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这样看著我,我说不出口啊。”萨尔特尴尬地捂著脸,不敢跟她四目相对。
“那你就在我的耳边说好了。”
纳纳偏过头把耳朵伸向萨尔特,由於他的反应很有趣,她甚至想故意捉弄他一下,让他多说几次。
萨尔特照她的建议,在她耳边说出了那个词。纳纳原本笃定的笑容却突然凝固了。
“什麽?安全套?……你的意思是……在做那件事的时候用的套套?”
“嗯。”
“咦?!!不会吧,现在已经发明出那种东西了?”
她和萨尔特互看了一眼,彼此都觉得气氛变得很怪,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过了一会儿,两人又很有默契地同时谈论起天气,话题转变之快令人咋舌。
其实纳纳的心思根本不在什麽鬼命的天气上,脑海里全是那天夜里发生的激情一幕,整张脸一直烧到耳根。没过多久她就告别萨尔特,匆匆奔出房间。
心中不停呐喊:呜哇,怎麽办啊,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啦……
难怪她当时觉得有哪里怪怪的。虽然克雷蒙德的吻总是充满情欲,却从来也没有主动抚摸过她的身体。现在想来,她真是太天真、太无知了!他可是魔鬼克雷蒙德啊,怎麽可能这样轻易放过她?
没错,他确实不想要孩子,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采取行动。她之所以没有考虑到这一层,是因为她根本想象不到,这个时代已经有了安全套……天哪!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想做!一想到克雷蒙德对她有欲望,她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在城堡里漫无目的地绕了好几圈,直到时针指向十一点时,她脸上的燥热才冷却下来,忐忑不安地回到自己的橙色卧室。
紧张地推开门,屋子里静悄悄一片,壁炉里已经生了火,书桌的烛台也移到了床头,显然已经有人进来过了。
纳纳四下寻找那只货物箱子,发现紫红木匣被打开了,里面的圆盒子少了一个。她立刻意识到,进屋的人除了克雷蒙德之外不可能是别人,连忙深吸一口气稳住阵脚。
可还没想好对策,走廊上就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在门前逐渐减速。
他来了!
纳纳一阵心惊肉跳,连靴子也来不及脱就掀开床单钻进被子,将自己裹成木乃伊状,随後侧过身把大半张脸埋在枕头里,闭上眼睛装睡。
进门的果然是克雷蒙德。他此刻只著睡衣,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还在滴水,下巴上的胡子刮得一干二净,显然刚沐浴回来。纳纳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他这副性感的模样,脸颊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没过多久,克雷蒙德向床边走来,似乎发现了床上多出来的这具“木乃伊”,突然发出了类似喷笑的噗嗤声。
纳纳的眉毛颤抖了一下。此时此刻的她,就好像幼稚园舞台上扮演树的小朋友一样,竭尽全力保持不动。
不知不觉间,克雷蒙德走到床的另一头,堂而皇之入侵了她的被窝,整个身体贴在她的背後,仿佛故意抱怨似的,在她耳边轻轻呼气。
“这只小贵妇犬,真是不解风情……”
他刚喝了睡前酒,嘴唇凉凉的,可是一沾上她的耳垂,又马上变得滚烫起来。在纳纳拼命死守演技派尊严的时候,他十分有技巧地解开裙子上的结,一层一层褪下她的衣服,同时热情似火地亲吻她的脖子。
呜哇!!怎麽办,好像要被吃掉了……纳纳发出无声的哀号,心底似有一枚核弹凌空爆炸了。
由於太过紧张的关系,她并没有注意到克雷蒙德短时间的停顿。他仿佛草原上的野豹一样,警觉地转头望了望窗外,很快又回头将注意力放在纳纳身上。
当他的手穿过她的胳肢窝,几乎要覆盖在她赤裸胸口时,纳纳终於忍不住颤抖地喊了一声:
“等、等一下!克雷,让我先喝一杯酒!”
她满脸通红地回头,看见克雷蒙德戏谑的表情,惊得目瞪口呆。
怎麽回事?她被戏弄了吗?
克雷蒙德重新替她绑上结,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抚摸她的红唇,勾起嘴角微笑。
“真叫人意外,你的要求是先喝一杯酒,而不是要我停下?原来你潜意识并不排斥这样的事嘛。”
“才、才不是这样呢!”
克雷蒙德却置若罔闻,在她耳边轻声笑道:“我很高兴你的决定,老实说我的情绪高涨得快要克制不住了,只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情人之间的低声呢喃,可是内容却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
“纳纳,你还记得在阿朗松时,我教你的那些对付德梦的技巧吗?”
