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末去准备银子,少春紧张的站在楼上向下望,既然来了,那就得留下,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用一个人换成百甚至上千士兵的性命,这样的交易怎么看都是值得的。
楼下,少月已经舞了起来,云中大人拿了一沓子银票放进了新叶盘中笑道:“这些可比得过鲁二你的?”
好事者本就是好事,那好事之人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乐的抚着光溜溜的下巴算计着那些金子和这些银票哪个更多。
银票一五一十的数着,金子用戥子称了,那好事之人还是个好算学的,很快计算出来:“大人的金豆子是二百二十九颗,每颗重一两八钱,计四百一十二两二钱,合银四千一百二十二两。云中大人有银票一千六百五十两加上刚才李甲李衙内的两千一百五十两,一共是三千八百两,鲁二爷胜出一筹。”
云中大人一愣,他没想到鲁二爷竟然拿出看那么的金豆子,而且是那么大个的。
他似笑非笑道:“你带着那么多的金豆子也不嫌沉。”
鲁二爷呵呵笑着:“这跟长枪比还差的远。”
云中大人看了他一眼,也不理会,又在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了几张扔了过去道:“这下如何了?”
少月瞪眼瞧着那好事者点着银票,那云中大人看着他朝鲁二爷道:“你倒是好眼光,这个少月果然是姿色出众。”
鲁二爷摸着下巴上的短髭道:“我鲁二的眼光自然是好的。”
“那要是我胜了……你可别有怨言。”
鲁二爷笑道:“兄弟这几年在外头别的没弄着,这黄白二物可是攒了不少。”
云中大人不以为然:“那就拭目以待。”
“云中大人这回加了五百两,超出鲁二爷,云中大人胜出!”那好事者高声唱喏。
云中大人笑呵呵的看着鲁二爷,眼中带着的分明是:怎么样?
少月的冷汗直流,他怕自己落入这个壮实的汉子手里,看着自己这柔弱的小身板,再看看云中大人那宽厚的背,他觉得自这就是猴子跟大象比。
好事者的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喊声一片:“脱,!脱!……”
那几个衙内斜着眼看着鲁二爷:“我们没钱,可开始云中大人有啊,鲁二爷不要得意的太早。”
鲁二爷笑呵呵道:”这才哪到哪啊?”他在腰间解下一个荷包扔给了少月:“小月月,不要怕,你家二爷答应你就的事就不会食言,数数看有多少?”
少月惊疑不定的打开荷包,整整的一卷银票,少月喜笑颜开,忙将荷包递给了好事者。
那好事者笑的菊花盛开,有什么比数钱更有趣的事呐?虽说不是自己的,但是出去了也是一桩谈资。
那好事者数着数着,眼睛越瞪越大,惊讶的看着鲁二爷,他这可真是出了血本了,他的手便有些哆嗦。
鲁二爷不想再跟云中大人耗下去了,他看着少月的脸上已经有了倦色,还想着跟他说说话的,要是太晚了少春那个护犊子的肯定不让。出了这么多的银子要是连他亲自奉的茶也没喝上,那不是真的当了冤大头?
那好事者数完了,清了清嗓子说道:“八……八千两。”他费力的把数目说了出来。
台下更热闹了,一个个议论纷纷:“这鲁二爷出去一趟发达了,怕不是把所有的身家都带了来,就为了跟人赌气?”
“鲁二爷那是什么人,你怕是不知道他的为人,仗义的很,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主,这几个小钱他还没看在眼里。”
云中大人瞪眼看着鲁二爷:“鲁老二,你疯了不成?”
鲁二爷笑呵呵的把玩着腰上的挂件:“玩玩而已,怎么,云中大人带的银子不够?若是不够,南风苑老鸨子那边我还是能说进去话的,他也放几个印子钱,要不……”
“滚一边去,我不至于这么点银子也拿不出,我是要看这银子拿的值不值?”
“值与不值您看了不就知道了?要不这回让我赢了,让他好歹穿严实了,下回让您赢了,让他把小褂脱了您再看如何?”
鲁二爷嬉皮笑脸的跟着云中大人讨价还价。
“不是穿的挺整齐的?”云中大人指着穿戴整齐的少月
少月看见他指过来吓的一哆嗦。
鲁二爷笑道:“他刚才就剩了一条裤子,您这回要是赢了,他就得脱了。”
云中大人笑道:“先让他脱到先前那里,我倒要看看他是否值那么多的银子。”
鲁二爷笑呵呵的打岔:“云中大人若是赢了鲁二,别说是脱了小褂,就是脱了裤子也是大人一句话的事。”
云中大人看着他冷笑:“这是不脱了?”
