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边军就是自己的根基。
“各位!”司马瑞端坐堂上,看着堂下分坐两侧的五位营将,“我们提着脑袋在边疆当兵是为了什么,说得冠冕堂皇一点,那是保家卫国,舍小家为大家,说得通俗一点,便是为了升官发财。为了能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权,这种手握万千人生死于一手的感觉,想必大家现在都深有体会吧?”
听到司马瑞这么说,下面的姚猛,乔子方,李健,王壮,屈鲁都是会意地笑了起来,话糙理不糙,倒是说到了众人的心坎之上了。
“那么,我们凭什么做到这一点?各位,就凭你们手里的几千士兵,他们是你们飞黄腾达的基础。没有他们,你们屁都不是。当然,没有你们,我屁都不是。”司马瑞重重地一拍桌子。
“但是,现在我们有这个资本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权了么?没有!就我们现在这点实力,是个人都能灭了我们。你们长期在边疆当兵,没有见过那种谈笑间,千万人便化为乌有的场面,但我见过,体验过。”
帐下诸将看着司马瑞铁青的面孔,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但听他说得严重,都是挺起了胸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不希望看到在军中有任何的克扣军晌,吃空额的现象出现,每个营都得满编,甚至扩编,只要你能召到兵,我就能足额给你发军晌。你们这些当将军的,如果钱不够花了,来找我,我给你们。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让我发现了我说过的这些现象,别管我以军法治你。”司马瑞盯着诸将,杀气腾腾。
五位营将霍地站了起来,“谨遵将军教诲,原在将军麾下效死!”
“很好!”司马瑞脸上露出了笑容,“我们要想自己掌握自己的命动,就得有掌控自己命运的实力。现在,我们得夹起尾巴做人,因为我们没有实力,但我希望有一天,我们能挺起胸膛做人,能让别人在我们面前将他们骄傲的尾巴夹起来。”
“是!”
“姚猛!”
“末将在!”
“前些日子,鹰嘴岩黑煞的一支箭便让你驻足不前,眼睁睁地看着黑煞在你面前杀人逞凶是么?”司马瑞问道。
姚猛心猛地一跳,向前踏出一步,单膝跪地,“是,请将军治罪!”
“何罪之有!”司马瑞大笑,“你做得很对,以你那天所带的三百骑兵的实力,碰上黑煞的一百多精锐的马匪,如果浪战,必然惨败,那我才得治你的罪,你能在如此挑衅面前,忍辱负重,保存实力,这才是一个老到的将军的表现,我将这三百骑兵交给你第一营,看来是做对了!”
“多谢将军理解。”姚猛这才放宽了心。
“来人,带上来!”随着司马瑞的声音,两名将军府卫兵押着一名哨将服饰的人走上来,按着那人跪下,“此人便是向我告发你屈从马匪淫威的家伙。”姚猛一惊,看向那人,正是自己骑兵哨将,“这种混小子,不知轻重,自以为是,越级上告,妄想献媚取悦,乱我军纪,是可忍孰不可忍,给我推下去,砍了!”
在那员哨将的饶命喊叫声中,堂中诸将都是骇然色变,今天,他们终于看了司马瑞的另一面。
“各位将军,我信任你们,希望你们也不要让我失望,我希望将来有一天,我们要出兵打仗的时候,我见到的是一支威武之师,而现在,我还很不满意。”
“请将军放心,我们一定加强训练。不会让将军失望的。”诸将一齐道。
“很好,我记住你们所说的话了,我会随时去你们的军营查看。”司马瑞哈哈一笑,“好了,说完正事,下面就该乐呵乐呵了,我在太白楼准备了一桌上好的酒席,大家一齐去。”
众将都是大喜,今天被司马瑞或硬或软,一顿揉搓得都有些胆战心惊了,能去放松一下,倒也不错。
“将军!”奢文庄从后堂急步而来,俯身在司马瑞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司马瑞眉头一皱,想了一下,对姚猛等人说,“姚将军,你年岁最长,今天便为我代东,我这里出了一点急事,要去处理,不能前去了。”
“将军请便!”姚猛等人抱拳一揖,告辞而去。
看到众人走出大堂,司马瑞转身问道:“皮定秋作死么,居然敢带了蒙人的大人物到我将军府来?”
