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和邓家父子商量了一下,俩人都挺支持,邓老大特地拿出一个晚上的时间仔细研究了合同,虽然看起来对锦阳很不错,他还是做了简单的修改,并一再提醒锦阳,如果他们再次修改合同,一定要带回来给他看过才能签!
次日一早,锦阳便给小李打了电话,小李和小张赶过来看了修改后的合同,挺干脆的签了,至于具体操作,锦阳当天教了几遍,小张很聪明,很快就学的八九不离十。馅料的配方,锦阳却没全给,只做了基本的两三种,说定当销售情况好的时候,再进一步教授,小李他们并无异议,还带着锦阳去了简易房看了看,商量着怎么摆设设备,怎么利用空间,俨然已经把他当作了一份子。
锦阳从心里佩服这两个孩子的眼光,小房子位于学院区的中心地带,由于是居民私搭的违章建筑,价格便宜,虽然没接上下水,但前面居民院里有水龙头,还是很方便的。他们本想要锦阳一起做前期准备,但锦阳并不想涉足太深,推辞了,不过仍然拿出了一万块钱给他们做前期资金,当然,这钱是要还的,还要按着银行的定期存款给利息。邓老大后来听说了这事儿,笑着说,锦阳长大了,囧的锦阳差点把怀里抱着的大人砸过去。
十月一日清晨,锦阳左手拿着鲍鱼干、西洋参,右手拿着蜂王浆、脑白金,怀里还抱着两盒稻香村的点心,跟着同样负载沉重的邓老爷子下了楼。
邓老大开着车,载着胡子他爹来到锦阳跟前,锦阳打开后备箱,吓了一跳,里面早就摆满了各种保健品,好不容易把东西都塞了进去,勉强关上后备箱盖子,自己开门,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一股淡淡地烟草气息,传进锦阳的嗅觉神经。
锦阳回头,对着正抽着香烟的胡叔叔打了招呼。
胡子他爹,回了个白眼。他爹与胡子不同,人挺不好相处的,但长得确实不错,现在虽说皮肤松弛,两腮下陷,脸色苍白,但依然能从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乌黑的浓眉间那咄咄逼人的气势上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个英气逼人的男人。
“你就是段锦阳?”胡子他爹打量了一下,“饭菜做得不错,就是长得太招摇。”
刚上车的邓老爷子不乐意了:“怎么说话那!”
“好好说那,”胡子爹说道:“他长成这样还不算招摇?”
邓老爷子踢了他一脚,“我儿子,你客气点!”
“哼!”胡子他爹冷哼了一声,“不客气?不客气我就说的不会这么含蓄了!招摇是好听的,应该叫招蜂引蝶!”
邓老爷子骂道:“胡奔,你犯什么病啊!”
胡奔道:“我说什么了,你急什么?”
“你平时少吃我儿子做得饭了!”
“什么你儿子啊,是干儿子!”
“切,我知道你是嫉妒!”
“嫉妒个屁,”胡奔讽刺道:“没个正式工作,还老惹官司,不是个省油的。”
锦阳听着,跟装作专心开车的邓老大说道:“找个地方停车。”
邓老爷子劝道:“阳阳,别走啊,小胡就这样,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不走”锦阳说:“到前面停车,胡叔叔自己回家,咱三玩儿去!”
“不走!”胡奔下意识的抓着车门把手,说道:“不走,不走,就是不走!”
邓老爷子怒目圆睁“不走就少说两句!”
“不说就不说”胡奔同志刚刚安静了几分钟,又开始叨唠:“邓建平啊,你开车能不能快点!磨磨蹭蹭的,像个什么样子!你是裹脚的老太婆啊!”
邓老大撇撇嘴:“胡叔,此处限速60迈,现在我都开到70了,算是超速!?”
“超速咋了?国道有监控?骗谁啊?”胡奔哼唧几声。
邓老大不理他,他自个没了意思。又对着邓老爷子说道:“你说这么慢,几点才能到啊?”
“急什么,”邓老爷子瞪了胡奔一眼,“天黑前肯定能到。”
“嗨,能不急吗?”胡奔小声说道:“他们不知道咱们预谋吧?”
“不知道,”邓老爷子悄悄说:“没跟他们说那。”
邓老大作为车夫,看着后面两个老的窃窃私语,有种被算计的感觉,当然,锦阳深有同感,不同的是,他听得清楚。
“老胡,”邓老爷子坐在车上,假装欣赏四周的风景,“你说咱苏大姐这几年过得好吗?”
“不知道,”紧紧握着门把手的胡奔说道:“你看他那丈夫,小鼻子小眼的,一看就没本事,能给她好日子?当时就不让她嫁的,她竟然不听我的!”
