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对面，深情地对望着。
“……”黑子瞅了瞅对方那张脸，艰难地问：“是黄濑君吗？”
黄濑：“……”这才几天，这就已经认不出人来了……黄濑被这句话深深地虐到了……
看到黑子提了大包小包的，黄濑接过他手里的袋子道：“进来吧。”他转过身，将东西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小黑子你是不是有些脸盲啊？才两天就认不出我来了。”
“不是。”黑子跟在他的身后，掩住了鼻子，“是黄濑君你好邋遢。”
头发乱糟糟的，黑眼圈很深，眼球上也布满了红血丝，一看就知道是没有休息好。他的嘴唇干裂，脸有些红，衣服也皱皱的，整个人看上去很消沉。
整个客厅更是乱得惨不忍睹，瓶瓶罐罐的东西都倒在地上，垃圾桶里竟然还放着两天没有扔的方便面桶，散发着一股异味。
黑子的洁癖症发作了，他虎视眈眈地盯着黄濑的背。
前面的黄濑感觉到背脊爬上了一股寒意，他转过头来，“……为什么这么盯着我？”
黑子迅速撤了一步，动作快得如同光速。黄濑囧囧有神地看着他，不太明白事态的发展情况。黑子左手掩住鼻子，右手指了指黄濑的脸，“黄濑君，你脸上有眼屎。”
看到黑子明显嫌弃的表情，黄濑迅速掩住脸，转身逃窜进浴室。黑子松了一口气，“黄濑君久违的羞耻心终于回来了。”
黄濑在浴室里冲凉，哗啦啦的水声透过门板，传到了黑子的耳中。黑子手脚迅速地将地上的啤酒瓶收进袋子里，又将垃圾桶里的袋子提起来，打好结，放到了门口。
黑子又将窗帘拉开，打开了窗户，风吹了进来，稍微带走了房内的异味。他拿起扫把，开始打扫卫生，还小声嘟囔着，“其实真的有点怀疑黄濑君是不是细菌变成的。”
等黄濑出来的时候，黑子已经打扫好了。当他看见焕然一新的大厅，他明显地呆滞了，“手脚好快……”
还好小黑子没学坏，要不以他这身手，当个神偷那是不在话下的。黄濑庆幸地想。
黑子指了指他的房间，“我不方便进去，就没有帮你打扫了。”
看着黑子抱歉的眼神，黄濑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房间的我自己来。辛苦你了，小黑子。”他才不要让小黑子看到他满床的脏内裤嘞！他的美好形象是一定要维持的！
两人面对面坐着，黑子有些担心地看着黄濑。
他靠在沙发上，就算是洗了澡也不能洗去他一脸的疲惫。他似乎是不想说话，一直沉默着，等待着黑子开口。
平时的他，不用黑子说，就已经叽叽喳喳地扑上来了。他这样安安静静，黑子有种诡异的心理落差感。
说实话，黑子有点心疼了。
“黄濑君，你应该好好照顾自己的。”
黄濑从恍神中抽回了思绪，他一脸茫然的，“啊？”
“……没事。”黑子摇了摇头，然后沉默了。
话题好像很难继续下去。黄濑君在恍神，明显地心不在焉。黑子本来就不善言辞，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状况。
想了半天，他又干巴巴地挤出一句，“黄濑君，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黄濑：“啊？嗯，有的。”
黑子垂下眸，再不开口，气氛彻底地僵硬起来。几分钟后，黑子说明天再来看他，而后离开了黄濑的家。
接连几天，黑子都在放学后来看黄濑，但两人之间的交流依旧有问题。黄濑明显地有些抗拒外界，也不想和他人交流，就连黑子也不例外。黑子甚至会想：其实黄濑君对他这样的行为感到很不耐烦吧？
黑子感觉有些棘手，还带着点失望。
黑子看着手中的钥匙，定定地站在门口。因为知道他每天都会来，所以黄濑干脆把钥匙给他了。
他打开门，将外卖放在桌子上，转头就看见了昨天才收拾的客厅，现在又摆满了瓶瓶罐罐，黄濑正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黑子脸都有些扭曲了，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拿着袋子，身子微蹲，开始收拾客厅。他突然看到掉落在地毯上的遥控器，本想捡起来却因为重心不稳而跪在地上。
黑子倒吸一口冷气，因为右腿膝盖摁到了遥控器，正火辣辣地疼着。电视机忽然开了，昏暗的客厅突然亮了起来。
“据东京媒体报道，黄濑凉太被停学停赛后，一直闭门不出……”躺在床上的黄濑突然像活鱼一样跳了起来，他一把抓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不要看！”语气中带着掩饰不掉的厌恶，黑子愣愣地看着他。
