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的眼眸中,浓烈的复仇之意滚滚而射,陡然间拔剑一指,厉声道:“传令全军,开始进攻,给本都督杀光敌贼。”
主将号令下,桅上的旗手迅速摇动信号旗。
隆隆的战鼓起四面而起,一艘艘斗舰上,成千上万的弓弩手,迅速的以远程硬弩向吕蒙军发动了箭矢打击。
箭如雨下,如飞蝗而来的利箭,铺天盖地般倾向吕蒙军。
吕蒙这方面迅速的被敌人的箭雨所压制,众军皆缩在船身中,不敢轻易露头。
水军劣势,岸上的骑兵们,看得清清楚楚。
“陛下,我军的战舰太小,被敌人压得有点狼。”旁边观战的马超,语气间有几分忧虑。
袁方一脸云淡风轻,冷笑道:“孟德,你还没看明白吗,子明这是在故意示弱。”
示弱?
马超面露狐疑,眼看着本方舰队被压得抬不起头,对水战一窍不通的他,实在看不出来吕蒙这是在故意示弱。
长江上的战斗,战势优劣越发分明。
占据上风的周瑜。完全没有将齐军的小船放在眼里,只管驱使舰队大举前进,弩箭更是毫不吝惜的倾向敌人。
吕蒙却屹立在船头,沉静如山,迎着狂风暴雨,将射来的箭矢随手挡落。
敌我双方的舰阵,转眼已接近百余步。
吕蒙的眼眸中,陡然掠过一丝冷绝的杀机。
“敢死队,出动!”
长剑一指,吕蒙一声厉喝。
号令传下。徐盛所率领着的。躲藏在斗舰之后的数十艘艨冲舰,陡然间分从两边而出,水手们将桨力开到最大,如风一般向着江东军的大舰冲去。
吕蒙这是要登船接战。用肉搏来杀败敌人。
旗舰上的周瑜见状。脸上微微浮现一异样。似乎为齐军的勇敢而惊讶。
随即,周瑜便大叫道:“全军瞄准敌人的艨冲,绝不能让他的靠近。”
成百上千的弓弩手闻令。迅速改变了射击的目标,借助着船形高大的优势,居高临下,箭矢如雨点般向着徐盛的艨冲舰射去。
周瑜原以为凭着强弓硬弩的优势,可以轻易的射杀那些不惜命的敌人,但他却发现,他强大的箭雨网,竟是丝毫阻止不了敌方舰船冲击的速度。
吕蒙却在冷笑。
他就敌道,出身高贵,天生傲慢的周瑜和孙策,一定会轻视他的舰队。
袁方给他精心打造的这些艨冲快船,船身虽小,但速度却奇快,而且外面蒙以牛皮,足以抵挡任何强弓硬弩的打击。
这一支敢死艨冲队,正是吕蒙专为这一战所准备。
三十余艘艨冲舰,劈波斩浪,如一条条巨大的箭鱼一般,迎着密集的箭雨飞快前行,如风一般的穿入了江东水军舰阵中。
徐盛亲坐一艘战舰,直向着周瑜的旗舰而去。
一百步……
五十步……
二十步……
砰!
伴随着沉闷的巨响,艨冲的前端狠狠的撞在了周瑜的旗舰上,强大的冲击力下,整艘楼船剧烈的晃了起来,舰上的士兵一时间竟是难以站稳。
就在舰上敌人陷入短暂慌乱的刹那间,徐盛大喝一声,提戟跃上敌船,身先士卒的杀向那些措手不及的江东军。
紧接着,艨冲舰上的部众皆弃桨换刀,跟随着徐盛一涌而上,杀上了敌舰。
当徐盛一马当先,抢得先机后,整个艨冲敢死队一往无前的插入到江东水军平铺的阵形中,犹如一柄利刃,轻易的撕开了一道口子,然后顺势而过,转眼间就将江东舰队从中分为两截。
见得敌舰阵形已破,随后的数百余吕蒙军迅速发力前进,大小战舰迎着敌人的箭雨前行,弓弩手们奋力的还击,以压制敌舰上的火力,掩护各条艨冲小舰接舰抢攻。
岸边上,兴奋的呼喊声冲天而起,三军将士皆为己军的形势而激动。
马超更是惊道:“陛下,你当真是料事神,没想到这个吕蒙水战竟如此了得。”
袁方心里也暗松了一口气,嘴上却淡淡笑道:“我早说过,吕子明乃一颗埋在沙中的金子,只有朕才能让他绽放光芒,你我就好好的看他成此大功吧。”
水寨之中,隆隆的鼓声冲天而起,助威呐喊之声冲天云霄。
登上敌舰的徐盛,怒发神威,战刀左右开弓,戟锋过处,肆意的收割着人头。
鲜血飞溅,血与雨落遍全身,腥风血雨中的徐盛,如一员修罗的魔将,凶悍到至极。
上层甲板上的周瑜,此时已惊得脸色惨白如纸,自诩水战过人的他,万没有想到,袁方那势弱的水军,竟然能如此轻易的摧垮他的舰队。
再一次,将他击败。
慌乱中,周瑜更是惊恐的发现,一员赤膀的敌将,一路狂杀,竟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不可阻挡的杀向自己。
“快,快给本都督挡住那敌将!”
