”了……
按了通话键:“喂?”
“……嘿嘿嘿嘿。”洛檎在那边压抑不住地得意坏笑。
“嘿!嘿!嘿!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乔檀木听电话那头洛檎笑得滚来滚去,不自觉地也笑得嘴咧到耳朵边去,等那边笑喘着停下来,乔檀木分外低沉深情地唤了一声:“老婆。”
“哈……哎?咳咳咳咳……”小苹果顿时呛到了。
“喂?老婆在不在家?”
“……”
乔檀木知道那头洛檎的脸一定红透了,真恨不得此刻站在洛檎面前、亲他可爱的脸、把他压倒了酱酱酿酿,不由低笑出声。
洛檎在那头红着脸说不出话,却拿耳朵紧紧地贴着话筒——他的声音真好听,洛檎想,他说话、低笑、呼吸,都很好听。
良久。
“你,嗯,工作还顺利吗?”洛檎轻轻地问。
“嗯,还行,就是热得快死了……”乔檀木边抱怨边扯开领带结,“空调开得像没开一样!”
“啊?为什么不能开得凉快一点啊?”
“冷冻饺子老板说了,这么大的办公室,空调降低一度,每小时就要多耗一度电,一度电等于五毛多钱,五毛多钱我就要卖十几个个饺子才能赚得回来……如果一天10个小时,我就要多卖一百多个饺子……你们在这里要一个多月,所以我要多卖3000多个饺子……饺子饺子饺子饺子……”
“……”洛檎笑了个半死,“什么嘛!怎么搞得这么苦哈哈的!我还以为你们出去待遇都很好呢!”
“哪有!小朋友,你要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啊!!!”乔檀木还想贫几句,外面同事已经开始呼唤他,只得草草收线,“檎檎我得撤了,你早点睡,我想你。”
“……嗯,我也想你。”洛檎依依不舍。
乔檀木这次出差比上次还忙,因为涉及了他们外聘的第三方律所、会计师事务所、评估所进场,所以除了搞好自己这摊事,还要协调各方工作和进展。
有些资料,企业家对他还愿意拿出来,对着会计所律所就怕涉及税收查账问题之类,遮遮掩掩,能拖则拖。
南悉说她当年毕业刚进公司,就单枪匹马被派去驻场问老板要资料,那个老板拖了一个星期特别不配合,最后她打电话问王韩非怎么办,王老大霸气地说:“你硬气一点!去拍他桌子!说再不给就不要上市了!”
最后她弱弱地去跟老板说:“你……你再不给就……不要上市了……呀……”手举起来晃了两下,小心翼翼地拍了一下桌子,出去了……
乔檀木笑个半死,全然无法想象如今如此彪悍的南悉当年也曾那么地软妹子。
他有时候也会想,等自己过5、6年能否变成南悉这样,看项目都一针见血直指要害、需要通过其他渠道了解信息或推动进展时总有适合的人脉资源、对客户对第三方总能软硬兼施恰到好处。这个行业除了纯粹靠关系进来混饭吃的人之外,多半都是智商和情商上的双重精英,而且有毅力耐力吃苦……当然也有很多在心理上很坚强但在生理上撑不住的——人称,猝死高发行业。
和第三方打交道的过程中,乔檀木也感慨甚多。这个社会实在已经分工细化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他对投资相关的财务和法律问题也算专门学过、公司也培训过,但所谓术业有专攻,现代各个术业的精密程度、系统化程度,都根本无法跨业代替了。比如,会计所就会有人专门负责了解证监会对某个会计准则的最新看法乃至是否可能要求改变;律所知道证监会某条未写明的“指导意见”到底怎么量化……
曾经历史上那些大师,理工文学一把抓的、医术美术两手硬的,不知道是时势造英雄,还是那时候真的天才辈出。
现代,信息爆炸且飞速更迭的世界,可能真的没有人能够把跨领域的信息都装进脑子、并且保持时时更新了。
乔檀木只在第二周周末回了一次S市,周日晚上又打飞的回了福州。
洛檎每天睡觉都侧躺,小手机就放在眼前枕头边,闭上眼睛,又睁开,闭上一会儿,又睁开,就希望睁开的一瞬间能正好看到屏幕亮起,上面写着“笃笃来电”……可大多数时候只能慢慢睁眼的频率越来越低,慢慢睡着,还微微扁着嘴。
所以每次乔檀木如果赶在洛檎入睡前电话来,总是第一秒就被接起来了。
“喂喂~~笃笃!!!”洛檎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今天可以打电话啦?”