“将军,那人是阿齐思,说有重要事情与将军面谈。我看他模样,不似有假,便替将军应承了,现在那阿齐思正在偏厅等候。”
“走吧,去见见。”
第七十九章:胁迫
司马瑞大刀金刀地坐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阿齐思,大越的官员,特别是越向南去的官员,对于蒙人这种他们心中的蛮夷之族一向是不大看得起的,有一种强烈的心理优越感,一个茹毛饮血的族种拿什么与有着数千年文明的中原泱泱大族相比呢?这也是包括大王爷在内的大越高官对于向蒙人走私精铁军械不以为然的缘故,就算给你了,你又能奈我何?只有在边境上呆得久了,像冯从义这种官员,才会对蒙人这种相当坚韧的族种保持着足够的警惕之心。
“蒙人商队在大漠之上屡遭鹰嘴岩马匪袭击,与我大越,与我卢城边军何关啊?”司马瑞下巴高高抬起,“这只怕是你们蒙族境内不靖吧?在我卢城管辖区域之内,可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阿齐思大人用些来质问我,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蒙族是想向我求援么?也行,只需蒙族王庭向我大越朝廷发出正式的求援文书,我卢城边军还是愿意效劳的。”
“听说不久之前,贵族的大帐兵亦被鹰嘴岩马匪打得落花流水?”司马瑞呵呵笑道。
阿齐思气得七窍生烟,谁不知道鹰嘴岩马匪以前与卢城边军穿着一条裤衩,也就是司马瑞上任之后,两边的联系才断了,但鹰嘴岩马匪从来不袭击大越商队,又不是什么秘密。
“我们蒙族与大越签定和平协议,开设榷场,往来交易,那么,双方便都有义务维持这条商路的安全,而不是司马将军这种态度。如果这样的话,那我想,于我们两家都是没有什么好处的,甚至会带来一系列恶果。”阿齐思生硬地道。
司马瑞冷笑:“劫掠之事,都发生在大漠之上,蒙族管辖范围之内,阿齐思大人要我如何去管,让我越境剿匪?”
“鹰嘴岩马匪盘踞所在,乃是我们双方默认的非军事区,我想,大人亦是有义务的。”
“既然是非军事区,蒙族便可自行处理。与我方无关。但是,你们在剿灭鹰嘴岩马匪之后,必须得撤出这一地区。”
“如果司马将军是这种态度,那我想我们就谈不下去了。”阿齐思站了起来。
“送客!”
阿齐思走了几步,忽地回过头来,冷笑道:“既然如此,我族将与国书与贵国朝廷,榷场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请便!我大越拥地万里,地大物博,不差你们蒙族这点货物。”
阿齐思哈哈一笑,“不错,司马将军说得不错,大越的确地大物博,我们蒙人什么都差,既然不能正常交易了,那我们也只能换种方式来取我们需要的东西,司马将军,我想过不了多久,数百里边疆之上,烽烟处处,即便你卢城可以隐瞒不报,其它的边境城寨亦不会替你司马将军背这口黑锅吧,咱们走着瞧!”
司马瑞一惊,对方竟然是图穷匕现了,一边的奢文庄紧走几步,赶上阿齐思,“阿齐思大人,且请留步。”
阿齐思昂然道:“还有什么可谈的?”
“什么都可以谈!”奢文庄笑道:“不谈不明,愈谈愈明吧,我家大人亦有苦衷,阿齐思大人也不必急燥,我想,总是可以找到一条折中方案的,如果边疆烽烟再起,大越固然会有损失,蒙人也不会轻松吧,这是一个两败俱伤之局,那又何必?”
阿齐思的眼光看向司马瑞,司马瑞脸色虽然难看,还是摆了一下手,“阿齐思大人请坐,这种局面我想我们双方都不愿意看到。”
“很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可以好好地谈谈了。”阿齐思脸上浮现出笑容,“司马将军,其实当真我们一拍两散的话,对于将军而言,可是大大不利的。”
“此话怎讲?”司马瑞冷笑,“就算双方开战,我卢城也不见得就输给了你们。”
阿齐思哈哈大笑,从袖中摸出一张东西,轻轻地放到桌面之上,“我们双方当真谈崩,这些东西便会随着我们的国书一齐递到你们的上京去。”
奢文庄拿起纸张,只扫了一眼,已是面色大变,随即将纸条递给司马瑞。
接过来一看,司马瑞也是大惊,心中只把邬思远骂一个狗血淋头,走私军械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还留下了文字在对方手里,还是替大王爷经管所有事务的外事管家呢,简直就是一个狗屁。这是一份双方交接的文册中的一张,上面罗列着物品名称,数目,单价,交货人,收款人等一系列东西。
手腕一紧,这张纸被揉成了团。司马瑞的眼中露出凶光。
“司马将军,这样的东西我们那里还有很多。”
司马瑞缓缓松手,脸上慢慢地浮出了笑容,“鹰嘴岩马匪为害边疆,那是你多双方的心腹之患,剿灭他我们卢城当然也是义不容辞,不知贵方有何打算?”