周瑜步步往后退去,不断的把亲军们推向前方,作他的人肉盾牌。
只是,蝼蚁之辈,又焉能挡住徐盛手中的铁戟。
但见道道寒光飞射,血雨之中,从下到上,徐盛斩开一条血路,直杀上了五层甲板。
暴喝声中,战刀挟着猎猎的劲力刺出,竟将最后两名敌卒穿膛而过,破背而出的戟锋,更是带出一水的肉沫。
眼眸充血的徐盛,眼中只余下周瑜一人。
他手提着滴血的战刀,披头散发,如魔鬼一般,一步步的周瑜逼近。
那周瑜惊骇已极,退无可退之下,他只能嚎叫一声,撑起残存的勇气,舞刀向着徐盛杀去。
狰狞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的冷笑。
两步之时,那铁塔般的身形忽然如影而动,如血色的闪电从周瑜身边掠过。
接着,当周瑜还没反应过来时,竟骇然的发现,自己的一只胳膊竟然就那么脱落了下去。
一招,斩臂。
第五百一十五章江东美周郎,杀!
“啊~~”
周瑜惨嚎一声,滚倒在地,手捂着那喷血的断臂,痛苦的嚎叫起来。
对于徐盛来说,杀周瑜可谓易如反掌。
但他没有下杀手,生擒周瑜,对他来说,将是一件更大的功劳。
徐盛冷哼一声,再没多看周瑜一眼,大步流星奔至舷前,战刀再度扫出。
咔嚓~~
巨响声中,那一面高耸的“周”字大旗,就此被斩断。
将旗折倒,意味着旗舰的失守,其余尚在苦战的江东水军诸舰,眼见旗舰失守,军心转瞬土崩瓦解。
失去了指挥的各舰,很快就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只抵抗了片刻,各舰便掉转船头,纷纷的望着东逃去。
后军楼船上,孙策尚屹立在雨中观战,等着看周瑜的大胜。
然而,周瑜却再一次让他失望了。
他没等到周瑜的一场大胜,却等到了周瑜的旗舰失守,那一面“周”字大旗被斩落
原本处于上风的周瑜水军,转眼土崩瓦解,纷纷倒转头来,向着下游方向退来。
不是在退,而是被齐军追杀,仓皇逃回。
周瑜,兵败!
孙策的表情,瞬间扭曲变形,惊怒万分,心情从天堂跌到地狱。
最后一线希望,就此破灭。
后军几千号江东军,他们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报仇誓言,都被眼前这惊人的剧变所击碎。
“袁……贼……再一次……击败公瑾?”孙策惊呼一声,震骇之下。声音都有点颤抖。
众人尽皆茫然惊恐,不知所以。
孙策已是又恨又惊,恨到几乎咬牙欲碎。
“我军已然失利,公瑾生死未卜,主公,这一场仗我们败了,皖口是守不住了,趁着敌军未至,速速退还建业吧。”
从惊恐中清醒的鲁肃,意识到了形势的严重性。叹息着向孙策进言。
孙策很痛苦。他的银枪紧紧的攥在手里,指骨“咯咯”的作响,满脸的阴沉与无奈。
残存的士卒,更是心慌不安。一种恐惧与躁动的情绪。疯狂的在士卒之间弥漫。
“莫非。真是天不佑我孙策吗?”
孙策仰望苍天,愤怒的发出质问。
回答他的,却只有无情砸落的冰冷雨水。
望着败归的己军。无可奈何之下,孙策只好自吞口水,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恨恨道:“罢了,大势已去,撤往建业吧。”
号令传下,残存的几千江东军,随着大规模涌来的败舰,狼狈不堪的向着建业方向逃去。
这场大胜,岸上的齐军看得清清楚楚,浸在雨中的大齐将士们,已是欢声雷动。
“吕蒙,徐盛,干得漂亮!”