鲁二爷笑道:“您加银子。”
“你以为我没有?”云中大人的脸色不好看了。
“您财大气粗。”
俩人眼看着僵了起来。
百末适时出现,笑着给鲁二爷和云中大人施礼:“二位爷请了,百末给您见礼,二位爷,这里人多,不若去楼上的雅间坐坐?”
云中大人笑问:“你来的倒是时候,刚才我来的是时候怎么不见你的人影?如今我折了银子你倒是来了,你倒给我评评理,刚才我来的时候你那倌人已经输的就剩一条裤子了,怎么我加了银子他的小褂也穿上了?”
百末浓妆艳抹的脸上堆着笑:“两位爷都是财大气粗的,您拔根汗毛比我的腰粗,这点银子您还看在眼里?真不怕让我这没见过世面的人笑话了去?”他不提少月如何就穿上了小褂的事
“你这王八头,吃了灯芯草放的是轻巧屁,不管银子多少,是说这事办的不对,你们当我是老赶了吧。”
少月立在台上看着三人说话,心里忐忑不安,生怕鲁二爷输给了云中大人,自己被当成白斩鸡给摆在这里。
百末眼珠一转,就知道这位云中大人带的银子可能是不多,一下子让鲁二爷给弄光了脸上挂不住了,这是给自己个找辙呐。
百末是什么人,整日价混迹在三教九流之中,察言观色的本事十成十的。
看出云中大人的心思,他笑道:“两位大人花钱逗趣,凭什么让外人看了去,大人若要继续斗,我领两位找间清静的屋子,任由两位斗去。”
鲁二爷如何不知他的心思?笑着点头:“这样好,我花的钱凭什么让别人占了便宜,你说是吧,云中大人。”
云中大人觉的百末很会来事,笑着点头:“如此甚好。”
少月长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他这刚松了一口气,鲁二爷的长臂便伸了过来,揽住了少月的肩头:“小月月,咱们去你那屋子斗去,爷今晚就住你那了。”他一手揽着少月,一手不忘拎着那些银钱。
少月忽觉得脊背生寒,这钱果然不是那么好赚的。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大军开拔了吗?
、鲁二爷输了
少月的屋子里靠窗的炕上站着一个人,地上放了八仙桌,两把椅子,云中大人和鲁二爷一人一把,百末站着端茶递水,少月就是那炕上站着的。
此时的少月非常后悔,怎么就鬼迷心窍的答应跟鲁二爷联手斗那几个衙内了呐?白跳了这一晚上的舞不说,衣裳脱的就剩一条裤子了。
这话要是说出去就是:鲁二爷输的少月要脱裤子了……
这是个什么事啊?
百末始终笑盈盈的看着少月,脑子里是少春那张黑锅底似的脸,暗自想着;少月,你自求多福吧,公子已经让我给云中大人备银子了,这是死活让他赢啊,你那裤子九成九的是保不住了。
想着想着又头疼起来,要是少月的裤子脱了去,那丢人的是谁?是鲁二爷还是南风苑?
百末是个好管家,给云中大人和鲁二爷备了下酒的小菜,俩人此时边说边喝,端的是滋润。可怜少月提着那仅存的裤子,尽管扎着腰带,但是他觉得裤子要掉了,还是抓紧了的好。
云中大人眯着眼睛问鲁二爷:“这个少月是你看中的?你倒是好眼力,这细皮嫩肉的倒是养眼的很。”
鲁二爷哈哈笑:“我鲁二的眼里哪有孬货,我今儿在前面说了,少月就是我鲁二的心头好,谁也不能碰!”
云中大人笑着摇头:“你这厮,还是改不了吃独食的毛病,干了这杯,我还要再跟你较量。”
“算啦吧,较量个什么劲?咱们俩谁赢谁输还不是一样?”鲁二爷半闭着眼睛说道“这回回来就走不了了,中原都是闯贼,北边都是鞑子,能乐一天是乐一天吧,往后的日子指不定啥样,吃不上饭我看也是有的。今儿个我是看着那几个小子不顺眼,搁往常我早揍他们了,现如今,拿着钱把他们赶走是给他们面子。”
云中大人听他这么说摇头道:“国事莫论,今儿你跟我就是要赌这少月的裤子,我见他是个清倌人,想看看他到底值不值你那八千两银子”他转脸朝百末大叫:“百末,你这王八头,去,给你家大人我拿银子来,我倒要看看少月的毛长齐了没?”