纳纳还没从极度羞赧状态切换回来,一时间很难跟上他的思维跳跃。
“记、记得一些,怎麽了?”她的注意力仍集中在克雷蒙德抱住她的那只手上。
“从这间卧室到地下厨房的最短路线是哪条,你知道吗?”
“知道。”
“说出来。”
“呃……”纳纳虽感疑惑,却也从克雷蒙德的语气中听出他的严肃,便认真回答道,“出门向右转,下楼,穿过午休室,向左转,走到走廊尽头,然後沿著回旋楼梯一直走到厨房,应该是这样吧?”
“不,穿过午休室以後,直接去我经常使用的那间餐室,那里有一条捷径可以通向厨房。”
“嗯,我想起来了。不过你为什麽突然说到这个?”
“仔细听我说。在厨房最里间的墙壁上,挂著一排大小不一的金属锅,左数第三只锅子下有一把钥匙,用钥匙可以打开货品架後的一扇门。通过那扇门可以到达树林前的空地,也就是正在施工中的你的花园。”
纳纳暗自记下来,却仍然很迷惑,以不确定的口气问:“你告诉我这些,难道是要我走到厨房,然後利用那扇门去我的花园?”
“事实上,我希望你用跑的。”
说这话的同时,克雷蒙德缓缓抬起头,向窗外瞄了一眼。
在纳纳惊异的目光下,他接著说:“在我发出信号之後,我希望你用最快的速度跑出房间,在经过午休室时,从墙边的盔甲骑士手上拆下银剑,然後按照我说的方法去花园。一路上你可能会遇见不少德梦,但千万不要停,必要的时候就用剑砍下它们的脑袋。”
“诶?”纳纳被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怎麽这样……为、为什麽……”
“多多的消息有误,消隐会提前行动了。总之,我会尽快去找你的,你自己多加小心。”
就在这时,窗口发出细微的响动,纳纳清楚地看到窗帘上映出了四条人影,心里霎时一阵恐慌。
突然,克雷蒙德抓起一件斗篷罩在她身上,将她抱下床,推了推她的肩膀喊:
“就是现在,跑!”
“砰──!”好不容易修补好的窗户再次被破坏,所有的玻璃连同金属栏杆在一瞬间化为碎屑,漫天飞舞的细尘中,四个黑衣人无声地跃入房间。
在他们背後的天空中,一轮明月尚缺一角,红得刺眼的月光照耀在这些入侵者身上,投下了细长而阴冷的影子。
、(30鲜币)魔鬼的守护 第五章
第五章 Two Days Before Full Moon 满月前夕
纳纳的高跟靴子在地板上发出沈重的响声。
为了达到克雷蒙德期望的最快速度,她顾不上休息,气喘吁吁跑下楼梯,险些被鞋跟扭伤脚。
点燃午休室的蜡烛後,她睁大眼睛在房间里搜索。昏暗的墙角里,果然有一尊身穿!亮盔甲的骑士像,骑士手中握有一把银色西洋剑,只是看起来黏得很牢的样子。
她於是走上前,一脚踏住骑士的肚子,双手用力向外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於拔了出来。
这把西洋剑让纳纳不由地想到了萨尔特,他曾经用这样的剑和德梦搏斗过,虽然後来事情的发展超出想象,但那可怖的一幕至今还烙印在她的心上。
对了,萨尔特现在应该在别馆的房间里休息吧?他也是个普通的人类,留在这里会很危险,她要不要通知他一声呢?
恰好这时有一个仆人模样的男人走进午休室,纳纳灵机一动,向他招了招手:
“对不起打扰一下,你能不能替我向萨尔特子爵传个口信?他住在东侧别馆,麻烦你去告诉他……咦?”
说到一半,她看著仆人古怪的动作,渐渐发不出声音了。
在距离纳纳三步远的地方,这位仆人正在以正常人不可能做到的扭曲动作,笨拙地拉扯头上的斗篷,结果黑色的布料就这麽被撕碎了,一张狰狞丑陋到极点的脸孔瞬间暴露出来。
“哇啊啊啊啊──”纳纳吓得尖叫,转身就逃。
开什麽玩笑啊!为什麽有著人类外形的仆人,会长了一张德梦的脸孔?她该不会是在做噩梦吧?
匆忙奔到走廊上,黑暗中又看到一个作女仆打扮的高大女人,端著烛台缓缓走来。纳纳正想上前呼救,转念一想又停下脚步。
不对啊,查亲王府里明明没有女仆,这时候怎麽会跑出来一个女人呢?