这是第一次，黄濑用这样陌生的语气和他说话。看到黑子明显惊讶的样子，黄濑有些拘束地坐着，抓了抓头发，“抱歉，我不想的，只是头有点昏。”
“头有点晕应该是喝多了。”黑子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他起身，准备去阳台收服，“先去洗个澡吧，一身的酒味肯定很不舒服的。”
“小黑子！”黑子停住了脚步。
黄濑深吸一口气，“明天别来看我了。”
“嗯？”
“又要上学，又要练习，还要照顾我，很辛苦的。再说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也许是因为他很少拒绝黑子的原因，他这句话说得极其不自然。
黑子转过头去看他，“黄濑君，说谎是不对的。”他顿了顿，“就算你直接说我不想你来看我，我也不希望你对我说谎。”
黄濑愣了愣。最近这几天，小黑子的话出其地多。
黄濑搔了搔头，“不，小黑子，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倒也不是全然没有那个意思，但真的是担心他太累了，才会这么说的。
“黄濑君，你放心吧，我不会打扰你的。”黑子说完，就去阳台收衣服去了。黄濑目不转睛地看着黑子，他正拿着撑衣杆。他的头微微仰着，余晖细碎地落在他的眼睛里，以一种娴静的姿态。
黄濑顿时有些安心了。
不过……小黑子这样真的有点像家庭主妇，下一刻，黄濑被自己的想法给深深地囧到了。
“黄濑君，去洗澡吧。”黑子将衣服递给他。黄濑接过后，他突然开口了，“呐，小黑子，我这几天都没有练球。”
“我知道。”
“我现在害怕面对外界，只要听到关于那件事的一个字，就会胆战心惊。他们咄咄逼人的语气真的让我这个当事人都以为事情是真的。”他突然抬起头来，眼里闪过一丝水色，“可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他像是迫切地需要别人的肯定。
“我知道。”黑子有些放松了。好歹他愿意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了。
能够交流，就是好事。
“为什么要停学停赛……别的我都能接受，为什么要禁止我初赛？明明现在是全国大赛，正式奇迹世代最紧要的关头，我却出了这样的事情，让所有人都要分神照顾我。”
“没有关系，大家的生活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黄濑扯扯嘴角。
没有受到影响是不可能的，黑子不说，不代表他真的不知道。现在的黄濑正处于风口浪尖，就算黑子再怎么注意也不可能躲得过那群狗仔的眼睛。
这么一想，黄濑心里就涌上一股无法抑制的寒意，“我会做不了模特儿，也无法和你们一起夺冠吗？”
“黄濑君，事情一定会解决的，相信我。”黑子只能这样苍白地安慰他。
“不，其实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低头抿抿唇，“这样你和小青峰就能够重新组合在一起，夺得冠军的希望就更大了。”
“你说什么？”黑子蹙眉看着他。
他朝黑子歉意一笑，“对不起，小黑子。一直以来是我太任性了。一心想要成为你的光，却不考虑自己的实力，明明小青峰才是最适合你的光。”
这个一直渴望成为自己的光居然说出这样的话，黑子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心理涌起一股积蓄已久的愤怒。
他的眸中一片冷凝，声音淡漠，“黄濑君，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没脾气？”
42chapter41 矛盾
黑子前一秒还和颜悦色的；下一秒脸色却已经阴云密布了；黄濑明显反应不过来。
“黄濑君；这就是你的决心吗？”黑子的眸子流光奕奕，像是愤怒的烈火在燃烧；“你说会成为更亮的光，成为我唯一的光；难道只是在哄着我玩？”
“不；并不是。”黄濑有些局促不安地站起来，盯着黑子；“我是真的是这么想的；只是……”
“说到底；还是我自己的实力不够，无法带给你更多的光辉。而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没用……”
“所以，你想放弃？”黑子的声音带着几丝冷意。
“放弃什么的，说不上。只是觉得很对不起你，是我连累了你，小黑子。”黄濑的眸光黯淡下来，他无力地扯着领子，感觉身体都是虚浮的，“如果，你后悔了，你可以……选择新的光……”