乔檀木本来躺在床上累得像头死驴,听到洛檎那么开心那么开心的声音,也不由笑起来,“对啊宝贝儿……”
“你很累吗?”洛檎马上就听出来了,“要不你睡吧,我听听你的声音就可以了。”
“没事,我也想你啊……”乔檀木在床上表演死驴的微笑(=。=b),“要是我说着说着没声音了就是睡着了,你就挂吧!”
“……好。”
于是乔檀木听洛檎说他已经开始构思毕业作品,说他想做个穿越题材的flash,可是好难;洛檎听乔檀木说企业的老板很抠门,每天就给他们吃饺子……
“对了,你生日还能回来过吗?”洛檎拨拉着日历,眼巴巴看着6月28日越来越近了。
“不晓得,又不是周末,可能回不来……”乔檀木一声叹息。
洛檎扁扁嘴,对手指:“可我想跟你一起过生日。”
“嗯,我也想……到时候再看吧!我争取!”
一不小心就聊了一个小时,洛檎恋恋不舍:“你快睡吧!明天还要工作呢!”
“不好!”乔檀木难得耍赖。
洛檎怕他越聊越兴奋睡不着,挠挠头,脑门上灯泡“叮”的一声:“那我给你吹笛子吧!你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乔檀木一下子笑喷:“别!千万别!听了你那笛子更加睡不着了!”
什么嘛,他明明吹得很好的!!!洛檎正要愤愤不平,那头乔檀木轻轻一声叹息:“檎檎,我真想你,爱你。”
讨厌,每次都是这招。
“……我也爱你。”洛檎微微红了脸,瞬间气焰全无。
作者有话要说:
、入木之宾
乔檀木生日终究无法回S市过,最后热恋中的两只决定,洛檎飞去福州和乔檀木会合。
乔檀木站在接机口,目光犀利炙热,自动红外线远程扫描。
眼前走过去的男女老少都是一只只木讷呆滞、千篇一律的梨,只有他的小苹果从老远老远就能一眼看到,熠熠夺目、摇曳生姿、粉嫩红润、花见花开……然后直接拐进男厕隔间一顿狂亲热吻。
相思之苦啊,相思之苦。
即使在出租车上,两人也一直偷偷交握着手,低头掩饰嘴角忍也忍不住的甜蜜笑意。我拿拇指轻轻摩挲你的掌心,你的眼角偷偷抚摸我的脸庞……浓情蜜意,溢于言表。进了宾馆房间,相拥又是一个悠然绵长的吻。
良久,洛檎低头笑笑,说:“生日快乐!”然后抬手摸摸乔檀木的脑袋,转身翻起随身的包包。
乔檀木忍不住笑,一年前的今天,洛檎在机场也这么低头专注地翻着包包,然后坑爹地捞出一瓶果酒,开启了微醺的回国之旅……今天又会是什么呢?
洛檎先掏出来的是小小的一枚印章,上面雕刻着小篆的“乔檀木”三个字,“檀”和“木”的结构都接近对称,只有“乔”字从第一笔弯向一边,之后的笔画也都圆活曲折,神奇地能隐约看出一只小老虎的模样——那是乔檀木的属相,特别古朴可爱。
乔檀木忍俊不禁,爱不释手……见那玉石也莹润温厚,知道多半是好东西,可惜自己不太懂这个。
“金石世家的洛小公子……”乔檀木看着洛檎笑。
洛檎嘿嘿笑,说是乔檀木二十四岁生日,满两轮生肖,按华陵国风俗是要大办的,可惜……
两人心照不宣,可惜乔家父母过世,怎么也不会大办的……
乔檀木也明白为何洛檎对他这次生日这么重视、坚持要飞来找他了。
第二件礼物更让他惊讶,竟然是洛檎用买来的斜襟浴袍改制了一套古人的衣袍!