阿齐思笑道:“我们已经有了详细的作战方案,考虑到司马将军的处境,所以司马将军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他将一份文案递给了司马瑞,“请司马将军一看便知。”
这是一份作战计划,司马瑞匆匆看完,心中已是倒抽了一口凉气,不知这份计划是谁做的,端地是歹毒异常,如果当真如同这份草案,那鹰嘴岩这一次必将无幸,想不到蒙族对于鹰嘴岩这么重视,居然下了这么大的本钱去调查他们。
“将军有什么异义?”
司马瑞摇头,“很详尽,考虑得极周全,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那就好!”阿齐思站了起来,“既然司马将军没有异义,那我便可以回去覆命了,希望司马将军按照这份草案之上的时间准时出兵。”
“没问题。”司马瑞满口答应。
“那我就告辞了!”阿齐思笑着拱手。
“且慢!”司马瑞将手中的纸团递了过去,“阁下忘记了将这个东西带走。”
阿齐思微微一笑,“鹰嘴岩马匪覆灭之际,所有的东西都将送交到将军手中,将军勿需担心。”
“那就好,否则我们可真要一拍两散了!”司马瑞阴沉沉地道。
阿齐思满意地离去,奢文庄看着司马瑞:“将军,当真要打鹰嘴岩?”
司马瑞沉默凌半晌,“打,即便我们不打,鹰嘴岩这一次也是在劫难逃,蒙人只是不想留有余患,他们是想利用我们作最后一击,将鹰嘴岩一网打尽,不使一人漏网。也好,这样一来,我也算替那人做了那件事,要了沈风的命,也算有所补偿。文庄,明天通知所有将军们齐集将军府,商讨作战计划。”
“将军,第一营与鹰嘴岩曾多次合作,如果这一次第一营也参加的话,恐有泄密的危险,我们并不知道在第一营中有没有马匪的内应啊?”
“你说得不错。”司马瑞走了几步,道:“将第一营留下来守卢城,二三四五营以训练的名义开赴大漠。正式开战之前,不向他们泄露本次出兵的真正意图。”
“将军想得周全!”
蒙族,郭尔郭斯部,雅尔丹面带笑容,正听着阿齐思的汇报。
“这些大越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很好,这样一来,鹰嘴岩便没有逃脱的机会了。札木合,这一次你是攻击的箭头,可不要再让我失望了。”雅尔丹看着盘坐在帐中的札木合。
与上一次相比,札木合蓄起了胡子,脸上有着纵横交错的几条鞭痕,那是被他老子阿斯兰用鞭子抽的,听到雅尔丹的话,札木合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以手抚右胸,垂首道:“这一次如果札木合再要失机的话,那里还有脸回去,便自己砍了自己的脑袋,请公主替我带回去给大王。”
雅尔丹掩嘴笑道:“那么恶心,我才不给你帮这个忙,鹰嘴岩马匪战斗力极强,特别是他们最近有个什么黑红双煞,你可不要大意。我们王庭大帐兵虽然精锐无敌,但狗急了还要跳墙呢!”
“公主放心。”札木合道。
“嗯,葛洛,你的郭尔郭斯部这一次主要是接应,断后,在双方胶着之际给对方以致命一击,你是战场老手,不需要我多说,我只是希望你当年的勇气还在,不会与你的肚子突出速度成反比才好。”
葛洛摸了摸自己的肚腩,笑道:“札木合将军担当了最危险最重要的任务,剩下这点小杂事,我葛洛再不成器也不致于办砸吧,公主放心。”
雅尔丹格格笑了起来:“司马瑞看到了我们的上半截计划,没不知道我们的下半截计划,我真是很期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是一个什么脸色?嗯,一定是气急败坏了。也不知他到时候怎么跟他们的大越主子交待。”
帐中众人都是大笑起来。“公主神算,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