百末呵呵笑着:“大人,您就是不拿银子想看少月的毛齐不齐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何必动这么大的干戈?”
“嘿嘿,你们这样的地方,只认银子不认人,我要是真不拿银子来你还真不让我看,今个借了鲁二的场子,我要看看让少春那个家伙宠着护着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快去,还怕你家大人赖了你的银子不成?顺便把纸笔拿来,爷给你打条!”
百末心想就等这句话呐,他高声答应着:“哎,您等着,我去去就来。”百末转身去了,他不过出去转了一圈,银票早就备好了,只等着云中大人张口。
少月咬着唇眼巴巴的看着鲁二爷。
鲁二爷也不看他,自顾自的饮酒吃菜,跟云中大人说话:“都说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云中大人说这话可在理?”
云中大人点头:“越是得不着的,才越是好的。”
“嗯,就是这个理儿,这跟看是一样的,我就喜欢看小倌穿着薄纱那股子说看的见又看不清的劲头,越想看就越看不清,嘿!心里那个痒痒劲就甭提了,就这么光的没那有看头。”
云中大人看着在炕上站着少月点点头:“你穿上件纱衣我看看。”
鲁二爷微微笑着,端着酒杯慢慢啜着,看着少月找了件最厚的纱衣穿了。
云中大人点头:“嗯,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穿上这件比光看那白斩鸡似的好了许多。”
这会儿百末已经转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长方形的木匣子。
云中大人指着那匣子问:“这是多少?”
“两万两。”
云中大人挑眉揶揄道:“你倒是敢借,不怕我赖账?”
百末笑着:“大人是什么人啊?一言九鼎的将军,赖账不是您能做的事,再说,这点银子也入不了您的眼不是?”
“你少拿话挤兑我,爷今儿个就眼皮子浅了,这银子我要了,你能耐我何。”
百末呵呵笑着:“云大人真会开玩笑,咱们这儿还不是您说了算。”
少月穿了件纱衣还站在那里,脸上已经看不出喜怒了,他有些累了,僵硬的脸上努力的挤着笑容,怎么看怎么像要哭。
可是就这么一副似喜非喜的表情看在云中大人和鲁二爷的眼里竟有些惊艳。
云中大人点头:“真是不错,今儿个爷就看看闻名京城的胡旋公子到底值不值爷们们为你一掷千金。”
少月挤着笑容:“爷,少月何德何能,您消消火,待少月穿戴整齐了给您弹奏一曲,为您助兴如何?”
云中大人呵呵笑着:“你倒是个知情识趣的,就是听曲子爷爷要先让你脱了裤子看完再说。”笑盈盈的模样,说出来却是不容置疑。
少月张张嘴又闭上了,这里是南风苑,有钱的是大爷,自己不过是个玩物而已,少风说的话虽然难听,但是他说的对:不过是卖屁股罢了……
既然是摆在案板上的鱼肉,那就等着爷们们来下刀吧,大到天上去,不过是破了身子。这道坎他在前世已经过了,他经过比这更难堪的事,如今这样,倒是有些小巫见大巫了,自己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想来是少春这几年把自己养的忘了当初。
这么想着,少月僵硬的脸竟然渐渐缓和了,他慢慢的勾起了唇角,既然都当小倌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重活了一回,是让他怎样活下去,而不是怎样与这个世道对抗,他要的是在这个世道里怎样活的更好,节操这东西在心里就行了,至于皮肉,那是身外物。
鲁二爷端着酒杯正看着少月,见他刚才还僵硬的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个微笑,在这灯光明亮的屋子里,他忽然觉得有些诡异,而后又觉得这个少月当真对自己的胃口,这么快就能认清形势,不错,真的不错!鲁二爷的嘴角向上挑起,他的心痒痒的,真想上去狠狠的把那个小人儿搂进怀里……
鲁二爷今天来就是奔着少月来的,他听说南风苑出了了这么个胡旋公子,十六了还是个清倌人,老鸨子宝贝似的不让人梳头,便想来看看。谁知这一看,就对了眼缘,再一说话,他觉得这个少月简直太对他的脾气了,所以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他这年纪,早就是过尽千帆了,一般人难能让他动容,可这少月,他是看上眼了,那一句:二爷是信人,便让他将这个小人儿装进了心里。
有时候人的缘分就是这么简单,简单到一个眼神一句话。鲁二爷这辈子就被少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