“听你的一辈子都不用嫁了!”
“什么意思?”
“有你看的顺眼的人吗?”
“咋没有,苏大姐就是啊!”
“男的,有吗?”
“这倒没有”胡奔似乎思考了一下,“不过男的,除了我,哪有好的?”
得,这回邓老爷子也不理他了。
32、第三十章
这次出行,他们走马观花的扫了眼水长城,望了望九目楼,那个什么泉,压根就没去。
这俩老的,指挥着邓老大去了个叫万泉的小村子,到哪儿看望了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大娘。
对此,邓老大仿佛早就料到了,而锦阳耳朵太好,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位大娘姓苏,锦阳和邓老大叫她姑姑。苏姑姑是个老党员,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抗日战场上的农村妇女队长,解放站长时的医疗队护士,抗美援朝的护士长,等仗打完了,带着一堆荣誉回了老家嫁人,如今她已经是四个孩子的妈妈,三个孩子的奶奶,俩个孩子的姥姥,过上一年半载说不定就能做太奶奶了。
可惜,来的时候,家里只有苏姑姑和老伴儿,以及老儿子。
没办法,村子里头太穷,孩子们到都是出息,大儿子在B市园林局,二女儿在林业大学当老师,三儿子在镇上做副书记,只有老儿子小学上了没两年就赶上文革,全荒废了,不认识几个字,守在父母身边,照顾着地里的庄稼。如今,老儿子的老婆儿子都在镇上,放了假,由于交通不便,也就没回来,本该热闹的家里反而显得冷清。
因为俩个弟弟来了,苏姑姑很开心,笑着烧起柴锅,给他们煮红豆粥,又叫来老儿子,让带着锦阳他们上山,摘酸里、捡栗子。
苏姑姑嫁了人,本村的,比她小个三四岁,姓陈,原本是个民兵。陈家老儿子,叫陈飞远,是个热情又本分的农村人。他带着锦阳他们走在长满野草的山道上,偶尔掐几朵野花,编个花环,而后又把花环扣在某棵树枝上。
山上树叶已经变黄,长在岩石上的爬山虎已是红映映的,四周的色彩,丰富又有着层次。
刚走到半山腰,邓老大就累了,死活要休息,没辙,锦阳捡了块石头,站在上面,尽情的欣赏着美景。
下面正巧是一片金灿灿的玉米地,这是一个山洼里的平地,纵横足够六十来亩,一阵风吹过,莎啦啦的清脆响声由远而近。
邓老大歇够了,他们再次上路。
虽说已经到了十月份,但四海是B市最冷的地区,山上栗子树还没打过,栗子地里一片片的红褐色栗子,笑着迎接着市里来的亲人。
陈飞远也不说什么,给了他们一人一把镰刀,一人一个竹筐,自己找了棵最大的栗子树,一蹲,拿这个大竹筐,低着头一个劲儿的捡着栗子。
锦阳还好,算是农民出身,虽然没见过怎么捡栗子,好歹也知道怎么干农活,邓老大却苦了,从小没见过啊,更别提干过,傻乎乎的拿着镰刀,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干脆拿手捡了起来。开始还好,树下面没有刺包着的栗子多,可没过一会,就剩下包在刺里的了,邓老大自个直接拿手就上了,只听,“哎呦”一声,惊起乌鸦一片。
陈飞远看了,哈哈一笑,走到罪魁祸首旁边,拿镰刀把它反过来,拍了拍,红褐色的栗子便从里面掉了出来。
“你们城里人没干过这个,”陈飞远难得开口,“刺硬,越是干的、老的扎着人越疼,别拿手捧,用镰刀。”说完,捡起栗子,扔进背筐。
邓老大有样学样,一会儿就收获了小半筐。
锦阳对栗子到不太感兴趣,指着旁边核桃树问道:“核桃也是你家的?”
“恩,这片山都是咱家的!”陈飞远站起身,颠了颠竹筐,“核桃打了,正晒着,待会儿你们回去就能吃,家里的核桃个儿可大了!”
锦阳看着陈飞远自豪的笑容,感叹道:“这片山核桃树不少啊!”
“还行,”陈飞远背起竹筐,看看天说道:“咱下山,路边有几个酸梨树,再捡几个梨子,咱家的梨子别看小,长得不好,但是酸甜,可好吃了!”
三人一同下了山,山坡上还真有几颗梨树,梨子也就乒乓球大小,上面还布满斑点。
陈飞远从地上捡了几个梨子扔在筐里,从中挑出个最黄的塞给锦阳,“尝尝!”
锦阳在手上擦了擦,咬了一口,酸涩中带着回甜,确实美味,“好吃!”