亵衣大概改起来太复杂,于是洛檎只做了米黄色的中衣中裤和咖啡色的外袍……乔檀木惊见中衣的斜襟部分还有藤蔓式的刺绣,伸手一摸才发现压根不是绣的,是洛檎拿毛笔颜料画的,只是努力涂得厚点、显出凹凸的刺绣效果,不由失笑。
洛檎有点脸红又故作镇定,将穿好一身古人衣服的乔檀木上下打量一番,又粗暴地把他格格不入的皮鞋给脱掉,只着袜子。然后点点头,粗着嗓子道:“不错,一身棕色,像棵檀香树了!”
然后将满面新奇的檀香树推到窗边站好,又从包里掏出自带的墨水瓶、毛笔和宣纸铺陈在桌上,开始帮乔檀木画像。
乔檀木见了这个架势更加乐得不行,脑子里走马灯似的全是中学历史书上皇帝老儿们的褶子脸画像,尤其是朱元璋那张麻子鞋拔脸占据脑海挥之不去。然后把自己的脸代入其中,完全无法直视……
洛檎却不管那棵檀香树正笑得直抽抽,自顾自悬腕提笔开始勾勒轮廓。
乔檀木人高、不胖不瘦,穿起古装颇是有模有样。可是画着画着,洛檎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完全在艺术加工……水墨工笔画,最要紧的是线条流畅,可乔檀木穿的这一身,肩部裁得太紧几乎不能动弹、外袍和中衣袖子皱在一起难见飘逸、外袍胸襟处裁得歪歪扭扭,与中衣的斜襟便不是熨帖平行的线条、裤子是照着家里乔檀木的西装裤子同比例放宽松做的,可还是太像现代的裤子,配着外袍看不伦不类……至于针脚歪歪扭扭疏密不均,就提也不要提了……
洛檎看得直想哭。
二十四岁在华陵国真的真的是特别重要的生日。满第一轮生肖十二岁的主题是“成”,就是小孩基本存活长大了,亲友送的礼物以喜庆为主;
二十四岁则是“承”,父亲会送给儿子可以作为传家宝的礼物,祖传最重要的一件玉石、书画、瓷器、穷些人家哪怕只是一个成色不好的银戒指……然后母亲或者妻子缝制家里所能承受得起的最华贵好看的一套衣服,再请画工师傅给画上一幅画像,然后请亲朋好友街坊邻居来大吃一顿……即使是医术最好的华陵国,人们的寿命依然不算很有保障,下一轮三十六岁、四十八岁、乃至六十岁,一个个都是坎,若是活不到那个岁数,家里能挂祠堂里留念的便只有二十四岁的这幅画了。因此二十四岁在华陵国是一个黄金年龄般的存在。
而现在呢?除了画师由自己担当还勉强合格,其他的传家宝、金缕衣、庆贺一天的流水宴都在哪里呢?亲人的笑脸呢?父母的祝福呢?
洛檎的眼圈默默地开始发红,鼻子发酸……他的笃笃今天一天也不知道怎么过的,大概还是老早起床、在空调不足的公司里满头汗地干一天的活、然后晚上匆匆再打车赶去机场接自己……大概一整天下来也没有吃过一口长寿面、也没有同事知道今天是他生日跟他说一句“生日快乐”……
说起来,除了自己,世上到底有没有一个人记得今天是乔檀木的生日呢?
乔檀木却孤单得如此习以为常,赞成洛檎飞赴福州,也只是为了一解相思之苦,而不是因为这天是自己生日……一个人是经受了多少清冷,才能如此自然地接受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记得自己的生日?
如果洛檎没来到这个世界呢?今天的一天,乔檀木就这样忙得热火朝天而又内心万分孤寂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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