袁方也忍不住,大笑着赞叹,又喝道:“传令给吕蒙他们,命他不用管皖口敌营,直接去追孙策,一定要把他给朕围在建业中,再不能令他逃走。”
皇令传下,岸上信旗摇动。
长江之上,正自杀到兴奋的吕蒙,见得袁方之令,当即催动舰队,尾随敌舰穷追而上。
七百余艘败舰,不顾一切的向下游建业方向追去。
与此同时,袁方则率领着铁骑,沿着江岸,径望皖口水营而去。
周瑜被俘,孙策败逃建业,皖口敌营已是陷入恐慌,残存的几千江东兵,早就望风而逃,袁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攻陷了敌营。
建业的最后一道屏障,就此攻克。
孙策,已无路可逃。
……
次日,皖口大营,牢房。
昏暗的牢房中,酒肉之香尚未散去。
即使作为敌人,袁方依然存有过人的气度,给了被俘的周瑜,以酒肉的待遇。
神色黯然的周瑜,用那只残存的断臂,将那一坛子酒艰难举起,仰头灌进了嘴里。
大股的酒水从嘴角淌出,湿遍了他残存的衣甲,整整一坛酒饮过,周瑜已是披头散发,浑身酒血污浊。
那颓废,那憔悴之状,哪里还有半点江东美周郎的风范。
酒饮过,周瑜苦笑了一声,不堪的脸上,尽是自嘲与悲凉。
“我堂堂江东美周郎,竟然败给了一个篡汉的奸贼,一个出身卑微的私生子,还败得如此凄惨,讽刺啊,真是天大的讽刺,哈哈~~”
周瑜跟疯了似的,放声大笑起来。
牢房之外。
袁方手提着方天画戟,缓缓步入那阴森潮湿的大牢,穿越一道道昏暗的走廊,来到了大牢的最深处。
牢门吱呀呀的被打开,袁方看到的,是背靠着墙壁,正放声大笑的周瑜。
曾经的江东美周郎,如今却断折一臂,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委靡黯然的坐在那里,何等的失魂落魄。
笑声嘎然而止。
刺目的火光,穿过敞开的房门,将周瑜眼睛一时为光线所刺,下意识的抬手去挡。
视线渐渐清晰起,周瑜缓缓的放下了胳膊,抬头向着看去。
视野之中,一具巍巍的身躯,如铁塔一般耸立在跟前。
那英武的身形,浑身上下散发着肃杀的威势,那刀削似的脸上,弥漫着仿佛与生俱来的自信,而手中所提着那柄方天画戟,尚自留在血迹。
袁方就那么傲然而立,俯视着眼前形容狼狈,神情黯然惊愕的周瑜。
有那么一瞬间,周瑜整个人都定在了那里,仿佛被袁方的威势所慑,失去了神智一般。
袁方却只冷笑了一声,缓缓道:“周瑜,咱们终于见面了。”
周瑜浑身打了个冷战,猛然间神智清醒起来,这才惊讶的意识到,眼前这形容威武之人,必然就是袁方无疑了。
斗了这么多年,恨了这么多年,那个让自己屡战屡败,颜面丧尽的敌人,如今,就这么自信的站在自己面前。
那傲慢的冷笑,仿佛是在肆意的羞辱着周瑜的尊严,那种前所未有的痛苦,让周瑜恼羞成怒。
“袁贼~~”
周瑜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咬牙切齿的吐出了两个字。
“周瑜,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失败吗?”袁方并不生怒,却只冷冷的质问。
周瑜身形一震,面对袁方这羞辱性的发问,脸色铁青,咬牙欲碎,一时不知如何以应。
“因为你周瑜自以为出身高贵,小看于朕,袁术、袁绍都一样,你们这些自诩出身高贵之徒,总以为朕出身卑微,即使朕屡战屡胜,你们也总以为朕是在侥幸,正是你们所谓的高贵,让你们一个个的被朕踩在了脚下。”
袁方这番话,与其说是在讽刺周瑜,倒不如是在自明心志。
那狂妄的言语,那冷傲的气势,让原本恼愤的周瑜心头剧震,整个人不禁恍惚在了那里。
沉静下来,仔细的回想,周瑜不得不痛苦的承认,袁方的话一点都没错。
从合肥之战以来,袁方每一次的胜利之后,他周瑜哪次不是认为这所谓的胜利,只是那个袁家逆子的侥幸而已。
甚至,直到他在赤壁败给袁方,得知袁方攻破夏口,陷落柴桑后,他周瑜心中依然充满了一丝轻蔑。
他固执的认为,袁方这个卑微的逆贼,根本不配拥有如此的功业。
他自以为是的认为,袁方所有的成就,只是因为袁方不择手段,阴险卑鄙而已。
今时,袁方以胜利者的身份,无情的揭破了周瑜的自欺欺人,彻底的毁掉了周瑜那残存的自傲。
“袁贼,你胜了又怎样,我堂堂江东美周郎,永远不会屈服于你,哈哈——”
羞愧之下的周瑜,忽然间又跟发了疯似的,放声大笑起来。
袁方却不动声色,就那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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