“呵呵”陈飞远又拿了一个给了邓老大,最后自己找了个被鸟夲过的,三两口吃了。
下山回家,院子里传来一片笑声。
晚饭很丰富,有红豆粥、炸糕、贴饼子、红烧肉、栗子烧鸡,慢慢的摆了一桌子,几个人不分长幼,围坐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吃着。
“阳阳吧?”苏姑姑拉着锦阳的手,“你爹年轻的时候啊,最喜欢吃栗子,来多吃几个”说着,舀了一勺子栗子烧鸡给锦阳,锦阳知道所谓他爹,就是爷爷的儿子,所以不爱吃鸡肉的他笑着几口吃完了盛过来的菜。
“建平啊,咱见过,你还记得不?那时候你这么高,”苏姑姑伸手比划了一下,又跟邓老大说道:“当时,我还抱过你!”
邓老大实际上不记得了,还是善意的欺骗道:“记得,记得,哪能忘啊?”
“哈哈”苏姑姑笑着给邓老大喎了一勺红烧肉:“多吃,多吃!”
邓老爷子此刻正和陈姑父聊着:“家里今年收成好不?”
“还行,”陈姑父喝了两口酒,黑黝黝的脸上透着红光,“打谷子怎么也得六千多斤!玉米也能收这个数。剩下的就是黍子和点儿小米。”
“哼,”胡奔一旁哼哼,“买不了几个钱!”
邓老爷子在桌子底下踢了胡奔一脚,“现在有几亩地?”
“今年还行,有六亩平地,和十几亩山地。”陈飞远接话道:“可惜,明年山地就不能种了。”
胡奔继续嘴欠道:“腿脚不好吧,上不去山了吧!”
邓老爷子狠狠踩了一脚,转而询问陈姑父道:“怎么了?”
苏姑姑一边给锦阳布菜,一边说道:“国家让退耕还林,咱家是老党员,要给村子里做榜样不是?”
“退耕还林?”
“恩,说是保护水土啥的,其实具体的咱也不懂,不过二姑娘回来的时候说了,退耕还林有利于国,咱要支持!”
陈姑父抿了口酒,“是,五月份二姑娘回来的时候还跟咱村里商量来着,说是要把山地都种上栗子树。”
邓老大问道:“我觉得咱这儿梨挺好吃,咋不种梨?”
“这儿的梨好吃,但长得难看,认的人少,卖不出去。留着自个吃吧,又不禁放着,容易坏。”
“这样啊,太可惜了。”邓老大挺爱吃梨的,没想到这么好吃的东西,这么不实际,“不过栗子也不错,和HR县能连成一片。”
“老三儿也说过,栗子产业啥的,我个老太婆子也不懂,不过退耕还林后每年国家都发米面,亏不了咱!”
陈飞远有点不开心,“咱村地本来就少,这次不但不能种山地了,还要给人家一亩!”
“给人家一亩?”
“不能这么说”苏姑姑不爱听了:“什么叫给人家一亩?那是交给村里,给全村办实事!”
“咋回事?”邓老爷子也糊涂聊天:“一亩地给村子里办实事?”
“我说吧,”陈飞远说道:“村子里虽说不缺水,但是没有自来水,每天都去山泉哪儿去打水,如今村子里的壮劳力大多都去城里打工,就留下些老人,住的离泉眼近的还好说,离得远的要走两里多地,特别不方便。村子里就商量,把山下头那六十亩一等地给租出去,然后用租出去的钱修自来水,这事儿年前镇上就批了。”
“刚刚山脚下的连片的玉米地?”
苏姑姑给锦阳盛了碗汤,“对,我们村就只有那六十亩地是连片的,以前是队里的,后来分下来了,基本每户一亩,如今收上去给村里办实事儿,也没错啊!”
锦阳来了兴趣,问道:“这地租出去了吗?”
“应该没有吧?”苏姑姑说道:“咋了?”
锦阳直接说道:“我本来就是种地的,想找块儿地,办个小种植园。”
苏姑姑笑着说:“正好,明个老三回来,你问问他。”
“行,到时候我们聊聊!”
“你明天也在村子里问问,”陈姑父说道:“啥事都得多听听。”
“不用,”苏姑姑给大家都成了汤:“村里谁能比三儿知道得多?问他们也白问,不如找三儿直接说说!”
姑父有点气,“你咋就这样!多问问有啥不好!”
“好!好!”邓老爷子吃着羊肉萝卜汤,打着哈哈,美美的赞了句,“好久没吃到这么地道的萝卜味儿了!”
“是啊,自家地里的,刚拔出来,新鲜啊!”陈姑父一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