黑子几个大步到了黄濑的面前，一把拽过他的衣领，一路扯着他，而后将他扔进了浴缸中。
“哗——”的一声，溅起了无数水花，黄濑猝不及防跌进水里，呛了一鼻子的水。他抬起头来正想质问黑子，却看见他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眼神里透着……轻蔑。
他呆呆地看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轻蔑？是错觉吧……温和的小黑子怎么可能会露出这样伤人的眼神……
黑子扬了扬下巴，冷冷地问：“清醒了吗？”
“我……”
还没等黄濑说完，他就打断了他的话，“我可以接受你的沮丧，可以包容你的难过，但是我无法接受你的自卑。黄濑君，既然你向我保证会成为我唯一的光，就请你说到做到！别让我瞧不起你。”
瞧不起你……
黄濑仰着头，冰冷的水珠从脸颊淌过，他沉沉地笑了起来。
是啊。小黑子这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随意地认可别人呢？自卑是最不可取的。我曾经以为我的天分和努力一定可以追上小青峰，与你并驾齐驱。现在看来，成为你的光也好，成为你最爱的人也罢，其实都不过是一场痴心妄想。也许，太过坚持与固执并不是好事，适时的放弃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黄濑的脸颊一片潮红，他的头有些昏沉，却还是笑个不停。
黑子皱起眉，“你笑什么？”
黄濑靠在浴缸上，仰头看着他，眸光沉沉，“小黑子，你说得对。是我一直太自卑了，你瞧不起我很正常。这也说明了我并不是光芒的最佳人选。是我没有那个实力和自信，对不起啊……”
什么成为不了你的光，就只能成为你最爱的人了。黄濑现在光是想到这句话，就觉得自己可笑不已。痴心妄想，说得就是自己。
“黄濑君，我真失望。”
突然听到黑子这句话，黄濑倏然抬起头来，他的唇不知道为什么抖个不停，最后像是要发泄般地吼了出来，“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有办法像小青峰那样强大！你以为我不想让你成为最浓的影子吗？可是我不行，我实力不够，就算我再怎么努力，在你们眼里也不过是个新人罢了！！！”
黄濑的嗓子都开始有些干疼了，他的吼声在浴室中回荡着，下一秒就他后悔了。
他有些呆愣地看着黑子震惊的表情，黄濑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褦襶，有些不知所措地翕动着唇，“不，小黑子，我……”
黑子却突然上前一步，半蹲着，揪着他的领口，他的语气凌厉，“你为什么要否认自己的强大？为什么要重蹈我的覆辙？当初是谁告诉我要相信自己的，告诉我奇迹世代需要你的？为什么这种话你能够告诉我，却不能说服你自己？”
黄濑低下头，不说话。
“你知不知道初中的时候我有多么的嫉妒你？”水从浴缸中溢了出来，点点溅在了黑子的裤脚上，“明明是一个刚入队的新人而已，为什么就能够迅速成为一队队员？你优秀的体能和天生的球感是我怎么样也拥有不了的，你知不知道其实我当时很不喜欢你的。直到你逐渐成长，实力越来越强大，我才开始意识到你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为什么你总要和青峰君比，总要轻视自己。你和青峰君一点也不一样啊！”黑子凌厉的语气越来越弱，最后几乎变成喃喃自语，“自信的你才是最耀眼的，不是吗？”
长时间没有得到黄濑的回应，黑子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抬眸仔细地观察着黄濑。却发现黄濑的脸颊一片通红，眼睛半眯，仿佛身上所有的力量都被人强制抽走了一般。
感觉到黄濑好像已经有些晕了，黑子开始惊慌起来，他刚碰到他的脸就倒吸一口气，“好烫。”
他拍着黄濑的脸颊，一叠声地问：“黄濑君，你怎么了？”
黄濑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黑子听不清，他将黄濑从水里捞了出来，迅速给他换了一身衣服。
换好之后，黑子将他扶进房间里。
黑子又和黄濑额头贴着额头，感觉到双方的体温差异太大，黑子心里很是愧疚，“我真是太冲动了。没有考虑到黄濑君的身体就把他往冷水里扔，这下发烧了，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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