果然不出所料,当那女人转过头时,纳纳清楚地看到了她扭曲诡异的脸孔,忍不住又发出了一阵凄厉的惨叫。
可是情况根本容不得她胆怯,转眼间,越来越多的仆人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纳纳竭力瞪大眼睛,想凭借微弱的烛光从他们之中找出一条逃跑路线。
危急关头,她手中的银剑偏偏还掉在了地上,待她摸索著重新拾起剑时,仆人们已经将她团团围住,一张张可怖的脸孔在她头顶上方形成一个圈。
呜……这下完蛋了……
她绝望至极,想要拼命在人群中开辟一条道路,手脚却不听使唤。
“纳纳,你在哪里?”
冷不丁从走廊一端冒出一个嘶哑的喊声,纳纳顿时又活过来一般,鼓起勇气回应道:“这里,堤法,他们把我包围起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堤法已经赶到她身边,齐齐地削下一圈脑袋。这些仆人们却连吭都不吭一声,甚至连血都没有流,只是僵硬地矗立在原地,任由自己的脑袋满地滚。
堤法从人堆里拉出纳纳,小心地把她扶到一边。
“堤法,这些仆人到底是怎麽了?”
“它们不是亲王府的仆人,而是一种特殊的德梦,我们称其为血仆。”
“血仆是什麽?”
堤法拉著纳纳的手,边走边说:“这是消隐会成员的特别能力。人类被碧骸咬过以後,在变成德梦之前,会有一段如死尸一般的安静期,消隐会的魅蓝就利用这段将要转化却还没转化的时间,用自己的血驯服它们,这就是血仆。”
纳纳很快领悟到:“这麽说来,血仆本质上还是德梦对吧?”
“没错,两者之间只有家养和野生的区别。”
堤法的话让纳纳增加了不少信心。只要是德梦,她就有希望从它们手中逃走,虽然希望很微小,但总比没有强。
“对了,堤法,我现在必须去一个地方。”
在躲避血仆的过程中,纳纳简略地把克雷蒙德吩咐她的事告诉了堤法,堤法立即点头说:
“既然是克雷的安排,就一定有他的理由,我这就送你去厨房。”
看了看纳纳苍白的脸色,他又以安慰的口气补充了一句:“别担心,消隐会的目的是将你带回去,所以血仆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你只要小心不被它们捉到就好。”
话虽这麽说,纳纳还是没有放松下来。一个人类想要从那麽多血仆手中逃脱,谈何容易啊?
几经周折,纳纳终於从锅子底下拿出钥匙,打开厨房的暗门,仓皇躲进了地下甬道。在堤法“砰”的一声用力将门关上之後,她便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靠著触摸稍微适应了一下环境,她脱下斗篷,猫著腰,开始慢慢在甬道中前行。
甬道非常狭窄,仅有两个肩膀的宽度,高度也只够纳纳低头弯腰行走。才没走几步她就累得气喘吁吁,索性放弃直立,改用四肢著地的爬行方式。
每隔几步,便有一圈用来承重的木质架子,纳纳便靠数这些架子的数目来缓解自己的紧张感。
“25……26……27……哇!”
偶尔她的手也会摸到几只老鼠,还是活的,毛茸茸又湿答答的恶心触感让她简直想用“生不如死”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渐渐地,她的感官恢复正常了。即便眼前一片黑暗,耳边寂静无声,她仍然能感觉到从身後传来逼人的气息。这麽说并非不相信堤法,只是在数量那麽多的血仆面前,恐怕连堤法也束手无策。
但是,她已经不能回头了,更不能像以前那样,把克雷蒙德和堤法的保护视为理所当然。作为一个现代人,遇上这些事确实很倒霉,可是在她奋力挣扎时,克雷蒙德和堤法一定比她更辛苦……她必须更坚强一些才行。
既然她说过,要和他们一起战斗,那麽,现在就是该履行承诺的时候了吧?
思及此,纳纳紧紧握拳,用惯用的方式鼓励自己:加油!纳纳!
她的自我鼓励刚结束,倏然,一只手从後揪住了她的头发。
纳纳惊呼一声,转头看过去,却因黑暗什麽也看不到。不过她倒是闻到了陌生的腐臭味,那是死尸、德梦和血仆所共有的恶心气味。
“走开!”她顿时咬紧牙关,握住银剑的手拼命向後乱刺。血仆呜咽了一声,抓著她头发的手松开了。
纳纳趁机向前爬行,没过多久,却又被血仆缠住了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